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渴求的勝利第七章 女武神（中）
瑪莎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孩子。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是女人，而非男人。
——德維瑪·安部勞雷在加入黃金城時，對當時排名第六的瑪莎·特里姆的評價
***
這太過分了！
索索委屈的看著那個喝酒喝得很開心的女人，他想：這太過分了！
雖然他不喜歡喝有酒精的任何飲品……但是，這罐果酒畢竟是他買的！花了足足八十五銅幣！再說，真想喝的話，這女人難道不會叫她的男伴去買嗎？！為什麼非要喝這種放在桌子上，既不知有沒有誰喝過、又不知被沒被誰下毒的可疑的酒啊？！
雖說……索索既沒有喝過，也沒有往裡面下毒。但，無論如何這都太過分了！
（要是我很強的話，一定要將這傢伙的腦袋一拳打爆。）
索索慪氣的想著，但他畢竟是他，即便對方一聲不吭地喝了他的酒，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換個地方坐吧。）
再待下去，等這女人的男同伴回來了，保不準要和他們起爭執……雖然有另一個自己和一線幫忙，索索自信能將對方所有人打翻在地。但他畢竟是和平主義者……媽的，一點小虧，吃了就吃了吧。
“唉。”
輕嘆一聲後，他就準備重新抓起自己攤在桌上的果脯，並往回走了。
但就在這時。
“這酒是你的吧？”
他突然聽到了一聲問。猛然扭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時，卻見，那個喝酒喝得很爽的女人正一臉挑釁地朝這邊看著他。
“！”
索索一下子懵住了。他想，酒你都喝了，還想幹嘛？！喝完酒再找人打我，難道很有意思？！！
“…啊，嗯……是、是我。”
但即便心中有火，在與對方視線相交的瞬間，索索也還是羞澀的垂下了腦袋。
坦誠地說，這女人長相並不算太美。畢竟在見過瑪利亞、那誰、那個誰、還有那個誰等一系列魔法學院的美女後……儘管她們肯定都不喜歡自己，但他至少還是對美女有了一定的判斷力。真要說的話……這個紅衣的婊子頂多和小鬼相當，甚至在眉目的精緻性上，比小鬼還要差上幾分。
但不知為何……儘管只瞥了一眼，但對方卻還是直接給了他一種近乎於驚心動魄的觀感——當然，這並不是說她長得醜，而是……唉，就是……算了，想說也不說不清。
總之，這傢伙是個至少七八分，至多八九分的美人。
而且……沒化妝？但婊子出門勾搭男人怎麼可能不化妝？！誒，這可真怪。是不是我看錯了？
話雖如此，可索索的頭卻還是低著。儘管很好奇自己有沒有看錯，他也完全不敢把腦袋抬起來——畢竟，他有絕對會被人瞧不起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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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不知道這裡有人，我馬上把這些東西收拾好。”
“也就是說，這酒是你的嘍？”
“是……雖然是，但是……”
索索覺得自己現在連說話都費勁。
而且，從對方的語氣中，他甚至判斷不出她是生氣還是沒生氣。說不定接下來砸到自己身上的，就是那個快空了的果酒的罐子？這種事，誰知道呢！他只作得出：（我得趕快離開這兒！）這樣的判斷。這麼想過後，索索乾脆連果脯也不收了，直接在低頭連說“對不起”的同時，邊加快步子想從剛才剛擠過來的人群中擠回去……可是，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左胳膊卻好像突然被誰給抓住了。
“！”
索索哆嗦了一下，他惶然看去，卻見這個和自己搭話的女人，正興致盎然的盯著他：
“別走嘛。”
她說著，但語氣中，卻完全感覺不到尋常女孩的那種優雅或魅惑。
“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沒有人對你說過，這兒是我專用的位子嗎？”
她的話，不急不緩。
聲音既不尖銳，也不沙啞，有的只是彷彿與空氣渾然一體的低沉與魄力……和這樣的人的對話，令索索覺得自己不是在和女人——而似乎是在和什麼久居上位的達官貴人交談——雖然他從小到大從來沒遇到過所謂的達官貴人。
“…啊，那個……對不起。”
也不知現在再道歉還有沒有用了。
這兒有這麼多武者，興許，這女人就是其中的刺兒頭。被這樣的人糾纏上，索索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不過，託一線福，哪怕現在真的動起手來，他也完全不怕！
但是……
但是淚水卻好像慢慢湧上了眼眶，雖然心裡說不怕，但索索畢竟還沒適應這麼強的身體。心靈如此弱小，會“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害怕，自然是非常正常的。
“沒關係，沒關係…你不要道歉。哎呀呀……我本來還以為誰想找我麻煩。但既然是你的話……”
突然，索索被這個女人一把拽了過去。
他一個踉蹌，險些直接摔進對方懷裡，但好在他事先有捱揍的準備。腳底及時站穩，這才沒有鬧出更大的烏龍。
“你陪我喝吧。”
將索索拉近後，即便再想低頭，少年也沒法不看到對方對自己饒有興致的臉孔。
只見這女人——紅發較為蓬鬆地垂在雙肩前，完全不留指甲的手指，則分別在長桌與索索的臉頰上輕輕撫摸。
“我不喜歡欠人東西。既然喝了你的酒，今天你想喝什麼，就和我說。我回請你。”
“……”
索索仍有些忐忑，但對方的話至少不是想揍自己的節奏。相比起剛剛，他稍微安了些心。
小心翼翼的坐下後，索索兩手緊按著膝蓋，也不吱聲，甚至連果脯都不敢吃。…他當然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話活躍氣氛。可是，該說什麼以及該怎麼說，甚至是該怎麼吃、該怎麼喝之類的……他卻完全，沒法整理出個頭緒。
“你是和家裡人過來的嗎？”
見他半天沒吭聲，興許是覺得索索挺傻吧。女人開始吃他之前抓的果脯，並彷彿很有耐心的問起了話。
“我…嗯……”
雖然不該說謊。但索索也知道，像自己這種長著張懦弱的臉的傢伙，若說是自己一個人反倒會更令人起疑。
“你多大啦？”
“……”
感覺真像在逗小孩。
雖說很不服氣，但對方能小瞧自己倒也挺不錯的……誒，話說，我今年多少歲來著？
AD、AD……今年是1204年，也就是說……嗯？我十八歲？
但直接說十八歲未免顯得太羞恥。尤其是一個成年人，卻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被人一句句問詢的情況……實在太傻了。
“十……”
“十八歲？”
！
這女人是啥？是那個被人類幹掉的神嗎？
“我只是猜的……你長相很年輕，但既然能和長輩一起到黃金城來。想來，應該已成年了吧？”
這麼說著，女人又喝了一口索索的果酒。
“啊……嗯……是，是啊。”
索索垂著頭，他儘可能不去看對方的臉——以及她那對驕傲的玉兔。
“你喜歡果酒？烈一點的酒也可以嗎。”這般說著，女人突然打了一記響指。
“沙茂魯！”
她剛剛發聲，整間酒館變恍若被隕石擊中了一般，剎那間鴉雀無聲。而後，索索便聽到之前的那個懶洋洋的服務生，同樣以懶懶的一聲喊回應道：
“我在，女士。……那麼，今天你要來點兒什麼？”
“雀液，龍舌蘭花，奧丁·白猛。三種各一瓶！”
“遵命……”
服務生陰陽怪氣的嚷過一聲後，索索便聽得前面兵礪乓啷一陣響，而後，整個酒館便慢慢恢復成了之前的吵嚷。
……
有人擠過人群送來了酒。索索注意到，盤子上擺著的三個窄身酒瓶中盛著的液體，各自在暗淡的燈光下顯出顏色各異的好看的光。他猜這幾瓶一定很貴……而且，它們絕對不可能是果酒。
“能喝吧？來。”
女人隨手抓過一瓶，拔掉塞子。而後直接遞給索索：
“這是我賠你的。”
索索不敢不喝，於是就訕笑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呱啊呀哈！
好辣！
這什麼玩意兒啊！怎麼這麼辣？！
他本想硬著頭皮把這一瓶酒喝光，但才喝了一口，就連眼淚都辣出來了的傢伙，卻實在沒法把戲演得更好。而目睹了索索的洋相的紅髮女人，則在一愣後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唉，你…哈哈！你啊，你可真是……”
她捂著肚子笑了一會兒，然後就一把將酒瓶奪了回去。
“好歹是男人，連酒都不能喝。怎麼像個娘們似的。”
話畢，她仰首將嘴唇貼近瓶嘴，咕咚、咕咚，將滿滿的一瓶烈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