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戰姬第三卷：血色沙華朱雀鳴 第三十章：群情激憤
“大家多慮了，真正的請願者只有四個。”
飛天的巨獸落地了，艾靖和虞怡帶頭聳身躍下。
在千百道密密洋洋的目光注視下，艾靖，虞怡，南墩，榮蔚，四個風格各異的神使們昂然前行，篤定的腳步一次次重重擲地，如巨石落水般掀得人海瞬間洶起片片騷動。
“天吶，居然是他們！”
“這年頭，啥都亂了套，連四靈星神都被妖族迷惑了！”
“可不是嘛！白虎星神一直傳男不傳女，現在整出艾靖這個男人婆似的丫頭來，我看朱雀的那個紅發姑娘，也沒啥賢惠樣。真搞不懂這些女孩子搞什麼遊行呢？長大後兩人極有可能成大齡剩女唷……”
察覺到氣息不對，虞怡安撫地捏了捏南墩一對攥死的鐵拳，不鬧也不語，始終結著笑和艾靖一起並肩朝前款步而行。
四點茫茫背影在諾大的人海中顯得格外渺小，卻隨著篤步的行進在白靈的一重視線裡愈發高大起來。
“你們來了。”
上下唇抿起一浮安心的微笑，白靈翩身挪開，為急急趕來的四人騰出幾處空位來。
對於艾靖四人的到來，為首的高個男子並未隨身後一眾不知所措的同事那般慼慼私語，僅僅是斜支著身子，眯起單眼皮將一排印入眼簾的稚臉挨個掃了掃。
作為社會事務部的首席負責人，自己的一方將軍肚裡怎能胸無點墨？更何況就在去年的今天，他和幾千個觀眾陪那位被內閣成員彈劾後丟了烏紗帽的君領，有幸見識到了艾靖一不做二不休的狠勁。
他對那頭威武霸氣的千年神獸現身的時刻還記憶猶新，滿臉兇樣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想到這裡，腦海裡霎時錚起的一聲嘶吼嚇得他趕緊回到現實。
下意識地摸了摸腦後的一掛肥頸，滿是雞皮疙瘩。
抿緊的上下唇不知不覺間增了幾許力量，負責人暗暗一嘬牙花，經了幾番大風大浪的他揣度過後，還是決定先象徵性地聽聽。
“那麼，四位小星神想說些什麼呢？”
他松松地扯了下僵硬的嘴角，白虎之前那一重警告意味十足的咆哮震的他不得不砌出禮節性的笑容，
“叔叔們很樂意洗耳恭聽。”
“我最想說的，就是麻煩你收起叔叔兩個字。”
艾靖對他這副屈尊降貴的態度厭煩透頂，兩點銳眸蔌地斜斜一掃，虞怡應聲上前，面色依舊不慍不火，話中腔調卻柔柔地降了幾許火氣，
“請原諒我們四人敏感的神經，只是在這場請願活動裡，我們不希望因年齡的緣故，說出的話分量會隨之有所減少。”
還未等負責人變臉，虞怡潤了潤稍稍有些乾涸的嘴唇，在一時鴉雀無聲的氣氛中吐納著紊亂的氣息。
陡然間，些許泛粘的感覺灼的艾靖掌心發顫，但她並沒有甩開虞怡綴滿汗珠的手，而是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從達羅加尼到聖域市區將近幾十公裡的路程，大家肯定想不通，為什麼這四個小孩不好好學習，即使頂著只睡兩小時才有的黑眼圈也打定主意要來到這裡。”
閨蜜掌心的溫度傳來沉重的分量，一路溜上心頭令她好不暖和，悚著彷徨的雙眼也不再左右遊移，
“我們雖然只是一群孩子，但無可否認的是，我們同樣是社會的一份子，有著和周圍的這些看官們一樣的七情六慾。中國聖域的文明之所以偉大，是因為我們這些創造文明的人，有著一雙明辯是非的眼睛，和一顆有血有肉的仁愛心靈。”
語畢，她深深吸入幾口掠過攢攢人頭的風，舌尖默默感知著無聲卻緊張的情緒。
四周
幾百雙眼睛穿過方圓幾十米的距離，齊齊投在這個年齡連他們大部分人一半都不到的女孩身上。總有那麼一種情況，就是哪怕再如何渺小的人，身處異常安靜的環境之下所說出的話，總是有所分量的。
“然而，當我看見在一派歌舞昇平的國情之下，所有的不平等被人為地掩蓋，弱勢群體被堂而皇之地漠視，我才意識到……很多事情並未讓所有人感到失望，這才是最可悲的，不是麼？自古以來，妖族一向崇尚和平，熱愛自然，屢次在神族歷史的程序當中起到的巨大的推進作用。大家可以看看自己脖子上佩戴著的靈珠，以及首飾，全都是妖族人一手打造的生產線。就連玄武神獸背上的騰蛇，也是妖族三大領袖之一所化。他們的存在，是我們聖域中不可或缺的一塊，我們的文明正因為有了他們，才會盛名遠揚。”
虞怡的語氣較之前比起來，不增也不減，甚至對原本慷慨激昂的準備只字未提，僅是用茶話似的方式將心聲娓娓道來，似一股清凜的泉水引著人們去回想起那些曾經被他們漠視的東西，
“廟堂之上，天理昭昭，一向行正道的神族又何曾摒棄偏見，以包容的姿態去接納不同族群的文化？若不是我們今天來到這裡替他們發聲，是不是你們都不曾注意到妖族精靈的存在？還是說逼著他們化身成和我們一樣的人形來欲蓋彌彰？抑或是以此顯示神族文化的優越？”
點點悽迷的光澤伴著虞怡一開一合的雙眸，於睫毛上璀成顆顆晶瑩的水珠，百轉迴腸的情感隨著沒有太多起伏的語氣剎那間洶湧地宣洩出來。在四下一片死寂之中，那壓抑著的吸氣聲將凍僵了的空氣擊的支離破碎。
“你想要什麼？”
鼻尖驟然感知出幾分冰融的溫度，負責人面色蔌地一緊，他必須要在這個年紀小小煽動性卻極強的女孩還未說完話之前，先將隱現的民憤扼殺在襁褓裡。
虞怡毫無懼色地抬起頭，將目光對上那張黑的比鐵還冷的臉，兩丸明眸裡倒映著青天白雲，
“為了給這個千年古國正名，同時也盡一份我們這些象徵著華夏四大靈魂星神的責任，我提議，從現在開始，將同性通婚合法化，對妖族文化表以同等的尊重，以及……廢除妖肉節！”
躲在街道拐角處的人們好一陣譁然，面對她一次又一次史無前例的請願，眾人扁嘴咂舌卻是說不出話來，
“對待這些一味信任我們的生靈，作為神族給他們的卻是無盡的索取！你們口口聲聲的仁愛感恩都去了哪裡？是不是到最後我們連他們的命！都要索取！妖族都開始慢慢的要反抗了！而我們還沉浸在幾千年來的糟粕遊戲裡！不出多久，我們的漠視將導致整個聖域四分五裂！再也沒有任何群體願意與我們合作！你們每個人都在動盪不安的局勢裡孤獨終老吧！”
“夠了！”
陡然爆開的一聲吼叫堪堪壓下虞怡不斷攀升的怒火，負責人在幾百雙眼睛的逼視下擺正了站姿，扭了扭有些走形的臉，厲聲道，
“你們這些星神所要肩負起的責任並不是受妖族亂言蠱惑而替他們發聲，而是用你們自己的力量來維護我族的文化！你們年齒尚幼，不諳世事，容易被混淆視聽也不是什麼大錯，趁現在你們還沒越界的情況之下，帶著妖族們趕緊……”
“正因為聖域有你們這樣麻木不仁的官宦之人，才導致幾千年後的今天！敢於挑明這些問題的卻是四個孩子！你們當不當羞！”
尾字未落，氣的不打一處來的虞怡再也沒了剋制的力氣，尖銳的叫聲穿過漸而騷亂的妖族人刺向那些居高臨下的官員們，
“你們這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掩蓋行為背
後的真相，將文化和封建捆綁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令人蒙羞！我看如果有哪一天聖域崩塌了，絕不會是死於外敵之手，而是亡於我們自己的傲慢與麻木！”
“朱雀星神說的對，我們要自由！”
“神魔大戰期間妖族也出了力，我們的文化憑什麼得不到尊重？”
最後的導火索被點燃了，群情激憤的妖精們掙身甩去白靈的壓制，小小的拳頭密密洋洋擊碎一重凍結的空氣，繞指飛揚的火花隨著咆哮而出的吶喊衝上雲霄一簇簇地炸出助威似得轟響！
“好啊……”
為首的高個男子上下兩唇狠狠一束，四處亂蕩的戾氣使得他一張氣急敗壞的面孔原形畢露，
“你，大概就是這次的領袖吧？”
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杵在眾人面前的臉又再次回到了一團和氣，兩個並牢的手指，卻是點向了虞怡。
陡然間一對鋼爪將虞怡的後領死死攥住，艾靖雙手後抽將虞怡前傾的身子用力一扯，抬腳借力上前幾步，五雙兇光畢露的眼睛瞬間印入一道傲然的身影，
“不，真正的主導者是我！”
“艾靖你……”
身後幾人登時撐圓了眼，突如其來的愕然和恐慌不安驚得他們不得不瞠目結舌，喉頭空空地滾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一剎那的幾秒內，藏匿在關門店鋪內的便衣護衛們齊齊呼嘯而出。
“艾靖不要這麼衝動！”
“你會坐牢的！”
“快回來啊！”
“白虎星神你快跑啊！”
一時間虞怡急的趕緊高舉雙臂，召來漫天墜火對著那幫在與艾靖纏鬥的士兵們就是一擊，南墩見狀趕緊召來玄武實體，踏著榮蔚變出的青紫雷雲緊隨其後深怕艾靖遭遇不測，眾妖精見艾靖遇襲，氣的紛紛呲牙咧嘴，搖身幻做道道五彩斑斕的流星拔地而起，密密匝匝地落在五個面露猙獰的官員手腳肚腹之上，對著他們瘋狂震顫的肥厚身軀張嘴就是一通亂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這些下賤的傢伙！好大的膽……嗚哇！”
幾張香腸嘴罵個不停，又在下一秒幾哇亂叫喊的震耳欲聾，腸肥腦滿的五人被幾十雙小手蓋滿了視線，瘋狂亂跺的幾雙蹬著高階皮鞋的腳掌搖搖晃晃，稍不留神，幾架高頭大馬的身子轟地摔成一團。
場面頓時成了一片騷亂之所，哪還有半點恢宏氣派的德行。
就在艾靖即將突圍而出的一瞬，藏在暗處的幾雙手刀對著虞怡的腦後勺無聲地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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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手落得地方不對啊，人的頭不可能一下子就砍出血來吧？
剩下的幾個便衣神使低頭看了看沾血的拳鋒，發現事情不妙，旋即將目光往上一抬，南墩倒下的身子同他們眼底流露的驚詫擦肩而過。
“南墩！”
最先叫出的還是玄武和白靈，尚在騰挪躲閃的虞怡大驚之下回過頭，登時連翻幾下手腕召來萬只火雀，將那三個打斷南墩鼻子的神使狠狠擊開。
“你們快跑吧，不要再添任何傷員了！”
遠處艾靖的聲音穿過重重人牆嘶吼著，
“不論如何他們都會把我們抓住，如果我挺身而出，要抓的就會只有我一個！”
“你大可不必這樣啊！以我們的能力怎麼可能逃不出去！”
尚在榮蔚和白靈束縛之下的虞怡眨著涕淚橫流的眼睛，腋下擁著不省人事的南墩，圓潤上半身仍在不甘地做著努力，想要把艾靖給拉出來。
“在每場運動裡總有一個人是不能當逃兵的，那就讓我來成為那個直面制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