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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子的為官路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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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子的為官路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積雪沉甸甸的壓在屋頂枯枝上, 地上厚厚鋪了一層潔白, 放眼望去,深色與純白交織, 勾勒出一幅冬日的雪景畫。

大街小巷的路面積雪已經蓋過腳腕, 人行走在上面, 不時會響起軋過的細碎聲音。

這兩天的氣溫還太低, 民心才剛穩定,再過兩天,氣候回溫,可以組織青壯年清理街道。

所謂飽暖思淫-欲,當前為他們解決了最迫切的飽暖問題, 就有力氣滋生是非。

人們有事可做就不容易胡思亂想,不然那麼多人聚在一起,容易惹是生非。

葉君書想, 反正要給百姓們一些銀錢補償的,不勞而獲長久下來不是件好事,乾脆僱傭百姓幹活, 青壯年一天十五個銅板,最重要的是能消耗他們多餘的精力。

當然補償還是要給的, 家裡有老弱的,就按人頭補償。

葉君書覺得這樣的做法利大於弊, 可以考慮。

大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冷天的出來竄門的極少。

只有五人組成一組的巡邏隊在大街上有秩序的走動。

避無可避撞見葉君書和李璵兩人時,都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這些兵將都是威武軍軍營出來的, 自然認得李璵。

他們一路往前走。

葉君書在前面帶路,李璵也不問葉君書要帶他到哪裡去,只是默默跟著。

葉君書記得那天那對爺孫的家就在這附近的。

不過他半途就離開了,沒有跟著他們到家,所以他不知道具體位置。

他們家老的老,小的小,葉君書不知怎地就記掛上了。

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這段時間和百姓們接觸,葉君書有心關注,卻一直沒看見祖孫兩人,葉君書還擔心他們會不會出事。

路上,葉君書忍不住將那天的事給李璵說了。

他第一想法願意和呂家合作,就是那天給他留了好印象。

僕似主人形,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

那天給他們打粥的人一點也不跋扈。

看到老幼,還會特地打粘稠點,看到他的碗裂口太大裝不多,也會給他打粘稠點,從這些細節就能看出來,那是個心善的人。

事實證明,他沒看錯。

葉君書在這附近走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只得放棄,算了,就當他們有緣無份吧。

他們正要離開,經過一個巷子時,隱約聽到從裡頭傳來幾聲喊:“乖崽,乖崽,快過來……”

葉君書聽著聲音有幾分熟悉,還有那熟悉的稱呼,便知道他要找的人就這麼出現了。

於是找到門去敲了敲。

裡面倏地一靜,不多時就聽到門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問:“是誰呀?”

葉君書特地壓著嗓子,跟那天一樣,“樊大爺,是我,葉大勇。”

然後門後就傳來門栓拉開的聲音,接著咿呀開啟,葉君書一看,果真是樊大爺。

真是湊巧,他剛要放棄尋人離開,人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葉君書彎彎眉眼,“樊大爺。”

“大勇小子?”

“是我。”

樊大爺還記得那天那個小子,只是那天他灰頭土臉的,穿著還和乞丐似的,跟現在真是天壤之別。

而且長得也俊,只有一雙眼睛讓樊大爺覺得熟悉。

樊大爺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什麼事沒見過。

稍微一想,就知道那個葉大勇只是個化名,這是朝廷的人偽裝潛伏進來的打探。

樊大爺的神色冷淡了點兒。

葉君書自然注意到樊大爺神態的變化,他歉意道:“對不起,樊大爺,晚輩欺騙了您,晚輩不叫葉大勇,叫葉君書,不是上三村人。”

葉君書沒有解釋什麼,老老實實的道歉。

這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對,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欺騙人是事實。

樊大爺淡淡道:“大人言重了。”他們只是普通老百姓,不想和明顯就不是一般人的人來往,尤其這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氣度更是不凡,和他們根本不是同一階層的人。

樊大爺家徒四壁,只有一個孫兒相依為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因此無所畏懼。

他正要閉門謝客,這時乖崽從後面跑過來,然後藏在他樊大爺身後,厚重棉布衣服裹著的小手抱著樊大爺的大腿,然後露出一雙大眼偷偷地看著陌生來人。

葉君書低頭看向小孩,友好的露出一個笑容,“乖崽,我是葉叔叔,還記得嗎?”

乖崽盯著葉君書看,不說話。

樊大爺低頭看了看自家孫兒,似是想到了葉君書曾經分食給小孩,心軟了一瞬,然後就打開門讓他們進來了。

他取出兩隻碗,給葉君書和李璵倒了杯熱水,“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兩位大人不要介意。”

“樊大爺客氣了。”

葉君書隨意掃了眼,小小的房屋,空蕩蕩的沒什麼物品,但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就算只有爺孫倆,也是認認真真的生活。

樊大爺離開了一會兒,再出來時捧著一個盤子,上面有好幾塊餅子,看著和乾糧差不多,可以放很久的那種。

“樊大爺,您太客氣了!”

第一批糧食已經分發下去,這些一定是他們分到的糧食做的。

分糧時已經計算得很清楚,百姓們省省吃的話,即使不能吃飽,但也不會餓死。

葉君書哪能吃他們的口糧?因此盤子裡的吃食他們一動不動。

樊大爺見他們一副不會馬上離開的架勢,頗有要和他長談的樣子,也沒說趕人的話,只是也不怎麼說話,就聽葉君書在那說說家常。

葉君書覺得樊大爺很多事情看得很通透,不像是沒有見識的老百姓,倒是很樂意和他說說話,只是對方不愛搭理他。

葉君書並不氣餒,他聊家常似的開口問道:“樊大爺,我看過晉江州志和其他相關資料,對這裡的地形很好奇,您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造成晉江如此奇特現象的原因是什麼?”

“這裡依然會下雪,說明還是有水源的,為什麼土地會貧瘠,無法播種作物呢?來年開春積雪融化,雪水會浸潤大地的吧?”

葉君書琢磨挺久都琢磨不透,雖然他不是地理專業,但是稍微想一下,就覺得不太合理。

會下雪下雨的地方,還會缺水?那些水哪裡去了呢?即使全蒸發掉,但是會回饋大地啊!

這裡的地形並不是很崎嶇,也有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氣候不算太惡劣。

然而可用耕地卻人均不足一畝,真是太奇怪了。

葉君書曾撥開積雪看土地,那些土質並不是石灰岩,不過也不是什麼好的土質,一點兒也不肥沃。

葉君書不知道是不是整個晉江都是這樣的,所以想找在這裡生活多年的本地人瞭解一下。

桑大爺並不是很樂意說,但是葉君書問得誠懇,而且是心繫百姓,關注民生的話題,他最終拗不過,解答了葉君書的問題——

“這裡是被老天爺放棄的地方,土地留不住水。”

樊大爺的回答看似很荒誕,但是凡在晉江生活過的人都知道,即使每年都有降水降雪,但他們腳下的土地也留不住水。

萬物生長離不開水的滋潤,沒有水,無論是什麼作物,都沒法有好收成。

幸好老天爺開恩,留有一線生機,他們勤勤懇懇的話,也餓不死。不然,這個地方,早就成為一座空城了。

只可惜,天災不常有,人禍卻是人為的。

晉江州之所以叫晉江,是因為其有一條貫徹城裡城外的大河流,就叫晉江。

以前這裡也是個美麗富饒的地方,不過百年前一場鉅變,彷彿一夜之間,這麼大的一條河流突然乾涸了,當時鬧得人心惶惶,差點引發巨亂。

那時人人都說是天譴,是天子不仁,降下的懲罰,不過那時還是前朝末年,皇帝的確殘暴,不然最後不會被推翻建新朝大夏。

那是百年前的舊事了,此時去深究沒甚意義。

只說這裡,自河流乾涸之後,再也沒出現河流,長年下來,就造成土地貧瘠,如果不是偶爾還會降雨,勉強能種些耐旱的作物,這裡可能會變成一片荒地,百姓都會搬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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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因為還有這一線生機,所以本地人大都故土難離,不願遠走他鄉。

這也造成,這裡基本年年都是朝廷救濟的地方,每年無法完成稅收指標不說,還得救濟。

以葉君書的理解來看,應當是地殼運動才引起河流一夜之間“消失”的。既然偶爾還會降雨,沒有徹底乾旱,那就說明這裡其實還是有水的。

應當是有暗河之類的存在。

葉君書沒深入研究過地理,對這些不瞭解,也不知自己推測得對不對。

大自然的運動是最神奇也不可思議的,產生這樣的情況一定有原因。

土地留不住水,可能也有這裡植被不多的關係。

因為糧食不夠,老百姓都到處去挖去找可食用的根草,以能填飽肚子。

長久以往,只會導致情況越來越惡劣。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樊大爺道:“以往不是沒有大人想要發展起這邊的經濟,改善百姓的生活,但是這裡三邊不沾不靠,就連商隊也不怎麼來,一直帶動不起來。我們也不奢求其他,能填飽肚子就謝天謝地咯!”

他們只要能活下去,再窮苦也沒什麼,但若是他們的父母官是個貪官,那他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葉君書堅定道:“一定會有辦法的。”

晉江州城比他老家還大,但是比他家那邊還貧困,葉君書還以為他們那窮鄉僻野已經夠窮苦了,沒想到還有更超乎他想象的。

樊大爺也看出來了,面前這兩位大人,和崔亮道那貪官不同,是真心為百姓的。

前段時間呂家將朝廷的人迎進城,還讓他們惶恐不安一陣。

結果他們不但被發放了口糧,家裡有老幼的,還發放了一床厚厚的棉被,還有幾斤碳。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他們這些老家夥挨不過這冷凍天。

外面早晚還有官兵巡邏,他們不用擔心人身安全,也不怕口糧被搶。

樊大爺對日子才有點盼頭。

他還怕今年之後再也看不到他家乖崽長大了。

幸好他這把老骨頭還能看著乖崽,否則,他泉下無顏面對兒子兒夫郎了。

乖崽安靜地待在樊大爺身邊,一雙黑黑的大眼看著桌上的餅子,葉君書忍不住拿了塊給他,哄了挺久,乖崽才在樊大爺的點頭下,接過餅子。

“爺爺吃。”

“噯!”樊大爺象徵性的沾沾口,然後和藹地說道,“爺爺吃了,剩下的乖崽吃啊!”

然後乖崽就藏在樊大爺身後小心翼翼地小口咬著了。

懂事乖巧的小孩總是讓人心疼。

葉君書問道:“乖崽幾歲了?有沒有啟蒙?”

“九歲了,我們做長輩的對不起孩子,沒能力讓他讀書識字。”

看著比雙胞胎還小,沒想到已經九歲了。葉君書看著乖崽的目光更是柔和憐惜。

“將來會有機會的。”

葉君書和樊大爺聊了大半個上午,眼看臨近中午了,未免樊大爺還煮糧食招待他們,葉君書便和樊大爺告別,同李璵離開。

李璵一個上午基本上沒怎麼說話。

葉君書深覺自己冷落了李璵,忙側頭問:“阿璵,你肚子餓了嗎?”

李璵道:“沒有。”而後又問道,“你很喜歡孩子?”

“當然。”葉君書彎彎眉眼,“你不覺得孩子很可愛嗎?”

雖然有的時候很磨人,但更多時候,很治癒啊!一想到家裡的幾個孩子,心都是軟的。

想到家裡的孩子,葉君書發覺他已經離開他們那麼久了,突然好想他們啊!不知道孩子們有沒有想他想到偷偷哭鼻子。

葉君書不讓自己沉浸在思念裡,連忙轉移注意力,“阿璵,你能留下來,我真的很高興。”

“嗯。”李璵鎮定地應一聲,而後移開視線,耳根子微微發紅。

葉君書更加高興了,阿璵沒反駁,說明他留下來,是為了他!

李璵完成了任務,卻沒有馬上離開回去覆命,而是讓廖將軍父子回去一趟,他留在這裡。

葉君書很想問他是不是有明確答案了,但是這附近不時有巡邏隊經過,不是談私事的好地方,便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

即便李璵說他不餓,葉君書還是帶著李璵回去一趟,簡單吃了幾口,還順道帶上乾糧,“阿璵,我們去晉江河道看看吧?”

李璵沒意見,嚴肅應了。

反正他沒什麼事做,陪葉君書乾點正事也好。

晉江河道並不難找,葉君書照著地形圖,直接在城外找到大致範圍,只是到處是積雪覆蓋,如果不是李璵指了指不遠處有點凹陷的地方,說那就是晉江河道的一段,葉君書還真認不出來。

當年的地殼運動,經過上百年的時間沉澱,曾經深不可測的巨大河流,已經慢慢變成和河岸差不多高度的地勢,就是本地人,也很難認出整個河道的位置。

葉君書觀察了片刻,到底被積雪阻礙了視線,看不出什麼。

他望著彷彿一望無際的大地,深深嘆口氣。

李璵見不得葉君書沮喪的樣子,便安慰道,“不急,我們還有時間。”

“阿璵,我覺得我好沒用。”

他自認為有幾分聰明,還有一世現代的記憶,但是,真到實踐,他發現自己還是什麼都不會。

葉君書沒那麼大胸懷,不算是心懷天下,但是看到那麼多受難的百姓,還是想為他們做點什麼。

事到如今,他真的沮喪,哪怕他的記憶裡再好,曾經學過的知識還記得,但是他沒往民生地理這些方面深入研究過啊,基本上什麼都是只知道個基礎理論,有這麼一個概念而已。

如果他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奇遇,他早就將農桑等等在古代運用得上的知識牢牢記住。

哪怕背幾個菜譜或是在這裡不會突兀的小發明也好啊!

不然他早就發家致富了。

而且,哪怕現在已經當上了官,他的命運還是掌握在別人手裡,他太過自負了,似乎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

明家人曾經差點毀了他們家,如果路哥兒他們知道將來他有一天即使不是自願也做了不好的事,到時會兄弟離心吧……

葉君書心情沉鬱,他突然道,“阿璵,我錯了……”

他陡然意識到,哪怕自己的初衷是將明家帶進死路去,哪怕自己確信自己不會做壞事,但只要他站在那一方,自己就無法保持清白,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有關,他無法逃脫責任。

葉君書按住額頭,苦笑不已。

他自持有幾分聰明覺得自己能脫身而出,卻忘了很多時候,變數是存在的,他怕他哪天會身不由己。

呂家的下場,就是他將來的下場嗎?

不,或許他的下場更慘,兄弟離心,摯愛求而不得……

“阿璵,對不起,我錯了……”葉君書驀然發現,自己正走在離李璵越來越遠的路上。

如果他沒因晉江這邊的事情醒悟過來,那他和阿璵,遲早有一天會被推到對立的場面。

葉君書是急躁了,他沒有後臺,如果沒機遇的話,只能一步步慢慢地出人頭地,但是他私心裡,想要早點升官。

阿璵的年紀不小了,他怕哪天皇帝就強硬給阿璵賜婚給別人。

哪怕阿璵一再說過自己並無意結契,葉君書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安的。

在明家明顯拉攏他的時候,葉君書第一時間沒有拒絕,一方面葉君書並無背景,如果他拒絕了,那在明鵬展名下的他,肯定會打壓得難以出頭,而另一方面葉君書知道如果明家想要拉攏他,一定會給他點甜頭,葉君書只要抓住機會,一定能脫穎而出。

這世上,有才能的不少,但能出頭的,屈指可數。

只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想深入明家將他們帶進坑裡,差點也將自己搭進去。

很多事,自己袖手旁觀,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葉君書不想最後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葉君書想到那後果,心裡就一陣後怕。

還沉浸在負面情緒中,手上就被覆上一層溫熱。

葉君書低頭一看,李璵的手正搭在他手背,似是在給他安慰。

可能是李璵常年摸武器,他的手並不柔軟,手上還有一層薄繭。

李璵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我的確是做錯了。”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助紂為虐了。

“沒關係,一切還來得及,你已醒悟過來,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葉君書才反應過來,李璵雖然沒有明說他做得不對,但是很多時候,李璵就已經若有若無的在提點他了,只是他當時沒理解李璵話裡的深意。

他差點就辜負了李璵。

看李璵雖然面上淡淡,但眼神十分欣慰的樣子,葉君書心裡一陣酸澀和歡喜,他忍不住笑道:“沒錯,一切還來得及。”

他醒悟得早,還可以抽身離開。

他沒有錯過阿璵,沒有和他漸行漸遠。

李璵見自己的手還搭在葉君書手上,一時不自在,正想收回來,就被葉君書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阿璵,你原諒我嗎?”葉君書可憐兮兮的看著李璵,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將阿璵推開了。

第一次和葉君書牽手是在去年的元宵,那次李璵沒多想什麼,此刻他卻覺得十分不自在,很是彆扭。

“沒關係。”

葉君書看著李璵,目光灼灼,“那阿璵,你的答案呢?”

李璵沉默了下,而後回看葉君書,認真道:“子舟,你記憶裡的我,還是幾年前的我的樣子吧?

葉君書點頭,自然,他自在京城再次遇見阿璵之後,阿璵一直戴著個面具,他就是想看阿璵此刻的樣子,也沒有機會。

因為怕唐突了阿璵,葉君書一直沒好意思提想看他不戴面具的樣子。

葉君書想起上京裡一直流傳的小道消息,他那時就想問問,但是怕戳阿璵的傷口,就一直當做不知道的樣子。

據說幾年前阿璵上戰場,臉上被劃了傷,毀容了。

葉君書聽到的時候,心裡都疼極了,哪想其他。

那麼大一個傷口在臉上,肯定會很疼吧?葉君書想到阿璵的臉被劃的皮開肉綻,血肉翻飛,心口就一揪一揪的疼,恨不得以身代替。

他不在乎阿璵現在變成什麼樣,葉君書早就做好準備了,哪怕阿璵半張臉都毀了,疤痕很猙獰,他也是不在意的。

雖說姣好的相貌看著賞心悅目,但他並不是顏控,尤其自己在腦海裡想象了各種阿璵面具下的醜陋面容後,不覺得嫌棄噁心,只有滿滿的心疼。

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他喜歡的是阿璵這個人。

感情是件很無理的事,葉君書至今也說不上自己喜歡他什麼,只是就到了現在,只想和他一起。

李璵一問他那句話,葉君書就想到了,阿璵是準備和他坦誠相待了嗎?

葉君書突然緊張起來,他似乎知道阿璵此刻的想法了。

李璵直視葉君書,“或許你早就知道了,但我還是要親自告訴你一聲,我在幾年前就已經被傷了臉,毀容了。”

葉君書點頭,“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阿璵,我對你的心意,無法控制的一天天加深,我喜歡你……我想和你組成一個家,外面彼此陪伴,慢慢變老……

我對你的心一直沒變過,阿璵,我喜歡的是你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否則,我也不會繼續招惹你了。”

葉君書這番深情表白,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很駭人驚俗的了。

李璵聽了耳根子直髮燙,他勉強保持淡定,在葉君書的注視下,像是下了決心,他抬手,慢慢將面具取下來,默默抬眼看他,“這樣你真的不在乎嗎?”

葉君書微微睜大雙眼,死死盯著暴露出來的那道疤痕,一時無言以對。

他震驚了,不是震驚李璵臉上的疤痕有多大多恐怖,他早就做好會看到一道長長的猙獰的凹凸不平的刀疤的準備了,還準備爭取第一時間就說出自己的想法,免得讓阿璵誤會。

誰知真看到的時候,他吃驚得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從左眼腳往下一公分的距離,一條劃痕一般的疤痕向內斜斜往下,不到三公分的長度,因顏色有些深,在他白皙的臉上顯得異常顯眼。

一時落差比較大,葉君書還真沒反應過來,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算毀容啊,看著也不算不協調,完全不折損他的容顏,反而添了一點風情。

李璵沒得到回應,垂下眸,自嘲一笑,他就知道……正要說話,溫熱的指腹就輕輕碰上他的臉頰,“痛不痛?”

李璵倏地抬頭,對上葉君書飽含心疼的眼神,有些怔愣。

“也是會痛的吧?”

臉被劃傷,是會痛的。

葉君書看得出來,那是被刀尖劃傷了個口子,沒能及時醫治,就留了道疤下來。

他摸了摸,指腹觸感有點凸起,但是一點都不猙獰。

不過在這個時代背景裡,這種算是很嚴重的毀容了吧?

他以前聽到的訊息,那些什麼世子為了不被挑選中做的各種奇葩事,還以為有多恐怖呢!

果然阿璵就該是他的。

李璵下意識搖頭,他受過的傷比這嚴重多了,如果不是傷在臉上,還留了道疤,也不會那麼多事。

但是世人都介意臉上有疤痕的哥兒,李璵還是有點不相信,葉君書會不一樣。

他忍不住再次詢問,“你真的不介意?”

“不,相貌只是一副皮囊,如果喜歡上了一個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何況,人都是會變老的,多年後我們都是滿面皺紋的老頭,誰也不能嫌棄誰。”

李璵順著葉君書的話想象了下,忍不住起了點笑意。

葉君書雙眼炙熱的看著李璵,“所以,阿璵你考慮好了,願意和我在一起是嗎?”

李璵應了聲,“是。”

驚喜來得太快,葉君書還沒表示驚喜,李璵就繼續說道,“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你來得深刻,不過我是認真考慮我們的關係,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努力喜歡上你的。”

說出這番話,李璵其實十分不自在,但秉著認真嚴肅的態度,李璵覺得他應該將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坦誠出來,這樣對葉君書才是公平的。

如果葉君書在和他溝通過後,還是原來的想法,那他是願意試著和葉君書組成一個家庭,兩人一起共度一生。

李璵以前無法想象自己和一個陌生人過日子的情景,但是如果是葉君書,李璵覺得,似乎可以值得期待一下。

葉君書激動極了,他忍不住上前抱住李璵,心跳得更快,喜形於色。

“太好了!阿璵,我好高興啊!”他語無倫次,“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阿璵現在還不愛他有什麼關係呢?起碼他願意和自己試一試,秉著認真的態度對待他們的感情。

葉君書相信,阿璵對他是有感情的,只是還不夠深刻而已。

他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如果對他沒有感情,早在他表白的那一刻,就開始遠離他了,而不是認真的考慮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李璵看到葉君書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自己也忍不住露出個淡淡的笑。

這種感覺,似乎挺不錯的樣子。

葉君書興奮過後,理智迴歸。

想到自己在阿璵面前表現得像個要到糖的孩子,葉君書就忍不住面紅耳赤。

他只是一時激動,平時還是很成熟穩重的。

葉君書清咳一聲,鎮定道,“這裡已經看過了,我們到別處走走吧。”

既然要培養感情,約會最容易感情升溫了。

葉君書無比遺憾,為什麼現在不是春天,春暖花開的季節,青山綠水,處處都是風景。

哪像現在,橫看豎看左看右看,全都是雪。

不過沒關係,喜歡的人在身邊,哪怕待在屋子裡都是看不膩的美景。

葉君書牽著李璵的手漫步在雪地。

當然是挑無人的地方。

一旦有其他人在,他就不能牽阿璵的手了。

這個封建的朝代!

葉君書和李璵一直逛到天黑才回去。

他們雖然都住在衙門,但是一東一西,相隔太遠,而且在人前他們不好太過親密。

畢竟他們無名無分……

葉君書想,剛好在這邊兩個月和阿璵繼續培養感情,等回到上京,他就可以請旨賜婚了,哈哈!

葉君書暢想未來,心情指數爆表。

路上見到鄧鴻遠也不影響他的好心情,他還笑眯眯地打聲招呼,惹得鄧鴻遠面色古怪,都不敢去懟他了。

這個葉君書笑得這麼陰險,該不會是想到計謀奪取他的功勞了吧?

鄧鴻遠一陣揪心,心驚膽戰好幾天,時刻提防葉君書使手段。

會還要繼續約,正事也不能不做。

葉君書在第二天召開的早會上,提出了以工代賑的想法。

他的提議自然遭到部分人的反對,不過李璵還有呂家人堅決站在葉君書身邊,贊同他的想法。

而葉君書準備得很充分,最終說服了大部分官員,以少數服從多數,得以施行。

告示張貼出來後,自然引起百姓們的議論,他們聚集在告示牆面前,聽著識字的人大聲念著上面的內容,不時有人互相提出疑問回答。

“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嗎?”朝廷的威信剛剛建起,還薄弱得不堪一擊,百姓們對參加朝廷組織的清理街道一天就能有十五個銅板表示質疑。

這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事嗎?

“說是這麼說,但誰知道是不是騙我們的……”

萬一是想以此騙他們幹活,到最後苦力出了,他們什麼都沒得到呢?

人們對此表示質疑。

不過官府沒有出來解釋,百姓們回去議論了很久,少數人表示會去報名試一試,但更多人是觀望的態度。

第二天官衙門口的報名點,百姓來得很多,報名的寥寥無幾。

鄧鴻遠看到這樣的情況,就是一陣譏諷,嘲笑葉君書出的餿主意,沒有人響應真是丟臉。

他隨後提出,既然百姓是質疑他們不給工錢,乾脆先給錢後幹活。

不過這個提議被葉君書一口否決了。

人都是會得寸進尺的,朝廷的姿態不能放的太低,不然開了先例,往後的工作更難開展。

葉君書還想等來年開春冰雪融化,被毀掉家園的百姓重建房屋時,也以這種方式。

而且往後要發展,還要修路,徹底解決水源問題,還得挖河也不定。

不過他那時已不在這邊了,那些還只是他的一個想法而已。

有人報名就好,不拘多少人,哪怕只有一個人,只要讓他們看到真的給工錢了,第二天報名的人就不愁少。

他們的工錢都是一日一結的。

葉君書將抱著嘗試心態報名的一波人分十人為一組,分了一條街道清理,中午一餐還提供吃的,即使是糟糠饅頭,沒幾粒米的清粥,但是管飽啊!

報名的人高興了,沒報到名的人扼腕後悔,哪怕最後沒有工錢,只要有中午這一頓吃的,他們都願意啊!

剷雪而已,不算什麼活!

等到傍晚,清了一天街道的三十來人,手裡都拿上了官兵發的十五個銅板。

於是老百姓們瘋狂了,紛紛湧去報名點,想立刻報名,負責簽字的士兵,手都寫軟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無數個青壯年從各個地方湧出來,幹的熱火朝天。

朝廷能提供的工具不多,部分人都是自己找的工具,或是鏟子農具,有些人直接不知從哪找來木棍,直接用此做活。

人多力量大,沒幾天,晉江城的大街小巷都被清理乾淨。得了銀錢的百姓們,底氣足了,笑容就多了,看著精氣神都不一樣。

曾經空曠安靜了很久的晉江城慢慢恢復生氣。

巷子口有小孩子出來玩鬧了,大街上,有百姓出來走動了。

一些商鋪也開始開門營業了,雖然還沒什麼生意,但是整個城內,熱鬧了起來。

葉君書等人看到這樣的變化,打從心裡高興。

從一座死城變成現在這樣有活力的城,真不容易啊!

萬興昌對葉君書讚賞不已,“年輕人,就是腦子活!這一舉動,就將城內的氣氛恢復過來了!甚好!我一定會在奏摺秉明,記你一份功勞!”

“大人謬讚,下官只是提供了個思路,具體的全仰仗在座各位大人的配合協作,若說功勞,自然是眾位大人勞苦功高。”

他們這些官員還沒有上奏摺直達天聽的權利,只有萬興昌寫的奏摺才會送到泰安帝案前。

所以明面上,他們在這邊的功過,都靠萬興昌提報,至於暗地裡,泰安帝有沒有其他探子,誰知道呢。

眾位大人對葉君書不將功勞攬自個兒身上的做法十分熨帖,紛紛說起葉君書的好話。

葉君書自然謙虛不已。

鄧鴻遠心中自然憤憤不平,真是什麼好處都讓葉君書得了,他做得也不差,怎麼就沒人誇他呢?

鄧鴻遠想到自己為大皇子在百姓面前刷足了好感,心情頓時由陰轉晴。

做得再好有什麼用,到時候在大皇子面前,他才是做得最好的那個,屆時,大皇子最倚重的人就是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嘗試連續五天日萬的可能性,小天使們,我需要你們愛的支援,你萌在哪?【揮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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