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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1981

394 演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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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1981394 演技不行

雷永德這幾年開汽修廠掙了不少錢。

這次為了兒子的事情,他把家裡的存摺拿出來不少,到處找人託關系。

目的就是要把梁三倉重判,還得給他兒子鉅額賠償。

萬萬沒想到錢花了不少,末後卻是兒子涉嫌阻礙執行軍事職務罪。

還是首犯,大機率會被重判!

也就是說,老雷這是要人財兩空啊!

雷永德好幾個女兒,就是雷雲江這一個寶貝兒子,要不然也不會把兒子慣成這副德行。

損失錢財他可以無所謂,傾家蕩產也認了,可是兒子絕對不能被重判啊!

他找的那個關係來到醫院跟他把事情說明白就要走,雷永德拉住人家苦苦哀求。

求對方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救救自己的兒子。

可是那人都打聽明白了,這個案子局長親自過問,在盯著呢。

誰還敢給他走後門?

雷永德怎麼求也不管用了。

再給他支票,人家也不收了。

急匆匆告辭。

雷永德死活拽著對方的袖子不撒手,好話說盡,就差給人下跪了,一直拉拉扯扯跟到一樓大廳。

也是冤家路窄,正好看到梁進倉了。

手裡提著一個網兜,裡面有麥乳精、蘋果、香蕉什麼的,一看就是來探視病號的。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梁三倉把雷雲江兩條腿打成四五截,身上多出骨折,雷永德對姓梁的恨之入骨。

要不然他也不會花那麼多錢走後門,希望把梁三倉重判,最好是槍斃。

現在一看兇手的哥哥梁大倉來了,雷永德這才是新仇舊恨全部湧上來。

前天的時候在醫院碰上梁秀香,雷永德就差點沒壓住火對梁秀香動手。

要不是梁秀香現在財大氣粗,而且雷永德忌憚梁秀香在東南街有五個哥哥以及大量的侄子。

雷永德當時就要動手把梁秀香暴打一頓先解解恨了。

而且前天的時候,雷永德走了後門,得知這個案子對自己很有利,他還算冷靜。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人財兩空的地步。

尤其受不了兒子已經被打殘了,還可能要被重判。

給後門塞支票人家都不接了。

老雷絕望之中,突然看到仇人,他瞬間失去理智。

放開後門,也不往人家兜裡塞支票了。

轉身奔著梁進倉就衝上來。

衝鋒的姿勢也是很有氣勢。

感覺好像——化身老頭的白骨精伸出魔爪要抓唐僧。

其實雷永德是想上去掐住梁進倉的喉嚨,掐掐掐,一直把對方的喉嚨掐斷為止。

嘴裡還在吼叫著:“姓梁的我弄死你——”

一樓大廳來來往往好多人,有病人,家屬,醫護人員。

雷永德突然暴叫著衝鋒的架勢,把好多人都嚇了一跳。

大廳裡好像電影畫面定格一樣,所有人突然靜止。

都在驚愕地盯著雷永德。

驚愕地看著雷永德衝鋒,然後驚愕地看到飛起一條大長腿,一腳踹在雷永德肚子上。

把雷永德給踹回去了,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雷永德疼得抱著肚子在地上劇烈扭動,額上都是汗了。

梁進倉走過來,居高臨下冷冷地盯著他:

“姓雷的你瘋了?

我跟你無冤無仇,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弄死我?”

雷永德捂著肚子蜷在地上,嘶聲叫道:

“我跟你們姓梁的不共戴天,還敢說無冤無仇?

你小子別走,我跟你沒完!

弄不死你我不姓雷。”

“那你趁早改姓吧,你弄不死我。”梁進倉說著舉了舉手裡的網兜:

“我現在的身份是軍人的陪護。

你兒子聚眾持械毆打執行軍事職務的軍人,致人重傷。

我作為接待方受部隊委託,作為受傷軍人在本地的全權代理人。

你要是敢動我一指頭,你這個老小子也就犯了阻礙執行軍事職務罪。

因為你妨礙我陪護受重傷的軍人了。

有種的跟我到軍人的病房來打吧。”

梁進倉徑直上樓去了病房。

雷永德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倒不是這一腳把他踹壞了,起不來了。

而是嚇得都不敢往起站了。

梁進倉跟部隊也沾上邊了?

還成了重傷軍人的全權代理人?

這是什麼情況?

雷永德有些不大相信。

部隊上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個普通老百姓來代理了?

雷永德決定去看看。

而且他也是突然想到,自己在本地到處走後門,託關系,花了許多錢卻沒辦成事。

為什麼就沒想到去受傷的軍人那邊想想辦法呢?

至少,先去看看那個當兵的傷勢如何吧!

這兩天,雷雲江的病房,還有他那些跟班的病房,門口都多了警戒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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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讀了拘留決定書,這些人已經算是犯人了。

就得由警察看起來,防備他們跑了。

雷永德感覺自己也被監視起來了,惶惶不可終日。

真的是沒想到去檢視那個當兵的傷得如何。

這回他覺得去看看是極有必要的,至少先做到心中有數。

然後再找關係走後門,也能有的放矢。

此時此刻,梁進倉正在病房裡給當兵的削蘋果。

當兵的“傷勢很重”。

雖然各種檢查看不出什麼毛病,但是據他自己描述,那就是頭暈,劇烈頭疼,還有一隻耳朵失聰。

反正一句話,他描述的這些症狀,單靠檢查也許看不出什麼。

既沒有顱內出血,也沒有耳膜穿孔一類的。

但是,檢查的片子上表現不出來,並不代表就沒毛病。

因為耳朵被打得失聰,不一定非得要耳膜穿孔。

打漏了腦袋導致頭疼頭暈,並不一定非得要顱內出血。

這些症狀,比較抽象。

更抽象的是當兵的躺在病床上很痛苦。

看看屋裡沒人,苦著臉悄聲問:“梁哥,躺這裡裝病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我躺夠了!”

“躺夠了也得堅持。”梁進倉手裡削著蘋果小聲說:

“你自己想想,明明你被打破了腦袋,反而把你弄到刑警隊。

這口氣你能咽下去嗎?

只要你躺在這裡,堅持頭疼,堅持聽不見,打你那混蛋就會受到懲罰。

我已經跟你們的領導聯絡好了,只要處理結果達不到咱們滿意,你就好不了。”

當兵的苦著臉,嘆口氣:

“我演技不行。

你走了以後,我就找機會暈了過去。

看到那麼多人手忙腳亂抬著我送醫院,中間有幾次我差點笑了。

可把我憋死了。

受罪啊!”

“演技不行可以練練。”梁進倉說道:

“我的車隊裡有個司機,老司機,老油子。

有一次在路上正常行駛,突然一輛小拖拉機從生產路上躥出來。

這種鬼探頭誰也躲不開,他急打方向死命剎車,也沒躲開。

把拖拉機給頂溝裡去了。

開拖拉機的也給甩飛了。

他眼睜睜看著開拖拉機的從地上爬起來,圍著他的拖拉機轉了兩圈,又去拖拉機前邊躺下了。

裝死。

我那個司機沒辦法,只好裝作自己也從車裡甩出來的樣子,躺另一邊的溝子裡裝死。

好處是他急剎車的時候把鼻子在方向盤上碰破了,躺下以後自己抹了一臉血。

拖拉機是附近村裡的,村裡人來到一看汽車司機一臉血,躺在溝子裡。

於是好多人齊心協力把拖拉機從溝子里弄出來。

那群人開著拖拉機逃逸了——”

沒等梁進倉說完,當兵的已經笑得坐起來了,前仰後合的。

被梁進倉一把按倒:“你不頭疼了?”

哦,哦哦哦!

當兵的不敢笑了。

憋得臉通紅。

過了一會兒,聽到有人敲病房門。

梁進倉拉開一看,雷永德提著一網兜蘋果侷促地站在門口。

“原來是兇手他爹來了,滾滾滾……”梁進倉一疊聲往外攆。

“小梁小梁小梁,”雷永德嚇得一邊擺手一邊後退,“別誤會別誤會,我就是來看看這位軍人好點了沒?”

“讓你失望了,死不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覺得這事就是一場誤會——”

“誤會?”梁進倉冷哼道:

“咱們也是老對頭了吧。

以前的時候咱倆可是沒少在派出所唇槍舌劍。

後來你直接連俺小姑都開除了。

這些年你明裡暗裡給我小姑使絆子,放冷箭。

這些不是誤會吧?

我弟弟他們好好的卸著車,你兒子帶著一群人大刀長矛的上來就下死手。

這裡邊哪有誤會?

姓雷的我跟你說,你們父子惡貫滿盈了,死期到了。

現在我是全權代理,我說了算。

非盯著把你兒子槍斃了不可。

你也沒好,等著就是。

你可以滾了。

再不滾蛋我把你踹飛啊!”

一看梁進倉凶神惡煞的樣子,雷永德嚇壞了。

這可是宿敵啊,仇恨早就結成死扣了。

他毫不懷疑梁進倉會撲上來把他踹死。

雷永德只好倉皇逃走。

本來他就是想來看望一下那位軍人,看看能不能給對方一些賠償什麼的。

只要能得到軍人的原諒,自己的兒子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可是梁進倉口口聲聲他說了算,明顯就是給他堵死了這條路。

不想讓他取得軍人的諒解啊。

在病房門口他都恨不能給梁進倉跪下懇求了。

可是梁進倉過於暴怒,他跑都來不及呢,哪裡敢跪下。

回來以後他跟家裡人一商量,覺得這事既然梁進倉能說上話,還是要從他這裡想辦法。

既然梁進倉年輕氣盛沒法對話,可以去求梁秀香啊。

不管怎麼說,梁秀香的孃家是東南街的,她從小在東南街長大。

雷永德好不好的,跟梁秀香也算是一條街上的人。

而且以前的時候,雷永德是廠長,梁秀香是他廠裡的人。

也是在一個廠裡幹了好幾年的同事。

所以,雖然有舊仇,但是舊情也是有的。

而且梁秀香終歸是個女人,經不起幾句好話。

只要去跟她認個錯,賠禮道歉,多說好話,相信終究能取得梁秀香的原諒。

只要梁秀香肯出面幫忙,勸勸她侄子,這個案子也許還有一線轉機。

於是雷永德又提上禮物,求梁秀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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