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部落討伐戰第一百二十八章:洪水
精靈視力能看清幾百步外飛過的昆蟲,從顏色到斑點無一遺漏。卻無法幫她穿過公爵家的艦隊,去看困在對岸的愛人。
即使里昂解除了婚約,克裡斯蒂娜也捨棄不了這段感情。十年的時光對於精靈是如此的短暫,過去的種種本該如一場夢,睜眼即忘。
也許是在帝國生活的太久,讓她成了一位只是耳朵有點特別的人類姑娘。
起風了,一陣強過一陣,勁風帶起了旗幟將它連同底座扔進了城裡。“克裡斯蒂娜小姐!”有位騎士喊她,要她先進箭塔裡躲一躲,精靈固執的搖頭。河面激流湧動,神似煮沸的水。艦隊無法再維持封鎖陣型,四散開去,她終於看到了那些紅色的小點。
里昂,快跑啊!裹著鐵甲的手指扣緊了牆邊,她真恨不得能過去幫忙。凱蒂明明說好的,在突襲隊完成任務回來前,公爵的艦隊不會來這邊
現實卻是大量的戰船攔在河心,擺渡用的貨船不是逃走就是被打沉。
里昂!艾米!精靈急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轉身就要跑下城牆,那裡有她的戰馬,至少我可以離里昂近一點。
精靈發現城牆上的人都看著她,自己不安分的舉止令士兵們很不安,她愣住了。雨水接二連三砸中白金色的長髮,混亂的思維稍微平靜了些。瀕河城才拿下沒幾天,公主又帶走了一半的軍隊,她再跑出去,將會給城裡蠢蠢欲動的瑞克人一個錯誤的訊號。
重任在肩,容不得一個熱戀中的女人任性胡來。
狂風,黑雲,雨水,異象越來越明顯,劈下的閃電密集到她必須遮住眼睛。這就是艾米莉的計劃嗎?召喚一顆……
天降之物出現的時機甚至早於她的想象。流星拖著細長的尾巴,以雷霆萬鈞之勢劈進賽文河,在視野裡留下了一條鮮紅的軌跡。
河水濺起的高度超過了法師塔,公爵的艦隊被託在風口浪尖,衝到了頂點,像那童話故事裡的“飛船”。河水瞬間回落,沒了支撐的大船跟著下降,有些凌空解體,也有的船很結實,撐到了水面才碎的七零八落。
城牆劇烈的晃動,沒人能站得穩,城裡不明所以的平民喊著“地震了!”
這怎麼會是大自然所為?不過是凡人又一次藉助魔法,滿足了一己私慾。
城牆挺住了,除了一堆磚石和旗幟沒太大的損失。然而距離河岸較近的接應部隊就慘了。別人摔的七葷八素,克裡斯蒂娜也好不到哪裡去。精靈扒著牆垛站起身,手揉著摔疼的屁股,她望向河邊,被第一眼的所見震驚到說不出話。
耀武揚威的艦隊不復存在,只剩下了些無法辨認形狀的殘骸。渡口也沒了,河水衝到岸上,模糊了與陸地的邊界,圍繞著隕石的墜落點產生了一個新的湖泊。
無論是維多利亞的主力,還是里昂的突襲隊都在衝擊範圍。她靠著非人的視力,認出水中漂浮的黑點,那全是活生生的人吶。
“快去港口,要他們把能動的船都開出來!”她攔住一個留有精緻鬍鬚的騎士。對方猶豫了會,還是點點頭,帶人下了城牆。非常時期,貴族騎士也不會計較被一個女人指揮。
船隻有了保障,克裡斯蒂娜又跑下城牆,撞上了史蒂夫和幾百個神色緊張的騎兵,兩人沒廢話一句。城外出大事了,只用耳朵聽也能知道。
那艘鉅艦本來是打算擋住他,上面的弓手搭著箭,巨大的弩炮也調整好了方向。一次齊射,他的突襲隊就得死傷大半。強風帶起的沙石遮蔽視線,緊隨其後的流星震碎了戰船。河水迫不及待的湧向新的地盤,沉重的盔甲成了累贅,拖著他一直往水底沉。
真沒想到精靈火紅色的頭髮在水中也能那麼耀眼,艾琳遊向里昂,拉住了他的手,精緻的五官讓里昂想起了拯救溺水者的美人魚。
“這就是你的計劃?用一顆流星砸到我們頭上?”艾琳氣得跳腳,她有足夠的理由大發脾氣,帶了將近七十年的弓被水衝的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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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縮在船尾發著抖,她的法袍溼透了,泥水順著黑髮滴落,在靴底彙集成了淺灘。
爆炸引來的河水衝散了三個抱在一起的人,艾米莉不會游泳,一連喝了好幾口水,直到有人推給她一塊木板。眼尖的艾琳看見了法師,結束了她的漂流生涯。
追兵早不見了,星辰隕落恐怖如斯,正常人都會選擇保命要緊,動作慢的已經在水裡飄了。
河面上滿是呼救的士兵,所幸戰艦上掛著不少舢板,破碎的船體也起了些作用,大多數人還是找到了不被淹死的辦法。
艦隊被直接命中,瑞克領的驕傲,曾經威風凜凜的鉅艦,一艘也找不到了。
有些戰船被巨浪狠狠的拋到岸邊,倖存的水兵剛從船上跳下來,就當了俘虜。
里昂嘆口氣,從艾琳手裡接過船槳,河面上都是人,他唯有盡力而為。
“里昂…!”有人喊他,極具傳統力的女聲,在這片悽風慘雨中猶如天籟。
里昂衝著岸上的人揮手,烏雲依舊佔領了天空,可太陽也頑強的展現了自我。一縷陽光刺破黑雲,散遍了精靈全身,披甲的少女散發出了聖潔的光輝。
看呆的不止是里昂一人,船上的士兵在胸口畫著泰拉之矛,連艾米莉也沒了妒忌的苦澀……
維多利亞裹著毯子,要不是為了逞強,她真想繼續在澡盆裡呆著,痛飲溫過的酒。然而無論灌下多少佳釀,也消不掉嘴裡那股泥水的腥味。
突襲隊損失慘重,麥克騎士和大部分士兵下落不明,河對岸的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給淹死的士兵主持安魂儀式,瑪雅不顧本地牧師的白眼,佔領了城裡最大的教堂。
瑞克公爵死了,他的旗艦位於降落點正中央,被炸的渣都不剩。機不可失。作為能拍板的人,維多利亞可沒休息的資格。
艾琳抱著女兒,幫她擦拭頭髮上殘留的泡沫。女兒長得真像她父親,眉眼和鼻子的走向,包括頭髮的顏色,每一樣能勾起艾琳的思念。
如今你在哪兒呢?船開走了,她卻把丈夫留在那片起火的碼頭。
“跟我們娘倆走吧,沒你我們怎麼辦?”艾琳苦苦哀求。
丈夫只是笑,說他這輩子活得足夠長了,不能去當個無根浮萍。
“狐死首丘,落葉歸根。”她記得丈夫是這樣說的。
“媽媽,我做錯了嗎?”有外人在場,雯便說帝國語。這是母親教過她的,不能讓別人覺得受到排斥。
女兒喊了好幾聲,才把母親從回憶中拉出來。
海倫娜告訴她,艾琳召喚的法術打沉戰艦數十艘,擊斃了瑞克公爵本人,幫了平叛軍一個大忙。
是啊,一個五十多歲的小女孩,就被你們當成了戰爭機器!母親摟住女兒,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雯眨眼之間奪走的性命,超過了她來泰西後殺人數量的總和。
“我會當她的老師,將來在法師塔學習的費用由我負責。”海倫娜大包大攬。艾琳的臉陰的能擰出水,她得將功補過。
精靈勉強給她一個笑容,算是答應了。
金錢,貴族總能抓住這個小人物的弱點。
士兵全部回到軍營待命,部隊徵集了包括漁船在內的所有能浮在水面的船隻。家主身死,少主根基不穩,平叛軍不能錯失良機。
只等派往威廉港的斥候回來,進攻就會開始。
市長的官邸熱鬧非凡,得益於大量的燭臺,能見度不亞於白天。公主發自內心的誇了市長一句,後者點頭哈腰,屁顛屁顛的跑去廚房監督工作。身為少數被留任的官員,市長迫不及待的掙著表現,要洗去身上叛黨的印記。
生擒公爵,綁去都城受審是最好的結果,但公主也不介意看著他被一個流星壓扁。維多利亞發了下抖,星辰墜落的景象令她難以忘懷,公爵的旗艦像個玩具船,被打得粉碎,再被幾十米高的浪頭送上天。
維多利亞要過一杯酒,一口氣灌下去,才稍微覺得暖和了些。束胸衣勒得她有點喘不過氣,她很想效法艾米莉的穿著。公主的目光落到法師露出一半的胸口,她臉紅透了。
不,不,我可是公主。
既然斥候回來之前怎麼都睡不著,維多利亞乾脆舉行了小小的冷餐會。來賓都在大吃大喝,肆意談笑,有些騎士顯然是忘記了公主的存在,眼睛挨個往女士們身上打量,看誰露出的部分更多。
她在書上讀到過,劫後餘生會刺激的某些人放浪形骸,更注意本能,而非貴族的禮儀。
還好我沒有,維多利亞的優越感簡直要破體而出,直到她看見里昂。長年的戎馬生涯給了大英雄一副結實健壯的軀體,緊身衣更突顯了其下的身材。公主沒見過他的父母,但想必也一對美人兒,否則怎麼生得出這般俊朗的兒子。
維多利亞的視線沿著里昂的臉不斷向下,他的寬肩,厚實的胸膛,以及那雙長腿……
“嗯,嗯。”公主清清嗓子,暗罵自己不夠矜持,像個小說裡的女主人公,對英俊的騎士亂拋眉眼。
市政廳的大門被推開了,是蘭斯洛特爵士,全副武裝的他在一堆紳士淑女中顯得鶴立雞群。爵士很快找到目標,向公主走去。
蘭斯洛特在禁軍中效力了很長時間,學會了隱藏情緒,喜怒不形於色。他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但誰都別想從他臉上猜到什麼。
爵士湊到公主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然後大家都知道了,因為維多利亞在笑。
公主快步走到宴會廳的中央,人們的視線也尾隨著她,嘴裡交換著議論與猜測。公主抬起一隻手,沒人再發出一丁點聲音,呼吸都儘可能的輕。
“女士們,先生們,威廉港投降了。”公主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