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之戀——新羅篇第六十二章 復仇
天寒雁度堪垂淚，月落猿啼欲斷腸
直到夜暮四合，徐羅伐陷入了黑沉之中，那瀟瀟的冷雨才堪堪的停止，夜空因為被清洗過變得更加的深遂，陣陣冷風拂盡黑雲，清泠的月色如美人面上的殘妝薄粉，只是淡淡的一層卻是深淺不勻，讓人徒感一絲初冬的陰冷。
洛伊與毗曇並肩坐在院內的木臺之上，月色只在洛伊身上，而毗曇分明是在暗影之中，倆人手中傳遞著一個皮囊輪留喝著酒，有時沉默有時聊天，一直到亥時。
“很冷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毗曇輕觸了一下洛伊的指尖，只感覺到一片冰涼，於是低頭溫柔地說。
眼底的神情在暗影之中曖昧不明，不由得讓洛伊微仰著臉，想要看清他。
“那你呢？”
毗曇分明能看清洛伊的目光，映著天上的月色一片清澈，於是不忍隱瞞，微抿了一下嘴角，說：“我要出去，有些事情，也到處理的時候了。”
因為努力地仰著臉，洛伊看清毗曇一雙星眸之中一掠而過的凜然殺意，心下瞭然，伸出手去覆在毗曇緊握嵐魂的手上，淡淡一笑：“我只要你毫髮無傷的回來。”
“你放心。”毗曇也是淡淡一笑，將洛伊順勢拉入懷中，鼻尖便掠過一陣發間的香甜，禁不住在她的耳畔輕輕一吻，那一剎，目光溫柔如水。
起身，提劍，絕然躍下木臺，眸中的陰狠驟然濃烈
卻還是站住了，驀地回頭，見洛伊依然站在木臺之上，她的長髮在夜風之中輕舞飛揚，月色之下面容蒼白，一雙璀璨之目盛滿了擔憂盈然欲洩。
就像被精緻的桎梏鎖住了腳步，毗曇無法再往前一步，於是又急步返回木臺之上，再次將洛伊擁入懷中。
而這一刻，洛伊紅了眼眶，嗓音暗啞：“我不會阻止你，我只會等著你回來。”
毗曇聽著她略有顫抖有些哽咽的語氣，心內像是注入了涓涓暖流，溫暖地盪漾開來，再也無法剋制，低頭吻住了洛伊的唇。
這突如一來的吻
倆人幾乎都停止了呼吸，時間也仿似已經靜止，洛伊閉上眼睛，她再也無法思考，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只能感受到毗曇柔軟的唇，帶著火焰一般的溫度，她緊緊地環住毗曇的腰，否則她將無法站立，她感覺自己正在溶化，在他的舌尖肆意地與她的舌尖糾纏之時。
而毗曇也是情難自已，這一刻他什麼都忘記了，一切的哀傷，仇恨，統統拋諸腦後。他吸吮著她唇間的甜蜜，輕輕的挑引，緊密的糾纏，他想用力將她擁入自己的體內，但也害怕太過用力而讓她疼痛，他是那麼的珍惜她依賴她，他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很柔軟
感受到洛伊的呼吸愈加的急促，毗曇才停止了這一吻，卻還是輕輕地擁抱著她，雖然不想與她分開，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不得不做。
“就算是要等我，也不要站在外面。”溫暖的氣息輕撲洛伊的耳邊，毗曇頎長的手指卻停留在洛伊的肩頭，久久不願離開，卻終究還是說：“外面太冷，我送你回房間。”
看著毗曇溫柔的眼神輕輕一笑，洛伊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將自己送至西廂。
毗曇見她面色微紅，嘴角帶笑，嬌俏中帶著幾分羞澀，心跳又有些急促了，不由得低頭在她的額頭一吻，才放開了洛伊。
“我知道照顧自己，你也要當心。”洛伊心內不捨，卻也怕毗曇為她分心，輕輕地說。
“你放心，那幫屑小之輩還傷不了我。”毗曇一笑，再次安慰般地拍了拍洛伊的肩，才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卻在轉身之後，目光剎那變得堅硬陰冷。
雖然已至亥時，整條南街還是流光溢彩灩影幽浮，賭場便如一個引力巨大的磁場，無論是貴族還是流氓只要是心懷貪慾，便會像一枚鐵釘一般被吸引到這裡，也無論是貴族還是流氓，他們臉上都是醜陋的表情，裸的貪婪與慾望，扭曲著他們的心靈與五官，也扭曲著他們的靈魂。
毗曇靠在街角的暗影裡，面容冷竣猶如一尊雕像一般，賭徒們狂妄的叫囂聲讓他緊皺眉頭目光陰沉，幾欲不忍想衝進去將他們統統殺死！但毗曇還是強忍了下去，洛伊還有師傅，都不希望他濫殺無辜，因此，他才在這裡等候。
新羅法令規定，賭館等場所在子時前必須打烊，現在也已經快到時候了。
等到夜色更深沉一些，等到賭徒們帶著興奮或是沮喪地各自散去，等到四周逐漸冷清，街角那個暗影中閃出死神一般的身影，他的雙眸在月色之中狠戾陰冷，卻又在滿市燈火的映襯下璀璨如星，那是被殺意所點亮。
緊握嵐魂的關節蒼白青紫，毗曇略一縱身便躍過石牆悄無聲息地落在院中，寸土不揚。廉宗手底的打手們才剛剛關好大門，一回頭只覺得眼前一花，隨之看到白光一閃，還沒感到恐懼與疼痛，就再也無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毗曇冷眼看著賭場的人一個個地在自己面前栽倒，他們溫熱的鮮血高高濺起，拋灑在自己的髮絲、面容、衣衫之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堅硬、越來越冷洌、越來越深遂，腥甜的味道狠狠地刺激了他，手中的嵐魂不斷地揮舞旋轉，輕挑橫劈。
就這樣從院中一直到閣樓，從閣樓一直到後庭，毗曇和他的嵐魂所經過的地方，無人生還。
廉宗才佈置好第二日的任務，把手下們打發出去，正舒服地歪在躺椅上，用熱水巾敷著僵硬的面孔閉目養神。聽到門響，還以為是近身侍衛英召又回來了，也不睜眼，只說：“還有什麼不清楚嗎？今天就這樣吧，出去。”
毗曇冷冷一笑，輕輕上前，飽飲鮮血的劍尖輕輕挑起了廉宗臉上的水巾。
廉宗只覺得臉上一涼，心中半是惱怒半是驚訝，這才睜開了眼，卻看到滿身血腥的毗曇正陰冷地看著自己，心內一驚，從躺椅上跳了起來，一邊往牆角躲，一邊顫抖著聲音：“誰？你是誰？”
毗曇冷笑：“還知道害怕呀？”
敞開的門外傳來冷風陣陣，輕拂著毗曇已經染滿殷紅的髮梢，使他的目光更加的陰沉了幾分。
看著毗曇一步步地逼近，廉宗大驚，揚著嗓子叫了幾個平時跟在自己身邊保護的武士的名字，可是當然不會有人進來，那些人，全部都已經成了毗曇的劍下亡魂。
直到逼得廉宗退無可退，毗曇劍眉輕挑，右手輕輕一抬，嵐魂便指向了廉宗。
“再怎麼叫都沒有用，我身上這些，可沒有一滴是自己的血！”毗曇再次往前邁了一步，嵐魂便貼在了廉宗的脖子上。
“你是誰？怎麼跑到生意人家裡來殺人呀？有什麼要求，不妨好好說出來。”廉宗畢竟是江湖中人，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恢復了冷靜。
“三韓地勢，那套書現在在什麼地方？”毗曇也不想和他再多耗時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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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韓地勢？”廉宗只略一思索，便知道了毗曇是誰，文努編撰的這一套書，除了自己以外，也就只有他的徒弟才知道了。看來，此人正是文努之徒呀，於是扯開了一絲僵硬的笑容：“別這樣嘛，既然是為了書而來，就坐下來好好說。”
“不要耍花樣，我可是沒什麼耐性之人。”毗曇目光中殺意一閃，手上稍一用力，廉宗的脖子便出現了一條血痕。
“如若將書交給了你，你便不會殺我麼？”只覺得脖子上一陣細銳的疼痛，廉宗心下慌亂卻強自鎮定，嘴角扯著略有些顫抖的奸笑。
“所以，你認為如果我不知道書的下落，你就可以苟活麼？”毗曇的臉上竟然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在臉角頰上殷紅斑點的映襯下妖豔奪目，不過他的目光卻瞬間變得更加陰冷：“別人或許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卻想不了這麼多，如果你寧願死都不交出那書，那麼我寧願不要那些書也要你死！”
廉宗聽了毗曇的話，再看他的目光中殺意更盛，便知道他不是說著好玩的，心中緊張飛快地衡量著計較著，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將三韓地勢交出來，於是收起了笑意中的奸詐，努力誠懇：“書並沒有在此處，你要跟我去我的私邸。”
毗曇也不懼他耍花樣，收起了嵐魂卻又拿出一把匕首緊貼在廉宗的腰際：“別想逃跑，你出去看到那些死人，就知道我的劍法有多快。”
廉宗想到他已經把外面的家丁全部殺死，而自己在後院卻一絲都沒有察覺，心中也是一寒，也並不敢有其他的想法，只帶著毗曇來到自己的私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