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三百四九節：So Small（三）
馬林昨天的一戰如果放在網絡時代，不用第二天，當天就已經滿網路的傳播，處於那種怎麼刪都刪不乾淨的狀態。
而在這個中古世界，第二天入夜，安娜夫人才是第一批知道訊息的希德尼人，她拉了一個門過來看幾眼，確認一行人沒少了些什麼，這才離開。
走得時候看了馬林一眼：“別把所有事情都一個人扛著，我把女兒嫁給你，不是讓你把她們當成花瓶的。”
“您說的是。”馬林點頭。
送走這位馬林，馬林癱坐在沙發上，手裡擼著斑點的幼崽，這些精怪的崽兒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出生才一週就能夠睜開眼認識這個世界了，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馬林是它們第三喜歡的。
最喜歡的是它們的母親，第二喜歡的是瑪雅。
備用糧躺在他的腳邊，睜著一隻右眼，看著站在那邊有些侷促的半身人。
“說吧，那個老白頭想說些什麼。”馬林對於這個半身人並沒有惡意——他只不過是王室情報部門的一個低階打工仔，用他們的行話來說叫D級人員，屬於消耗品。
“卡塔利亞閣下說，希望您能保護好瑞沃小姐……他還特意讓我送上一份禮物，是來自女王的禮物，送給瑞沃小姐。”
看著禮物被衛士放到桌上，馬林揮了揮手，於是這位D級人員帶著衛士飛快地跑開了。
潔茜卡過去開啟了那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頂小王冠，一把匕首，一卷有些發黃的畫卷。
“小王子之冠，出生紀念匕首，還有八歲的畫像……”看著潔茜卡展示的這三件道具，法耶扭頭看了一眼瑞沃：“你的祖父真的是一位王子啊，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會離開法羅爾公國。”
“祖父沒有說，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為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世，但是他們卻還記得呢。”瑞沃的臉上滿是愁容：“他們把這三件東西給我有什麼含義嗎。”
“分家了啊，這三件只要在你的手裡，那麼法羅爾公國的王室就是選擇承認你的身份了，但是前天沒能打贏馬林，他們應該只能出此下策。”法耶如此解釋道。
“但是把東西給了瑞沃，承認了她的身份，她要是主張她的身份怎麼辦呢。”潔茜卡好奇地問道。
“不會的，我不可能為了所謂的繼承權背叛他的好意，而馬林先生幫我擋住了風雨，馬林先生說過不會將我交給南部貴族，所以，他們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馬林先生……是我給馬林先生添麻煩了。”這個混血兒姑娘說到這裡嘆了一聲：“我不應該跟著過來，給大家添亂的。”
“不要在意這種事情，你既然是法耶她們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一個朋友的血白流。”馬林說到這裡，擼了一下腿上的幼崽：“而且今天晚上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們談一談。”
正在擼斑點的瑪雅扭過頭。
正在寫配方的克洛絲將注意力轉向這邊。
正在保養羊角的莉莉姆慢下了手上的動作。
瑪蒂爾達一邊保養著長劍邊看向馬林。
潔茜卡趴到了桌上。
法耶微笑著。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無法入眠，這個世界有問題。”馬林停了一下，看到姑娘們繼續維持著她們的聽眾身份側耳傾聽，這才繼續。
“我有過一個夢，一個世界上沒有超凡，沒有混沌，更沒有神明的夢。”
“聽起來像是您的一次新深潛……”瑪蒂爾達還沒說完話，就被克洛絲提住了耳朵。
馬林繼續著他的演講：“那個世界裡，我一個人獨自求活，那裡的一切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但是至少有一點，大家都是凡人，終有力盡之時，但是在那樣的世界裡，無數的凡人集結在一起，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你們能夠想象嗎，以億為單位的凡人，為一件事情而努力的模樣，每一個人都相信美好的明天終將實現，雖然那一天也許需要十數代，甚至是數十代人的努力，但是太過美好了啊，美好地讓我都忘了這一切只不過是夢。”
說到這裡，馬林一聲嘆息。
他所學的那一切，他所聽的那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偉大的目標而努力的。
一個公平的世界，一如地上的天國。
“馬林先生，您是想在這個世界裡，複製一個天國嗎。”瑪蒂爾達豎起了她的大耳朵。
“我從來沒有想要強迫所有人接受我心目中的天國，我只想讓那些對於自己命運無能為力的孩子們能夠得到幸福，讓他們不至於面對飢餓與寒冷，但是之前的事情讓我明白，我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這些舊貴族沒有任何慈悲可言，在他們眼裡，一切都只不過是他們通往幸福的籌碼。”
“馬林先生……是準備自己做國王嗎？”莉莉姆看向馬林，臉上全是好奇。
“不，我不做國王，我的那個夢裡，每個人都是他自己的國王。”馬林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麼您怎麼推行您的夢想呢。”潔茜卡問道：“從古至今，這個世界一直有國王與貴族，如果沒有了國王與貴族，誰來統治平民呢。”
“我們。”馬林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姑娘們。
克洛絲搖了搖頭：“馬林先生，這個玩笑不好笑，您是您，我們是我們，我們是女人，這個世界有女王，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女皇帝，更不會有女國王。”
“女人和男人一樣，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作為誰，而是為了能夠成為誰。”馬林看著克洛絲：“克洛絲，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的另一種道路，那種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有啊，我以前總是覺得自己最終會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著，最終在畸變中失去理智，然後被淨化……但是我認識了馬林先生你，我的人生從此有了改變。”提到自己的命運，克洛絲的臉上滿是興奮的快樂，她看著馬林說道：“馬林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指會有那麼一天，我們的世界裡，農人的孩子能夠成為一位市長，貴族的孩子能夠走上他自己喜歡的藝術道路，而哪怕是傭兵的孩子，也能夠成為詩人。”
“但是這一切怎麼可能呢，農人的孩子不知字，貴族的孩子擅長統治領民，傭兵的孩子喜歡揮動武器，他們沒有能夠成為克洛絲所設想的新身份的能力。”法耶說完走到馬林的面前：“馬林，你會準備怎麼做呢。”
“我以為你會取笑我，法耶。”馬林微笑著伸出手，牽著眼前愛人的手，讓她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為什麼要取笑你呢，馬林，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首先是一個精靈，然後才是我那人類父親的女兒，我們都是混血兒，都有著敏銳地心靈，我們一路走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眼中對於權利的貪念，如果有一天，你向我的父親與兄弟宣戰，一定不會是因為你也想要成為國王，而是你覺得他們做錯了什麼。”
聽著法耶說的話，馬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有些害羞了，法耶，你將我說得太好了。”
“不，這是我們姐妹的觀點，馬林先生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裡。”莉莉姆這麼說道：“馬林先生，請告訴我們，您是如何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
“我的這個辦法很簡單，其實你們都有。”馬林這麼說道。
姑娘們的好奇心都被馬林調動了起來，她們都圍到了馬林的身邊，或坐或站著圍在了馬林面前。
法耶代表著所有人問出了這個終極問題：“是什麼？”
“那就是知識，知識就是力量。”馬林看著姑娘們說道。
克洛絲瞪圓了眼睛：“知識是混沌的力量，馬林先生，那是學舌鳥的領域。”
“不，那是凡人的領域，我們用知識武裝自己，用知識教育自己，用知識錘鍊自己。”馬林看著眼前的姑娘們：“我們要讓每一個孩子明白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為了來重複父輩的苦路，不是讓混沌剝奪他們的靈魂，不是讓邪惡奴役他們的身體，每個人生來不同，但接受的知識是相同的，他們能夠理解多少不是我們能夠調整的，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將知識毫無保留地教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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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馬林先生的意思了。”克洛絲作為一個法師，第一個明白了馬林的想法：“你是想把知識毫無保留地教給孩子們，讓每一個孩子，都擁有賢者才有的知識，讓他們明白混沌是怎麼蠱惑人心的，讓他們明白邪惡是如何操縱人心的。”
“是的，我想教給孩子以知識，讓他們明白什麼是他們必須抗拒與擊碎的，比如說混沌與邪惡，我將知識毫無保留地教給他們，讓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擁有成為市長，成為詩人呈成為戰士的能力。”馬林看著眼前的姑娘們：“我不會強迫他們去做他們不喜歡的工作，我也不會要求他們為了這些知識而付出什麼代價，知識對於法師塔或是別的地方來說是有價的，但是在我這裡，它們無價。”
“它們是無價的……”瑪蒂爾達慢慢地露出喜悅與驚喜：“知識是無價的，因為它們一文不值；也因為它們是無價之寶。”
“是的，瑪蒂爾達，知識對於我來說就是如此，它在我的手裡一文不值，但是當它被傳授給孩子們，它就成了孩子們心中最為寶貴的財富。”馬林說到這裡，看著姑娘們眼中的喜悅與驚訝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的想法還有很多欠缺，我也沒有計算過人心的變化，但是我覺得，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明白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有何意義，讓他們能夠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哪種人，讓他們明白誰會是這個世界的掘墓人，誰又是能夠放心託付身後的戰友……所以，你們可以幫助我嗎。”
馬林伸出手。
瑪蒂爾達的手第一個放進了馬林的手中，爭過了瑪雅與法耶的她笑得非常開心：“能夠幫助到這樣的馬林先生，一定是吾主給予我的最大褒獎，我一定會幫助馬林先生的，一個地上的天國，真是有如夢境一般的美好。”
法耶的手也放了上來：“太美好的事物聽起來就讓人心生警惕，所以我要看著你，我的馬林，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本心，或是被權力所誘惑，我一定會斬下你的腦袋……”說到這裡，她吻過馬林的臉：“在那之前，就請讓我陪在你的身邊，讓我們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能夠幫助到哥哥，我很開心，而聽哥哥說的這些，我雖然不太懂，但是我會幫助哥哥，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夠吃飽飯的世界，太棒了。”瑪雅說完，開心地翹起了她的尾巴。
“我覺得……我覺得很好，雖然我有些不大明白這一切是怎麼才能夠辦到的，但是，真的很好啊，所以，算我一個吧，馬林先生。”潔茜卡將手放了上來。
姑娘們的注意力放到了莉莉姆身上。
小羊羔抹乾淨了手，然後也將手放到了最上面：“一想到我的孩子以後能夠用自己的學識成為一個市長，我就激動的不得了。”
“謝謝你們，我會盡我的力量來完成這一切，我們也許會有對手。”馬林看著姑娘們。
“那就打敗他們。”她們氣勢高昂地回答道。
“也許我們還會有敵人。”
“那就毀滅他們。”姑娘們異口同聲。
“也許，我們的親人也會成為敵人。”馬林看著姑娘們，他在害怕，害怕她們做出不同的選擇。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法耶首先表態。
“如果我的家人認為你是錯的……失去他們我會很痛苦，但是，我不會有遺憾，因為我跟隨著的馬林先生，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男人。”潔茜卡如此說道。
而她的言語，獲得了姑娘們的一致同意。
“那好，讓我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