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域異界神祇餘章:No.XI:他的所在
“醒了嗎？”
我睜開雙眼，看見的是不一樣的景象——
掛著由蠟燭圍成一圈，用來照明的吊燈的房頂卻透進了黑暗，微弱的光芒星星點點，只能夠照到前方大概四米，而他就站在那裡。
穿著一塵不染的西裝，手裡端著一杯恰到好處的紅酒，香氣即使在黑暗裡也有一種微醺的別樣美感。
嗯，確實像他的作風，無時無刻不在強迫自己完美的男人。
“這裡是哪？”我問他。
“這裡？這裡是我的據所。”他看都不看我，而他藐視別人的把戲我也見多了，“看你實在是太莽撞，擔心你被那個男人殺了，所以就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說完，他將杯子裡的酒液一飲而盡，然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了另一個杯子:“要喝一杯嗎？這瓶酒開的時間正是時候。還好那個傢伙沒有把我的珍藏帶走，不然我可是會去他那裡找他順便大鬧一場的。呵呵。”
“‘那個傢伙’？”我玩味地嚼了嚼這幾個字，頗有種不爽的感覺，“怎麼？是你的新歡嗎？”
“學會挖苦人了啊。”他毫不在意地遞過來裝了半杯紅酒的酒杯，“來吧，是你喜歡的。”
我接過酒杯，一點都不在意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地一飲而盡。
嗯，確實是我喜歡的紅酒。
“能不能學著文靜一點啊，這樣的話還有誰敢娶你啊。”他搖了搖頭，神態上似乎有點想笑一樣的無奈，“雖說以前追求你的人也很多就是了。”
“嗯，是啊，到頭來還不是被你甩了？”我故意要刺刺他，口氣帶上了一點不滿和幽怨，“還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呢，結果就這樣對我。”
“呵呵……”他輕輕笑了笑，“哎呀哎呀，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啊……是太久沒有喝酒了嗎？”
確實，從他搖晃的身體上可以看出他已經醉了。但他的酒量不應該是這樣吧？僅僅喝了一小杯紅酒就會讓他醉成這樣？這我可是不信的。所以——
“喂，別想扯開話題……”
我站起身，拉住他的耳朵，正要呵斥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居然睡了過去。
“誒？是真的喝醉了嗎？”我有點驚訝，這是他第一次這麼醉倒，“喂？潛？”
“請安靜吧，靳雨辰大人。”
冰冷的電子音突然說話，把我嚇了一跳。
“你是誰？”我的戒備瞬間提起，雙手佩上曙光兵裝的炮管。
“我是Messiah，由白夜潛大人製造的觀測系統Messiah。你們現在就處在我的體內。”電子音回答，“歡迎您來到墮落與痛苦的階梯連結的最後淨土——聖棋殿·白。”
“聖棋殿·白？”我有些，不，是非常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由白夜潛大人領導，五名被殺之神的遺骸組成的反抗邪惡與黑暗的化身——■■的組織。”Messiah回答道，“因為白夜潛大人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我在他的酒杯里加了點東西，讓他可以做一個好夢。而五名被殺之神則是需要白夜潛大人的指示才可以行動的存在，所以，現在可以活動的只有你和我。”
呼——吊燈的火苗熄滅，在一瞬的黑暗之後，白晝一樣的燈火亮起——
無數的巨大的柱形培養皿，五個類似於彈射艙的裝置，還有接近六十個類似於望遠鏡的東西出現在我的眼前。
還有，“她”也是一樣——
“現在由我來為您解答您對白夜潛大人所有的誤解，”金髮，藍眸，白裙，瓷器一樣的同我的樣貌分毫不差的少女的虛擬形象出現在我眼前，“關於白夜潛大人所經歷的一切。如果您不介意，我會用類似於講故事的人的方式來為您講述——”
Messiah沒有理會我想要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那是關於王的故事……”
這是一個關於王的故事。
究竟是在哪一天呢？生活在安穩日常裡的未成為王的王收到了一封信。
不祥的信箋由天使與惡魔的翅膀送來，彷佛受到了蠱惑一樣，王開啟了信箋。
然後，王捲入了惡魔的遊戲。
惡魔利用人類的貪慾，向地球發射了虛假的訊號，引導掠奪的怪物們去往更為恐怖的怪物聚集的地方。
飢餓讓掠奪者狂躁。
洪水讓掠奪者恐懼。
廝殺讓掠奪者瘋狂。
瀆神讓掠奪者痛恨。
日毀讓掠奪者覆滅。
五次毀滅將所有沒有準備的掠奪者們全部殺死，連同這個地方——腦域的人民，一併殺死。
邪惡敵視人類，認為人類是無可救藥的蛆蟲。
邪惡貶低人類，認為人類是罪無可恕的蟲豸。
所以邪惡將信箋送給王，希望能讓王承認他心中所想保護的人類其實根本無可救藥。
但是王拒絕了，並且想要拯救兩個世界的人。
邪惡開始嘲笑，開始敵視王，於是，又一輪毀滅開始了——
這一次，是連同王及其周圍的人一併捲入的恐怖的大災難。
王張開雙翼，邪惡就將王的雙翼折斷，然後殺死除王之外的所有人。
王揮動寶劍，邪惡就將王的寶劍砍斷，然後殺死除王之外的所有人。
王披掛鎧甲，邪惡就將王的鎧甲割裂，然後殺死除王之外的所有人。
王伸出雙手，邪惡就將王的雙手掰斷，然後殺死除王之外的所有人。
王開啟大門，邪惡就將王的身體撕碎，然後殺死除王之外的所有人。
王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其他人也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但是不祥的信箋為王重新開始又一輪的毀滅，王迫於無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前往腦域，然後再次被毀滅。
即使伸出手也沒有用的。即使戰鬥也什麼都保護不了的。
邪惡想要讓王明白這一點，於是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王，想要讓王放棄，墮落，然後成為像他一樣的——神。
摒棄人性，毫不憐憫，以殺戮與折磨為愉悅，無視人類的悲鳴和苦難的——神。
但是王拒絕了，即使被一次又一次地毀滅，殺死，甚至重生之後保留以前的記憶再殺死。
即使什麼也保護不了，即使自己與原來的一切越來越背道而馳——
“我也會……守護她的。”
正當我沉浸在“故事”裡的時候，他醒來了。
“非常好的講述，Messiah，”他的神色冰冷，面龐微紅似乎還殘留著醉意，“但是，我並沒有讓你同她說這些吧？”
他的眼中滿是憤怒與悔恨，似乎被戳到了非比尋常的痛處。
“你告訴她這些，不就又把她卷進來，又讓我的努力白費了嗎！你這愚蠢的機器！”
怒吼。
我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甚至失態的他。
“可是，白夜潛大人——”
Messiah是要反駁他嗎？
“您不是一直希望有人理解您嗎？由我告訴靳雨辰大人，這樣您一直深愛的人不就能夠理解您了嗎？”
茫然。
這部機器是不是已經壞了？居然說什麼“深愛的人”？
明明離我而去，甚至不吝惜用暴力對我出手的那個人，居然深愛著我嗎？這太可笑了！
“請不要懷疑，靳雨辰大人。”
這部機器是會讀心嗎？
“白夜潛大人一直在守護您，不只是您，他還在守護白止玥大人，守護所有人——”
“因為，從第一次毀滅開始，您，還有他們就已經死去了啊。”
如遭雷擊。
“這部機器……是……壞了吧？”本該確信這部機器壞了的我居然不自信起來，“說我……死了？這怎麼可能……！”
“本機體並無損壞，靳雨辰大人。”Messiah回答道，“您確實死了，而且不止一次，是四次。如果沒有■■的信箋迫使白夜潛大人一直重複重複再重複死去與死去的話，您確實已經魂歸黃泉了。因為這是……”
“夠了，關閉執行。”
他似乎真的暴怒了，Messiah想要說的話戛然而止。
“真是敗興啊……居然玷汙了我的收藏品……”他的聲音冰一樣冷，其中的怒火久久不息，“本來還想好好和你喝一杯，結果全都……好了，這個機器的胡言亂語你就當沒聽到就好了。你應該回到你該待著的地方了。”
遠比燈光炫目又溫柔的光芒在他的身上亮起，銀與鑽的鎧甲和大劍再次被他佩戴與握住。
“這就下逐客令了？那個故事的結局呢？我還沒聽到呢。”我半真半假地對他說道，“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它……Messiah說的我曾經死去又是怎麼回事？”
“……無可奉告。”他的神色現出一瞬的痛苦，而且被我準確地捕捉到了，“這同你無關，你只要現在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那我可不能順你的願。”
我將雙炮化為浮游炮，浮游炮的炮口全部對準了我自己:“我活著應該對你的計劃很重要吧？那麼我就不可能讓你的計劃這麼順利，對吧？”
“不……不行，不可以！”
我被他的表現嚇到了。
他的雙手死死地抓著他的臉，甚至鮮血已經流到了他的手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怎麼了？！”我嚇壞了，因為他現在就像是無助的孩子。
“啪”。
極為突兀的。
一隻蒼白的手噼在了他的後頸上，然後，他昏了過去。
“哎呀哎呀，本來還想來偷點東西帶回去喝一喝，不過他怎麼又醉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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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著黑色斗篷，戴著半臉面具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