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銀龍自瓦薩而來第三十四章 可不是請客吃飯

卡拉茲，或者說是李鬱青的自言自語根本沒有讓泰西爾掌握足夠的資訊，究其原因完全是因為這是一種完全特殊的語言。

不同於託瑞爾世界的任何一種語言，得出這一結論是出於“通識語言”這一法術的無效化，透過魔網施法無效通常是由於魔法女神並非全知全能，而針對這次施法結果上來看暗夜女士也有知識面相對匱乏的一面。

並且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很多強大的法師為了記錄一些密辛也會生造出一種特殊的獨屬於自己的語言，女法師把卡拉茲也歸屬於其中的一員了。

不過“預言家”先生可不會這麼認為，這種自另一個世界而來的語言才是他的母語。獨特的語言環境和思維方式在理解費倫大部分知識時並不會造成困擾，但對於某些或高深或神秘的秘聞時，就顯得支離破碎了起來。

雖然也有著很多好處，密斯瑞爾並沒有拒絕一個異界來客接觸魔網，而針對這一特殊的魂靈，大部分神祇根本做不到關注。相互之間的不理解使得這種連線始終保持著“隔了一層”的情況。

用李鬱青的話說，魔網就是一個有著大量使用者的區域網，始終封閉於一個範圍內，每一個使用者施法的準備都是向某一臺擁有最高許可權的電腦提出申請，之後實現‘檔案管理’、‘應用軟件共享’等操作。而密斯瑞爾的誕生過程以及上一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隕落都證明了，祂們不過是一個管理員而已，由魔網中“誕生”的管理員。

而神祇，情況雖然複雜些，但本質上並沒有做到祂們傳說中的‘全知全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隨著精靈族群一起‘偷渡’而來的精靈眾神，即無力阻止原生世界的毀滅，也無法遠離自己的信徒。

重生於一個擁有魔法的奇幻世界，卻由於某些限制始終無法徹底融入，不管是魔法的學習，還是‘規則’的掌握，始終有一面看不見的牆擋在前路。同為安索法師的學徒，某頭銀龍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無憂無慮且突飛猛進，而自己就像前世那些學習刻苦而認真，卻受困於某些外部條件最後只能黯然販賣自己的夢想，換了柴米油鹽的平凡人，這樣的故事可不是卡拉茲可以接受的。

事實上，也許在那之前就有一個不錯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成型了。

“誰？”

一個尖銳而突兀的存在感充斥著女法師的感知，並不光是因為安靜的大廳內傳來有規律的腳步聲，牛皮制的鞋底大多柔軟，但配合上骨制的硬鞋跟就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擊出響亮的聲音。即使如此，和來者的存在感也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強大的氣場就彷彿是天生的領袖，很難讓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中正且平和的聲音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帶著卡林珊口音的通用語也能使得對話不顯生硬：

“伊布拉欣.努哈.塔伊爾。”

微微停頓後以使自己的名字以及背後的一小部分內裡可以讓對方完全理解，之後又補充道：

“也是這裡的負責人。”

作為費倫與安姆齊名的經濟中心，卡林珊人傳聞是巨靈的後代，並且天生對於奧術就有足夠的親和力。用李鬱青前世的話說，就是有很多王X林和比爾X茨。同時也以沙文主義和糜爛的多妻制度聞名於世，政治服務於商業並且，是離瓦薩最遠的人類王國。

而且獨屬於他們的文化和語言也是標籤之一。

“‘這裡’的‘負責人’？”泰西爾的話語充滿了質疑，在兩個詞語上都加重了語氣。

她下意識的打算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身後滑稽的男子，尤其是被撕碎了一角的無酵餅和地上撒歡的"小狗"，但隨即發現身邊只有神態蒼老的“克勞爾”，而被掀開的餐盤蓋和身後的男子都彷彿並不存在，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幻覺，除了對於自己精神方面的“自信”以外，還有胸前別緻的玫瑰胸針。

“對，這裡的負責人。”這個穿著一身黑袍的卡林珊人臉上有一條淺淺的刀疤，這通常代表著某種儀式，畢竟沒有誰砍人的時候可以做到如此刻意而不傷人。

“雖然並沒有徵得您的同意，不過想來您不會對我們的招待感到不滿。”一邊說著，伊布拉欣一邊衝著“瘟疫法師”點了點頭。

招待？泰西爾疑惑地看著化妝師，從神隱的預言家和變形為瘟疫女士信徒這兩件事上來看，這個卡林珊人明顯不會是終焉教團的一員，那想來就是派瑞勒斯堡的負責人咯？

作為曾經紅袍法師的一員，泰西爾對於一個團隊的管理與組織還是比較瞭解的。

所以，就是這傢伙把自己“請”來的？

變形怪站在泰西爾身體側後方大概一尺的位置，毫無表示，當然那張臉上估計也做不出來像樣的暗示。

“那麼，不知道邀請我來，是什麼事情呢？”泰西爾感覺有一些煩躁，這些傢伙說話都沒頭沒尾的，不管是那個滑稽的男子還是眼前的男人，顯然都沒有把自己認真的放在眼裡。

伊布拉欣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一般這種人即使毫無權利與能力，只靠著這張臉就能混進貴族小姐的閨房，即使眼角皺紋明顯，但也平添魅力。“只是想要請您一起吃個飯罷了。”

“吃飯？”瞥了一眼一旁的長桌，還有上面代表意義明顯的食物，泰西爾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參與信徒的聖餐會。

“如果你順從的話，那就是吃飯。”跟在伊布拉欣身後的是一個眼睛被布帶困住的武士，作為黑暗與夜晚的女神，那些雙目毀於他人惡意之下的失明者很容易便會成為祂的信徒。

“即使您有些疑問，這也只是吃飯。”伊布拉欣瞪了一眼身後的武士，雖然對方目不能視，但還是感受到了來自上級的不滿。

泰西爾吸了口氣，強行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長年掌權與之後流浪的生活讓她練就了不錯的養氣功夫，但不代表不會感到生氣。花費了少量時間後道：

“如果真就是吃頓飯，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認為你最好能表達清楚前因後果，以及你到底代表著誰？”

卡林珊人沒有回答，而是衝著女法師身後做了個“請”的動作。

“很抱歉，由於時間原因並沒有和您說清楚。”破舊風箱般的聲音自然是屬於克勞爾的。“如您所見，在此之前您已經失去了魔法女神的眷顧，是偉大的黑夜女士賜予了您新生。”

“作為報答，女士需要一個容器短暫的降臨費倫。”盲眼武士明顯也有著並不低下的身份地位，能參與進只有教會高層才能參加的聖餐會，可不是淺薄的“出生”就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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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降臨？容器？

這可就有點恐怖了！

在人類短暫的歷史上，有記載的神祇降臨並不鮮見。那些初燃神火的新神乾脆就是有以人身成神的先例，而一些活潑的神祇比方說太陽神培羅還經常化身為老者或者聖武士在費倫傳播信仰。

可莎爾不同。

不管是諸神隕落的動盪之年，還是人類還是牲畜的雷霆之年。莎爾都是當之無愧的屹立於眾神之上的存在，雖然形象會由於信徒的臆測和神祇的恩賜有所不同，但祂都不是一個樂於現身於費倫的神祇。

自耐瑟帝國時期為始，有記載的降臨只有兩次。一次是以夜詠者的形式降臨，其身高約為10呎，身著一襲寬大的黑袍，臉上則戴著墨色的羽毛面具，茂密的黑羽自臉上流瀉入兜帽的深處。

夜詠者並不說話，當她開口時，自她口中吟詠出的，是充滿了悲傷與失落的歌聲。

相較之下，莎兒化身的另一個形象，暗舞者，出現之時身著衣物極少。有著美好曼妙的舞者身段，她的衣著只能稍稍掩飾住她那微微發亮黑玉一般的肌膚。這位7呎高的女性跳著迷人的迴旋舞步，用她那充滿誘惑力的挑逗凝視「說服」凡人們崇拜她。

而女士降臨時，其方式是透過‘神降’這種附身的方式，還是化身的方式，泰西爾並不清楚，自然也無從得知女神重返影界後‘容器’的下場。

“在這之後我的後果呢？”泰西爾隱約有所猜測。

也許是被‘銷燬’，更有可能乾脆因為無法承受神祇威能而導致湮滅...

畢竟女神降臨後可沒記載過有出現強大的女神選民。

“光榮的永歸神國，或是為女士犧牲。”盲眼武士神情充滿了狂熱與激動，能有幸見識信仰神祇的神蹟無疑對於狂信徒是莫大的恩賜。

“這不可能......”泰西爾聽得毛骨悚然，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應該找上作為“無信者”的自己，而且之前對於再次施法的激動之情也已經蕩然無存了。

肉體作為容器，靈魂作為養料。在女神降臨的一瞬間，徹底喪失自主意識，成為一個美麗而高貴的道具，信徒奉出自己的忠誠以向女神獻媚，女神展現自己的神蹟以收割信徒的信仰。只有自己，卑微而可笑。

不等泰西爾釋放出新近獲得的透過影魔網施法的能力，曾經溫順而順從的力量突然變得暴虐而無情，就連曾經血脈中的力量也由於身體的更換而失去。

“你沒有資格拒絕邀請。”伊布拉欣緊走幾步攙扶著因為反噬而變得虛弱的女法師，姿態優雅，吐出的話語卻如同是惡毒的毒汁。

“那你說我有沒有資格！”伴隨著響亮的龍吟，大理石制的地板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