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七海為王第三百二十八章 定策出兵
眼見三人相互看看,似有猶豫神色,李肇基起身,指著桌上的鐘錶,說道:“我且先去方便一下,兩刻鐘後回來。”
顯然,這是給三人私下討論的機會。
待李肇基走後,沈猶龍率先看向鄭森,問道:“大木,你覺得怎麼樣?”
鄭森微微搖頭,說道:“大人,晚輩現在是百感交集,先是如墜深淵,又是升雲間,實在是.......唉,心中雜亂,不知如何說。”
“趙先生,你呢。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以為呢?”沈猶龍看向趙文及。
趙文及淡淡說道:“李肇基做的那些事,既廟算過人,又膽大包天。膽大又聰明,果然像是他所為。學生思來想去,也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不是問先生破綻,而是問,要不要配合他。”沈猶龍看著趙文及,眼睛的餘光又瞥過了失魂落魄的鄭森,意思很明確,沈猶龍想要答應下來,卻是希望趙文及出面說服鄭森。
說起來,不管李肇基答應的如何,這其中終究是有針對他鄭家的陰謀,鄭森願意才好。
至於沈猶龍,倒是沒有什麼不願意的,他本是階下囚,現在李肇基幫忙才恢復自由,不管李肇基接下來要他幹什麼,有一點已經說定,要配合他重新掌握粵軍。
恢復實權,不論怎麼著,都有依仗了。
趙文及明白沈猶龍的意思,他輕咳一聲,說道:“李肇基自出粵省,謀劃的都是陰謀,但說起來,對咱們幾個倒是坦坦蕩蕩的。哪怕是要對付鄭家,當著鄭公子的面也是明說的。”
鄭森嘆氣一聲:“先生,若早知會落得今日這個局面,當日在松江,晚輩就不吵著北上,當回福建勸說父親或留在江南勸說老師。哪怕是稀裡糊塗的死在陰謀裡,也比現在受的苦要少。
至於他李肇基對我們是不是坦蕩,晚輩已經不在乎了,這人太過聰明,他若騙我們,我們怕是看不透。”
趙文及淡淡說:“鄭公子,李肇基騙東翁還能說的過去,騙你作甚?
若我是他,從吳三桂那裡解救你出來,直接軟禁起來,讓你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是了。他非但沒有這樣,反而坦然告知,已經是很對得起你了。說起來,自他登堂入室以來,令尊屢屢對付他,尤其是長崎一事,他哪怕藉機要你父親性命,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更何況,你父親從一開始就與錢謙益這些人一起,謀劃擁立潞王。
令尊這些年,不為朝廷出力,在福建擁兵自重。國難之事,擁立潞王,亦是有錯在先。
不論對朝廷來說,還是對李肇基來說,他都是有罪之人呀。能有機會保全性命,已經是李肇基看在與你的交情上了。”
鄭森滿臉苦笑:“他要對付我鄭家,我還要感謝他嗎?”
趙文及也是無奈,沈猶龍說:“這或許就是你的命吧,事到如今,大木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鄭森長嘆:“也罷,也罷,若是死了,也是枉死,毫無意義,不如拼一場,若他李肇基當真千金一諾,我鄭森也可忠孝兩全。”
“好,好!”就在這個時候,李肇基回來了,擊掌稱讚說:“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鄭公子若是肯幫忙,就算今生做不到人傑,也可做一鬼雄。”
“什麼意思?”鄭森皺眉問道。
李肇基說:“你還記得,我在松江時對你說的嗎,此次北上,是帶你來打東虜的。鄭公子若是真想死,可披甲執銳,死在對東虜衝鋒的戰場上,也不枉男兒一場。”
鄭森眼睛通紅,一拳砸在桌子上:“好,就這麼辦了。”
李肇基坐在了三人面前,沈猶龍說:“說說你接下來的計劃吧。”
李肇基點點頭,說道:“接下來很簡單,現在陳平掌握了粵軍兩部,但並不穩固,雖然於、胡二將被他弄死了,但陳平既無船,也無餉。而吳三桂扣了他一個月的餉,今天就會交到我的手裡,沈大人前去覺華島,憑藉潞監國封的薊遼總督之位和一個月的餉,奪回粵軍主導權,自然不在話下,只是請問沈大人,之後,你準備如何處置陳平呢?”
沈猶龍淡淡說道:“陳平做事雖然操切了些,但也是依著老夫事前說定的方略行事,並沒有什麼過錯。老夫奪回粵軍主導權後,便是以新編軍做我督標,而新訓軍照例由他統帥,除非他戀棧不去。”
李肇基呵呵一笑:“他又不是蠢蛋,哪裡會如此呢?”
陳平自然會因為丟掉新編軍而感覺懊惱,但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在覺華島,全軍上下動彈不得,而能藉助的,也就只有吳三桂的力量,可若沒有吳三桂點頭,沈猶龍如何會來奪權呢?
因此縱然陳平心裡有一萬個不如意,他也只能受著。
李肇基繼續說道:“奪回粵軍之後,沈大人便是要下令出兵遼東,平鎮東虜,而我東方旅也會追隨。粵軍兩部和東方旅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以新編軍為主,登陸寧遠,從陸地進討,到時候吳三桂也會出兵配合。
當然,配合是假的,轄制和監視才是真,沈大人主持這一路,進逼至此錦州一帶,便可從松山、杏山、塔山諸堡之中,選擇一個駐防,無需與清軍真的戰鬥。
而陳平的新編軍和東方旅受我節制,從海上登陸遼東。
沈大人以為如何?”
沈猶龍微微點頭,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自己雖然從陸地進軍,看似危險,但清軍主力已經入關作戰,實際非常安全,反倒是登陸的那一支比較危險,但有李肇基這個傢伙在,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退一萬步說,縱然有折損,損失的也是東方商社的力量和陳平的新訓軍,而新訓軍的前身是粵省民團,並非他的嫡系。
趙文及說:“粵軍與貴社精銳盡出,豈不是要把覺華島交出去?”
李肇基點點頭:“這就是吳三桂的要求,他之所以肯放了沈大人,並且讓他掌握兵權,就是要把破壞聯虜平寇的罪名安插在他的身上,更希望將來遼鎮南下,由粵軍接手遼西防務,為其殿後。
當然,你們無需擔心,只要北風季節不到,那麼我們都是安全的。”
沈猶龍不置可否,他不在意這些事情,他的精力都放在了日後擁立福王這件事上。
“我呢,我隨哪一路?”鄭森問。
李肇基說:“自然隨我這一路,沈大人,鄭公子麾下無兵,不知你.......。”
“大木,騎兵營就歸你調遣了。現在大明上下,要麼是錢謙益那等奸臣,要麼是吳三桂這等權臣,還有肇基這種野心勃勃之輩。粵軍便是我大明唯一的忠義力量,老夫雖然只給你三百騎兵,但你須得知道,你要做一個忠臣孝子!
嗯......既如此,這支騎兵營,就叫忠孝營吧,日後就追隨你,作為你的班底。”沈猶龍倒也沒給李肇基留情面,當著他的面,就對鄭森諄諄教導起來。
鄭森當即下跪,說道:“多謝大人信任,大木深知重任在肩,一定不辱使命,縱然是死,也不會辱沒忠孝之名。”
李肇基見這二人一唱一和的,頗為有趣,看了一會,就讓人開船去覺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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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李肇基預測的那樣,在餉銀和沈猶龍的威望面前,陳平對粵軍的那點掌控力頃刻瓦解,粵軍恢復了舊秩序。
這段時間,陳平不斷把心腹往新編營裡安插,但沈猶龍重掌新編軍後,立刻把這些人原封不動的給陳平退了回去,陳平無奈,只能接受,能保住新訓軍作為他援剿總兵的鎮標,已經非常難得了。
但他也知道,縱然沈猶龍沒有說什麼,二人之間也有了嫌隙,戰後恐難以相與。
夜晚,李肇基來到陳平居住的帳篷裡,掀開布簾,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地上躺著各式酒瓶,陳平面帶紅暈,坐在地上,靠著桌子,看到李肇基,淡淡一笑,又是飲了起來。
“陳平,好大的酒性,你這麼喝酒,連個親兵都不放在門口,不怕出事嗎?”李肇基坐在椅子上,淡淡說道。
陳平冷笑一聲:“放什麼親兵,我便知道你李掌櫃要來,有外人在場,咱們不好說話,不是嗎?”
李肇基點頭:“說來也是,不過聽你這意思,你似乎想對我說些難聽的話。”
陳平一聽這話,掙扎起身,扔了酒瓶,直接抓住了李肇基的衣襟,想要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可李肇基自從開門立戶,哪裡被人如此對待他,隨手就是推開陳平,按理說,陳平功夫不弱,李肇基也只是強壯,斷然不是對手,可現在他醉的全身癱軟,哪裡是對手呢?
李肇基說:“要說話,就說,你要是打架,我們就先打架,何必搞這些。”
陳平扶著桌子,踉踉蹌蹌的靠近,後槽牙咬緊,但眼角卻見淚花,他恨恨說道:“李肇基,你把我害的好慘啊。”
“我如何害你!”李肇基攤開手。
陳平說:“當初在內伶仃島時,我兄弟十三人投你,若你不出這個讓我潛伏到沈猶龍身邊的餿主意,我便和大河他們一樣,在你東方商社麾下效力,兄弟和睦,上下一心,共創一番事業,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好,你讓我潛伏到沈猶龍身邊,儘可能的登上高位,可你與吳三桂合作,先抓了沈猶龍,支援我奪粵軍兵權,又救了沈猶龍,恢復舊制,現在好了,沈猶龍也開始忌我,你讓我兩面不討好,兩面不是人。
我的兄弟,和我離心離德,我的上司,對我心生顧慮,你說,你是不是害苦我了。”
李肇基哈哈一笑,說道:“真是狗屁話,兩年前,你就是一個總旗,兩年時間就成總兵了,能把你從總旗害成總兵,試問有這麼害人的嗎?你去問問外面人,他們願意不願意被這樣害!”
“總兵怎麼了,我這個總兵,怕是也當不了多久了吧。”陳平喃喃說道。
李肇基罵道:“陳平,早在伶仃島時,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後來你潛伏進粵軍,抓權用人,排除異己,我知道你是個有心機的。可現在看來,你既無腦,也無膽,當真是個蠢蛋。
手裡握著幾千精兵,竟然還覺得自己保不住官位,可笑啊,當真是一萬個可笑啊。
若是旁人,有你這幾千兵,想的是怎麼更進一步,圖謀爵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