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馬梁山第100章 連敗兩陣，絕地反擊
蕭山別返回城中，立即登上城樓拜見蜀國公主。蜀國公主沒有轉身，依舊默默注視著女真騎兵揚起的煙塵。蕭山別等候許久，緩緩說道：“女真人揚言明日再來，屬下連夜準備，定叫他們有來無回！”蜀國公主無奈搖頭，說道：“如今健足營軍心動盪，與宮帳軍又徒生罅隙。遼陽府雖有三萬大軍，卻並無城外野戰之力。倘若明日女真人故技重施，恐怕健足營有譁變之危！”蕭山別細思極恐，答道：“明日四門之上，只留宮帳軍駐守。健足留守軍營，並以酒肉犒賞。”蜀國公主深感無力，說道：“城中雖有存糧，卻並不寬裕，酒肉更是稀缺。倘若只犒賞健足營，勢必引起宮帳軍的不滿。但同時準備三萬大軍的酒肉，花銷又太過龐大。”蕭山別猶豫再三，說道：“為今之計，只能提前動用預備年關的物資了！”蜀國公主不是沒有考慮過除夕之夜的物資，只是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實在是存在著太多隱患，咬牙說道：“軍心不可廢，這幾日多派哨騎，女真人但有異動，立即採取對策。”停頓許久，又補充道：“所有備用物資皆歸你調派！”蕭山別深感壓力，一時之間竟有些盼望高闕歸來，心中想到：“倘若高闕尚在城中，糧草輜重之事當有更好的安排吧！”
當日傍晚，蕭山別公佈了“明日勞軍”的訊息。兩萬健足，親人受難者畢竟只是少數，再加蜀國公主有意封鎖消息，女真人帶來的恐慌很快在遼陽城中得到了控制。第二日上午，蜀國公主的手令送到了東京府庫，海量的酒水與活羊臘肉被送往軍營。軍需官站在空曠的倉庫之中，滿面愁容，說道：“八成的酒水、過半的肉食被提前徵用，除夕之夜數萬將士數千官吏又當如何？”蕭山別看著情緒激動的軍需官，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然而軍需官並沒有就此作罷，突然竟官印送到了蕭山別眼前，說道：“府庫將空，我這個軍需官也沒有繼續保留的必要。請公主和大帥收回大印，準屬下告老還鄉吧！”蕭山別連忙將大印推回軍需官懷中，說道：“酒肉將空，糧草卻尚且充盈。你怎會沒有用武之地？”軍需官滿面悲愴，說道：“按照約定，三日之前遼南的七千石糧草當送入府庫。然至今杳無音訊，再加昨日女真人逞兇，最有可能的結果大帥不應當想不到！那七千石糧草是所有人過年的口糧，倘若不能及時填補這個空缺，恐有斷糧之危。”蕭山別的額頭密佈汗珠，問道：“城中糧草尚能維持幾日？”軍需官答道：“最多半月！”蕭山別十分想要追回剛剛運走的酒肉，然訊息早已公佈，不容悔改，滿面憂慮說道：“我立刻稟報公主，定能想出應對之策！”看著蕭山別離去的身影，軍需官對著手中印信說道：“大遼百年基業，為何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蜀國公主與蕭山別精心應對，完顏闍母卻依舊技高一籌，兩千騎兵驅趕著三百俘虜提前一個時辰來到遼陽城下。三萬人的酒肉尚未送入軍營，城門外依舊點燃了烽火。望著遠處的濃煙，蜀國公主披上戰袍奔向城門。蕭山別拋下運送酒肉的車隊，立即命令五千宮帳軍向城門集結。健足留守大營的命令早已下達，兩萬人站在營帳之外，滿面憂愁遙望城外的滾滾濃煙。無論是蜀國公主，還是蕭山別和五千宮帳軍，幾乎同時到達南城門。蜀國公主大聲喊道：“女真人殺我子民，屠我同胞！大軍聽令，隨我出城，殲殺惡賊！”
完顏闍母看著衝出城外的遼國大軍，胸有成竹命令道：“點火！”原來每一名俘虜的背上都綁著一大捆薪柴，至於先前的烽火只是完顏闍母為城中注意點燃的狼煙。五千大軍戰陣未成，數百支點燃的利箭精準地射向俘虜後背的薪柴。松枝燃燒的氣味在空氣中迅速傳播，蜀國公主嘶吼著喊道：“騎兵衝鋒，步兵滅火！”完顏闍母向完顏活女命令道：“稍加阻擊，迅速撤退，謹防遼軍狗急跳牆！”完顏活女露出狠辣的笑容，答道：“將軍放心，末將曉得見好就收！”完顏火女率領本部人馬掠向遼國騎兵的左翼，與此同時，另一隊女真騎兵衝向遼軍步兵，而完顏闍母則親率剩餘軍馬隨時準備接應。蕭山別見敵軍驍勇善戰，再加女真一千人馬藏於暗處，情急之下只得暫避敵軍鋒芒。火勢愈演愈烈，很快超出了人力能夠撲滅的範圍，完顏闍母下令撤軍。俘虜的掙扎與慘叫聲瞬間將大軍的喊殺聲淹沒，一時之間，遼陽城南猶如人間煉獄。三百座掙扎翻滾的火堆相互碰撞糾纏在一處，人肉燒灼的焦糊刺鼻逐漸取代松枝燃燒的天然木香。蜀國公主見之、聞之、嗅之，悲傷無力的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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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的酒肉絲毫不少送到了每位士兵手中，然而女真人的狠辣與彪悍卻依舊讓陰霾牢牢籠罩整個遼陽城。城門外的慘狀透過各種途徑傳入每一名士兵的耳中，無數人自行購買紙錢香燭，不知是替生死未卜的親人送行，還是為自己黑暗兇險的未來禱告！紙錢香燭發出的火光閃爍在軍營各處，勞軍的酒肉或用來祭奠亡靈，或用來自我麻醉。蜀國公主和蕭山別站在哨塔之上，俯瞰盤臥在夜色中的大營，開口說道：“女真人憑藉數百平民，便令我三萬大軍鬥志崩潰。倘若你我再無應對之策，遼陽城破就在旦夕之間！”蕭山別滿面急迫，卻並沒有應對之策，說道：“天氣嚴寒，女真人遠離後方而孤軍深入，必不能久戰。公主只要死守城池，自能立於不敗之地！”蜀國公主冷笑，說道：“寒冬能夠為我們驅走城外的三千騎兵，春天卻會讓完顏斡魯的五萬大軍兵臨城下。明年的冬天，我依舊想要在遼陽城中度過！”
片刻沉默，蜀國公主正式下令，說道：“大校場搭建靈堂，追悼死者，另將倖存者聚集一處，命健足營前來相認。凡有親人遇難者，記錄在冊，我要親自召見！”蕭山別不是一名合格的決策者，卻不失為一名優秀的執行者，單膝跪地，鄭重應命，答道：“諾！”
露天的靈堂中陳列著五百一十六具屍體，相隔三十步的空地上八十八名倖存者坐成一排。兩萬健足以營為單位，依次從倖存者面前走過，再瞻仰死者遺容。只是昨日大火只留下了三百零四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剩餘的二百一十二具屍體為前日中箭而亡，面容並無太多損毀。辨認親屬的事項整整持續了四個半時辰，伴隨著一陣陣痛覺心扉的哭號聲，大半倖存者與面容未毀的屍體被軍營之中的親人或熟人辨認出來。當日夜間，這些被記錄在冊的士兵全部集中到了公主府。數十個火盆將公主府的廣場照的明亮如晝，蜀國公主一聲戎裝，站在一百七十六名健足身前，高聲說道：“女真殘暴，殺我親人，毀我家園。本宮身為皇族，卻無力護佑子民，守衛疆土。是我耶律餘裡衍愧對諸位將士，愧對萬千百姓！”說完，單膝跪地。蕭山別大出意料，連忙雙膝跪地，高聲喊道：“當今亂世，非公主之過錯。東京路若無公主力挽狂瀾，不知多少城池淪陷，多少百姓遭難？”說完，痛哭流涕。蕭山別或許謀略欠缺，然超凡的武力卻令其在軍中聲望極高。蕭山別的下跪，徹底開啟了一百七十六名健足的心門，紛紛下跪，發誓效忠。蜀國公主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又命令蕭山別與眾人起身，說道：“女真人猖狂，蹂躪遼南之地，以致數十萬百姓掙扎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欲發兵圍剿，奈何不知其主力所在。諸位皆是忠義睿智之士，可有良策？”片刻之後，一名士兵出列，說道：“遼南地域雖廣，然村寨鄉堡卻是已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公主可從大軍之中挑選各村寨鄉堡的士兵，命其返回鄉里，待女真人搶掠糧草之時，秘密跟隨，定可發現其主力，而後速報遼陽，自可一舉圍殲！”
蜀國公主面露精光，說道：“此計絕妙，當有奇效！”說完，又問道：“不知壯士名諱？”士兵答道：“小人李蒼柏拜見公主殿下！”蜀國公主說道：“李蒼柏聽令！即刻起由你在健足營中挑選三百騎手組建斥候隊，全力搜尋女真騎兵主力。”李蒼柏單膝跪地，領命！一百七十六名士兵返回大營之後，蜀國公主搜尋女真主力，為逝去百姓報仇雪恨的訊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大軍。這一刻，對親人安慰的牽掛，對家園破碎的憤怒，對女真士兵的仇恨，將兩萬健足的鬥志完全點燃。半日時間，李蒼柏便完成了斥候隊的組建，並且連夜出城，奔向城外各個村寨鄉堡。蜀國公主連夜召見蕭山別，說道：“從兩萬斥候之中篩選七千精銳，再加上兩千近衛軍，專門負責對三千女真騎兵的作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