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排，男排第一百九十五章
球場上，從空中落下的林幕，表情依然是澹澹的。
完全不像剛打了一個看起來極其勁爆的球所該有的表現。
斜線衝刺，從6號位後排起跳，直接衝向了四號位中段，衝擊力度極大。
還有空中的身姿調整，以及短暫滯空間的擰身揮臂扣球。
這一球，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對球路以及時機的把握，可謂堪堪達到了他目前的極限。
蓬蠡隊的隊員比林幕還興奮。
一次精彩的防守轉攻，讓他們可謂活力滿滿。
特別是周庭，自己傳的不怎麼樣的球最終被林幕打成了，他心裡有慶幸感，多少也有些滿足感。
真不是他非要這樣傳，但他的傳球水平真沒那麼高。
剛剛在傳球一刻，他是有觀察隊友的。
前排的蔣立和羅一鳴，甚至是韓晨，他要傳也同樣能傳。
但是他真有些把不準，即便距離更近。
因為蔣立和羅一鳴剛攔網落地不久，兩人的位置極近，他以自己的傳球水平估量，他怕最後傳出的球，讓兩人出現進攻衝突。
說到底，他多少還是有些對這兩人不放心呢。
至於韓晨，本來的強攻就不是他的強項，何況他已經偏三號位了，這一邊對方的進攻球員已經轉攻為守，韓晨想強打更不容易。
因此他最後選擇了傳3、4號位的偏後排位置。
林幕的腳步沒停下過，他相信林幕可以到位。
可惜了，他的傳球確實不好，傳出的球，比他預設的弧度要稍高了些，往網前飄的近了些。
至於減緩球勢，調整旋轉啥的，更不是他的強項了。
當然，他們蓬蠡隊的二傳球，一般時候都打快，除了韓晨和林幕，其他人也都傳不出多精妙的二傳來。
之前就有說過，二傳和最後的扣球手，就是一個相互配合的過程和關係。
二傳，傳出最適合攻手發力的速度、角度的球，而攻手，配合上二傳的球。
如果都能達到彼此最合適的點，那就是一對極佳的默契搭檔。
可一般時候，不可能都有這樣的水平和默契，這時候，不是傳球手配合攻手，就是攻手將就傳球手了。
在蓬蠡隊，前面所有的步驟，包括防守、接球以及一傳、二傳，大家組織和跑位都要就著林幕，以他的跑位為準。
然而，最後一下，大多時候，都是林幕在就著他們，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大家其實都不擔心，無數次的訓練和曾經打過的比賽驗證了，只要你的傳球別太離譜，林幕都會把球送過去。
因此，他們在傳球時，很敢，這份信心，也是這樣一次次建立起來的。
到了剛剛這個球，林幕的方向，以及場上的局勢，促使著周庭毫不猶豫的就傳出了這樣一個球。
也還是林幕，勁爆的就抓住了這個球，也讓這個球成為了一次精彩的好球！
周庭的滿足感有，但可沒有任何認為自己不錯的想法。
要知道，在他傳球到最後進攻打成的不到1秒之內，場內場外的人可是有不少人在暗自搖頭。
“老周，你這個傳球真該多練練了！”
隊友麼湊在一起，高興的慶祝著又一次好球得分，韓晨這時候調侃了周庭一句。
“呵呵！”
周庭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儘管韓晨的意思是說他傳球有些爛。
他可是一直練著呢，就是效果不太理想而已。但他可沒放棄過，多練一點是一點，多強一分是一分，他自認，他就是一個沒有天分，也沒有夢的天真的排球少年。
雖然他沒有目標，甚至沒有對排球的理想，但他一直在默默的幹著。似乎排球已經成為了他少年階段的一種習慣。
一種和生活、學習所並軌的習慣。
他目前還很喜歡這種習慣，至於能喜歡多久，他不想去考慮。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習慣很多時候源自於內心的潛意識，沒有這份潛意識，習慣也很難成為習慣，更不會讓自己喜歡。
“嘿嘿！”
蔣立盯著周庭的臉看了好一會，下意識的嘿嘿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好像周庭的傳球比他曾經時候還要差，但這份平和也敢做的心態比他以前要強的多。他以前知道自己傳的不好，可不敢隨心的傳呢。
還是因為林幕啊。
蔣立不由的又把視線投向了林幕。
因為林幕的存在，能把一些不好的球最終變成成功的進攻，傳球手能不敢傳嗎？
打球其實和學語言一樣一樣的。
學說某種語言，你多說，敢說，說著說著，也就熟練了。
而打球呢，你打著，傳著，多嘗試，一次力度大了，下次肯定會下意識的減小力度，再一次小了，又會自然的調整下，再多幾次，所謂的默契也就出來了。
真好呢！
蔣立不由在心裡暗自的感嘆了下。
有一個牽頭打造戰術的教練，再有一個核心隊友作為方向，在比賽和訓練中，前面引著，後面就著，生生的讓幾個沒多少天賦的體校學生，打出了一次次精彩的球。
球隊的昇華，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蔣立在想著這個問題，並且暗自決定了，他也要在這份昇華裡，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直到比賽重新開始，他才暫時壓下了思緒。
場邊的教練們，同樣也在想著這個問題，比賽開始後，依然沒收回，甚至他們還討論上了。
盧林和李教練在討論，一個，或者多個球員在球隊引領戰術，再用戰術引領全部球員的順承關係。
討論的重點，就在林幕這個主要引領，也是最後收尾的球員上。
在戰術的框架中，讓核心球員帶動球員，透過這樣一個過程，把其他球員的意識領出來。嚴格來說，盧林就是需要這樣的一個體系。
讓體系成就這份意識，即便換一兩個球員來，也可以反過來引著他，不至於整個戰術差的離譜。
當然，也可能依然不夠份，但是如果有一個傳承的氛圍，顯然要理順，就要容易一些了。
曾經國家隊的經歷，是盧林永遠的記憶，他也是在這份記憶裡找到了感悟。
從林幕出現後，林幕的特別，讓他對這份感悟更深刻了些。
當年，他或許也可以是這樣的一個球員，或許因為基礎階段稍差些，沒有那麼高的上限。但是真的做，或許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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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無法去當這個帶動核心的人。
但他現在當教練了，在目前他的層次裡，他能說上很多話，因此，從一開始，他就致力於去打造這個。
如果可能，他希望可以帶著林幕，帶著這份理念一步步的融入到一級級的隊伍裡，像種子一樣，逐漸的紮根發芽，茁壯成長。
包括之前在省隊會議上建議的體系建立，都是源於這樣的基礎上。
當然，前提是他的發展能好，林幕的進步能好。
而這些，就該是他們所要堅持努力的了！
李教練被盧林的構想說的心裡極為的複雜。
想想曾經盧林和他聊過的核心論，當時他就認為，盧林帶著林幕那個小孩，是真的很有想法，已經是一個極有思想的教練了。
只是，直到這次比賽，直到剛剛的討論，他才知道，原來盧林的心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也是啊，魯指導是什麼樣的人啊，這麼多年，他看好過不少人，但能讓魯指導傾心去扶持的人有幾個？
不是沒有，就現在的那位第一助教就是，但是，似乎也就那樣了。
盧林的未來如何，或者說林幕和盧林所帶的這種理念的路會如何，現在無法確定。
但首先，這是一個讓人聽起來，極其有思想，有建設性的理念，儘管他不確定，但依然不妨礙他，暗暗的去暢想一下。
“盧教練，回頭和我細說說吧！”
場邊，李教練很真誠的說道。
盧林聽著李教練說話的語氣，有些意味莫名的看了李教練一眼，稍頓間，然後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東西，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喜歡和更多的人一起交流。之前我也和魯指導請教過。至於後面，就需要一步步的去嘗試了。
而且，可能到最後，我或者小林他們，依然無法成事，到時候，所有的這些，或許也就是某些熟悉的人之間的一份閒談談資了。
大不了感嘆下，曾經有那麼一個球員，發展不多好，甚至頭破血流的只能在地方上舔傷口。
後來當教練了，還沒死心呢，結果帶著幾個小孩，那個小孩也頭鐵。結果呢，也是掙扎著頭破血流。連帶著，還要老長輩幫著頂門子，擦屁股。呵呵！”
“呵呵！”
李教練附和著笑了笑，盧林是有些自嘲，顯然也知道，按他的資歷，想做些事之前，必不可少的會需要老長輩去頂著關照。
可你應該還不知道，或許這份關照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啊！
兩人短暫的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去討論這個話題，目光重新回到了場內。
比賽順利，只要林幕不脫節，體力還能打，蔣立的頭腦別太發熱了，顯然蓬蠡隊的形勢將不會太差。
即便林幕下場，按蓬蠡隊現在的意識情況，應該也不至於差到哪兒去。
最多少了絕強的點，在攻勢上稍弱些罷了。
晉陽隊，攻強守弱，終究有些頭重腳輕了。
而且，同樣是一個核心球員帶隊，對方顯然只是在以核心球員為進攻終結的初級階段。
兩隊的教練在把目光放在場上，而此時，觀眾席上的戴斌和胡進，正把目光從場上收回來。
他們也真正意義上去開始討論問題了。
旁邊的李部長此時也不說話了，就看著兩人一說一問，一講一論的，顯然，說到這些深層次的戰術方面東西，他插不上話。
不過，兩人說話的重點人物，他是真正上心了。
他想的很現實，好教練，好球員，再有好的環境，或許真能出些成績。
而且，都年齡不大，如果真的好，顯然也能活躍一段時間。
哪怕就是在青年層次活躍，對他來說，也是利好的事。
這次他是副領隊，即便沒什麼進展，他還有機會，下次可能他就是領隊了。
李部長的百轉千結，戴斌和胡進兩人顯然不可能知道，兩人此刻正在說著蓬蠡隊的真正戰術問題。
也透過戰術，他們把話更多的放在了盧林以及林幕身上。
“師父，其實我還是有些不確定。現在看蓬蠡隊的情況，顯然小盧讓那個小孩這麼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胡進在說著他的疑問，戴斌對胡進所說的，不是一天兩天，他顯然是贊同的，這些意識方面的東西，確實不是臨時起意就能打出來的。
而且，能上下條理分明，已經進入了相對的第二環節，接下來應該就是用意識來反哺整個球隊戰術了，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球隊昇華。
至於現在上了一個看起來技術不錯，也打的不錯的小主攻，這都只是插曲。
不是這個小主攻，也可以換個小副攻，只要技術還可以，都沒區別。
“師父，這樣難道不也是因人成事？如果他這個環節出現問題，身體啊，體力啊等等，一下場的話，沒人牽著了，會不會就像小汪現在帶的國家隊那樣？周安一下場，王賀上場直接崩盤……”
是這場比賽啊！
戴斌知道胡進說的是什麼比賽了，就是亞錦賽的那一場，他看完了後，感觸格外多的那場。
“小胡，當年小盧的情況你應該還記得吧？”
戴斌沒再多想，只稍一感慨後，有些答非所問的問了胡進一句。
“記得，我還教過他傳球呢，也是有些可惜，當時……”
“是啊，有些可惜，當時的環境決定了，他很難獲得多高的球隊定位！”
戴斌道：“其實，你不知道，當時我就想過，讓盧林就按現在這個小孩的方法來打！或許需要兩三年，甚至三五年的才能成型。但國家隊，排球事業，一屆奧運會的時間，我們還等的起。”
胡進愣了一愣，顯然，他不知道戴斌有過這樣的想法，而且，這話一聽，顯然就是戴斌對盧林的當年有很看重的地方。
是全能全面，意識突出？
想了一想，胡進總結了可能有的原因。
“沒錯！就是全面全能，意識也很強，那種引領整個球隊運轉的意識很強。”
戴斌等胡進說話，直接繼續道：“這個全面其實說起來很籠統，也寬泛。只要攻防都過得去，誰都能稱得上一句全面。
不說國外的，就咱們國內，我們那個時候，國家隊、國青隊，包括各地方省隊就有多少“全面”的？
汪維嘉全面不全面？他的攻沒的說，傳球也能傳一手，就是接球救球雖然不行，但要是不特別難的，也能勉強接一接，打二傳的你，還有你後來的沉福，就更別說了！
可那是說得好聽的，全面全能，但說得難聽點，你們那個全面都是裝表，是媒體，以及賽事時候大喇叭裡給你們裝點的門面……”
“嘿……”
胡進笑了一笑，他也不在意師父說的這些直白的話。自己知道自己事，他們確實在各個渠道被人介紹的時候，都是會說一句，這是一名非常全面的選手。
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不是說你們不行，是你們從一開始給全面的定義就不同！”
戴斌重新給胡進解釋了一遍他的定義。
“全面的不僅僅是技術和一些可以有的比賽手段，當然，技術肯定是基本保證。但更多的，該是串聯、引領，以及能把攻防真正結合在一起的那份自有意識！”
胡進又是第一次聽到戴斌的這種說法了，全能全面不只在於技術？
盧林當年是哪樣的？
他似乎有些不能把記憶裡的印象想清晰了。
不過，場上這個小孩，師父說的，這個小孩應該也算。
是哪樣的全面？
胡進不由的就把視線看回了球場。
那個小孩，正又一次的橫跨半場，而他的隊友們，則在以一個看起來紛亂卻又很有條理的路線在跟著跑。
主攻、副攻、二傳。
一個個的位置，短暫的跑動間，這一次防守的佈局和可能有的進攻準備成型了！
很有些效率，進攻或防守，防守到防守轉攻，條理分明，跑位、移動，一氣呵成。
不是特意看，也有指出，真的不太容易察覺出，歸根結底，他們都只是在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