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一寵[穿書]107、番外 原生世界·你
三十層的寫字樓中的某一層的某一區域，被一個名叫“藍帆”的社交app網路運營團隊所租賃。下午六點, 下班時間, 在這個區域的研發區域, 依舊兩年如一日的無人離開工位。
六點下班, 那是勞動法規定的，不是公司規定的，連九九六都做不到，公司怎麼上市？
可是今天就是有人頭鐵。
“飛哥，ios的新banner我給你發過去了。”
“收到。還有安卓的……”
“剩下的明天再說, 下班了。你們不走嗎？”
ui組長：？？？
程式同事：？？？
產品經理：？？？
“那我走了，拜拜。”
當著剛進屋的技術總監的面, 林陌露起身, 拎包，打卡, 全部動作一氣呵成。
伴隨著同事們驚異的目光和技術總監明顯扭曲的臉色，林陌露頭也不回地離開公司。
在她的身後,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技術總監把資料夾一丟, 沒好氣地看著產品經理：“管不了她了是吧？全公司加班就她下班？誰給的特權？”
產品經理被訓了個灰頭土臉, 回過頭來把資料夾往ui組長桌上一丟：“管不了她了是吧？能幹就幹，不能幹趕緊滾！”
ui組長很想把這份憤怒傳遞下去，但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寫著林陌露名字的工位，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
基層領導難作啊！
林陌露回到現實世界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裡她努力尋找她穿書這件事的蛛絲馬跡，卻發現除了那空白的幾分鐘, 她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她甚至給那本書的作者發了私信，不過並沒有得到任何回覆。
林陌露倒不意外，換了是自己，可能也只會以為是遇到了瘋狂的書迷吧。畢竟從她的經歷而言，那個世界裡的男女主黑的徹底，反倒是自己這個路人女配和boss搶奪了氣運，原作者親媽看了可能要吐血。
可是失去了小說這條線索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只能在三天後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
習慣了末世生活，乍一回來還真有點不適應，看到公共水龍頭漏水都要主動修一修，每周五都要去超市囤一大批貨，看到同事浪費食物也會忍不住皺眉頭。她還養成了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國際國內的形勢都想瞭解一下，雖然大多是和自己無關的事，但總要心裡有數才安心。
然而三十多個夜裡，無論她怎麼呼喚，系統都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回應。
一個多月，按照兩個世界的時間流動對比，那邊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了吧……想到這裡，林陌露心情就低落得不行。
她走得這樣突然，連個告別都沒有，不知道她的小白臉怎麼樣了。如今她倒是像給困在了本來的世界，彷彿末世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奶奶去世後，偌大的老宅就留給了她，奶奶只有一兒一女，姑姑遠嫁南方，逢年過節才能回來一次，自知不能在膝前盡孝，因此不爭不搶，奶奶當著姑姑的面把房子留給了她，姑姑也沒有任何意見，反而叮囑林陌露照顧好自己。
而林爸……奶奶過世的時候，他居然說買不到打折機票，沒能趕回來，這是林陌露最不能原諒的。
那以後她就很少和國外的父母聯絡了，對方聽說奶奶把房子留給了她，居然讓她自己賣了房子當生活費，這樣家裡就又省下了一筆開支。彼時林陌露讀高二，多虧奶奶給她留了一筆錢，這才讓她把高中唸完。至於大學，只能半工半讀，因為林陌露的父母都在國外，所以沒法透過助學金資格審批，至於獎學金，雖然林陌露每學期至少能拿個二等以上，但因為專業原因數額不大，就這樣還會因為“父母都在國外，家境並不貧寒”為由被同學暗地裡嘲諷。
但是林陌露都扛下來了，她覺得這沒什麼，只要能保住奶奶留下的房子，這些都值得。
手機已經響了第六聲，林陌露煩躁地按掉電話，下了公交，穿過衚衕，回到家門口，她看到了在門口的三個人。
兩女一男，兩大一小，小的那個比她小了四五歲，打扮和神情都像個活在雲端的小公主，對比得她這社畜特別接地氣。另外的一男一女是她的父母，七八年沒見了，看著跟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男人手上還拿著電話，似乎有些氣急敗壞，被女人安撫了兩句，強忍著沒有發作。女人看到林陌露的時候，眼中有幾分動容，她笑著道：“露露，是媽媽呀，怎麼，不認識了？”
見林陌露還愣著，她推著男人往前，一手還牽著小公主：“她爸，你也說兩句，美琪，這是姐姐，快叫人。”
小公主打量了一眼林陌露，看著她身上的格子衫，有些嫌棄地說了一句英語。
林媽媽臉色一變：“美琪，不許胡說。”
小公主這才不情不願地道：“hi。”
林爸爸見林陌露就這麼杵著，更加不滿：“怎麼不接電話，你看看我打了多少個？我們大老遠從美國回來看你，你就是這麼對待家人的？”
家人？林陌露冷笑。
她沒說話，也沒叫人，徑自走到門口，掏鑰匙開門，不請人進來，當然也不至於趕人出去，隨他們吧。
回到房間，林陌露把門一關，似乎打算拿他們當空氣，林父的脾氣徹底爆發了。
“林陌露！你出來！你就是這麼對你親生父母和妹妹的？”林父在門口連吼帶罵，林母要攔著，他卻斥道，“你還說，都是你慣的，慣出這麼一個白眼兒狼來。”
林媽媽覺得委屈，孩子生下來只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了幾年，剛記事他們就出國了。這些年林陌露被扔在國內，爹媽不在身邊，要教也是老太太教的，跟她有什麼關係？不過她也是心寒，她們大老遠回來，七八年沒見了，怎麼說這孩子也太冷漠了些。
而且這孩子主意也太正了。當初林爸三令五申要她把房子賣了，她居然沒賣，她也沒跟家裡要過錢，那這些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怎麼讀的書？這孩子前些年老太太慣著，這些年又自己野著，該不會已經走上歪路了吧？
“露露，你出來，爸爸媽媽有話要和你說。”
這一次，林陌露開門了，這讓林媽媽心裡好受了些，果然閨女還是給自己點面子的。
四口人在大廳裡坐著，桌上空空的，有水，有杯子，但林陌露不想動，更別提倒水了。林爸從頭繃著個臉，林媽扮演和事佬，小公主看電視去了，嘴裡嘰哩哇啦不知道埋怨什麼。她語速很快，林陌露能聽懂大部分，她只是不想搭理她。小公主會普通話，故意不說，她又何必去上趕著演出姊妹情深。
林陌露，林美琪，看吧，聽著都不像姐妹，連她和林阡雨都不如，根本就是陌生人。
“露露，這次回來，爸媽主要是想看看你，也讓你和美琪見個面。”林母拉著她，好聲好氣地說。
“嗯，還有呢？”
面對林母，林陌露總算說了進屋後的第一句話。
“你什麼態度？！”林爸一拍桌子。
可惜父權的威嚴在林陌露這一點作用也沒有，她抬眼：“七八年沒見你讓我什麼態度？是你們說的，如果不賣房子就當我死了。你們要一個死人什麼態度？”
林父臉色一青，這下連林母也勸不住他了。
“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兒！你還跟她繞什麼彎子，你看她這德性！”林父瞪了林母，又對林陌露道：“老宅要拆遷了，你把拆遷費留下三分之一，就當我們補給你這幾年的生活費，剩下的給我們。”
林父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林陌露好像聽到了笑話：“給你們？”
林母忙道：“露露，是這樣，你爸爸決定回國內發展了，你妹妹也要轉學回來讀高中，你也知道，私立高中價格不菲，你作姐姐的……”
“她幾歲了，回國內讀高中？”林陌露覺得不可思議，“還私立？”
林美琪的年齡，大概十九上下，應該是讀大學的年齡吧。
“國內外的教育體制不一樣，美琪要去一流大學，得在國內參加高考。”林父道。
“就是說她現在的水平還不到高中？”
林美琪臉色一紅，猛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林陌露見她進了奶奶的房間，本想阻止，可又被林父林母攔住。林母語氣和風細雨，話裡壞外卻是埋怨：“露露，你是姐姐，怎麼能這麼說話，國內外的課程進度本來就不一樣，尤其是數學，國內的可難了……”
“所以大學不收她，不承認她的學歷？我問你，就只是差數學嗎？”
如果是這樣，那還有救。
可是林氏夫婦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林母道：“我和你爸工作忙，沒時間好好看她學習。”
“你們就根本沒管過我學習。”林陌露冷笑。
“那你也沒上什麼好大學！”林父冷哼。
“是啊，我讀的公立高中，大學雖然算不上一流，但是專業數一數二，所以我才能順利找到工作，早早養活自己。我還得半工半讀自己酬學費……”
聽到林陌露說這些，林父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還不是你這孩子倔，早告訴你把房子賣了。”
“賣了房子，你們不就沒錢供妹妹讀私立女高了？”林陌露以為自己對這個家早就沒有任何期待了，即便剛才看到父母的時候，她更多的也只是想像個普通小姑娘一樣埋怨一下，只要父母願意哄哄她，妹妹願意叫她一聲，她還是願意維持一個面上的和平。
結果這才幾分鐘，他們就沉不住氣了。
還說什麼回來看她呢，原來是奔著拆遷費來的。
“二位，我給你們說清楚吧。”林陌露道，“這房子，雖然寫著我的名字，但在遺囑上，並不是我的。”
“露露，你現在說這什麼氣話，這房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奶奶把房子給你了，這事我們都知道。”林母道。
“這房子是姑姑的。奶奶最後那幾年為了治病花了不少錢，都是姑姑偷偷給墊上的，我答應她，等到我穩定了，就把房子賣了還她錢。”
林母一驚：“還有這事？那……那你奶奶生病，你姑姑拿點錢也是應該的呀。”
“那你們呢？”林陌露冷冷地道，“你們人不回來，錢也不給，奶奶臨終都沒見到爸爸一面……你們那分贍養義務，是我和姑姑分擔的，所以這房子我們早就商量好了，一人一半，她拿大頭。我的要拿來還貸款交學費，她的，你們去找她要吧。”
只要你們夠不要臉。
林陌露說完，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再沒出來。
老宅要拆遷的事她早就知道，和姑姑的約定也是真的，只不過姑姑當年當做玩笑話，而她卻是當真的。姑姑遠嫁，回來一趟不容易，婆家也並不是那麼體諒她，但她一直私底下偷偷給她寄錢。她當時那個年紀，沒有一個大人給撐腰，做什麼都很難，就算打工也賺不到什麼錢，勉強維持開銷而已，姑姑那些年的接濟，是多少錢也還不上的大恩。
至於林父林母想要給小公主交學費，不是她冷血，她工作這些年很拼，所以也有一份積蓄，但是她不會給。
自家什麼條件就過什麼日子，非要打腫臉充胖子？何況小公主在國外念得也幾乎是貴族學校了，她要真是那塊料，也不會回國來發光。
如果是從前，林陌露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決，又或者，但凡這夫妻倆有任何一點內疚的意思，小公主有一點點招人憐愛的地方，她也會另外想辦法。但是現在……她透支了陽壽以後，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所以做事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她在末世死都死過幾回了，也見識了周母那樣的母親，面對自己這同樣讓人心寒的家人，難道還會難受嗎？
她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在臨死前再見周雲憧一面。
第二天一早，林陌露開門，見林母做了早飯，是火腿三明治，用的是她冰箱裡的儲備糧。
“媽媽，姐姐家怎麼連烤麵包機都沒有呀，這麵包真難吃……”
“琪琪！”看到林陌露出來，林母殷勤地道，“露露，上班啊？吃一點再走吧。”
林陌露看了一眼桌上的“三明治”，那玩意她買來應急的，平時她自己也不怎麼吃。雨季衚衕容易積水，外賣進不來，她懶得開火的時候，就會應付一下，三片面包夾著兩片午餐肉加個煎蛋，對角切一刀，中不中洋不洋的，充飢還行，卻不是正經三明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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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牙口不好，早飯得喝稀粥，所以她都是起大早來熬小米粥的，今年才因為一個人生活而犯了懶。
“不了，我去公司吃。”
昨晚她又在網上查了一下，《末日第一寵》的小說已經完結了，大概是資料不好，作者後期寫得亂七八糟，好幾處人設崩塌，劇情邏輯混亂，有很重的趕工痕跡。許多讀者不滿，但是她倒覺得，後期之所以圓不過來，是因為女主性格的問題，看林阡雨暴露的本性，就知道硬要把她所有的作為都洗白是多麼不容易了。
不過現在這本小說對她已經沒有什麼研究意義了。
系統說過，她所穿越的世界是小說的衍生世界，在成型後就有了自己的軌跡，不再按照小說路徑前進，她和末世世界最後的聯絡也斷了。
林陌露沒心情吃東西，買了一杯咖啡來到工位上，卻發現位子上擺著一份早餐。
她一怔，往四周看去。
“小賈？你買的？”林陌露問鄰座的新人。
這個新來的設計很靈性，情商也高，剛來就哄得滿堂歡，大家都很喜歡他。上次他來問她幾個問題，她教了，他就一直說要感謝她。
沒想到小賈使勁兒搖頭，還小聲道：“我……我是買了，但是我一來，就看到你座位上已經有一份了。我就……”
小賈看了看身後的小胖妹，眼神示意。
一份早餐沒所謂，但是林陌露位子上要是擺了兩份早餐，那她中午就得上八卦頭條，所以小賈靈性地轉贈了另一位前輩。
林陌露坐了回去，看了看早餐上logo，很有名氣的一家店，早餐限量，她因為起不來早，沒法去領取，後來也就放棄訂購了。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家不送外賣，這……
林陌露開啟包裝，裡面有一張帶著落款的小卡片：美好的一天從“早”開始。
落款：z先生。
“林陌露，你來一下。”ui組長突然喊人。
林陌露愣了一下，組長姓趙，字母也是z……
她眼神詭異地看了一眼最近家裡剛要了二胎，髮量明顯稀疏了許多的組長，莫莫打消了可怕的猜想。
職場騷擾什麼的，也得看看體力是不是，這位最近明顯被家裡的“二小姐”摧殘得不輕，應該沒力氣自找麻煩了。
組長說白了也還是基層，連個辦公室都沒有，只不過桌子大一點，雜物多一點，亂七八糟的東西佔了兩個工位大小。趙組長隨便找了一個空會議室，讓林陌露坐下。
“小林呀，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麼吧？”
林陌露不是心裡沒數的人，點頭，肯定是她最近準點下班的問題。
趙組長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繞彎子，pm那邊昨天找我談了，我說你最近家裡有事，給你抗了下來，你可得加把勁兒啊。”
林陌露皺眉：“可是我工作都完成了。”
她雖然早下班了，但是她提升了工作效率，沒人注意到嗎？以前晚上八點發的包，她五點就發出去了。
組長皺眉道：“小林，你不是第一天上班了，有些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研發組加班並不是因為工作完不成，而是因為老闆不希望自己的員工“準點下班”，一旦全體研發五點半準時下班，等到月底上會出現任何bug，全組都要挨訓。技術總監更要吃不了兜著走。
林陌露對這種陋習心知肚明，只不過從末世回來後，她對這些以前她為了從眾而不得不遵守的所謂“行業內默契”有些不耐煩。
她連自己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了，還管你老闆高不高興？
見林陌露態度消極，組長不得不下很藥：“林子，我跟你說實話吧，上頭最近不安穩，聽說……公司要被收購了。”
“噢。”她也聽說了。
“我其實也另有打算，已經跟總監報備過了。”
“嗯？”林陌露挑眉，這倒是沒想到，“老大，你奶粉錢賺夠了？”
這時候跳槽？沒瘋吧？
組長乾咳一聲：“我在這公司幹了五年了，到現在還是個基層，有一家a輪的公司，挖我去當管理。”
林陌露瞪眼：“a輪你也去？”
還管理……直接說創業不就好了。不過組長這個年紀，想要搏一搏應該也是下了決心，再說誰也不傻，沒點把握，他是不會丟下這份混吃等死的工作的。
他說的也對，在這公司，看不到前途。他家二小姐現在只是喝奶粉，以後還要上學，教育是最花錢的，何況同時負擔兩個孩子。
“總監說了，我走前，把這攤子事處理好就行，我呢，其實比較中意你。”
林陌露皺眉：“別吧，我這脾氣，還不把他老張氣壞了？”
說起來，技術總監姓張，開頭也是z……不過老張的頭頂已經見光了，作為一個資深老工程師，古董級的人物，林陌露可不敢肖想這位老先生。
“你別小瞧自己，老張雖然面上橫，但是明辨忠奸，你在她心裡，一直是個忠誠的刺頭兒，只要你稍微削削你的刺兒，他還是很中意你的。”
林陌露：呵呵。這是拿她當仙人掌養呢。
“總之，你好好考慮一下，聽說收購案馬上就要實施了，新老闆一來，就是新風向，咱這組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但是你給老張順順毛沒壞處，不管什麼風向，研發總是要人的。”
這幾句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林陌露領情。
“行，我聽進去了，謝謝你老大。”
當天，林陌露十點鐘還沒有離開公司。
組長看在眼裡，感動在心中，他覺得自己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在他即將離開之際，又為公司提拔了一位出色的人才。
第二天，林陌露沒來上班，組長桌子上多了一份假條，技術總監的郵箱裡則多了一份離職申請。
離職理由：身患絕症，命不久矣。世界辣麼大，我想去看看。
林陌露是真的覺得如果自己的生命剩下的時間只有幾年，甚至幾個月，幾小時，幾分鐘……她一點也不想在社畜的框框中當牛做馬，也不想在不和睦的家庭關係中鬱鬱寡歡。她想脫離這些現實世界給她的“人設”，就像在末世一樣，艱難但自由地活一次。
所以林陌露買了機票，飛去國內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是她從前就很喜歡的地方，還和奶奶一起嚮往過。奶奶身體不好不能遠行，她說要做奶奶的眼睛，替她看好山好水，替她行萬里路。
於是林陌露把林父林母三口人丟在家裡，自己飛去旅遊了一個月。這期間她換了一張電話卡，又給拆遷方留了姑姑的電話，林家夫婦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公司方面她更是直接斷了聯絡。
一邊在往上查詢末世世界的線索，一邊瘋玩，等到一個月後，林陌露重新回到h城。
雙腳踏上土地的一瞬間，腦子裡似乎閃過一個聲音。
滴。
像是什麼訊號接通的聲音，機場嘈雜，林陌露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並沒往心裡去。
開啟手機，重新換上舊卡，一開機就是三十幾條資訊，拋開二十條“親，本店上新”的x寶店家推薦和話費提示，還有組長和十幾條技術總監發來的訊息。
這就奇了怪了，林陌露有些莫名。
組長還算正常，大意就是感嘆事情他都知道了真是造化弄人年紀輕輕怎麼會得病之類……至於技術總監，這十幾條言辭懇切盼君歸來的訊息是怎麼回事？總不會那份早餐真是這老頭送的？
可得了吧，說是他要給她介紹物件還比較可信。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不認識的號碼發來的訊息——
“你去哪兒了？我很著急。”
林陌露一怔。
不知道怎麼，有一瞬間，他腦子裡閃過周雲憧，耳邊彷彿也聽到周雲憧在說這句話。
她那樣消失，他肯定是著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條訊息，林陌露心裡莫名的不安。於是下了飛機，她把行禮託運回家，自己就直接打車去了公司。她只提交了申請，還沒有走離職流程，東西也還沒有拿，正好去搬一下。
才一進公司，林陌露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不是說新東家很大方，撥了不少錢準備大幹一場嗎？怎麼從前臺到研發都一副沮喪的樣子。
見林陌露來了，前臺的cindy眼睛一亮：“露露，你回來啦？怎麼樣，假期愉快嗎？”
林陌露發誓，她在公司三年，這還是前臺第一次見到她眼睛發亮。
假期？
林陌露笑著點點頭，兩手空空有些尷尬。她想著左右要走了，也沒帶什麼手信回來。
cindy笑盈盈地道：“你快上去吧，張總等你呢。”
“我是去人事……”她是回來辦離職的呀。
“不！”cindy堅定地道，“張總說過，你一回來，就立刻去見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好的，謝謝。”
林陌露回到工作區域，看了一眼張總的辦公室，門鎖著，裡面好像還有別人，這種時候不應該去打擾。
於是林陌露回到工位，跟同事打了招呼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小賈見她搬出一個箱子，譁啦譁啦就把桌面掃了進去，嚇了一跳。
“露姐，你要換工位？”
“我要離職了。”林陌露有些意外同事還不知道這個訊息，“我這位置還不錯，背對老張和老趙，玩手機特別方便，你要不要搬過來？”
“離職？”小賈一臉懵逼，“今天？”
“那倒不是，不過我手頭工作都交接好了，應該只要走個流程就行了。”
林陌露說話的時候背對著總監辦公事，因此沒看見裡面已經結束了談話，張總笑容可掬地送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來，等男人走後，張總監回過身，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收拾東西的林陌露。
“林陌露！”
一聲吼叫橫穿辦公區域，林陌露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著技術總監好似一個發現歹徒的公安幹警，雙目熠熠生輝，比頭頂的地中海還要矚目。
“你站在那裡！不要動！”
大概是受震懾於總監的氣勢，林陌露居然真的一動不動。
老張立即撥打電話，似乎是叫前臺留住什麼人，然後匆匆忙忙趕去電梯間。見林陌露還愣在原地，他要命地道：“愣著幹什麼，趕緊跟我來！”
不是你叫我不要動的嗎？！
林陌露無語，還是跟上了步伐，老張看見她手上的箱子，氣更不打一處來。
“你這是幹什麼？翻天了？給我放下！”
“……噢。”一時忘了，就搬過來了。
兩個人匆匆趕到前臺，卻被告知對方已經走了，要留的人沒留住，老張臉色由紅轉青又轉白。雖然林陌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件事似乎和自己有關，她做好了承擔怒火的準備，卻見張總監深呼吸了幾次後，肩膀放鬆，秒變了一個和煦如春風的表情。
“林呀，你的郵件我看了，但是公司現在正在轉型，是關鍵時候，你是老員工，公司離不開你啊。所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這一個月就當你累積的年假，趕緊回到崗位上來啊。老趙已經走了，我們就全靠你了啊。”
“可是我……”
“好了，加油工作，五點半準時下班。”說完，張總監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林陌露還震驚於那句“五點半準時下班”，她看了看前臺的cindy，對方聳聳肩，笑眯眯地，一臉我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我準時下班就對了。
下午林陌露還想找張總談話，卻被告知張總出公了，她無奈，只好把東西再放回去，跟小賈說走不了了，老闆不放人。
小賈倒是不意外，林陌露說不走了，他反而松了口氣。
“露姐，你是不是認識什麼特別厲害的人呀？”
“怎麼說？”
“之前有個人來公司找你，又高又帥，就是有點兒兇，我親眼看見張總巴結得什麼似的，好像是……新東家的人。”
“不知道，不認識，沒聽說過。”林陌露隨手三連。
“你假期就沒個豔遇什麼的……”
“想什麼呢？”林陌露瞄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加班。”
小賈果斷閉嘴。
她是真的沒往心裡去，這又不是小說，再說她路上唯一的“豔遇”是個大美女，兩人聊得十分投機差點義結金蘭。大美女有點像施瑤，勾起了她不少回憶，也不知道小農場怎麼樣了。至於男的？抱歉，真沒有。
至於張總那邊，多半是要她對新東家做app講解，因為這個專案ppt是她做的，老趙不在，就只有她能上了。對於工作上的事，林陌露自認為還是心中有數的。
下午的時候，她簡單把講解內容複習了一下，準備明天交接了這部分內容，再正式提一次離職，也算對老東家有個交代。
五點半，林陌露準時下班，她先去驛站取了託運的行李，獨自推著拉杆箱回家。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她隱約看見小路上有個人影。
是個男人，很高，穿著一件長風衣，背影看起來挺拔而年輕。如果周雲憧這樣穿一定也效果拔群，可惜末世的天不是太冷就是太熱，沒什麼機會。
這條路往裡就只有兩戶人家，平時沒有什麼人，於是林陌露推著箱子走過去。
“請問您是找人嗎？”
男人一怔，沒有回頭，身體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
林陌露又問了一遍，對方依舊沒有反應，她不由提起警戒心。
天快要黑了，四周無人。林陌露默默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按下110，拇指懸在撥通犍的上方，打算對方膽敢有什麼動作的話立刻撥打。
“先……生？”
“我找人。”這一次，男人說話了，聲音像弓弦劃過大提琴上的低音，像月光從夜色中傾瀉，林陌露幾乎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
男人轉過身，露出了一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他的臉龐映著落日餘暉，和他們分別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你可真能跑，讓我找得好辛苦。”男人笑著說。
林陌露怔忪了片刻，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臉。
“你等一下……這位先生，抱歉，我、我有點累，可能把你看成另一個人了……”
男人卻不容置疑地拉過她的胳膊，溫暖的毛呢風衣貼著她臉上冰涼的皮膚，帶來熟悉的氣息。男人低沉的嘆息從頭頂傳來：“露露，這不公平，雖然換了身體，可我一眼就認出你，你卻認不出我。”
林陌露穿越後和穿越前的長相有差異，但並不大，為了讓她適應，系統對原身的外貌進行過微調，現在周雲憧也是一樣。
像，又不像，可是聲音錯不了，感覺也錯不了。
林陌露突然抬起頭，頭頂不甚撞了一下周雲憧的下巴。她趁機抬手死死地抓住對方的衣襟，又仔仔細細地看對方的臉，對方的眼睛，而後笑容慢慢放大。
她從那個人夜色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眼中跳出的光彩。
“我x！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
男人一臉無奈，按下她的手：“女孩子不可以罵髒話。”
連訓教都是熟悉的強調！
林陌露不管這個，踮起腳親了上去。
天老爺呀，就算是做夢，也得趕緊把便宜佔了！萬一一會兒醒過來怎麼辦？一個夢親一口，不虧！
面對熱情洋溢地林仙女，周雲憧本來一肚子的話都被堵了回去，這樣的攻勢他也就負隅頑抗了幾秒鐘，便反守為攻，墊著人的後腦把人推到了巷子的一角。
等到林陌露覺得，就算現在醒過來也值了的時候，周雲憧卻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十分不情願地在對方肩上捶了兩下，便又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可惜新的一輪戰役還未打響便被喊停。
“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兩個人這才氣喘吁吁地分開，林陌露側頭，看到領著小公主買菜回來的林母，林母一臉吃驚，尖叫的卻是小公主，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麻煩來了……
閉上眼睛，林陌露認命地把頭埋進男人的風衣裡，她男人來了，她可不可以當一隻鴕鳥？
拆遷的錢已經還給了姑姑，林父林母在林陌露這裡沒有拿到錢，林陌露還以為他們早就走了。畢竟小公主對老宅各種嫌棄，他們也不是沒有別的落腳處。
好不容易重逢，她當然不會放周雲憧走。周雲憧也很自來熟，簡單地向林母自我介紹了一句，就很自然地跟著林陌露回了家。
林陌露在原生世界的情況他以前也知道一些，這次來也查到了一些，所以對這種尷尬的家庭氛圍並不意外。進了老宅，他禮貌地跟一臉震驚地林爸爸問好，微笑著堵住了對方的質問，而後就悠閒地打量起老宅。
看得出，屋裡還保留著林陌露祖母的點點痕跡，老櫃子，老照片，連茶具上的茶巾都明顯都被刻意儲存。唯一的違和大概就是桌子上的快餐垃圾。
林陌露知道他沒吃晚飯，就叫他隨便坐，她換個衣服，他們出去吃。
等到林陌露出來的時候，意外地見周雲憧和林父居然相談甚歡，倒是小公主因為巴巴地等了半天卻沒人搭理，拉著一張臉。當然，如果不是她時不時地偷看周雲憧，又賴著周雲憧對面的位子不走，林陌露會相信她是真的生氣。
“我收拾好了。”下班了，林陌露扎了個清爽的馬尾，還特意挑了件和周雲憧身上風衣顏色相近的外套。
看見林陌露，林父臉色一沉：“出去吃什麼，就在家裡吃。”
林陌露好不容易跟周雲憧重逢，有無數的話想說，無數的事想問，可是老林家這三口就像面牆一樣杵在這，她不想在周雲憧面前和他們吵架，但是心裡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倒是周雲憧開口道：“不了林伯伯，我今天是突然過來，露露也沒做準備，就不打擾了。下次再來正式拜訪。”
周雲憧這麼一說，好面子的林父倒不好意思硬留，加上林母一直使眼色，家裡也確實沒準備什麼招待客人的東西。倒是小公主居然破天荒地主動：“什麼正式不正式呀，不就是吃個飯嗎？姐姐非要這麼和家裡人見外嗎？”
出生到現在的第一聲“姐姐”，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小公主年紀不大，倒是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蓮，林陌露冷笑。
“誰和誰是一家人還不一定呢。憧哥我們走。”林陌露再不留面子，拉著周雲憧出門。
等林陌露二人出了門，小公主一噘嘴：“嘁，不就有個男朋友，有什麼了不起的。”
“琪琪！”林母心思細膩，自然看出小女兒的心思不在那聲“姐姐”，她嚴肅地道，“我警告你，你在國外交幾個男朋友我和你爸管不了，回了國就給我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那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再好你也不許惦記！”
“媽媽你說的什麼話？”林美琪覺得母親大驚小怪，“結了婚都能離婚呢，年輕人就應該公平競爭，人人都有機會！”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林母心裡本就對林陌露有愧疚，林美琪的表現更是讓她失望至極。
“你再敢用那種語氣跟你姐姐說話，我們就立刻離開h城！”
林美琪很少被林母這樣訓斥，她眼睛一紅，撲去林父懷裡：“dad！”
“好了，”林父最受不了小女兒的眼淚攻勢，“你也別把話說的那麼難聽，琪琪也沒說什麼。露露脾氣太硬了，再好的男孩子早晚也受不了她……”
“露露也是你的女兒！”林母終於忍無可忍了。回國以來，她憑著親媽的面子賴著住過來，努力想緩和家裡的關係，小女兒被寵得無法無天，丈夫心裡明知道愧對大女兒還死要面子不肯低頭。
她也是受夠了！
“隨你們吧，我不管了！”
林家三口的心情林陌露現在絲毫不想理會，她更在意的是周雲憧怎麼來的，能待多久，末世那邊又怎麼樣了。
出了門，一股冷風吹過，周雲憧看看林陌露那件有些單薄的風衣，沒說什麼，把自己的脫下來罩在她身上。林陌露看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不強制搭配情侶裝了，美麗的結果就是“凍人”。好在周雲憧的身強體壯，這種天氣不穿外套居然也絲毫不冷，身上甚至還很溫暖，林陌露實名嫉妒了。
兩個人都沒有心情吃飯，他們在林陌露家附近找了一家環境還不錯的小咖啡店，只想安安靜靜地說會兒話。
“憧哥，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過來的？沒付出什麼代價吧？”
她最擔心的就是系統向周雲憧索要了什麼報仇，她走的時候，幫幫已經“關機”了，別的系統可沒那麼好說話。
“你放心。”周雲憧從桌面握住她的手，“我沒事，大家都沒事，我是透過正式渠道過來的。”
“不可能，你別想騙我。”林陌露強忍住沒化在這男人的眼神裡，她還有理智，沒那麼容易騙，“我太瞭解這破程式了，他們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
“是真的。你還記得你的評分機制嗎？”
林陌露一怔，這些是她當初無論手寫還是口述都無法表達的部分，因為規則原因被各種“遮蔽”，周雲憧居然都知道了？
“因為你的出色表現，我也沾了光，獲得了一部分積分，我用這個勝利獎換來找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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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憧深情款款，林陌露雙目通紅，顯然十分感動，他就這麼放棄了自己原本的世界，放棄了所有，一個人跑到一個完全未知的環境來。
林陌露傾身，雙手在周雲憧臉上……狠狠一掐！
“你傻啊？！”
咖啡廳的老闆皺著眉看過來。
周雲憧尷尬地比了個抱歉，回頭不解地揉著臉龐：“你生什麼氣？我來你不高興嗎？”
“你……你就這麼過來了？方舟怎麼辦？好不容易救下的那麼多人怎麼辦？你別告訴我交給羅派了，那群人能信嗎？”末世還有那麼多人指望著他，他和她不一樣，他身上責任重大，怎麼能一走了之？
“我都安排好了。”他嘆息，“方舟有高德，有袁逄，羅派有羅宇博他們這一批新生代，露露，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一個人在一個時代中的作用終究有限，末世並不是沒有我不行，我只是剛好出現在那個位置，做了時代希望我去做的事。等一切步上正軌，事情自然會有它最合理的發展。”
“可是……”林陌露臉色卻異常的蒼白，她不知道怎麼告訴周雲憧，自己可能活不了幾天了。他這時候來，也只是見她最後一面而已。
“何況，我怎麼可能在你放棄了自己六十年的壽命後，丟下你不管。”
林陌露一怔，她抬頭，眼中有苦澀：“你都知道了？”
“是，林邦邦都告訴我了。”
“它不是關機了？”
“本來是的，你要謝謝它。”
林陌露皺眉：“它怎麼了？”
“它把當初你送給它買實體的金幣拿來兌換了你原本的六十年壽命……”
林陌露心中揪緊。對於幫幫她一直是不敢多想的，畢竟陪伴了它盡兩年，可以說是不離不棄，在她所有最艱難的日子裡，都是系統陪她度過。沒想到最後，也是幫幫救了她，怪不得它信誓旦旦地跟她說不會死的。那些錢原來他並沒有用來還貸。
“那他的實體……”關機後沒有實體的ai，等於陷入了休眠，它又是怎麼聯絡周雲憧的？
“你離開後，我到處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林邦邦。因為林邦邦關機，你的賬戶也被交給了我。我代替你用獎金給它付了實體的尾款，讓林邦邦回來。”
林邦邦重新開機後，就把在第三汙染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我這才知道你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只是，就像你說的，那段日子需要我出面的事太多，我沒辦法不管不顧地來找你，所以只能讓你等一段時間。”
林陌露回來有兩個月了，兩個月的時間，林陌露不覺得周雲憧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完，末世後期形勢是非常復雜的。
周雲憧笑了笑：“露露，我很高興你沒看出我的變化。”
林陌露心裡一沉：“憧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我用了三年時間培養新人，又把所有的事情委託給高德袁逄裴剛他們幾個，你的小農場也由施瑤照顧了起來，在末世糧食短缺那段時間起了很大的作用……露露，我不是原來的我了，我特意選了最近的節點來你的世界，但對我而言，我們分開已經三年了，你看，我都老了。”
雖然這具身體和林陌露走的時候年齡差不多，但是按末世的時間計算，他今年已經三十多了，而林陌露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他們中間的差距變大了。
林陌露靜靜地聽著周雲憧訴說這些年的點滴，感覺對方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水痕，她哭了嗎？她連自己什麼時候流淚都不知道，又或者從見到周雲憧那一刻起，眼淚就不曾停止過。
這個男人付出了比她以為得還多得多的代價。
怪不得她第一眼幾乎沒有認出他來，雖然五官變化不大，可是氣質卻和從前大相徑庭，收斂了張揚，多了幾分淳厚沉穩，像是被歲月沉澱過的酒，越顯醇厚。
林陌露胡亂抹了一把臉：“其、其實我也變了，我現在沒有那麼好看了，我在這邊……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就是很平凡的那種人。你會不喜歡嗎？”
“我倒是覺得現在的你更好看。”周雲憧的聲音又柔又暖，“以前看你，總覺得隔著一個世界，霧裡看花，若隱若現，從沒踏實過，現在總算踏實了。”
林陌露破涕為笑。
男人是不一樣了，比從前會說話了。
“對了，你在這邊怎麼樣？它們有給你身份嗎？你有地方住嗎？要不先到我家來吧，我雖然不富有，但養你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養小白臉這事，她有經驗！
周雲憧失笑：“才一段時間？我以為你會養我一輩子，我在這邊可是純新人。”也不知道是誰，從前十分執著於養他。
“你想累死我！”林陌露嬌嗔一句，又化身林隊長，認真拍桌子，講重點，“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定要建立在平等互助的基礎上，所以不管有困難，你都得給我出去工作！而且你裝什麼大尾巴狼，這世界跟你那邊末世前是一模一樣的，你會活不下去？”
“要平等啊，那可能有點難噢。”周雲憧眸子裡帶著笑意，他從懷中拿出兩張卡給他。
林陌露一怔，看到其中一張是名片，名字沒變，但是……方舟金控？
林陌露對金融一竅不通，但是憑藉現代人的基本理財概念也知道做這行得很有錢才行。
“你還會做生意呀？”她好像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養家餬口尚可？”周雲憧說得挺謙虛。
林陌露聽著卻覺得不對：“該不會……周先生其實頗有家資？”
周雲憧推了推另一張卡：“公司的部分不用你操心，家資的部分，喏，都在這裡了。按慣例，主動上繳，密碼你生日。”
他們在方舟的時候，身份卡可是到最後都沒換過來。
林陌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用手機輸入卡號，看著裡面每一筆收入，心肝肺都跟著顫抖，這數目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直到……林陌露目光一閃，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在所有進賬中，只有一筆支出觸目驚心。
“2600萬……你幹嘛了？”
這傻孩子該不會末世待久了，忘了人間的匯率吧？
她看看支出方單位——末世旅遊，這什麼奇怪的交易？
周雲憧眸色一深：“這筆錢給了系統。”
“為什麼？”林陌露又想拍桌子了，“幹嘛無緣無故給那個黑旅遊團錢？！”
“不是無緣無故，”周雲憧無奈，“你忘了，你最初救我的時候，用了26秒陽壽，我根據匯率，把它買回來了。”
林陌露心中五位聚雜。
“可是……才26秒而已。”六十年她都舍了，這26秒有必要嗎？
周雲憧卻十分認真地說：“不行，你接下來的時間都是我的，別說二十六秒，一秒都不能少。”
他們重逢多麼不易，所以他吝嗇，一秒都不願意失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沒完，後面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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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毓笙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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