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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裝都成了白月光

100、神代:反求諸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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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裝都成了白月光100、神代:反求諸己(三)

(5)

原本裴沐還沒有下定決心。

她在烈山之巔, 輕輕吻了姜月章,然後……

然後她就跑了。

她心裡隱藏著一件很要的事,但她還沒下定決心。她到底會做出什麼決定,徹底影響她和姜月章之間的關係。

她回了崑崙山, 想要好好思考一段時間。

可是, 命運並未給她太的悠哉。

一個月後, 族長姐姐死了。

她帶人去伏妖,卻被極為罕見的兇獸襲擊, 一行人全軍覆沒。

死的人裡,還有小時候教她武藝、教她神術的姐姐,有跟著出去長見識的小妹妹, 還有剛剛年的青年。他們走之,裴沐還聽見他們偷偷商量, 說回來要給喜歡的女孩兒表白。

天帝派人來“慰問”, 可誰都看得出來, 那隊焰囂張的人不光是來傳達天帝的旨意, 更是要“暫時接管混亂的崑崙山”。

裴沐去了一趟紫微垣,但天帝不肯親見她。隔著遙遠的宮殿長廊,還有奢靡的東海明珠垂簾, 天帝枕在美人的膝上, 懶懶地說:“沐風星君既然悲痛過度, 就暫時別領軍了。回去歇著。”

“順便再想一想,你同烈山神農氏,是否走得太近了。”

裴沐跪下, 磕頭,恭順應是。

她站起來,背對紫微垣的道道目光, 溫馴地回到崑崙山。

而當夜,她就悄悄趕去了烈山。她熟悉烈山,她也熟悉天帝;她知道,天上地下,烈山是天帝唯一無法直接看見的地方。這是法則對預言中“下一任帝君”的保護。

天上看不見烈山,烈山卻看得見星空。

這個時間,姜月章總是在山頂,獨自凝望星空、測算什麼。

“姜月章。”

裴沐走上山頂,果然看見他一身露水,卻專心致志地測繪星空;神在他指尖迸發,劃出螢火蟲般的光暈,無數光暈又如流水飛濺,就成了閃爍不定的星空圖。

他太專注,她連喊了幾聲,他才恍然回神。

星空圖在他手下消失。

裴沐走到他身邊,見狀嘆口氣:“你用得著這麼警惕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長辨認星空,觀星測命更是一竅不通。”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才漸漸真的聚在她身上。

“……崑崙山的事,我聽說了。”他猶豫了一下,“節哀。”

幾個月她對他說的話,現在一下子倒轉了過來。

裴沐覺得自己應該笑一下,可她笑不出來,只能勉強扯扯嘴角:“我找你有事。”

他點點頭,鄭地說:“只要你用得上我,我總會幫你。”

裴沐平靜地說:“不論烈山有什麼計劃,都讓我加入。”

他神色看似不動,卻自有一股微妙之意。片刻的思忖後,他說:“沐風星君所言何事,我並不……”

“別裝了。”裴沐禁不住地冷笑一下,“姜月章,我不傻。烈山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悄悄往來的人除了神農氏還有誰,你們一直都在籌劃什麼……我大概都能猜到。”

他仍然是平靜的,只一雙清寒的眼睛略略眯起來,帶上萬分的謹慎。

現在,站在這裡的不光是裴沐和姜月章,更是崑崙山出身的戰神、眾所皆知的天帝親信,和預言中的下任帝君、與天庭結緣已久的神農氏族長。

“讓我加入。”裴沐複道。

他看著她,忽然問:“崑崙氏族長的事讓你頗受打擊,我明白。沐風星君,或許你需要在這裡休息一夜,明日再好好想想。”

裴沐挑挑眉:“不放心?要先商量?行啊,我就住這兒了。”

她大步往外走。

姜月章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去哪兒?”

裴沐冷冷地說:“我睡你的床,你睡地上。”

姜月章:……

不論烈山的人們如何徹夜未眠、思考對策,裴沐反正是好好睡了一覺。

越是事到臨頭、越是高山將傾,就越要沉心靜。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飯,再的悲痛也不能將人壓垮——否則,誰來為那些逝去的人復仇?

第二天白天,姜月章以族長的身份接待了她。再加上幾個烈山的老人,幾個人面對著裴沐,謹慎地談了。

他們問她,為什麼要背叛天帝。

“背叛嗎……”

裴沐抬起頭。

“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在給天帝效。我只是想要保護崑崙山,我想要族人好好生活。後來打仗,我也只是想保護好我的士兵。”

“但是,我現在知道了。”她慢慢說,“域外天魔的數量越來越、戰場死傷越來越嚴重,根本原因在於,天帝倒行逆施,運早已衰竭。”

“他為了掩飾這一天,就利用伏羲陣法,抽取了整個世界的運,用來彌補他的虧空。世界運被抽空,域外天魔的數量才會越來越。”

“什……!”

在其他人的震驚之色中,姜月章最為冷靜。他冷冷地觀察著她,忽然道:“沐風星君,你並不擅長觀星測命。伏羲氏陣法三界聞名,你又如何能看穿?”

裴沐扯了扯嘴角:“不愧是神農氏族長,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我的確看不出……所以才心甘情願打了這麼久的仗。可族長姐姐頗善此道……”

她閉了閉眼,壓住嗓音中的啞意:“所以,天帝才會她滅口。”

神農氏的旁人震驚地站了起來:“你是說……崑崙氏的事,不是意外?那我們老族長……”

“我不知道。”裴沐看向姜月章,“族長您向來擅長觀星,您覺得如何?”

他們對視片刻。

姜月章微微點頭:“與天帝脫不了干係。”

這個訊息很快傳遍了烈山,但不包括裴沐的事。

崑崙山還有其他人,她暗中和烈山聯絡,表面卻還要忍耐,要暫時當一名恭順的臣子。況且,烈山要聯合其他氏族起兵,也需要有內應。

等到無人之際,她才略吐出一口氣,鬆弛了身體,有些疲憊地合上眼睛。

有人站在她的身邊。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頭,但還是收了回去。過去多年,他有次類似的經歷。

“沐風星君可要休息一會兒?”

裴沐睜開眼,答非所問:“你剛才說老族長的死和天帝有關,是真是假?”

姜月章已經換上了一系暗青色的長袍,這是神農氏族長的服裝。他耳畔垂著青葉耳飾,胸前佩戴著草木長鏈;還是幽冷,卻多少了點生機。

他反問:“神農氏淪落至今,樁樁件件,哪一樣和天帝沒有關係?”

裴沐笑了。她明白,這意思就是說,老族長的死並非天帝直接動手。但姜月章為什麼要暗示有關係?因為起兵的日子不遠了,士氣要動員起來了。她打了這麼年的仗,她懂。

“我現在相信了。”她說,“預言說神農氏將取伏羲氏而代之,說的必定是你。假如你真的當上了帝君,你想做什麼?”

他看向遠方。從窗外能看見的,唯有烈山終年不化的積雪、無垠的天空、滾滾的冰霧;但他們都知道,在冰霧之下,有遙遙無際的沃土。

“沐風星君,你只是為了復仇而加入我們?”他問。

裴沐託著下巴:“我發現你總是喜歡用反問來代替回答。聽說這樣的人都很強勢。不過,我可以回答你,不止。”

“願聞其詳。”

裴沐也看向遠方:“你知道,我打了七十年的仗。大部分時候是擊退域外天魔,但也有些時候,我要去鎮壓反對天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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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章,我不傻,也不瞎。我看得見,在天帝治下,大荒上地方都蟲獸橫行、毒障遍佈。連神靈的氏族都被逼得再三遷徙,何況那些無反抗的凡人?能夠好好生活的地方越來越少,氏族之間也就難免征伐。”

“地面對天帝的怨氣,由來已久,可笑紫微垣還自以為天下太平……自欺欺人之事,到頭來,終究也只能欺騙自己。”

姜月章站起身:“我明白了。”

裴沐抬頭:“你明白什麼了?你當上帝君之後想做什麼,還沒說呢。”

他神色肅冷,語氣莊嚴:“假如預言中的人真是我,我會當一名合格的帝君。外擊域外天魔,內還天地清明。”

裴沐笑起來:“要真是那樣,我就輕鬆多了,應該可以久不用打仗了……”

“還有。”他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握住她的手,“阿沐,等到那一天……等我們贏得了勝利,我想讓你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你明知故問。”他有點懊惱,嘴唇抿了又抿,想說什麼話,卻總也說不出口。

裴沐身體傾,盯著他的眼睛。

“姜月章,你想親我嗎?”

他沒有說話。

但是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6)

裴沐生性裡少了一分謹慎。

但是,她有想要保全的人,所以她竭力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沒有破綻。這時候,姜月章就成了一個很好的模仿物件。

約定為同盟後,他們反而不太能見面了。因為裴沐明面上還是天帝的臣子,打算乖順地遵循天帝的命令,離神農氏遠一點。

氏族也紛紛接到了天帝的命令。

於是,接下來的幾年,神農氏表面被孤立了。

但就裴沐所知,地面幾大氏族暗中都和姜月章有往來,其中包括東邊最大的氏族——軒轅氏。軒轅氏其實和伏羲氏有血緣關係,不過傳承至今,那點淡薄的血緣已經不算什麼,沒見連裴沐都打算反水了麼。

軒轅氏的高層似乎十分看好姜月章。這個氏族曾經叫少年時的姜月章幫忙做了許多活計,到頭來反而又憑此和他有了交情,正好暗地裡熱絡往來。

聽說軒轅氏無意天空之爭,一心想在地面發展。裴沐猜測,他們多半是希望姜月章為帝君之後,東部最富饒的地方分封給他們。

裴沐有時也會考慮,應該為崑崙氏做些什麼。想來想去,她覺得自家氏族在崑崙山脈待得挺開心的,應該不會想要換地方。

他們好像天生血脈裡就淡泊名利,萬年前禪讓天帝之位時,先祖就表現得高高興興、迫不及待,不像伏羲氏一般戀棧不去。

裴沐想要保全自己的族人。

她也想要儘可能保全自己的下屬。都是多年過命的交情,舍了誰都是心痛。

何況,本來她的不少族人,也是軍隊的一員。

她和姜月章他們商量過,最好的戰略是找準時機、一舉攻佔紫微垣,直取敵首,盡量減少傷亡。裴沐打算親自領軍,因為她對紫微垣最熟悉。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

可忽然有一天,遺忘她許久的天帝下令,召她往紫微垣。

為“恭順的臣子”,裴沐立即前去,同時也暗中給姜月章那頭傳了訊息。

這一次見面,天帝看上去竟然老了。這是不同尋常的。高職級的神靈通常不死即不老,何況是眾神之首的天帝。

可他偏偏就老了。

他其他人全都趕了出去,獨自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巨大的伏羲八卦以虛影呈現,以他為中心,懸浮在他下方,緩緩流動變化。

“拜見帝君。”

等裴沐行完了禮,天帝才擺擺手:“行了,自家的侄女,不必禮。阿沐,過來。”

這種過分的親暱,只在裴沐小時候才出現過。

她依言上,才見天帝手心浮著一隻光球;小的光球,卻有無數星圖變換不止。這叫“帝君之目”,是天帝用來窺測世間萬物的寶物。

天帝專心致志地看著手裡的“世界”。

“阿沐,你知道自己的命格嗎?”

他的聲音一層層地跌宕出去,佔滿了空曠的神殿。

“回帝君,臣不知。”

天帝如同自言自語:“你命屬紫微第一星。這是帝王的命屬。阿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裴沐心中微微一驚。不知道怎麼,她忽然想起年前,族長姐姐曾幾次對她的命格欲言又止。

她更小心起來:“帝君明鑑,臣並無想法,只想守護天地……”

天帝卻自說自話:“你說,這天帝的位置讓給你如何?與其給那可恨的神農氏,不如給我們自家人。”

裴沐當即一跪:“臣不敢,臣未曾肖想,還請帝君收回命!臣只願鎮守河山、天地永昌!”

她心裡有另一個冷靜的聲音:有必要的時候,原來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說謊。突然更理解姜月章了。

天帝緩緩轉過頭。那雙不該出現衰老痕跡、卻分明有了好幾條皺紋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片刻後,他露出一個森然的笑:“也對,畢竟阿沐是個女人。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女人能夠掌控的了。”

“玩笑罷了,看沐風星君嚇得。”他輕柔地說,“朕久未見到沐風星君,甚是想念。且在紫微垣待一段時間罷。”

“……臣遵旨。”

裴沐被半軟禁起來。

她無法得知地面的訊息,只能暗中希冀,要麼天帝過段時間把她放了,要麼……假如烈山最近就要動手,那希望姜月章能夠幫她護好崑崙氏的人。

同時,她自己也盡力定下心神,觀測紫微垣中的防衛佈局。

就這麼過了一年多。

對裴沐的看守日漸鬆弛,再過不久,她應該就能回到崑崙山。

但裴沐反而改了主意:她已經悄悄透過自己在軍中的關係,拿出了幾個關鍵崗位的領。等烈山領頭起事,她就設法直接奪下紫微垣的兵力。假如順利,說不定能兵不血刃地完任務。

沐風星君的這一生裡,學到過課。早在她年之際,她就在殘酷的戰場上學會了最要的一課:為將者,要當斷則斷;太想求全,有時只會連累所有人。

結果近百年之後,她又犯了第一次踏上戰場時的錯誤。

不,準確來說,她甚至沒有犯錯的機會。她只是——只是想要這樣,她只是這麼打算的。

但她忘了,這一戰,真正指揮的人不是她。

那場神代的戰爭,大部分展都如她所想:神農氏聯合大部分氏族,勢如破竹,一路攻上紫微垣。

她順利地拿到了部分兵馬,關閉了最關鍵的防禦法陣。

裡應外合。

她站在神殿的屋簷上,已經看見了自己的部隊——她看見了自己族人的旗號,甚至看清了衝在最面的是自己軍中的副將。

他們一臉激動,嘴裡大喊著“為星君復仇”;裴沐稍微一想,就明白姜月章可能騙她這些單純熱血的手下,說她秘密被天帝處決了,才激得那群人悲憤上頭、倒戈相向。

但是……

她唯獨不知道,天帝還有最後一張底牌。這張底牌,他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所有的天庭軍,都被種下了天帝的神術。那是名為“言出法隨”的神術,能實現施術者說出口的任何一句話。

天帝無疑已經衰弱到了極點。

但他也瘋狂到了極點。

在將要失敗之際,他以自己的身軀、神魂為全部代價,引爆了一句神術——

——“天庭軍,自裁!”

就在裴沐面前。

她親眼看見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同僚、自己的下屬……

他們紛紛將劍刃對準自己的咽喉,用力割下。

那一天,紫微垣上血流河。

她只是看著這一切。

她在困惑:她也是天庭軍,為什麼她沒事?

然後她想起來,因為天帝猜疑她,早已剝奪了她的身份。

……陰差陽錯,她這個天庭軍的最高領,竟然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這一切……

“……都是我的錯。”

(6)

那之後的事,並沒有少值得說的。

她無法停止地想: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想要推翻天帝,如果不是她不夠強大、不能直接取了天帝的頭顱,如果不是她不夠縝密、沒有能探知天帝的全部底牌……

那場慘劇,本來可以避免。

她無法承受這樣的後果。況且天帝也死了,族長姐姐他們的仇也報了;忽然之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

當她站在紫微垣上,從雲霄之巔往下看,看見無數神靈的魂魄向下墜落。她知道他們會墜入幽冥,輪迴七世,耗去全部神之後,命魂歸於凡人、其餘全都消散。

“阿沐。”

姜月章抓住她,懇求地說:“阿沐,這不是你的錯。我也失誤了。沒有人想得到……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好了。”

當著他的面,她很平靜。她還能伸手摸摸他的頭,就像他過去對她做的那樣:“月章,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你說過要當好帝君,去吧。”

他緊緊抓著她,又一點點鬆開。

他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衣袍,描繪星辰天地,是帝君才有的象。

臨走,他匆匆留下一句:“阿沐,崑崙氏還有其他人需要你。”

她點點頭。

需要……嗎。她心想,可是她已經失敗過一次了。

天帝曾說她的命格也是帝王之相,可她肩負起了什麼?難道他說得對,女人就是無法做到最好?

如果無法做到最好……

她站起來,自言自語:“那總有我能做到的事。”

她想起那天看到的魂魄墜落的場景,想起幽冥中“神靈七世而亡”的規則。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用自己全部的神,去護著儘量多的轉世的親友。也許她無法讓他們復活,可她可以庇護他們,讓他們轉世後儘量有一段順遂幸福的人生。

那一天,她離開了紫微垣,沒有告訴任何人,只給姜月章留下一封書信。她對他到一些抱歉,但歸根結底,他們之間只有一段淡淡的相處,和不的幾個吻。

失去她,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回到崑崙山,抽出族長當年為她打造的佩劍,劍刃送入心窩。唯有這樣,她才能呼喚幽冥之主,能用神和祂完交易。

那就是……一切的起點。

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姜月章會追過來。

……

幽冥,白玉井。

白衣灰髮的青年站在她面前,模樣和兩千年前一般無二。

兩千年時光,對於神靈而言不算太過漫長。

他固執地看著她:“跟我回去。”

裴沐揉了揉太陽穴。幾世的記憶都存在她腦海裡,每一刻都異常清晰。如果算起來,她當凡人的時間,比當沐風星君的時間更長。

“月章……如果我轉世,你還會跟著我嗎?”

他神情緊繃,緩緩點頭,但緊接著,他又十分艱難地搖了搖頭。

“我……”他聲音發澀,“阿沐,我應該……不會再追著你了。”

她微笑起來:“你早該這樣做了。”

“……不,你不明白。”他捂住半張臉,長睫上一滴懸而未落的水珠,“一直到這一世之,我都是決定要一直跟著你。你不明白。你問過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執著,現在我能告訴你。”

“當年我從來不知道被人在乎是什麼滋味,烈山留給我的只有沉的責任,是你讓我懂得血肉之軀該有的滋味。”

他深呼吸,聲音略略發顫,卻露出一點蒼涼的笑意:“有人曾告訴我,一個人曾有過什麼缺憾,後來就會不停去彌補……阿沐,失去你太痛了,痛得讓我寧願丟下全部的責任。”

裴沐抬起手,輕輕揩去他眼角的淚,低聲說:“但現在不一樣了,是不是?”

他幾乎是茫然地看著她,眼圈一點點紅了。他艱難地、緩慢地,卻的確是——點了點頭。

“……你治好了我。”他壓著一點嗚咽,輕輕抓住她的手,“我曾經……只是作為神農氏的一員,而去不停地努力,但現在,我可以為一個完整的人……去選擇承擔責任。”

裴沐動了動,想抽出手,但他立即緊緊抓住,眼神惶恐。

“阿沐,跟我回去吧。我想讓你跟我回去。”他閉上眼,掩蓋住那一點絕望,“但是,和兩千年前不一樣了……如果你真的堅持,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會遵從你的意願。”

裴沐有些怔怔。

忽然,她禁不住笑起來,到底用力抽出手,反覆摸他的頭:“明明你一直比我大,可到現在,我才有種你長大了的覺。”

“我也沒說不跟你回去啊。”她一直用的都是“如果”、“假如”,不是麼。

“……!”

姜月章猛地睜開眼。他發怔的模樣,真是有些傻。

裴沐伸出一隻手,掰著手指算了算:“阿蟬、阿靈、衡煙、太后……還有人。當年我想要護著的人,有的我護住了,有的護住了我,還有一些人,我們一起做了事。”

她停了停,失笑,“真奇怪,兩千年前轉世的時候,我只覺得心如死灰……但一世一世地下來,我真的幫助了人,是不是?現在想起那句‘女人當不了帝君’,我只想發笑。”

姜月章傻乎乎地看著她。

她從沒想過,這張清寒冷峻的面容,有一天也能用“傻乎乎”來形容。

裴沐乾脆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還扯了一下他的臉頰:“發什麼呆?走了,我不投井了。當年的事,我仍然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好……”

他眉頭一動:“阿沐……”

她搖搖頭,捂住他的嘴唇:“但是,我已經學會和自己和解了。我要向走,要帶著這幾世積累下來的經驗,去做更多的事。更重要的是……”

她抬頭望著蒼穹;無數靈魂墜落,開啟新一次輪迴。

“我也想看看,這個被我們影響的人世,幾百年、幾千年,甚至上萬年後……會是什麼樣。”

他屏住呼吸。

再一點點放鬆開。

他試探著靠過來,最後終於開始吻她。

“一起回去吧。”

……

“我突然有個想法。”

“阿沐?”

“既然我有命格……你覺得,我也當個帝君試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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