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渴求的勝利第三十三章 錯誤的判斷
敗北的滋味如何？
說實話，不好受，一點也不。
……不過，索索畢竟不是武者。雖說有點兒氣餒，但事實上，這場比賽並沒有給他太大的刺激。
“咕……”
可是，身體感受到的疼痛，卻是實打實的。
正因如此，當仰躺在牆腳時，他才稍微有了點兒“今天，我做的已足夠好了吧？”的錯覺。
但事實證明：
正如索索在比賽開始前，曾自認為能和德維瑪打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一般——現在的這個念頭，說到底，也只是他的錯覺。
***
“……”
咔，咔——
嚼，嚼……
西瑪愣愣地盯著競技場中央。
她知道，在那裡高舉右手、宣告失敗的那位老人，才是這場比賽的真正贏家。
……同樣地，她也明白，這場比賽已足夠精彩了。
但是…
但是……老人要刻意羞辱林索索的理由，她卻仍舊搞不清楚。
畢竟，德維瑪的這種舉措，在各位觀眾眼中，只代表了林索索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
如此想著，她就從袋子中再度拿出食物、並塞進了嘴裡。
（對武者而言，名譽比生命更重要。）
（他輕易擊敗了林索索，這倒無妨。真正嚴重的是，在這場“認輸”的表演中，他羞辱了他。）
咔
咔。
她一邊吃，一邊胡思亂想著……
可與此同時。之前嘮叨過一會兒的那對情侶，卻已再度攀談了起來。
“真是場精彩的比賽。”
這個大塊頭，從那兩人正式交手的那刻起，視線便再沒偏離過賽場。
整場比賽……從開打到結束，還不到兩分鍾吧？
精彩？
你傻了嗎？
西瑪這麼想。可是，她不說話，她只是繼續吃袋子裡的零食。
“你，看穿他們的思路了嗎？”
“嗯。”
壯漢點了一下頭。
然後，就為自家女友剖析道：
“對峙局面被打破，始於老先生開始進攻。”
“原本，這是絕佳的機會；但或許是對對方的名聲有所忌憚吧？林索索沒有及時反擊，而是選擇了防守。”
“從那刻起，他已必敗無疑。”
“等等。”
在談到“必敗無疑”這四個字時，他的女友突然打斷了他。
“德維瑪是劍擊界的高手，他的攻擊講求快、準、狠。面對如此情形，正常來說，無論誰都會選擇防守姿態吧？”
“嘿。”
壯漢撇了一下嘴：
“說的不錯。可是，單純的防禦——能贏嗎？”
“只要能擋下第一波攻勢，再找機會反擊，這不是很容易的嗎？”
“……”
壯漢沒說話。
但從他嘴角微微泛起的冷笑來看。西瑪卻覺得，自己已從這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這女的是不是蠢？——這種男人，喜歡他作甚？）
在西瑪看來，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喜歡。
首先，他不帥。
其次，他愛嘲笑人。
雖說在別的方面，這傢伙有高大、強壯、貌似很強等優點——但就西瑪而言，僅上述兩個缺點，就足夠在擇偶時把他pass掉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雞配雞、狗配狗、螞蟻配不上老虎、獅子要討厭小貓——相同的人、總會選擇脾氣秉性相同的伴侶；不同的人，也總是排斥脾氣秉性與自己不同的型別——這樣一想……會選擇這種垃圾般的男友，或許也正說明了在某種意義上，這個女孩、當真是相當不凡……
……
…………
可話又說回來……我會喜歡的，又是怎樣的人呢？
***
索索睜開眼。
可過一會兒，他覺著有些累，就又把眼睛閉上了。
……
“還疼嗎？”
聽到聲音後，索索勉強將眼睛睜開…見是德維瑪，就突然感覺身上的傷，好像又疼了許多……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稍微抬起頭：
“老先生，對不起啦……我現在，實在是動不了。”
“……”
德維瑪卻沒接過話頭，而是蹲下身，繼而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恨我吧？”
“？”
索索一愣：
“恨？”
“我打贏了你，又向所有人宣告我輸了。”
他指了下索索，又指了下自己：
“心高氣傲如你，難道就不恨我這個老頭子嗎？”
“恨？”
索索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
他完全沒搞懂老人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對我有不滿。我也不想奢求你的諒解——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覺得自己必須將當時的想法告訴你。”
停頓一下後，他放下手中的劍：
“在你選擇防守時，我真的很生氣。”
“……”
見索索不說話，德維瑪就覺得、自己已看透了少年的心事：
“你之所以不與我正面對抗，是因為你知道我會讓你過關，所以就想用這種手段保存實力、對嗎？”
“……”
這個問題，還真是超出了索索的預料。
要知道，就連他自己，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聰明。
不過……
“嗯。”
既然德維瑪老先生，已經想到了如此完美的藉口……這樣一來，自己當然沒有再找藉口的必要。
“……唉。”
老人嘆了一聲。
繼而，緩緩抄起了剛剛放在地上的細劍。
“我知道，我的做法太過激進。”
“嗯。”
“如果可能，我本來也想給你個臺階下……但這次，我實在是太生氣了。”
“……”
索索不說話。
他在揣度。
儘管，目前為止一切都似乎在朝著好的方向走——可不知為何，他卻好似突然感到了一絲恐慌。
“老先生。”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
這感覺……就像是剛爬上岸的青蛙，雖然被蛇盯住，仍渾然不覺，卻還是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危機……
咕噥。
他藉著掙動身子的時機，稍微吞嚥了一下口水。
而後……
“老先生…我……”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道：
“我知錯了。”
“你不該認錯。我雖然質問…但是，身為武者，我也知道你的做法沒有錯。”
“……我也這麼覺得。”
“什麼？”
“我是說……”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索索知道，這番話一旦說出口，自己勢必將被看成是不禮貌、且沒素質的晚輩。
但是……興許是一種本能吧！作為弱者，他已漸漸從這貌似和平的氛圍中…察覺到了危險的腳步聲；並且……它越來越近。
“我！也這麼覺得！”
深吸一口氣後，他竭力吼道：
“老先生…老先生！即便你再怎麼不開心，也不該如此羞辱我！我、我作為武者……即便是小輩，我也有尊嚴的啊……（抽泣）”
索索一使勁兒，就稍微擠出了幾滴淚水。
“……”
老人盯著他，半晌，一言不發。
至於索索，則只是擠出了幾滴貓尿後，便相當乾脆的扭過頭去，再也不看這老人一眼。
……
…………
許久……
“哼。”
老人起身，將紅色的鈍劍收回鞘中，然後，便是兩聲厲斥：
“真是兒女之態、悻悻之行！”
“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連這麼點挫折都忍不了……也罷！是恨我、是憎我，都隨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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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
他轉身離去，再不回頭。
……也知道這時，索索才稍微有點兒覺得，剛才那種令自己怕到喘不過氣來的威壓、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從周遭消退。
（興許……是我多慮了吧。）
這一回，他終於徹底軟倒在牆邊。任身體再怎麼痠麻，都彷彿渾然不覺了……
他很困。
很想睡覺。
而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瞬，在老人所走方向的盡頭——透過眼角的餘光，他卻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倩影。
（瑪莎·特里姆？）
（她竟然在這兒？！）
心念及此，索索一愣，旋即就不由得怒上心頭：
原來！剛才我感到的那陣殺機，是你搞的鬼！
媽的
媽的！！！
……他太累了。
但臨睡前，少年心中，卻仍迴盪著這樣一句：
（早知道是你在搞鬼…我就不該誤會老先生。也不該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