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編輯者《數字虛空》第11章 匆匆那些年（上）
第一道題算是塗滿答案了。
接下來第二道：試評價“孟塵跡-孟洄”猜想，並嘗試構建宇宙模型。
對這個猜想毫無概念的胡周照例又是網上一通搜尋。
孟塵跡，天體物理學家，畢生從事深空觀測，後提出了閃爍猜想，也被稱為“孟塵跡-孟洄”猜想。孟洄是他的女兒。
關於閃爍猜想，被人反覆摘引的是以下這段話：
“如果大爆炸理論成立，那麼這個宇宙在誕生之初大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了今後的一切，一條永不中斷的因果鏈貫穿了宇宙中的一切過程。就像桌球開球一樣，所有球都將嚴格按照物理規律運動。還有什麼是不能計算的呢？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閃爍猜想因此被歸入“命運學”的範疇。
命運學，一個怎麼看都不該屬於科學的學科，怎麼可能得到一位資深科學家的認可？
出人意料的是，孟塵跡居然欣然接受了這個略顯神棍的學科名稱。
而在之後新成立的二科大中，他居然還提議設立命運學專業。
當時絕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在開玩笑。
然而，更加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他的提議居然得到了鍾悟道教授的支援。
一個是計算天文學的權威，另一個是應用數學的領軍人物、人工意識教父，這兩位居然在“命運”這個看似與科學背道而馳的命題上達成了某種共識，實在令人費解，又令人無法反駁。
現在，他們又贏得了一位擁躉。
胡周曾兩次見證過人類大腦的運作過程。
第一次是和大小姐一起藏身於膠囊公寓中的時候，莫名跟數字殺手埃拉掌控的提線者在腦域中幹了一仗。
第二次是用提線者的奈米大軍搶救吳錢銀腦梗的父親。
他親眼見過大腦神經元細胞是如何傳遞信息的。
模擬全息影像中，數以千萬計的光點聚集在一起，構成了一團銀河系似的漩渦。
當其中一點發出閃光，鄰近的光點便都會跟著一起閃爍，從而將這個閃光訊號傳遞四面八方。
這跟閃爍猜想的推測何其相似。
也許整個宇宙真的就是一個巨人的大腦，而恆星就是巨人大腦中的神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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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人腦科學的研究發現，還是仿人腦計算網路的試驗，都已證明了這個世界的可計算性。
閃爍的猜想與這些實踐十分契合。
那麼，回到這道題上，答案的主基調就是贊同了。
就是關於贊同誰的問題，表達上有點小障礙。
是贊同孟塵跡呢，還是贊同他的女兒孟洄？
這個猜想到底是誰提出的，為什麼要用兩個人的名字命名呢？
雖然孟教授一直說這個猜想是他女兒的成果，但大家普遍不予採信。
當時孟洄二十歲出頭，還是清水大學的在校學生。
年輕如斯，怎麼可能有如此天馬行空的重大發現呢？
就算有，也難以服眾。
只不過大家礙於孟老的面子，一直不說破罷了。
胡周只能含糊其辭，說一些“該猜想具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等等不鹹不淡的話。
看著篇幅不太夠，胡周決定再加一點自己的創新：這個世界確有存在外部觀察者的可能。（不然命運編輯者怎麼解釋？）
然後再添一句：“外部觀察者可以是一位，也可能是多位。”（是啊，都有第一任、第二任了。）
至於“嘗試構建宇宙模型”，胡周只能呵呵了。
照著小艾提供的各種數列公式瞎抄一通，能拿多少分是多少分吧！
但願之後不要來個什麼答辯，那就要露陷了——他哪懂這些？
不過，在蒐集“孟塵跡-孟洄”猜想背景資料的時候，胡周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劉恩慈。
種種非官方的資料表明，當今大周集團的最高技術官與孟教授的女兒似乎頗有交集。
而在某個特定mac地址的裝置中，胡周發現了斷斷續續但數量可觀的圖文資料。
裡頭有劉恩慈的日記隨筆，有孟洄的實驗室手記，甚至還有一張四人合影，兩人赫然就在其中。
藉助這些外面公共網路上不可能搜到的資料，胡周拼湊了出一個朦朧的陳年故事。
……
……
那些年，年輕的劉恩慈就讀於清水大學。
家境貧寒的他靠助學金和打工維持學業。
劉恩慈在數學方面很有天賦。
在這個國度，如果你不慎顯山露水，搶了別人的風頭，又沒有及時投靠貴人，那麼很快就會招來同僚的嫉妒和孤立。
劉恩慈沒什麼不良癖好，也比較守規矩，同學們就拿他的窮困做文章。
就他在日記中多次提醒自己攢錢購買新衣的舉動來看，同學們沒少笑話他褲子上的破洞。
從日記的字裡行間可以看出，那些年，劉恩慈一直忍受著自卑的煎熬。
但並非所有人都排擠他。
他有一位室友，名叫姬無聲，為人儒雅而仗義，時常出言維護劉恩慈。
看得出來，姬無聲此人口才極好，一般學生很難說得過他。
同時還看得出來，姬無聲雖然舉止文雅，但行事作風強硬，是個軟刀子。
那年聖誕節，劉恩慈在學校餐廳吃午飯，有人對著他的一菜一湯拍照，想要發到朋友圈上曬他的寒酸。
姬無聲發現了，上前要求那人把照片刪掉。剛好對面也是個硬茬，而且有暴力傾向，於是引起了紛爭。
打架這種事，姬無聲是不擅長的。
倒不是說他有多孱弱，主要是因為他從來就不信世上有他的嘴解決不了的事。
不巧的是這次他遇上了一個“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拳頭解決不了的事”的人，於是當場就吃了大虧。
即便劉恩慈上前勸架，接下了對方一半拳腳，姬無聲的臉上依然掛了彩。
這件事引出了另一個重要人物——他的哥哥姬驚雷。
姬驚雷是姬無聲的異卵孿生兄弟（就是長得不像的那種雙胞胎），當時在距離清水大學兩公裡外的體院讀書，是大學生橄欖球賽的明星隊長。
聽說弟弟挨了打，他立刻拉來了整支橄欖球隊，一字排開站在宿舍樓下，要那個動粗的人下來談談。
那人躲在二樓寢室裡不肯出來，姬驚雷就用橄欖球砸碎了窗玻璃，攀著下水管爬到二樓跳窗進去，喊一聲“聖誕老人來了”，然後把那人從二樓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