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柄第三章 決勝負

面對白棋的大飛，李旭並不理睬，他默默地點清了一下局勢。整個棋盤左上方基本都是黑棋的實地，再加上左邊和上邊一些輻射的實地，全盤黑棋大約在五十目左右。而白棋在李旭的幫助下，成功的鯨吞了右邊的全部黑棋，再加上下邊的一些實地，全盤白棋已經來到了四十目左右。只剩下了十目的差距！

可藉著之前的餘威，中央的黑棋還有一塊半死不活的棋，如果全部出動活出，則還需要黑棋繼續增加兵力。但如果全部放棄，白棋不戰而勝就意味著又是一個十五目以上的大禮包。

救還是不救？殺還是不殺？這對於陽傘客這樣的棋力來說，或許還有些難度。可對於李旭來說，則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只見他把茶壺壺嘴一指，陰影落在棋盤的右上方，江公子不假思索，立即跟著李旭的指點落子。這裡離之前右邊雙方激戰之處最近，而白棋藉著之前戰勝的餘威，一手飛夾，立時便隱隱又形成了對右上黑棋的攻勢。

原本藉助左上黑棋的厚勢，整個上方都是黑棋的潛力所在，白棋如果輕易打入，將面對黑棋的嚴厲攻擊，即便苦活，外圍也將築起黑棋的銅牆鐵壁。可在李旭的指導下，右邊黑棋全滅，中央黑棋半死不活。黑棋想要動手卻也無從發力，因為強弱之勢已經逆轉，黑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穩健做活。可這樣一來就相當於縱容白棋在上方為所欲為，開局以來黑棋建立起的巨大優勢將蕩然無存。

黑棋的另一個選擇則是繼續加強中央，徹底把中央半死不活的黑棋撈起來，可這樣又要落一個後手。兩難境地下，陽傘客陷入了長考。

江、包二人的激戰瞬間引來了一大片圍觀客人，原先的幾個小二都快忙不過來了。就連趙掌櫃自己都忙不迭的親自上陣，又是收錢又是端茶送水，著實小賺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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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的緊張刺激，也都是不敢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江、包二人如何“交手”。

李旭坐在江公子一側，表情寧靜，對面的陽傘客雖然有些實力，可比起他一個現代的業餘5段來說就差距很明顯了。可能陽傘客也感覺到了李旭的壓力，支招變得越來越慢。但令李旭驚奇的是，對弈雙方的江、包二人居然也能沉得住氣，猶如兩座石雕般一動不動，好像棋局真的是他們二人所下一樣。

思考良久，陽傘客傘尖一轉，老包“啪”的一手，黑棋落在了左下方。

一看這招的落點，李旭就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思路。原來陽傘客左思右想之下，防守吧，太被動，進攻吧，又沒把握。進退兩難之際索性就脫先另闢戰場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白棋要右上，那我黑棋就拿左下，避開之前白棋在右邊的重兵。這一手讓李旭也有些意外，在他的認知裡，古人下棋大都是些憑著蠻力殺遍全場而沒有大局觀的棋，而陽傘客如此飄逸靈活的棋風，卻更像是現代人的下法。

李旭棋高一籌，自然不會害怕，對方轉戰左下，李旭也就奉陪到底。

幾手下來，李旭使出了一個現代的區域性定是飛刀，陽傘客苦思冥想，還是中了李旭的飛刀。黑棋死上慘重，僅得兩目棋苦活，而白棋則乘機築起了一片結實的厚勢，和右邊的白棋遙相呼應，整個下方將不戰而成為白棋的地盤。

陽傘客越下越絕望，又下了十幾手，白棋招招犀利，毫不留情。雖然他左遮右擋，竭力騰挪求變，但終究敵不過李旭的招法。下到一百八十手的時候，黑棋已經無力再戰，縱觀全域性，除了開局時拿下的一塊大本營，黑棋幾乎沒有增長什麼實地，而白棋則呼啦啦圍了將近大半個棋盤，就算棋力再低下的人，此時看了棋盤，不用點目也知道勝負已分了。

“啪！”老包沒好氣的把一顆黑子拍在棋盤一角，示意認輸。而實際上陽傘客也收起了陽傘，這估計就是二人約好的暗號，沒了支招的高手，老包不認也得認了。

“德甫，你瞞的我好苦啊！”老包大有深意的對江公子道，眼神卻望向李旭。

“哪裡哪裡，仲翔你的棋力也不賴嘛！居然差點就贏了我！”江公子對這次勝利心知肚明，但表面上還是洋洋得意的道。

“嘿嘿，這次是我失算了。說好的，今天的茶錢還是我請了！”老包心有不甘的道，似乎他們之間賭棋的賭注就是輸家買單今天所有茶客的消費。

“哈哈，承讓承讓！”江公子一臉的得意，他朝老包拱了拱手，再也不顧正在興奮的談論棋局的人群，徑自揚長而去。

李旭見勝負已分，自然也就提著茶壺幹活去了。

“小兄弟何必走這麼快？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呢！”

李旭剛想開溜，卻被江公子一把叫住，拖到了一處僻靜所在。

“小人李旭，一個小夥計而已。”李旭表現出一臉的憨厚。

江公子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李旭，見他的確是一副茶樓夥計的打扮，相貌平平，看李旭的手掌也的確是幹苦力活出身的，怎麼會棋力這麼高？

李旭似乎看出了江公子心中的疑慮，他微一欠身，不卑不亢的道：“家翁在世的時候頗會一些弈棋小道，因此小人學了一些。”

“原來如此！”江公子捋著短鬚微微點頭，接著他又道：“過幾天還有幾個相熟的朋友要到我家聚會，小友如果有空的話，不妨也一起來玩玩？”

李旭聽了這話大喜過望，剛想答應下來，只聽得背後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德甫兄原來和這位小友也是初次相識，既然如此，那老弟也老實不客氣的想插一句。小兄弟，如果你願意來我府上做客，在下願意出每月三千貫外加食宿。不出三五年，在這洛陽城裡小友也可以買套房子了。”

“仲翔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偷偷摸摸找了個高手支招，差點打了我個措手不及不說，現在又來搶我的人。”一見是適才的長鬚茶客“包老弟”，蔣公的臉頓時又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