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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之主

第十七章 緩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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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之主第十七章 緩與急

亞里士多德面對著色諾克拉底坐在椅子上,而後者此刻正在泥板上仔細地演算著什麼。就這樣過了很久,他們都沒有互相說過一句話。

色諾克拉底停止了演算,他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泥板上的圖形,便將它放在地上,不再去看。亞里士多德凝神看時,卻見泥板上畫著一個圓和它的外切多邊形。

“還是沒有結果嗎?”亞里士多德並不擅長幾何計算,不過他看得出色諾克拉底並沒有得出想要的結果。

“非但沒有,反而更糟。”色諾克拉底低頭沉思道,“透過‘迫近法’求圓周長與直徑的比,似乎是一件無限的工作。”

“無限?”亞里士多德愣住了,“所以,這個比值是一個不定的數?”

“嗯。”色諾克拉底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亞里士多德了。

“這意味著已知體積條件下,仍然無法確定一個球體的半徑。”亞里士多德替他說出了問題所在,“也就是說,構造一個等量質料的元素轉化實驗還是困難重重。”

“歐多克索導師認為,比例是關鍵。”色諾克拉底說道,“在等比例前提下的放大或縮小,不會影響元素的性質。他提出或許可以在大量質料的前提下製造小的球體。”

“這個嘗試失敗了。”亞里士多德知道這個設想的結果,“而問題是沒有人知道原因。”

亞里士多德的心裡冒出來一個古怪的想法:也許很多人都猜到了原因,但沒有人願意承認。那就是球形元素根本是自然中不存在的,這樣,無論怎麼努力,人們也不可能將它製造出來。

“老師告訴我們不如暫時放下這方面的工作,而是專注於實踐方面。”色諾克拉底抬起頭來,“亞里士多德,你還是不能施展元素方面的技藝嗎?”

這下輪到亞里士多德低頭沉思了。不過,他很快說出了自己遇到的困難:“在無法把握質料之前,我根本無從去認識或者使用它。”

“質料是徹底的無規定性,這也是一種無限。”他接著說道,“無限是不能把握的。”

“是你提出了質料與形式的說法,按理說,你應該比任何其他人更容易把握它。”色諾克拉底看著對方,“而且,我們並不需要把握無限,而只需要把握元素的構成質料。”

“但我們對它的瞭解仍然很少,不是嗎?”亞里士多德答道,“性質、數量、主動與受動,對它的這些偶性我們一無所知,我們只知道它存在著,卻無法去謂述它。”

“你應該把對它的偶性的關注,轉移到理念上來。”色諾克拉底提出了建議,“至少對我而言,它的屬性是‘構成元素的載體’,這就夠了。”

亞里士多德沒有說話,但他思考著另一種可能:“如果質料是這樣的東西,那麼自然物都是由這種‘載體’構成的嗎?至少在木工製造椅子時,他用的是木料,而不是土或水元素。”

“樹木是由土和水構成的,但是一旦長成大樹,它就不再是這些元素。”他接著想到,“或許,質料並不是指那個無規定性的本原,而是指每一個個別物體的材料。”

“對於每一個個別物來說,它的形式直接與質料結合,而不是層層巢狀的形式與那個原初質料結合。這樣,每一個物件的質料都可能是不一樣的,一個有形式的物件同樣可能作為另一個物件的質料出現……”

他的思緒正在這條道路上狂奔著,卻不防色諾克拉底突然說道:“你可以慢慢思考這其中的原因,但我們現在有更緊迫的事情要面對。”

亞里士多德一抬頭,就看到阿裡斯塔從遠處跑過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城邦召開公民大會,透過了外邦人徵兵法案!”阿裡斯塔來不及平緩下氣息,就忙著說出了這個訊息。他接著說道,“同時,議事會透過了莫隆提出的延長執政官任期提案,任命當前的主執政官提莫克拉提斯為本年度城邦執政,任期一年。”

看到亞里士多德似乎還沒有理解最後一點,阿裡斯塔補充說道:“莫隆和一些貴族組成了聯盟,他們試圖操縱執政官選舉。提莫克拉提斯的當選就是他們的決定。”

“這意味著什麼?”亞里士多德看著兩個人都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提問道,“這個人選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人是個庸才,在政治和軍事上都沒有什麼建樹。”阿裡斯塔回答他,“事實上,莫隆控制了他,在他身後發號施令。這意味著,莫隆成為了城邦的實際掌控者。”

“如果是這樣,那學園可能面臨著來自城邦的刁難。”色諾克拉底點了點頭,“莫隆與柏拉圖的關係一直很緊張。”

“卡布裡亞會幫助我們。”阿裡斯塔轉而接上他的話,“他和柏拉圖相善,同時現在是十將軍之一。”

“但他不懂政治。”亞里士多德說話了,“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也聽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卡布裡亞過於直率,行事不顧後果,在議事會裡也沒有什麼盟友。”

“你說對了。”亞里士多德尋聲看去,只見一群人出現在學園的廣場上,為首的正是柏拉圖。他保持著處變不驚的微笑,“我剛剛收到訊息,卡布裡亞被任命為指揮官,負責指揮雅典艦隊對抗底比斯聯盟的海軍。他將即刻啟程,前往艦隊集結的地點。”

“艦隊的集結地在哪裡?”阿裡斯塔一直關注著這場關係著雅典命運的海戰,此刻連忙問道。

“馬拉松。”柏拉圖輕輕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

卡布裡亞看著面前平靜的海面,心情卻波瀾萬丈。這是他來到馬拉松灣的第三天,這是雅典在阿提卡海岸最大的一個堡壘。現在,港口裡集合了六十多條三列槳戰艦,雖然在預期中,未來的十天內這個數量還會增加一倍,但卡布裡亞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感到那些黑壓壓的船隻如同烏雲一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波塞冬站在我們一邊。”雅典海軍的副將阿波羅多羅斯走到他邊上,“最近海上風浪不大,適合作戰。”

“諸神對我們和對敵人一樣公平。”卡布裡亞語氣沉重,“我們是防守的一方,相比之下,平靜的大海更利於敵人的進攻。”

“這裡可是馬拉松!”阿波羅多羅斯信心十足,“雅典人的福地!這裡的英雄會護佑我們!”

“與波斯人不同,底比斯人恐怕不會登陸進攻。”卡布裡亞指著遠處海灣的輪廓,“如果他們將我們的艦隊圍困在港口裡,那將是毀滅性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主動出擊?”阿波羅多羅斯想了想,說道,“可是我們的艦隊在數量上低於敵人。”

“我可以等三天,無論到時候來多少船,我都要帶領它們出擊。”卡布裡亞的語氣中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我們不能太過寄希望於數量,更不能冒著被圍困的危險。”

“明天我們可以集結一千名弓箭手。”阿波羅多羅斯說道,“這是我們部隊所能集合的最大人數。”

“夠用了。”卡布裡亞小聲嘟囔了一句,“阿爾西比亞德遠征西西里帶的弓手也不過一千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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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羅多羅斯覺得這個例子很不吉利,但一時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反駁對方。他只好點了點頭,又補充道:“騎兵隊會在岸上為我們掠陣。”

“如果他們的馬可以下水,我還能指望的上他們。”卡布裡亞搖了搖頭,“六十條船,一千弓箭手,這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這時,他看到兩匹馬從港口另一側的大路上飛奔而來。阿波羅多羅斯也看到了他們,他視力極佳,離著老遠就看清了馬上的騎手。“是騎兵隊長來了。”他告訴卡布裡亞,“看來他是來和我們討論戰術的。”

“我還不需要和養馬人討論戰術。”卡布裡亞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來人,“安提豐,我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領頭的騎士一勒韁繩,跳下了馬背。他身材粗壯,此時下巴上留了絡腮短鬚,穿著一身騎兵的皮甲,卻沒有戴頭盔。他快步走到卡布裡亞面前,嚴肅而又恭謹地向他問好。

“卡布裡亞,我帶領三百名騎兵駐紮在馬拉松。”安提豐抽了抽鼻子,他覺著海邊的空氣充滿了魚腥味。但他抑制住了打噴嚏的衝動,繼續說下去,“他們聽從你的安排。”

“優秀的牧馬人,你一定很擅長和他們打交道。”卡布裡亞並沒有理他的說法,而是開起了玩笑,“我聽說你擔任騎兵隊長不到一個月,馬棚裡的所有戰馬都肥了一圈。”

聽聞這番話,安提豐一臉尷尬,不知如何對答。這時,跟在他身後的那名騎兵摘下了頭盔,走上前來。

“能統治馬的領袖也能統治騎馬的人。”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安提豐對他的戰友們一如對他們的戰馬一樣細心,他贏得了所有人的熱愛。”

“你是誰?”卡布裡亞打量著這個矮小瘦弱的年輕人,“我看你有點兒面熟,我們在雅典見過面嗎?”

“雅典的色費索多羅為您效勞。”年輕人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和隊長前來是為了安排作戰的計劃。”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伊索克拉底的學生。”卡布裡亞撓了撓頭髮,“我在市場見過你幾次,你在那裡高談闊論。但我並沒有去聽,是因為我討厭演講家。”

“現在我是一名騎兵,而不是演講家。”色費索多羅並沒有感到被冒犯,而是繼續微笑著,“現在我們是同一側的戰友,不是嗎?”

“呵!多麼榮幸啊!一個牧馬人和一個演講家能成為我的戰友。”卡布裡亞轉向安提豐說道,“聽著,安提豐,我喜歡你,你是個好人。同時,我對你那位哲學家兄長十分尊敬,同時,我也尊敬你的父親,他是位懂得治理城邦的人。”

“但是,打仗的事情和養馬不一樣。”他絲毫不想聽安提豐說話,只是自顧自說著,“說到底,這場戰爭發生在海上,我們得靠船贏下它。船,火油桶,弓箭,除了這些,我想不到有什麼好安排的。”

安提豐悻悻然地退後了一步,他不善言辭,對這些常年帶兵的將軍還有一絲畏懼。色費索多羅卻向前一步,走到了卡布裡亞的面前。他大聲說道:

“您說錯了。打仗不是靠船,而是靠人!”

“哈哈!我沒空跟你摳字眼。”卡布裡亞扭開了頭,“我們現在最多有一千人,如果你們願意把馬留下,全部上船,那就有一千三百人,怎麼樣?我對人很瞭解吧。”

“恕我直言,您瞭解的這些是數字,而不是人。”色費索多羅指著海邊忙碌的水手們,“他們才是人。”

“看那個人。”他手指著一個把大木桶轉著搬上甲板的水手,“手腳麻利,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經年出海的老水手。他來自比雷埃夫斯港,對船比對自己的妻子還熟悉,但聽不清號令,總想偷懶。”

“他旁邊那個年輕人是個新手,他什麼都不會。他是很勇敢,但只會把箭射到自己的腳面上。”

“一條船上最重要的是舵手,如果他死了,這條船會失去方向,所以操舵的那個一定是船上威望最高的人。管住他,就等於管住了他船上的水手。”

“船上的司號手應該是船員中眼力最好的人,因為在混戰中船隻間的通訊全靠他們。”

“那些人不是雅典人,他們可能來自薩摩斯島,來自提洛島,他們水性不錯,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戰事開始時會不會落荒而逃。”

“而那邊那些看起來很老實的人,指不定裡面就混了底比斯人的探子。”

色費索多羅打量著若有所思的卡布裡亞:“我說的是這些人,調動他們,控制他們,指揮他們。他們不是軍銜、不是職業、不是數量,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會害怕,會慌亂,會把這場戰鬥變成混亂的漩渦。”

“所以,你是來教育我這些的?”卡布裡亞吐了口唾沫,“我領過兵,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

“那您肯定知道,現在我們以寡擊眾,士氣尤其重要。”色費索多羅笑了,“所以,你需要我。”

“你?”卡布裡亞看了看阿波羅多羅斯,不由笑出聲來,“我看你應該爬上桅杆,這樣別人才能看到你。”

“要論說俏皮話,您可不如我在行。”色費索多羅不動聲色,“您需要我,說服這些人,心甘情願地去打一場必死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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