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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七海為王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個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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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七海為王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個姿態

真圓方丈與河村瑞賢兩個人在午後登上了東方號,距離很遠的時候,就嗅到了濃重的桐油和石灰的味道,這說明這艘船的維護是很好的。

在進入船艉樓的時候,河村瑞賢看到了樓梯口兩個持有武士刀的男人,他們的皮膚黝黑,但還是月代頭的髮式,以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盯著自己,讓河村瑞賢的的心中升騰起一陣冷意。

“你們是日本人嗎?”河村瑞賢用日語問道。

兩個人不予理會,眼神之中似有怨毒,河村瑞賢在唐沐的催促下登上船艉樓,經過那二人時,瞥見了他們脖頸裡懸掛的十字架,河村瑞賢知道,這二人肯定是當年島原之亂後,流落南洋的切支丹武士。

二人進入了一間巨大的房間,收拾的幹淨利落,地圖、刀槍、武器,一進入房間,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些事務。

這完全不像一個商人的房間,應該屬於一位將軍。

“很抱歉,船上地方狹小,也沒有精美的茶具,但茶很不錯,二位請。”李肇基眼見士兵端上茶水來,對來訪的二人說道。

真圓是福建人,河村瑞賢長年與來日唐人打交道,所以三個人直接可以用漢語交流。

“真是不錯的茶。”河村瑞賢略顯緊張,畢竟他只有二十多歲,但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卻泰然自若。

“是嗎,可惜,這些茶原本要賣到長崎,讓所有的日本人都有機會享用,但現在似乎沒這個機會了。”李肇基淡淡說道。

他說話平淡,似乎雙方的關係還很正常,但陳四安已經忍不住了,直接問道:“大師,河村先生,我想問問,我家少爺,此時如何了?”

李肇基也說:“是啊,二位,我的船,我的人,我的貨怎麼樣了。”

河村瑞賢說:“在昨日的衝突中,伶仃島號上總共有十四人死亡,而日本一方有四人死亡,幸運的是,陳懷玉先生安然無恙,只是略受驚嚇。現在伶仃島號已經靠港,貨物全部登記造冊儲存入庫,非常安全。”

李肇基微微點頭:“陳先生還活著,那麼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

河村瑞賢長出一口氣,說道:“李先生,我代表長崎奉行,馬場利重大人前來。對於昨日發生的衝突,大人也很遺憾,他派遣我們前來,是想問問,您的訴求是什麼。

大人希望,友好的,和平的,解決這件事。”

李肇基早有準備,把一份協議遞給了河村瑞賢,說道:“我的訴求全都在這裡。”

河村瑞賢開啟書冊,發現那是一份擬定好的合約,上面寫明了李肇基的訴求。

首先就是歸還人質和貨物,全部歸還。其次就是對人員損傷進行賠償,李肇基按照商社的規定提出的賠償,每個死者要得到二百兩的賠償。

其次就是懲治兇手,協議之中明白點出了鄭泰和施琅的名字,要求交出二人和他們的屬下及船隻,但李肇基也提出,在昨天的衝突之中,明顯有日本的水軍關船參與,李肇基要求知道,為何日本水軍會參與針對商社的軍事行動,是誰下達了命令,並且要求找到對此行動負有責任的人,加以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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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則是貿易,東方商社仍然願意在此事順利解決後對日本貿易,但貿易的條款要與此事的解決方案並做一起商定簽約。

李肇基要求長崎奉行把長崎港外的伊王島作為租界長租給商社,商社可以在上面構建商

館、碼頭、倉庫在內的建築,並且構築炮臺等武裝,駐紮軍隊,與長崎方面進行自由的,不受任何限制的貿易。

河村瑞賢看了這些條款,感覺口乾舌燥。

鄭家在日本頗有勢力,日本的對外貿易仰仗於鄭家,交出鄭泰實在是強人所難,而交出所謂日本有關人員,那幾乎直接要馬場利重負荊請罪,作為長崎最高長官,馬場利重怎麼肯。

至於割土貿易之事,更是難以接受,也無前例。

試想,如同荷蘭這等海上豪強,在日本也只有一座備受監視的出島進行貿易,一個小小的商社,怎麼可能得到如此待遇呢?

河村瑞賢原本還帶來了馬場利重的一些條款,此時卻不敢說了,他捏著協議書,豆大的汗珠滾落。

“河村先生可知道,中國有一句話,叫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雖不代表一國,但也知道這個規矩。您只是使者,長崎奉行的喉舌,我斷不會為難你。”李肇基寬慰說道。

“是,李先生的仗義豪俠,貧僧早已知曉。”真圓微笑說道。

李肇基說:“哦,是嗎,大師怎麼知道的?”

真圓說:“我寺香客之中,魏之瑗先生尚在前列,魏先生來長崎貿易,也多住在我的寺廟裡。”

“是嗎,我與魏先生也只是萍水相逢。河村先生,你莫要誤會,魏先生可不是我安插進去的細作,你們不要傷他。”李肇基說。

河村瑞賢連連說道:“決然不會,我只當做沒有聽到此節便是,若說給奉行大人,或許真的傷了魏先生。實在是李先生這條款,過於苛刻了。”

李肇基笑著說:“河村先生,奉行大人如何說的?”

河村瑞賢眼見李肇基如此誠懇,雖然條款苛刻,但為人卻不狂傲,於是也不拿捏,把馬場利重交代的條件說了一遍。

馬場利重願意為昨日的衝突進行賠償,而且賠償的價碼比之李肇基要求的還要高,反正錢由鄭泰出。

但馬場利重不想交出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奉行所還是鄭家人,他想要用大額的賠償解決一切麻煩。東方商社還可以進入長崎貿易,只不過不用全部進入,可用一艘船接駁。

馬場利重的意思很簡單,他希望無聲無息的解決這個麻煩,解決之後,最好各方就當做無事發生。

李肇基聽完,笑著說:“顯然,我們之間的條件相差太大了,所以河村先生,請你把我的協議書交給馬場利重大人,如果他同意的話,就請在上面簽字,我們就都會獲得美好的未來。

當然,我給他五天的時間考慮,在五天之內,除了鄭家的船,往來貿易的唐船、洋船都可以自由進出,但日本的船隻,不許進出,只要被我的船隻發現,就會進行攻擊。

如果他問我為什麼這麼強硬,你告訴他,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過錯,我需要一個公道,而公道就是,犯錯的人為此付出代價,而受傷的我,需要得到相應的補償。”

河村瑞賢無奈點頭,而李肇基又問:“難道說長崎奉行和鄭家人,沒有提到鄭公子嗎?”

“奉行大人還是希望您可以保證公子的安全。”河村瑞賢連忙說道:“如果可以,我們今天就可以交換,用陳懷玉陳公子,交換鄭森鄭公子。”

“不用交換,河村先生,真圓大師。”李肇基對二人說道:“如果交換,鄭公子豈不是我手中的人質了嗎,我與公子誠心相

交,此事與他毫無瓜葛,如何能讓他當人質呢?”

“那您的意思是?”真圓大師問道。

李肇基走到他耳邊,說了兩句話,而又走到河村瑞賢耳邊,又說了幾句話,就放二人離去了。

“他們回去的路上說什麼了嗎?”李肇基問向郭旭,是郭旭把二人送至長崎港的衝口,而故意沒有讓二人做日本的巡船,以表示雙方地位的平等。

郭旭說:“他們用日語說的,我聽不懂,只是爭吵了兩句,但更多的是無奈。

大掌櫃,剛才您給他們耳語的什麼。”

“我跟他們說,只需要鄭泰和馬場利重出一份說明昨晚衝突的書信,說明始末原委和責任明細,就可以把鄭森給換過去。”李肇基說。

“跟另外一個人說的又是什麼呢?”郭旭點頭之後,又問。

李肇基呵呵一笑:“說的也是同樣的話啊。”

郭旭不解:“既然是同樣的話,為何要分別耳語呢?”

李肇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吧,要是能把這件事想明白了,那你就算是有長進了。”

郭旭蹲在甲板上,點了一根煙,一邊吸,一邊想,唐沐等人見他愁雲慘淡,湊上來詢問,聞聽之後,個個陷入沉思之中。

其實李肇基用的就是陽謀,鄭泰不敢拿鄭森的安全開玩笑,而馬場利重典型的想息事寧人,因此二人必然會商議如何出具一份說明的書信,把鄭森先換回去。

但如何劃分責任,又是一個大難題,誰知道李肇基會拿這封信去哪裡呢?鄭泰怕他送去給鄭芝龍,而馬場利重擔心這封信出現在江戶城。

所以二人肯定會在辭藻上下功夫,但問題在於,這件事的始末原委,李肇基也有猜測,知曉一些,不能亂編,他的態度又表現的如此強硬,信中不承認責任是不行的。

而李肇基又是分別耳語的,馬場利重和鄭泰可不會相信李肇基說的是一樣的話,他們只會猜測,李肇基給了二人不同的條件。

二人便是陷入了囚徒效應之中,在一起時,二人肯定會出具一份使用了春秋筆法的信件,儘可能的把這件事描述成誤會,而在私底下,肯定還會各給李肇基去一封信,說明原委,並且把責任全都推給對方。

而無論什麼人,看了這三封信,一對照,也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或許二人相互之間也能猜到對方會給李肇基一封密信,但很無奈的是,阻止不了對方,而且如果對方去了信,自己卻沒有寫,那責任肯定是自己的。

“大哥,你說日本人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嗎?”陳六子問。

“當然不會。”

“所以那份協議只是漫天要價了?”陳六子笑著說:“你的底線是什麼,能不能跟我說說,我抓耳撓腮,也是好奇的厲害。”

李肇基說道:“你以為呢?”

“我估計,鄭泰和馬場利重算了,交出施琅就足夠,在長崎港附近謀一塊地貿易也不行,但我們泊船的福江島不錯,在那裡設立一個據點挺好。怎麼樣,我猜中了幾個?”陳六子問。

李肇基豎起一個手指。

“就一個,哪一個?”陳六子眼睛瞪大。

“一個也沒中。”

“那條件是什麼?”

“所有的條件都是假的,我就不想和平解決,六弟,這只是一個姿態,準備戰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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