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養成系統13.第十三章 師贏揹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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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要去尋找師贏父母早年過世真相的易可識，沒想到這個過程如此困難。
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因為時間而變得失去時效性的新聞，要尋找也不過是大海撈針，而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翻著網頁上本地新聞的網站，跟到處跑舊書店與圖書館尋找舊報紙，易可識就沒有更多的方法了。
當然這樣的做法，依然無法讓她把握到事情的真實面貌。
這樣尋找著真相過了一年，期間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除了師贏升學後，到了某個非常厲害的高中裡，只是高一生就穩穩成為了某所重點大學的特優生。
這件再次證明師贏的學霸的事情以外，是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
沒有見過那位“父親”，即使是師贏的畢業典禮，也沒有見到。而那位閆鳴同學，第二次見到是男裝的模樣，對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這一年，也就沒有再見面了。
易可識從那所私立陽光中學辭職了，在師贏畢業後，自己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那裡。
雖然當老師是非常新奇的體驗，但是壓力也非常大，也許是自己是新人教師的緣故吧，事情特別得多。
沒有像其他公立學校那種麻煩的跟家長溝通，壓制班級裡的調皮搗蛋的學生，但也依然有許多私立學校才有的發愁的事情，想到這一年來自己拼命當一名合格教師的努力，易可識如果可以寫出來的話，肯定是滿紙辛酸淚。
現在的易可識，雖然不是正式編制的老師了，還是在當著補習班的老師來作為自己的副業，同樣是教學生，時間富裕很多，而且沒有正式老師那麼麻煩瑣碎的事情，自己也有更多的時間陪著師贏。
易可識不知道自己除了當老師還能做什麼工作，本來她就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要不是有系統的外掛，別說老師這種高難度的工作，自己光是站在講臺上講課舌頭就要打結了。
經過了這一年的鍛鍊，易可識確信自己回到高中生時肯定會變得學習超好。
不過暫時，先讓她沉浸在與師贏交往的快樂中吧。
邊回憶著這一年發生的事，從補習班走出來的易可識，準備趁時間還早，師贏沒放學，去圖書館接著查查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已經這麼做了一年，老實說，對這種無望的調查，除了慣性，已經差不多放棄了希望了。
“啊，難道說還是問師贏比較好嗎？”
自言自語地嘆氣。
這一年來，師贏的好感度雖然有上升過，也沒剛開始那麼頻繁了，也許是快要到頂的標誌吧？
師贏對自己的喜歡越來越深，表現得也越來越像一般的普通女孩子，易可識稍微松了口氣，也再沒遇到過師贏做出過激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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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那件事的記憶也慢慢變淡了，也許師贏已經在愛情的影響下，變得像普通也不一定。
易可識對於自己曾是一名高中生的印象，也越來越淡了。
開始適應了這邊的生活。
迎面走來的是附近學校的學生，也是中學生，穿著的制服還看得出小學生的青澀。
易可識幾乎是無意識地看著這些從眼前笑著走過的孩子們。
她想到了一年前的師贏，那時候師贏光從外表看，也是差不多這樣的。
而畢業典禮的時候，看慣了的孩子氣的師贏，卻在那種氣氛下，顯得成熟。
雖然一直都清楚這個13歲孩子的早熟，但是不實際看到，易可識還是會忽略掉，畢竟外表容易先入為主，那種孩子一般的，稚嫩感。
那時的師贏，也是這樣笑著，因為確認彼此心意的緣故而變得溫和的師贏，本來年幼的模樣，卻很好地融入了那些大了她2-3歲的同學之中。
真的是，看起來很好的，有大人的模樣了，比起原來的強裝成熟，變得更穩重了。
這也是跟自己交往的原因嗎？
易可識稍微有些害羞。
畢業典禮舉行完畢後，從易可識手中接過畢業證書的師贏，等著班級裡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走到一直站在講臺上，受到離別氣氛感染而顯得格外軟弱的易可識身邊。
易可識雖然只是短短地教了這個班級裡的人半年多，卻也有了一些感情，能記得住每個同學的名字了，能記得住每個同學的喜好了，卻要在這個時候面臨離別，她有些沒辦法面對學生，卻還是很好地站在講臺上，從始至終地跟他們告別，看著這些學生離開教室，最後只剩下自己。
垂著頭彷彿要哭出來似的易可識，沒有發現師贏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老師。”
這是師贏對易可識告白以來第一次這麼稱呼她。
陌生的稱呼讓易可識不由抬起頭，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悲傷，這個教室裡，現在只有師贏跟易可識兩個人了，自己也不是一個人，雖然跟學生們道別了，但是，還有師贏在這裡不是嗎？
“師贏？”
壓下的悲傷卻還是堵塞了鼻子，讓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
師贏沒有在意這些，她從最初，到現在，都沒有一絲動搖。畢業的影響在她身上幾乎等於無，她的表情也沒有一點悲傷。
“從今天起，可識就不是我的老師了。”
易可識不得不承認，其實她很喜歡聽師贏喊自己老師，比起“可識”來，“老師”反而有種親近感，那是一種更為溫和的，知道自己安全的親近感。
對於師贏的“可識”，易可識一直覺得有些不安。
現在的宣言，讓她的不安更加深了。
“今天搬來跟我一起住，好嗎？”
師贏仰著頭注視易可識的模樣，讓她無法抵抗。
過了半年稍微長高了一點點，但還是不足以平視易可識的師贏，比起剛開始交往的模樣，要更加讓易可識無力招架。
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呢？簡直是想要向全世界宣佈程度的可愛，這個人真的非常可愛哦！世界第一可愛哦！
想要這麼說的易可識，完全成了師贏的俘虜。
所以雖然知道那限制自己的，老師的身份失去了。易可識清楚自己會更加無路可退，還是點了頭，決定跟師贏達成“同居”。
這是無法改變的，自己喜歡她的事實，自己要攻略師贏的事實。
不管怎麼選都不會有別的答案不是嗎？
實際上也只是自己的藉口吧，從師贏說出來之前，就想要跟師贏一起住了。
看到那樣的房子，那樣的景象，怎麼還會忍心讓師贏一個人住呢？
所以易可識自然就從畢業典禮那天之後，一直跟師贏住在一起。
這期間卻也沒有見過那位“父親”，就如師贏說的，不會來到那所師贏裝修得跟過去的家一模一樣的房子裡。
想到了畢業典禮時發生的事情的易可識笑了笑，心底的微妙低沉感消去了。
開啟手機看了看，有師贏發來的簡訊。
“今天會早點回來，我想吃咖哩。”
師贏的簡訊倒是完全不像她的性格，比起簡訊來，師贏更喜歡面對面的交流，最低限度也要電話，看了時間是上課的時候發的。
易可識的教師職業病有點犯了，忍不住想責備一下上課不專心的師贏，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應該是很想跟自己說話吧，對於本來早晚都會跟她在一起的自己，變成了要每天早晚才能見面的情況，這種怕寂寞的心態還是可以理解的。
“好的，我知道了。”
想按下傳送，易可識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上幾個字。
“好好上課，不要玩手機。”
滿意地發出去的易可識，才過了不到一分鐘，就感覺到手機的震動，開啟一看是師贏的簡訊。
“嗯。”
有必要一個字也回過來嘛，無奈地搖搖頭，把手機放好，易可識已經到達了圖書館。
輕車熟路地走到資料室，因為頻繁過來的緣故，工作人員都對易可識臉熟了。
也清楚易可識正在找八年前的檔案，有時候還會幫她留意一下，之前也有幾次熱心地把新聞給易可識，不過每次都讓她失望而歸，這個真相難道是系統設定好不讓被找到的嗎？
易可識都有點猶豫是不是要換個方式去尋找那件事的經過了，不過今天，工作人員又遞過來了一份資料。
從圖書館自身的檔案室裡整理的時候找到的，前幾天的休館正好要對整個檔案室過去十年的資料進行整理，再確定要把哪些移動到資料室來。
更早時間的資料整理完了，這次整理完就把檔案室徹底整理清楚了。
這也是易可識還決定繼續找的原因。
等到這次的整理還是沒有找到的話，易可識就決定乾脆換方法了，旁敲側擊也好，直接僱傭偵探也好，總之不能接著這麼找下去了。
謝過了熱心的工作人員，易可識小心翻開好好儲存的舊報紙新聞，前面都是很瑣碎的無聊舊聞。
易可識直接跳到了社會版，男子跟相戀五年的女友相約見家長才發現對方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妹妹，嗯，這個新聞挺有趣的，她不由看了起來。
等看完了這個喜聞樂見的新聞，易可識才意識到自己要找的不是這個，這就是最後的幾次搜尋了，等檔案室所有都整理好了，這個圖書館也不用來了吧。
易可識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雲。
嗯，這條新聞是？
幾乎就是同樣顯眼，就在剛剛那條新聞的旁邊一個版面，差不多一樣大，也算頭條的位置，讓易可識的注意力轉移過去。
“殺人後放火，幸福三口之家僅存一人”
這個標題真是有夠勁爆的啊，易可識直覺自己可能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本報訊，上周日凌晨1時20分左右，位於右苑路的一間民宅夜半起火。經鄰居報警十五分鍾後，消防人員緊急趕到現場，但由於火勢過猛，加上天氣乾燥，經三小時後才得以撲滅大火。該民宅已被燒燬至面目全非，一家三口僅有女兒及時逃離火場倖存。經現場取證，大火是由入室搶劫的劫匪所點燃。據警方透露消息，週六夜間這家人沉睡時，一名持械歹徒由未上鎖的窗戶潛入，男主人醒來後將門反鎖喚醒妻兒，歹徒洗劫其他房間後對臥室撬鎖無效，正準備離去。年幼的女兒因為恐懼發出了聲音，被歹徒察覺到這家人已醒後，將房門砸開，襲擊了手無寸鐵的一家三口。夫婦兩人為孩子爭取時間逃跑，與歹徒展開搏鬥。根據現場殘留的痕跡顯示，歹徒點燃大火後，男主人抓住歹徒不讓他去追自己的孩子，女主人也抱住歹徒的腿，限制對方的行動，三人的死因均為肺部吸入有毒氣體後窒息而死。目前倖存下的女兒已經在警方的保護下。警方再次提醒廣大市民，遇到入室搶劫請勿與之搏鬥，及時報警才是最佳方法……”
易可識沒有接著看下去，她反覆地看著前面的一段話。
再次確認新聞上那模糊的黑白照片，燒燬的房子看得不是很清楚，這個照片的旁邊是歹徒眼睛貼著黑膠帶的照片，受害者的照片在上面，雖然同樣因為時間久遠模糊了，易可識還是能從這對男女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這是，師贏的爸爸媽媽嗎？
易可識覺得眼前有點發黑，新聞中的文字不斷在腦中閃現。
“歹徒洗劫其他房間後對臥室撬鎖無效，正準備離去。年幼的女兒因為恐懼發出了聲音，被歹徒察覺到這家人已醒後，將房門砸開，襲擊了手無寸鐵的一家三口。”
“年幼的女兒因為恐懼發出了聲音。”
一年前在那本書上看到的文字也一樣浮現在了眼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出生就好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全部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嗎。
易可識雙手撐著桌子，有些站不穩。
那一夜的沖天火光，印在師贏的眼中是怎樣的景象呢？
所以師贏才會討厭亮的地方嗎？
所以師贏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嗎？
……為什麼呢，會變成這樣的情況。
易可識感到自己要窒息。
只是入室搶劫而已，只是求財而已，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殺了人還要放火？
不是師贏的錯啊，不是啊。
那麼小的孩子，她能明白嗎？
易可識可以想象，師贏肯定會覺得錯的是自己，如果自己不發出聲音的話，如果自己不跑掉的話。
也許師贏寧願自己死掉，也不想活下來吧。
胸口彷彿被打穿了一個洞，痛苦卻不會從洞裡流出去。
易可識呆然地看著眼前的報紙，她知道真相也許很無法接受，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真相，太可怕了。
這樣的真相對易可識來說難以接受，她只要想象一下就難受得無法呼吸，她不知道師贏是怎麼度過這些年的，是怎麼在日夜煎熬中，自我責備中度過的。
自己開啟了不該開啟的東西，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易可識有這樣的覺悟，她擔心自己無法承受這麼沉重的罪惡感。
如果自己是害死雙親的兇手，會有怎樣的感受呢？
不敢見師贏，不知道怎麼面對師贏。
易可識茫然地後仰倒在椅子裡，喘著氣看天花板。
怎麼辦，要怎麼辦？
腦子變成一團亂麻，易可識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了，要怎麼安慰師贏呢，這種心結怎麼開啟呢？
打得開嗎？
她再次想到下定決心尋找真相看到相簿的那天。
師贏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去看的呢，那本相簿。
師贏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同意易可識撕開她的傷口的呢。
易可識無從得知，她現在只想逃避，明明想找真相的是自己，找到了要逃避的卻還是自己。
結果自己還是一個膽小鬼。
易可識焦躁地咬著自己的指甲。
“鈴鈴鈴——”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易可識嚇得跳了起來，把手機從口袋拿出來。
螢幕上顯示的號碼是師贏。
易可識的心猛地一跳，怎麼辦，這個電話要不要接？
咽了一口唾沫，壓下撲騰亂跳的心臟，易可識還是接了電話。
“怎麼了？還在忙嗎？”
因為易可識接電話的速度而困惑的聲音傳來，耳邊傳來的，是一如往常的師贏那彷彿可以將易可識靈魂都掠走的嗓音。
“嗯，有點。”
“要不要我去接可識？”
“不！……不用了。”
注意到自己語氣急促的易可識，強行維持著自己平時的語調。
“……那我在家裡等著可識回來哦。”
師贏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詢問，她察覺到易可識有什麼隱瞞，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那時還是不安的自己，應該會急著想知道吧，不過現在的師贏，已經知道體貼易可識了，所以她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去強迫易可識說出來。
“好，我儘量早點回去。”
即使剋制了，聲音還是緊繃了起來，易可識掛下電話，感覺後背滿是冷汗。
已經恢復待機畫面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不知不覺很晚了，也難怪師贏會打電話給自己。
就差一點時間要閉館了，易可識只能扯出笑臉再次道謝，把報紙還給了工作人員，腳步沉重地走出了圖書館。
不想回去，知道師贏父母過世的真相後，自己更應該做些什麼才對，但是不想回去。
很害怕，不敢面對師贏，這對於易可識來說太沉重了，連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怎麼辦，不回去肯定不行的，怎麼辦，要說出來嗎？還是當做不知道？
果然還是當做不知道吧，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有什麼真相。
那這一年來自己的行為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易可識站在路邊發起呆來。
假裝不知道，讓師贏一個人承受的話，這樣的自己算什麼。
膽小鬼的自己還敢說喜歡師贏嗎？
不是決定了嗎，不管發生什麼都會一直陪著師贏，只是這種事情，只是這種陳年往事，自己必須要跟她一起承擔才可以。
即使過了一年的現在，師贏也不過只是14歲而已，還是個孩子，讓一個孩子承受這麼沉重的東西，怎麼可以呢。
不光是孩子，也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難受，還要假裝鴕鳥一樣把自己給保護起來，應該去保護她才對。
因為自己年長，因為自己喜歡她，因為自己，必須保護她才行。
不斷給自己打氣，易可識踏出了第一步。
朝著現在，她與師贏共同的家走去。
雖然還是很害怕，還是不知道怎麼做，但至少不可以逃避，也不能逃避。
師贏她，一直都一個人這麼承受下來了，所以自己也不可以逃避，不能讓她再一個人，再寂寞了。
這份罪，就讓我跟你一起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