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危途80、傾聽
報仇？
聽著楚河的話，許久沒能從絕望中走出的趙芸抬起了頭。
其實她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報仇了，死去的人也不會再活過來。
可趙芸真的很意外，只有一面之緣，甚至自己還害過的男人，竟然要為自己報仇！
是為了正義？
還是為了其他什麼？
趙芸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從楚河說出的“報仇”二字，給了她活下去的動力。
“好，報仇。”
趙芸點了點頭，用力將眼淚擦掉，然後隨便找了一輛車坐了上去。
“老楚，你去開那輛車吧。”
劉肖拍了拍楚河的肩膀，示意楚河去安慰安慰，畢竟別人都跟趙芸不熟。
其實楚河與趙芸也不熟悉，只是多了幾句話而已。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楚河還認為趙芸是個狡詐狠毒的女人。
可當楚河看到那些孩子還有課上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偉大的女人。
所以當楚河看到那些孩子的屍體時，他才會如此的憤怒。
“來安慰我了？”
坐在副駕駛靠在窗子上的趙芸笑了笑，但這笑中帶苦，她也真的想找個人說說話，而楚河就是一個很好的物件。
“我也不太會說話，就聽你說說吧，反正我妹有煩心事也是跟我說。”楚河點點頭，跟著車隊前行。
“那我可說了。”
趙芸仍舊靠在窗子上，緩緩開口道：“因為我從小就很好看，所以在小時候其實我挺幸福的，我爸媽，還有家裡的親自都寵著我讓著我，就跟個小公主似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芸笑的很幸福，這讓楚河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曾經是幸福的。
可在下一刻，趙芸的笑容就變得悽楚起來：“可自從別人都長身體，而我永遠像小孩子後，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別人都罵我是小怪物，就連我爸媽都對我很冷淡，我能看出來他們把我當累贅的。後來啊，他們要了二胎就沒時間管我了，終於在一次帶我來延城市滑雪時，他們把我弄丟了，而且我還很巧的被一個人販子給撿到了，你說巧不巧？”
楚河沒有吱聲，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趙芸被爸媽給賣了。
安慰人的話楚河不會說，所以選擇沉默不語，做一個合格的聽眾。
“後來沒多久我就被賣到雜技團，可我那時候很倔，雖然每天都認真學習師父教的東西，但只要一上場我就亂來，最後我就又被賣了。”
趙芸看著窗外繼續說道：“這一次我被賣給了一個詐騙團伙，他們利用我侏儒症的優勢騙錢，多數是裝可憐騙那些同情心氾濫的人，有時候也會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喜歡小孩子的人，這一騙就是好多年，我也記不清有多少人被我騙了。”
“再後來，我們的老大被抓了，就樹倒猢猻散了。”
趙芸苦笑一聲道：“我也是個沒出息的，當初因為攢了點錢，我就想回家看看，雖然他們把我賣了，可我真的很想有個家人。然後我就回家了，也看到了我爸媽，他們日子過的很苦，我那個弟弟又總是闖禍，當時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都在商量著賣腎給我弟賣新電腦了。”
“慣孩子不好，慣子如殺子。”楚河從小接受的教育就非常嚴厲，所以他也看不上那些無限溺愛孩子的家長。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而且心裡很不平衡，畢竟他們都沒這樣對過我。”
趙芸搖頭說道：“可我就是不爭氣，看著他們困苦的樣子，我終於忍不住去見了他們。當我媽看到我的時候就哭了，還一邊打我爸，說當初都是我爸的主意，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找我呢。當時我也真信了，選擇原諒他們，並且把攢下的錢交給他們一半。可好景不長，他們拿到錢後就開始給我弟買這買那，有一次我多說了幾句，我爸竟然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怪胎，還讓我滾出他的家。”
“過分。”楚河都有些氣憤了，再咋說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但我沒滾。”
趙芸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當時我媽就一直勸我，然後我就留下了，一直等他們把我身上的錢都榨乾了後，我媽對我的態度也不一樣了，甚至還給我相親。說是相親，其實就是要再把我賣了，這次是賣給一個有特殊癖好的老頭子。可他們哪知道我就是個騙子，而且已經對他們失望透頂了。所以我就騙了老頭子幾十萬跑路了，那老頭子就把賬算在他們身上了，我也算是報仇了吧。”
是報仇嗎？
這樣做的時候，她一定比任何人都難過吧。
楚河嘆息了一聲，想到了自己轉業後人生並不是很順遂，可卻也比趙芸要幸福的多。
“那後來呢？”楚河又問道。
“後來，我就去搞傳銷了。”
趙芸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說道：“可能是做過騙子的關係吧，我說話很有感染力，就像是演說家那樣，所以我就被一個大老闆請去到處給人上課，那兩年的時間我就賺了三百多萬呢。不過我是發現了，犯法的事情是真不能做，因為能躲得了一時可躲不了一世，大老闆被抓了，我是裝成了小孩子的樣子才跑掉的。”
“然後，我就帶著錢回到了延城市，在這裡開了一家幼兒園，每天都小朋友一起玩。”
“小朋友是最純真的，他們不會管我是不是侏儒，甚至還會心疼我。”
“所以在延城市的最後兩年，是我人生最開心的日子。”
“最後就喪屍大爆發了，我和園裡的幾個朋友拼命的活下來，然後去救更多的人。”
“為了那些孩子能夠過的更好，我給所有跟著我的人洗腦，讓他們意識到孩子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讓他們有隨時可以為了孩子去死的覺悟。”
“其實這種事情並不需要洗腦，因為沒有多少父母會像我爸媽一樣。”
“幾乎所有的父母，都願意為自己的孩子去犧牲。”
趙芸的話的確很有感染力，哪怕是楚河聽了都會不由自主的堅定了她話語中想要傳達的中心思想。
“也不見得。”
楚河搖了搖頭，說道：“這要看跟著什麼樣的人，就比如庇護所裡面，就經常會發生孩子被父母吃掉的事情，還有丈夫把妻子送給別人換吃的，反正只要是因為吃的，他們什麼事情都做的來。所以說啊，雖然跟著你的人都死了，但我還是覺得他們跟對了人。”
“小嘴抹了蜜。”
趙芸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神情很快就落寞了下去，有些哽咽道：“真的，想想那些孩子的樣子，我就……”
“哭吧。”楚河說道。
“哇……”
趙芸終於放聲大哭起來，所以的情感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洩，她就趴在楚河的腿上哭，而且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唉。
楚河嘆息了一聲，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躺著的孫項策說道：“小子，能原諒她嗎？”
“有啥不能的。”
孫項策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沒覺得她那裡做錯了，在末日生存不就要這樣嘛。”
“是吧。”
楚河不置可否，隨後換了個話題道：“過會兒你們先回度假村，我去接應一下蘇姀他們。”
“自己？”孫項策問道。
“嗯，人多目標大，今天不太平啊。”
楚河也是苦笑，今天鬧的動靜太大了，庇護所至少死了幾千人，西城區這又死了三百多號人，還有崔永利在東城區的人也死了很多。
這一天之內，真的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而值得高興的，是他們終於得到了自由，從此後就不用再受任何人制約了。
再就是趙大山與秦學森都死了，而關宏新接到手裡的庇護所又出了大事情，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想起他們了。
這時候，車子在一個街口停了下來。
楚河戴好了武器後，便騎上了一輛摩托車，對邊迪說道：“確定蘇姀是去北城區了，對吧？”
“對，當時我們就說好了，只要救你出來後，我們就去北城區會合。”邊迪說道。
楚河點了點頭，對著劉肖和周宇說道：“老劉大宇，你們商量著找人把受傷的兄弟先送回去，然後你們多找幾輛卡車去冷庫拿肉，能拿多少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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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
劉肖應了一聲後，周宇又問道：“老楚，我還是不太放心你自己一個人。”
“沒什麼可擔心的。”
楚河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這句話楚河說的霸氣十足，因為他是真的有說話的實力。
當兵的時候大小戰鬥無數，而且還執行過許多次境外特殊任務，可最後他還不是活下來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過刀口舔血的日子的。
事不宜遲，楚河沒再耽擱，騎著摩托車就走了。
“孫項策，我哥不會真打算讓蘇姀當我嫂子吧？”楚琦看了看一直躲著她的孫項策，見對方不說話，便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道：“你再敢躲我，信不信我掐死你？”
“你掐死我吧，誰讓你兩個多月沒理我的。”孫項策還挺硬氣。
楚琦一插腰道：“我倒是想找你們，可王英濤是什麼人，他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那你跟他睡了沒有？”孫項策這個年紀的男生再成熟，可心裡還是非常在意這些的。
“睡你大爺了！”
楚琦臉一紅，隨後用很小的聲音道：“他倒是想，而且我也不拒絕，我就哭，我一哭他就放棄了。哎，什麼樣的人，就要把什麼樣的脈，學著點吧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