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馬梁山第三百四十九章 合縱連橫，抱團取暖
在完顏宗磐看來，皇伯父的四個兒子雖然個個手握兵權，然而一旦皇伯父駕崩，這種勢均力敵必然導致四大皇子各自為戰，難以合力抗衡自己的父親。而在父親繼位之後，削番必定成為第一要務，自己身為嫡長子，必得重用，到時生殺予奪，何愁不能將皇太子之位收入囊中。然而，今日與完顏杲的合作，卻讓完顏宗磐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畢竟，父親得繼大統之後，完顏杲理應成為諳班勃極烈。如果再讓他順理成章滅了宋國，自己這個嫡長子恐怕再也無緣大位了。
沒有兵權，是完顏杲最大的短板，但時至今日，金國的軍事格局已然成形，想要新建一軍，在短期之內並無可能，所以完顏杲必須尋找一個有共同目標的盟友。
維護女真皇位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除了完顏吳乞買和完顏杲為最大受益者外，對完顏撒改和完顏宗翰父子同樣重要。第一位帶領完顏部崛起於白山黑水之間的乃是完顏烏古乃，他的次子完顏頦裡缽是完顏阿骨打、完顏吳乞買和完顏杲的父親，他的長子則生有完顏撒改，而完顏撒改不僅是國論忽魯勃極烈，更是完顏宗翰的父親。
依照完顏烏古乃的遺願，長子一脈擔任國相一職，次子一脈則繼承王位。倘若兄終弟及的規則被廢除，完顏撒改一脈則難以長久把持國相一職。所以完顏杲思前想後，決定暗中聯合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不僅手握兵權，勇猛過人，其麾下更是聚集著一批有勇有謀的心腹家臣，這也是金京祖完顏烏古乃時代的政治遺留。而完顏宗翰麾下最得力的謀臣則是創造女真文字的完顏希尹。
當完顏宗翰接到完顏杲的邀約時，頗為驚訝，並在第一時間召見了完顏希尹。完顏希尹看完信函，說道：“國相大人和斜也大人（即完顏杲）雖為堂兄弟，卻並無太多來往。斜也大人突然以叔伯之名邀請將軍赴宴，實在蹊蹺！”完顏宗翰深有同感，說道：“希尹以為我是否該去赴宴？”完顏希尹說道：“眼下朝局微妙，四大皇子與諳班勃極烈明爭暗鬥，皇上的身體又每況日下，這帝位之爭是愈演愈烈。咱們和斜也大人看似置身事外，實則同樣深陷其中！”完顏宗翰問道：“此話如何說來？”完顏希尹分析道：“若吳乞買大人繼位，則斜也大人順勢繼位諳班勃極烈，到時候又將重演今日的場景。”完顏宗翰點頭，說道：“這與咱們有有何關係？”完顏希尹繼續說道：“論勃極烈位高權重，但自景祖皇帝起，便世代由將軍一脈掌控。然時至今日，世祖皇帝（完顏阿骨打的父親）一脈人丁興旺，且不乏能征善戰之輩，而國相大人麾下，除將軍之外，卻再無可匹敵四大皇子之人。”完顏宗翰既是一代名將，又是一代權臣，豈能不知話中含義，說道：“所以有人覬覦論勃極烈之位？”然而完顏希尹卻是搖頭，說道：“國相大人之所以能夠高枕無憂，是因為將軍麾下有三萬精兵。在下只是想提醒將軍，若是有一日兵權與相位不可兼得，將軍定要舍相位而守兵權！”
完顏宗翰陷入沉思，許久之後說道：“相位與兵權不可兼得，便已是衰弱之像！”完顏希尹點頭，說道：“倘若大勢所趨，逆流而上則非明智之舉！”完顏宗翰怒極而笑，說道：“咱們這些人，哪一天不是在與天地命運抗爭，莫說逆流而上，就是刀山火海，本帥也要闖上一闖！”完顏希尹不僅才高八斗，更是熱愛冒險，仰慕蘇秦張儀等戰國縱橫家，無論是完顏部起兵反遼，還是完顏阿骨開啟國稱帝，完顏希尹都是重要的幕後推手。完顏宗翰不畏艱險，欲逆流而上，完顏希尹不僅沒有絲毫懼怕，反而充斥著莫名的興奮，說道：“斜也大人無故相邀，或許是朝局將變！”完顏宗翰點頭，說道：“完顏氏歷經三代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不管是誰想要私吞這萬里江山，都必須先過本帥這一關！”
完顏杲素來瘦弱，與完顏宗翰並肩而立，更是顯得矮小。草原的四季不像中原那般分明，但此時的北風卻也有了一絲涼意。完顏杲望著遠方，說道：“皇上的身體每況日下，四大皇子卻把持著我朝大半的兵馬。如果真有一天皇帝駕崩了，你以為吳乞買是否能夠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完顏宗翰沒有想到完顏杲會如此直接，說道：“吳乞買大人久居諳班勃極烈之位，麾下又有完顏婁室和完顏斡魯兩員大將，試問，何人能撼動其儲君之位？”完顏杲答道：“自然是皇上！”完顏宗翰皺眉，說道：“皇上乃一代明君，不會不知儲君事關江山社稷，不可因一己喜好而妄動！”完顏杲繼續說道：“當下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相互牽制，形成了某種微弱的平衡，但如果有一天，皇上的威望突然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那個時候，是否會廢除吳乞買的儲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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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杲的直白令完顏宗翰不得不另眼相看，說道：“大金國以武立國，吳乞買大人如果因為自身實力不濟，不能繼承大位，實則怨不得別人！”完顏杲稍作沉思，點頭說道：“帝位由世祖一系繼承，相位則由長房一脈繼承。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帝位的傳承不再是兄終弟及，那麼相位同樣很難傳承到你的手中，亦或者，兵權和相位，你必須放棄一個！”
完顏宗翰的嘴角不自覺發顫，說道：“斜也大人說了這麼多，可是有需要我效力之處？”完顏杲大笑，說道：“四大皇子勢大難遏，你我吳乞買如果不能通力合作，這大金國的將來，很可能再無我等發力之處！”完顏宗翰問道：“如何通力合作？”完顏杲說道：“若吳乞買得繼大統，則我為諳班勃極烈，你為都元帥，開府建牙，位同國相，掌十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