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歸於羅馬第八十二節 軍帳議事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一名將軍，麾下擁有四十萬軍隊可供隨意驅策會是什麼感覺？這個問題，其實真的很難說清楚。
也許你會變得特別小心，特別謹慎，因為即便你只是想將一個命令傳達給四十萬士兵，那也會耗費很長的時間，更不用說指揮四十萬士兵去作戰了！
當然，你也可能會變得無比狂傲，四十萬大軍，拉成長佇列的話足以綿延數十裡，那種鋪天蓋地的聲勢、推山倒海的力量，會讓你不由自主地產生一切事物都再也無法阻撓你意志的錯覺，並且深深地迷陷其中難以自拔。
這兩種截然不同反應態度的差別，關鍵也許就在於你是否能夠達到自控，而很顯然，匈奴大單于魯嘉選擇了後者。
上次戰爭的失敗，讓原本實力不斷增強的匈奴帝國遭受了一次沉重打擊，而大單于的權威也是前所未有的受到了質疑，尤其是在相對部族勢力強大、混亂的右賢王部，不少來自中亞、羅斯草原以及高加索地區的加盟部族都是針對魯嘉個人提出了質疑，這樣的結果讓魯嘉大為光火，深以為恥！
匈奴崛起以來，無論是征服草原諸部，還是馬踏薩珊亦或是兩度侵入羅馬境內，一連串戰事大多獲勝，少有敗績，龐大的戰爭紅利令匈奴人歡欣鼓舞，變得對征服和殺戮愈發熱衷，然而這美好的前景卻終結在了魯嘉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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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嘉無法忍受一群貪得無厭、腦滿腸肥的部落族長在自己的面前指桑罵槐，說三道四，更不容自己的榮譽受到哪怕一絲玷汙，所以從戰爭結束開始，他就在策劃著一場報復，一場對羅馬人的報復，一場對那個擊敗了他的羅馬皇帝的報復。
然而魯嘉沒有想到，不等他的報復出手，羅馬人竟然先向他發起了挑戰！起初，魯嘉覺得這就像是個愚蠢荒謬的笑話，但很快他意識到羅馬人慾擺脫總是淪為獵物境地的決心超乎他的想象，而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這簡直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機會，一次給羅馬難以忘懷教訓的機會！
在確信羅馬大軍已經進入草原腹地後，魯嘉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召集令，不僅僅是王庭，而是整個草原，上百萬平方公裡的草原上每一個託庇於大匈奴旗下的部落都必須無條件地遵從大單于的命令，派出他們的騎兵。
這樣的大手筆無疑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幸運的是休屠的表現令人滿意，他成功地將羅馬人牢牢拖在了左賢王領地內，不得寸進，直到魯嘉率領超過四十萬匯聚到一起的匈奴主力趕到。
應當說，當踏足戰場時，魯嘉的心情十分不錯，因為在他的大軍面前，羅馬人甚至沒作任何較量一下的打算，直接“望風而逃”，整整後退了三十裡才重新紮下營盤，遙遙對峙，而且，原本是兵分三路而來的羅馬軍隊在見到他的大軍之後“畏懼”地合成了一股，似乎是認識到單獨一路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抗如此恐怖規模的大軍。
可是當一臉挫敗之色的休屠來迎接他時，魯嘉忽然覺得，似乎一切並不像他想的那麼順利。而事實卻是，在休屠向他講述了在他未到之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後，魯嘉直接怒火中燒地地站在軍帳裡，忍不住在齊聚的匈奴貴族們面前破口咒罵！
“為什麼？！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有我大匈奴的部族不知廉恥地投靠羅馬人，充當羅馬人的走狗？！”
魯嘉的吼叫聲就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四濺的吐沫星甚至飛到了周圍的那些匈奴貴族的臉上，然而，沒有人敢於伸手去擦，在魯嘉那盛怒的可怕氣場中，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
北部戰線的十幾個部落投靠羅馬人，並相繼將部落遷入了羅馬境內的訊息早在數天前就已經傳到了前線，不過被休屠一直壓著沒有通報給魯嘉，不過顯然再也瞞不住了，事實上一直擔憂魯嘉怪罪的並非休屠，叛變雖然發生在他領內，但他一直坐鎮中路，鞭長莫及，因而沒有理由將責任推到他的頭上，此刻，真正額間冷汗涔涔的是那些北部部落的族長，正是由於他們中了羅馬人的奸計，魯莽行動，導致部落之間衝突加劇，才逼得那些屢受欺壓的部族最終投向了羅馬。
這麼大的屎盆子不管扣在誰身上，恐怕都是免不了掉腦袋，大單于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果然，魯嘉在營帳裡來迴轉了兩圈，咆哮了一通之後，突然手指著幾個站在人群渾身哆嗦的傢伙，將所有的罪責統統安在了這幾個人身上，隨即喝令侍衛，不等這些可憐的傢伙反應辯解，如狼似虎的侍衛們已經衝過去將他們反手扭住，抽出彎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押著就往帳外走。
“大單于，饒命啊！”
“大單于，放過我們吧！我們願意將功贖罪！”
無比悽慘的求饒聲落在其餘人的耳朵裡，都不由脖子一縮，頭垂得更低了，至於那些被拖出去的傢伙，傻子才會為他們求情。
“啊！”營帳外，突兀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面無表情的魯嘉轉過身，目光落在休屠的身上，冷冷道：“休屠這件事雖然罪不在你，但是你也難逃懲罰，不過念在你忠心耿耿為大匈奴效力的份上，饒你一次，戴罪立功吧！”
“多謝大單于寬恕！”一臉惶恐表情的休屠立刻單膝跪地，大聲認錯。
“好了，追究責任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一甩披風，砍了十幾顆腦袋的魯嘉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王座前坐下，殊不知他的這一句話讓整個營帳裡的人都如蒙大赦。
“休屠，這段時間，都是由你來抵禦羅馬人的，說說看吧，羅馬人軍隊的戰鬥力比上次如何？還有兵力情況，糧草等等，撿你探察清楚的都簡要說說吧。”
“遵命，大單于！”站起身的休屠轉頭把手一招，兩名孔武有力的匈奴士兵立刻抬著一個木架子來到營帳中央放下，木架中間用皮筋拴著一副用皮革製成的地圖，上面標註著目前戰爭雙方的位置和基本態勢，粗糙的輪廓、模糊的標註，和羅馬軍團中現在所使用的精密軍事地圖完全沒有可比性，但對於匈奴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大單于請看，目前，我大匈奴與羅馬軍隊對峙的地方大約距離邊境六十裡，周圍是一片坦蕩的草原，除了地勢稍有起伏之外，沒有其他的複雜地形，十分利於我大匈奴騎兵機動作戰。”
營帳內的眾人目光還停留在地圖上仔細看著，魯嘉卻已經一眼掃過怒了努嘴，示意休屠繼續。
“根據斥候探聽到的訊息，當面的羅馬軍隊兵力大約在20萬左右，不過……”說到這，休屠的聲音頓了下才接了下去“由於那十幾個背叛大匈奴的部落，羅馬人現在又多了一支四萬人的騎兵，這是昨天剛剛得到的情報。”
砰！休屠剛說完，就聽見王座傳來一聲巨響，眾人愕然望去，只見魯嘉正一臉鐵青地坐在那裡，左手用力地按在王座的扶手上。
“很抱歉，大單于。”休屠趕忙躬身。
沉默了片刻，魯嘉的聲音終於響起。
“行了，那些叛徒，我自然會親自砍下他們的腦袋！繼續說吧，除了那些叛徒的騎兵，羅馬人自己的騎兵你見到了嗎？”
休屠似乎早就知道魯嘉會問這個問題，立刻答道：“是的，羅馬騎兵一直就在中路，最初的幾次試探中，還和他們叫了手，相比上一次不得不承認，羅馬人的騎兵又變強了。”
“又變強了？”魯嘉的眼神劇烈波動了一下：“比我大匈奴的精銳如何？”
“若是兵力對等，自然還是我大匈奴必勝！”
休屠的話乾脆利落，似乎充滿了自信，然而聽到這句話，帳中那些跟隨魯嘉剛剛到來的匈奴貴族們都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兵力對等？！什麼意思？意思太簡單了，就是說，像以前那樣幾百匈奴兵就能擊潰數千羅馬騎兵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羅馬人已經擁有了足以和大匈奴正面相抗衡的騎兵！這無疑是在撼動大匈奴的霸權！
毫無疑問，魯嘉也聽出了休屠的言下之意，不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休屠的話自然不會是危言聳聽，這就意味著，解決羅馬人的威脅恐怕不會那麼輕鬆。
“肅靜！”砰！就在魯嘉沉思的這會兒工夫，營帳內已是議論紛紛一片混亂，回過神的魯嘉不得不用單于權杖猛力敲擊地面，讓眾人安靜下來。
“休屠，在我未趕到之前，你是否與羅馬人有過大戰？”
“稟大單于，從我麾下兵力集結以來，已經與羅馬人進行過四次大戰！正是靠著我匈奴勇士的悍不畏死，我才能不辜負大單于的使命將羅馬人拖在這裡！”
聽到休屠的話，魯嘉微微頷首道：“左賢王部勇士們的犧牲本單于會銘記在心的。休屠，這幾次大戰，以你看，羅馬人的步兵能夠抵擋我數十萬騎兵的衝擊？”
聞言休屠不由一怔，隨即呼吸陡然粗重了起來，魯嘉話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畢其功於一役，全面進攻了，這讓休屠既感到振奮但同時又有一絲莫名的忐忑。
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的休屠抬起頭，神色凝重道：“大單于，羅馬人此次戰爭又動用了幾種威力強大的新式武器，包括一種可以用來阻擋騎兵的戰車和一種射速很快、殺傷力驚人的弓箭，幾次大戰我左賢王部都是損失慘重，才勉強擊退羅馬人的進攻，不過我有一種隱隱的感覺，羅馬人似乎還留了一手，並沒有動用全部的實力。所以，大單于如果真的決意要全面進攻的話，屬下建議，應當先摸清楚羅馬人究竟隱藏了什麼。”
王座上，魯嘉用手託著下頜，不置可否，而事實上，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