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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總想退圈賣保險[娛樂圈]

67、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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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總想退圈賣保險[娛樂圈]67、第六十六章

斯人若彩虹, 遇上方知有。

簡遠如果能把他在音樂上的造詣分一半到繪畫上, 大概就不必這麼努力又辛苦的不停練習卻苦無成果了。

洛璇端著水果從他身邊走過,憂心的蹙起了眉頭,舌尖潤了潤唇皮, 輕聲慢語的開口道:“遠遠,這不是在畫媽媽對吧?”她已經看著簡遠努力的畫了好久了, 那大概的人形讓洛璇想起畢加索剛嘗試立體抽象風格的作品。

“是在畫我最愛的人,媽媽。”簡遠曖昧不清的回答。

洛璇一下子把自己對號入座了, 當時臉就拉聳了下來, 頹喪的絞盡腦汁著,打算誇一誇兒子,免得他喪失信心。

“小遠不是在說你。”簡文儒拄著柺杖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肩膀上還披著一條淺色的毛毯, 他搖了搖頭推了推“自作多情”的兒媳婦,目光一下子也被那抽象而破碎, 具有無比倫比的藝術欣賞力的圖畫震懾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拍了拍簡遠的肩膀,和善道,“你想不想跟爺爺聊聊?”

簡遠頓時心領神會:“我真的畫的很醜?”他哀愁的問道。

“不是。當然不是啦!”洛璇急忙道,“很特別, 很藝術呀。”

“不是很醜。”簡文儒要傳統得多,他冷酷道,“如果你把這幅畫當聘禮, 他鐵定會以為你是上門來尋仇的。”

簡遠嘆了口氣,終於接受了人是不可能十全十美的這個想法,他將畫布扯下來,放下他的畫筆,呆呆的看了會畫板,好半晌才說道:“他昨天拿到了繁花獎的最佳男主,我想恭喜他一下,他每天都那麼好看,你覺得他會喜歡他那個朋友嗎?或者夏普?夏普真的挺有趣的。”

“誰?”洛璇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是遠遠喜歡的人嗎?跟夏普又有什麼關係?”

洛璇是夏普的腦殘粉,她是家裡唯一一個追星並且毫無半點偵查能力的普通人。

“對,就是他現在最愛的人,你現在排第二了。”簡文儒悲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媳婦,嘆了口氣,找著沙發的位置坐了下來,沉穩道:“你每天都在家裡彈那首曲子,是個聾子都知道你喜歡他了,小厄洛斯,你怎麼知道你的普緒克沒在等著你?”

“如果他沒在等我呢?”簡遠把手上的油彩蹭到了畫布乾淨的地方上,他坐在高凳上忽然含糊的問道,“爺爺,你會怎麼確定一個人到底是愛你,還是僅僅只是喜歡你而已?”

簡文儒很直接:“我只要確定我愛她,或者喜歡她就好了,然後就去追求她,除非我不想她進入我的生活,那我就會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的欣賞她,而不是告訴她。你要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當你羨慕一段關係的時候,你不能思考為什麼自己就得不到,你要思考為什麼自己從來不去努力得到這種關係。”

“你知道現在年輕人的友情是什麼嗎?如果你只想明哲保身,想要隨時隨地的及時撤回手來,保全你的面子,只要對方有一丁點兒的損害你的利益,傻上那麼一會兒,然後你就覺得這個人無可救藥,看著他都像看見瘟神,那這就是友情。”簡文儒搖搖頭道,“每個人都在羨慕加西亞跟丘奇,他們從來不會去想這對朋友都為對方在怎樣的努力,他們只是覺得好像有些感情輕輕鬆鬆的就出現了,它就該在那兒,別人天生就該把心挖出來送到你面前,但凡有點冒傻氣,那就不是他的朋友了。”

洛璇抱怨道:“爸爸!你怎麼跟遠遠說這種事,太殘酷了!”

“愛情比這更複雜,更需要包容性,想找毛病怎麼都找得到,要是你只打算迷戀這個人最好的那一面,那就跟你媽媽一起追星,花錢看那些美好,別靠近他,他值得更好的人去接近!”簡文儒嚴肅的說道。

“如果你做好了準備,認為自己能夠忍受他不知明的毛病,忍受他偶爾的傻氣,能理解他對某些事的執拗,他遇上困難的時候你打算跟他一起面對或者是一棒子敲醒他,而不是生怕自己惹上麻煩似的一溜煙跑遠了,那你也只是做到了一個好朋友應該做的。別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憑什麼要愛你,你敢出口自己的感情,確保自己是愛著真實的他,別拿友情當藉口跟幌子佔他的便宜,這才是真正的愛他。”

“告訴他,然後讓他給你一個機會追求他,他錯過你或者是不愛你,那不是你的損失,是他的,是他錯過了一個世界上最愛他的男人。”

簡遠像是凳子上裝了彈簧似的蹦了起來,他一刻不停的跑上了樓,簡文儒這才樂呵呵的松了松背,滿意的靠在了背後的沙發靠背上,看了眼還有點不在狀況的兒媳婦,他揮了揮柺杖道:“別傻著了,給我煮杯茶。”

“噢,好。”洛璇乖乖應了,疑惑的問道,“爸爸,遠遠他……幹嘛去了?”

“他去決定我過段時間能不能看到孫媳婦的事兒了。”簡文儒悠哉悠哉的扯了扯毛衣上的線頭,這件衣服是他妻子親手織的,穿了有些年頭了,然後微笑道,“也就是你能不能看到兒媳婦的事。”

洛璇呆了呆,震驚道:“遠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他小時候明明說永遠喜歡媽媽的!”

真悲傷呢兒媳婦。

簡文儒搖了搖頭,摸過茶几上的報紙,愉快的翻閱了起來。

……

簡遠發來影片邀請的時候,顧雲開還在睡覺。

五點半的時候顧雲開起來繞著別墅慢跑了一圈,然後吃了早餐,在三樓的露臺上看了會兒風景,回到自己的大床上又盯著人生的第一個獎盃看了大概半個小時,,意識到自己像個幼稚園的小孩子得到了第一朵小紅花那樣歡呼雀躍了好一陣,然後倒頭就睡了。

其實昨天的繁花獎整個現場他都覺得有點茫然,就像是夢遊似的,直到頒獎嘉賓喊到他的名字,他才渾渾噩噩的被溫靜安推著站了起來,對方臉上滿是喜色,簡直比自己獲獎了還要開心,一邊鼓掌一邊幫他扯了扯西裝,小小鼓勵了他一聲。

走紅毯的時候顧雲開沒有什麼感覺,落座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繁花獎開始之後,那種熟悉的緊張感就來了,他才意識到自己那麼努力的想要得到成功跟認可,而當對方報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短暫的有點斷電,就好像機器人的電池突然被拆下來了那種斷電。

直到被溫靜安推醒,離開位置走上領獎臺的時候,顧雲開才深呼吸著冷靜了下來,然後拿到獎盃,發表致辭,退下來坐回到了位置上,他握著沉甸甸的獎盃忽然看著溫靜安笑了起來,晃了晃手道:“不好意思,略勝一籌。”

溫靜安對他翻了個夏普式的白眼,親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明年花落誰家。”

“我才不管明年,現在花落我家。”

顧雲開現在想想,還覺得昨晚上自己的笑容應該挺欠扁的,還好溫靜安是個好人。

“什麼事。”

顧雲開還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他迷迷糊糊的拿著枕頭蓋住臉,順手點了接受,簡遠的嗓音裡有種壓抑的慌亂跟無措,聽起來就很值得他睜開眼睛。於是顧雲開睜開了眼睛,短暫的揉了揉自己的臉,抽過溼巾擦了擦,讓自己保持在了一個剛起床的人能達到的最佳狀態後才看向了螢幕。

“我可以把那首曲子彈給你聽了。”簡遠抿著唇,看起來有點不安的天真,像是滿懷期待,又彷彿擁抱著絕望,他仰起頭,手機大概是被放在了支架上,從上而下的投出簡遠的全身跟背景,又是在琴房裡。

顧雲開打了個哈欠——真抱歉,他不是故意在這麼嚴肅的時候打的,就只是控制不住生理反應。

“我準備好聽了。”他萎靡的坐在大床上,按照慣例開啟了錄影,找了下自己床頭的懶人支架把手機塞了上去,跟他的繁花獎放在一塊兒,然後抱著枕頭倒在了床上,彷彿宿醉的酒鬼一樣。

音樂響起的時候,顧雲開並沒有多麼在意,他習慣那些優美的旋律在耳邊纏繞,直到那近乎癲狂的愛意從簡遠的指尖宣洩了出來,心臟才像是瞬間被擰緊了一般。音樂是一種很直接的表達方式,就像文字跟繪畫一樣,文學跟音樂都沒有實際上的意義,它們不能滿足人類基本的生存需要,可卻是精神糧食。

正如《死亡詩社》的船長所言:我們讀詩、寫詩並不是因為它們好玩,而是因為我們是人類的一分子,而人類是充滿激情的。沒錯,醫學、法律、商業、工程,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撐人的一生。但詩歌、美麗、浪漫、愛情,這些才是我們活著的意義。

音樂也是如此。

語言無法表達的情緒,可以藉助音樂來傳達;而人類難以理解的思緒,也能夠從音樂中抒發。

顧雲開聽到了愛意,像是決堤的洪水,像是你能所想到狂亂的激情、柔軟的愛意、堅定的諾言,都從這首曲子裡流露了出來。他緊緊繃著指尖,好確保自己不要叫出來,哪怕有點兒疼,那音樂美得像是有把斧頭在砍他的心臟,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什麼意義,又或者……只是簡遠習慣創作後第一個分享給他的無意義舉動。

“所以。”顧雲開在音樂結束之後,才木然的開口,“你有喜歡的人了?”

簡遠有點緊繃了咬住了牙,這讓他可愛的臉看起來多多少少有點兒猙獰,也許不是他的表情在猙獰,是顧雲開的心在猙獰,在迫切需要一個答案,又恐懼於那個答案。最終簡遠緊緊繃住了臉部的肌肉,他幾乎是有點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能在這裡說,我得去見你,我們當面說。”

“噢……”顧雲開捋了下頭髮,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那我現在該做點什麼?”

這個問題讓簡遠呆了呆,他茫然道:“那,等我?然後給我你家的地址,還有……嗯,出入允許?”

顧雲開點了點頭,平靜道:“好啊,你要多久?三天夠嗎?”

“夠了。”簡遠堅定的點了點頭,顧雲開不太確定自己夠,他現在把時間縮短成三小時……不,三分鐘可以嗎?

他們就這麼相安無事的結束通話了影片通訊,顧雲開呆呆的坐在床上好一會兒,然後突然的跳起來開始掀自己的衣櫃跟手錶盒,他在一大堆衣服跟名錶的夾擊下,還沒忘了給顧見月撥了個電話:“我要三天的時間,沒有工作,沒有拜訪,沒有聚會,什麼都沒有!”

“你瘋了?”顧見月吃驚道,她儘管這麼說,可還是幫著顧雲開翻起了日程,“有兩個不錯的試鏡,其他的倒是可以延期。”

“那就告訴他們我檔期有安排,感謝盛情相邀。”顧雲開淡淡道。

顧雲開很冷靜,直到他結束通話電話,被一衣櫃的衣服潑了個措手不及,才重新倒回了床上,將垂在地板上的雙腿慢慢收回來,然後把自己蜷縮了起來。他能做到很多事情,能實現‘顧雲開’跟顧見月的理想,能調節夏普跟溫靜安在人生裡小小的不正確,能讓所有人都對他有個不錯的好印象,能……

他近乎無所不能,可他唯獨不能控制愛情。

人是不完美的,所以相對應的事情就永遠不會完美,好事多磨,樂極生悲,顧雲開從來都是知道的。

如果你一直喜歡的那個人,他恰好也喜歡你,千萬人之間你們相逢,那是多大的幸運。

顧雲開忽然覺得左胸的肋骨瞬間繃緊了,像是活生生就要扯到皮膚外去似的隱隱作痛,這種隱秘的疼痛開始往復迴圈的發作著,也許要到三天後,見到簡遠才會癒合。他伸手捂住了那一處,像是要壓回去一樣,輕輕的摁了下去,然後輕聲道。

“我願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溫暖的手忽然撫摸上了他的肩膀,柔軟的女音順著她輕輕壓低的身體一起湧了過來:“怎麼了?”顧見月脫掉拖鞋後躡手躡腳的爬上了床,像是只不願意驚動任何人的貓,笨拙又吃力的抱起顧雲開一動不動的上半身,彷彿安撫一隻危險而安靜的大獅子那樣,讓他枕在了自己的膝頭,輕輕順了順他的頭髮跟胸口,聲音輕飄飄的如同懸浮在空中的雲朵,“你怎麼了呀?”

顧見月埋下頭,呼嚕嚕的蹭了蹭顧雲開的頭髮,如同蔥根般的五指輕輕拍著胸口,像給嬰兒唱搖籃曲的母親,又像是兩隻貓咪在表達親暱。

“見月,我是在做夢嗎?”顧雲開喃喃的抓緊了顧見月的手指,將它們安置在了自己的胸口處,頭枕著妹妹的腹部,轉過臉來茫茫然的凝望著她,又像是不在看她,而是轉變成了一種遙遠的視線,彷彿透過她,往未知的虛空裡瞧,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乎天真的安寧與無措來,“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的。”顧見月好笑的撫摸著他的額髮,“繁花獎最佳男主角的確是……不,不對,你不是在說繁花獎。”

顧見月的臉色轉換得就像春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可她的聲音一點都沒變,柔軟又貼心的問道:“是他,他對吧,他怎麼了嗎?”

“我不知道。”顧雲開忽然閉上了眼睛,挨在顧見月的腿上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原本沒那麼奢求的,你知道嗎,就習以為常,那陣子失落很快就會過去,然後又會回到正常的生活來,什麼都沒改變。”

“現在它好像就要變了。”

顧見月聽得雲裡霧裡:“什麼就要變了?”

是我,我的人生要變了。

顧見月最終也沒有得到回答,她試圖跟顧雲開進行溝通和對話,可對方什麼都沒說,於是只好逼著他吃完午飯,又在晚飯時監督著失魂落魄的他攝入營養,這才勉強安心的走了。

之後簡遠並沒有跟顧雲開聯絡,他不確定簡遠是不是在飛機上,只好一遍遍的迴圈著那首曲子,然後就從那首曲子裡聽到了更多更多的東西,彈奏者小心翼翼的惶恐潛伏在音符的最深處,像是聖格倫索夕陽下的水面,被風吹皺了波瀾,回頭望去時,盼望對方也轉過頭來的那種謹慎與期待。

他轉過頭來了。

當天的凌晨簡遠就到了,顧雲開從來沒想過兩情相悅是一種折磨,他也沒有想過那句話沒有脫口而出會帶來的等待是這麼的煎熬跟辛苦,就像是死神期期艾艾的站在你身後,那把巨大的鐮刀隨時都會斬下來收割這份喜悅。

他喜歡我,他愛我,他想跟我在一起。

明明是可以確定的事,可沒有說出口就不能安心,顧雲開在半夜做夢夢見了簡遠的飛機出事,嚇得一身冷汗,大半夜的驚醒了過來。他滿頭都是汗,覺得身上溼冷溼冷的,乾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扶著洗漱臺的時候,他看見鏡子裡的那個男人頭髮凌亂,疲憊不堪,像是什麼筋疲力盡的老狼一樣,嘴裡沉甸甸的,好像剛吃了個噩夢,於是乾脆又刷了個牙,然後聽見了門鈴響起的聲音。

這個點?物業還是……

按照這棟小區的安保系統來看,不太可能是不法分子,難道是旁邊有人家起火了?

出於安全,顧雲開還是看了看貓眼,門外的年輕人有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局促不安的站在外頭,垂著頭絞著手指,看起來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緊緊繃著嘴角,那表情很不適合他,顧雲開不喜歡,就好像打算要去什麼地方慷慨就義似的。

是簡遠!

大腦遲鈍的傳來這個資訊,顧雲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那五官代表著什麼人,於是他下意識把剛鬆開的門鎖又重新上鎖了回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反應過來後他立刻把門開啟了。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顧雲開忍不住開始屏住呼吸,就好像以前在看恐怖片時男女主角在躲避鬼或者是什麼嚇人的東西會做的那件事,直到他開始覺得心臟都發痛,而腦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了條鐵軌,轟隆隆的火車正碾壓過去。

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進來吧。”

這三個虛弱的字好不容易的從顧雲開的喉嚨口擠了出來,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在喜悅與驚恐兩種情緒裡交錯,看起來複雜而微妙,簡遠幾乎是見到他的第一面就失去了勇氣,不得不重複想起爺爺嚴肅的表情、伯伯輕蔑的臉,還有媽媽包含委屈的打氣來給自己加油。

“雲開……”

簡遠的行李包墜在了地上,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開口道:“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進來!”

顧雲開厲聲道,他分明還穿著睡衣,頭髮散亂,眼圈微黑,滿臉憔悴的像是個宿醉過頭的流浪漢,可聲音卻威嚴的如同皇帝在發號施令。簡遠幾乎是一下子就被震懾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就像是個被征服的士兵一樣下意識的提起了包,戰戰兢兢的抱著它溜進了夢中情人的住所。

天啊我剛剛是不是太兇了,我該更溫和點的。

帶上門的時候顧雲開一片空白的大腦裡只有一堆亂碼跟對自己聲音的質疑,他像是夢遊一樣的開了燈,在開啟酒櫃之前拿出了冰箱裡的牛奶。簡遠將行李包放在了地上,對著正在煮牛奶的顧雲開說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跟你說。”

他現在什麼都不像,不像那個早晨鬧著要看腹肌的小男孩,也不像是半夜閒聊的年輕人,更不像是宴會上那個遊刃有餘,儀態端正的後起之秀。

“你來,門衛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顧雲開打斷了他,忽然道。

“我有個認識的人也住這裡。”簡遠猝不及防的被打斷了,乖乖回應道,“門衛還認得我,就把我放進來了。”

“這樣啊。”顧雲開點了點頭,把牛奶倒在了茶杯裡,端過來遞給簡遠。

冷靜,要冷靜,冷靜一點。

“剛下飛機?”

“是啊。”簡遠不自在的把行李包往自己腳邊提了提,顧雲開當做沒有看見,胸口勒住那根肋骨的弦越來越緊,像是立刻就要崩斷了一樣。真奇怪,人非常非常想要得到某種東西的時候,怎麼恐懼也會隨之而生,就好像渴望它的這種感情已經淹沒了理智,明明為了它能付出一切,可臨到頭來卻又忍不住退縮。

顧雲開沉默了會兒,試圖平靜的詢問:“那我幫你準備下客房?”

“不……不用了。”簡遠看著他,神態有點困惑,很快又變得悲傷起來,然後輕聲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明天說也可以。”

“不!”簡遠終於意識到了那逃避並不是錯覺,乾脆站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大了很多,夾帶著憤怒的強勢口吻,強硬道,“請您就坐在這裡聽,給我五分鐘就可以,不需要為我收拾房間,說完我就走了。”

顧雲開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膽怯,他沉默了下來。

簡遠不太想表現的自己很震驚也很傷心,他本來以為就算顧雲開不喜歡自己,起碼也會有那麼些微末的好感,可是……也許,就像顧雲開一直以為的那樣,只是把自己當做個特別的孩子來看待。

不過簡遠並不想臨陣退縮,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如果沒有興起這個念頭,那他就不會多想,可現在走到這一步,他才真正感覺到,他並不能滿足於這種朋友的關係。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每日每日的,只要分享他們彼此的生活,彼此感覺到愉快就足夠了。

可是不夠,遠遠不夠,永遠都不會足夠,他反反覆覆的試探顧雲開對自己的底線,就是因為他無法饜足。

他真正要的,往往比想要的更多。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簡遠站在那裡,像是神明的縮影,高大的如同雕像,他很安靜的說著話,呼吸在這安靜之中都變得沉重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非常刻意的去想您,很奇怪對吧,我也有很多朋友,可是沒有一個跟您一樣。”

“其實每一天都很平靜,爺爺說普通人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大多時候都是很平淡,可我不是這樣的人,有時候我就突然會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簡遠靜靜的敘說著,“我不是個能靜得下心來的的人,對我來講,別人好像都是樹懶,他們慢吞吞的,有條不紊的做自己的事,然後對平淡的人生習以為常,我受不了那個。”

顧雲開搓揉了下自己的手指,試圖擠出一個笑容。

他想自己在簡遠眼裡,大概也是一隻樹懶,充其量是只長得比較好看的樹懶。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的時間停了下來,它不再是不停彈跳著了,每個停頓的瞬間都有您的容顏,對我來講,就好像風忽然為了什麼東西停下來了一樣,我的生命就像那樣子,為您駐足了下來。”

“我不會像是想朋友那樣的想您。”簡遠又重複了一遍,“可是每次吃飯的時候,看到喜歡的東西的時候,甚至是漂亮的風景,我總會覺得,你應該在這裡的。那天分別後,每天吃早餐的時候,我都會先看下桌子,總覺得你還會從茶几後面冒出來,已經幫我泡了一碗水太多的麥片,可是你沒有。”

簡遠輕輕道:“我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真的不會想你,我不會突然覺得‘啊,我好久沒跟你見面了,是時候聯絡一下了’,我只是覺得,你就應該出現在我生命裡每個地方,就好像你應該在那裡,所以我總會想,為什麼你不在。”

他顛倒的換著尊稱跟稱呼,最終沉默了下來,聲音微微顫抖著,柔軟的甚至帶了點悲涼的笑意,輕聲說道:“這大概不是你想要的,可它是我想要的,我愛你,不僅僅是友情。”

像是等待審判那樣,空間又寂靜了下來。

顧雲開一動不動的坐著,他端著那杯一口都沒喝的牛奶,想了想把它放回了茶几上,好半晌才戳破了這沉默的氣氛,冷淡的說道:“你說出口的時候,想好承擔責任了嗎?”他慢條斯理的舉例,“我是個明星,而你想在音樂上有所建樹,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人生,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註定聚少離多,你有想好嗎?你又有勇氣忍受嗎?”

每句話都像是針一樣,扎破了心臟,血流不出來,堆積在了裡頭,像是血液滲透著肌肉,將空隙完全佔據。

然而這不是拒絕,狂喜來得遠比理智要早,那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喜色幾乎從話音剛落那一刻就席捲上了簡遠的表情。

“我願意。”

簡遠走了過來,誠懇的跪在地上,伸手擁抱住了顧雲開,他微微仰起頭,把自己擱在那肩頭上,環過後背的緊緊擁住了這個蒼老寂寞的靈魂,黑髮交織著,像兩團綿軟的煙霧互相融入,他的手指抓緊了睡袍的一角,鼻尖埋進那光滑柔軟的真絲衣物裡。

“我願意。”

他咕噥著,花椰菜似的捲髮在顧雲開的臉頰邊輕輕磨蹭,溫情脈脈又帶點脆弱。

這個時候流淚實在是太奇怪了,一個人開心的時候不應該流淚,顧雲開沉默了太久,像只暗夜裡潛伏著的獵豹,在獵物一無所知的時候忽然發力將對方撲在了長沙發上,他鉗制著簡遠的肩膀,在燈光下凝視這個年輕人純粹而明亮的眼眸,懷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心醉神迷又毫無章法的吻了下去。

在兩個人在把長沙發折騰出點什麼事之前,他們轉移到了床上。

顧雲開吻起來不太像是簡遠幻想過的任何東西,既不甜,也不覺得古怪,還有點牙膏的薄荷味,大概是剛剛舌尖蹭到了嘴角,帶著點肌膚的微鹹,有點兒像是喝過的奶蓋,他沒怎麼親過別人,不過覺得這大概在正常人的審判標準裡也是非常激烈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程度了。

鼻子幾乎來不及呼吸,簡遠的胸膛像是個鼓風機一樣呼呼的起伏著,眼前的環境支離破碎,直到舌尖都有些麻痺了,顧雲開才跟他分離了開來。

他唯一的感覺是,顧雲開的牙齒真的很整齊。

顧雲開捧著他的臉,那張慣來完美無缺的假面頃刻間崩潰了,睫毛溼漉漉的,眼底彷彿藏著星河,紅潤的嘴唇顯得比平日要飽滿些——簡遠拒絕思考那是因為誰。他就像是只有滑行膜的蜜袋鼯張開了四肢,又像是一灘融化的芝士一樣蓋在了簡遠的身上,被子被當做麵餅似的卷了上來,把他們倆牢牢纏在了裡面。

“你想做嗎?”

顧雲開扣著簡遠的手,下巴撐著胸口,眼睛美得出奇,他的腿比簡遠要長一些,將對方發硬的下半身納入了自己的睡褲內側,眨了眨眼暗示道。

“不。”

出乎意料,簡遠搖了搖頭道:“我不太想,不是,不對,我很想,非常想,就是……我覺得不應該是這個時間,不能這麼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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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看起來這麼累了。

“保守。”顧雲開讚許的微微譴責他,又把自己重新化在了簡遠的身上,他聽見了胸膛似乎在跳動著,可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簡遠的,它完全背叛主人掩飾得天衣無縫的表面,不過無所謂。這會兒顧雲開忽然能夠理解溫靜安了,因為他在這一刻意識到這一塊拼圖到底有多重要了,遠比事業與名譽之類的任何東西都更重要。

如果一個人終生都是殘缺的,那的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擁有過之後。

失去就會顯得很殘忍。

不過溫靜安的那塊拼圖不該是古昊,不能是。

顧雲開沒有感覺到太興奮,比起方才門口的驚訝與戰慄,比起被表白時候的無措跟冷靜,比起那些微弱的抵抗,僅剩下的只有溫暖跟疲倦,他在被窩裡跟簡遠糾纏著手指,不知厭倦,像是這一切本就該如此。

就好像,他們已經如此生活過數十年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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