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渴求的勝利第十三章 善良？
“公主殿下，這兒已經沒人了啊。”
“託利多陛下曾交代過，說各部族都不準侵擾周邊……殿下？”
“……”美狄亞一言不發。
她傲慢地策馬前行，在穿越這條有著低矮林蔭的結霜小路後…她和她的部眾們，已發現了那隱藏在稀樹森林後的小小村落。
“沒人？那這次，你們就只當是在點火玩兒吧。”她坐在馬上，遙遙眺望遠方，卻見在這一片小小村落周遭，並無炊煙與村民的跡象。看來，託利多陛下說得的確不錯……
“拖勒卡！”她側身大吼。
聲音剛嚷出，從這一彪人馬中央偏前側，便傳來了聲響。
拖勒卡騎著馬慢慢進到美狄亞公主近前：“殿下，是由我負責這一帶嗎？”
“不。你，跟著我。”美狄亞簡單打了個手勢，旋即又一揮手，接連招呼了五六個人過來跟緊自己。之後，便呼喝其餘眾人各自為陣，分五組繼續沿路搜尋還有沒有漏下的村落或村民。
拖勒卡一怔，他略有些不開心。但明面上，這傢伙卻還是表現出了一副順從的模樣。
……他的這點小不快，被美狄亞看了個通透。
她嗤笑一聲，並在拖勒卡踱馬經過她身邊時猛地揮手朝他背後一拍：“怎麼，你小子難道還對我的分配有意見？”
“拖勒卡不敢……”
他嘴上說不敢，但這小子的低垂的眸子與略有些歪的嘴，卻顯然表明他說了句謊話。
“我知道，一般人結了婚，按規矩都該讓他在下次的劫掠中獨領一隊。”美狄亞瞧著他漸漸往前的背影，她嘆了口氣：“但你不一樣。你自己應該也知道的，你在咱們部族沒根基，我總不能把你幾個要好的朋友都配給你當隊員吧？”
“拖勒卡明白…………”
他嘴上說明白。但美狄亞猜，這小子心底裡一定還是很不痛快。
畢竟，他砍起人來還算不錯，上次在戰場的表現也沒給他所屬部族丟臉…託利多陛下曾說，自己應儘快讓拖勒卡介入到指揮事務中。但美狄亞卻總覺得，這小子還是個娃娃，就算他已經壓了女人、也結了婚……這個拖勒卡，也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他還需要更多的歷練。
至少，美狄亞希望能在他本部族反應過來，將一些個屬於他們部族的小夥兒派過來給他當部下前先壓住他。畢竟，獨領一隊在親衛隊裡已經算比較高的榮譽了——倘若拖勒卡沒有與之相配的能力及勢力，這麼早將榮譽賜給他，反而容易給他招禍。
“要不，我給你做個約定。”
可話雖如此，倘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不允許他獨領一隊，美狄亞也擔心這小子會不會懷疑自己在打壓他。
她伸出食指與中指，以指指天。
拖勒卡回首茫然地看了美狄亞幾眼，然後便也有樣學樣地伸出食指中指，緩緩指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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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從你本部族裡要來兩個從屬，下一次，我就允許你獨領一隊。”
“兩個從屬？”聞言，拖勒卡輕輕皺眉：“公主殿下，您這可真是為難我了。你應該也知道，我所在的部族人本來就少，我平時又不常回去……”
“你的族長是個聰明的老頭兒。”美狄亞道：“總之，等這次結束後你先按我說的去做。倘若沒人跟你，我會另外想辦法。”
“是……”
拖勒卡的表情，似是仍有些疑惑。
但這孩子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記仇；不僅不記仇，在做他該做的事時，拖勒卡永遠是最盡忠職守的那個。
“如果裡面有人……”
“殺。”美狄亞嘆了口氣。
她是真沒想到，拖勒卡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這沒那麼難的。不過，你可得多留點兒神——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還沒處理過索索他們（笑）文明人的村莊吧？”說到這兒，美狄亞突然想起了索索。一回想起他那張好看但又彷彿什麼都不懂的臉，她就覺著有趣。
“阿爾蒙，你帶著他。”
笑歸笑，該做的防備還是得做的。
和石頭帳篷裡的人不同，居住在這些沒石頭帳篷的小群落裡的西方人都是些逼急了會咬人的兔子。曾經，在劫掠奇卡帝國的北部邊境時，曾有好些個英勇善戰的戰士因一時大意被農民們用木棍、耙子拍死。死固然不是什麼可怕的事，但這種死法，卻未免太不值得了。
唉……
相比之下，聚集起來的人反而更好殺。他們通常只會慘叫、哀嚎、求饒、以及一個個排隊跪下等著被砍頭——碰到這種情況，美狄亞一般會讓那些手腳不是很熟練的戰士們拿他們練手。但問題是，這種毫不反抗的牲畜一般的人就算殺再多，也只是徒增戰士們的自矜之心，等到下次再碰上真正難啃的骨頭時，他們該嚇懵還是會被嚇懵。所以說啊，唉……
“兀立託！！！”
伴隨著她的一聲呼喝，那些個被分配去探查其它地方的戰士們開始行動，而這幾個跟著她的勇士則縱馬闖入村莊……雖說，這兒彷彿一個人也沒有。哈，哈哈…………
“……”美狄亞沒動，她懶洋洋的伸手揉了揉鼻子。
這次的行動，是經過託利多陛下批准的。所以說，她是真的很不明白那個索索究竟為啥要出這種惡毒的計策——儘管生活在草原，但南邊和西邊的人看多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們的對土地與房屋的過分熱衷。從前殺一個農民時，在他面前砍掉他兒女的頭，這傢伙都忍住了，可一燒了他的房子，這傢伙就嚎得嗷嗷亂叫，活像個正在被宰殺的羊——所以說，身外之物竟然比親人更重要麼？嘿嘿…這樣的人啊，還真是……
……
大家都走遠了。
往村內看，拖勒卡他們在一間間房子的踹門。
而且，他們還表現得特別小心，就彷彿生怕從哪個門後面突然有人落下鐵鍬來似的——哈哈，這些傢伙啊……
很癢。
沒來由地，美狄亞突然覺著鼻孔很癢。
她騎在馬上，有心想摳鼻孔。可是，這倘若被誰看到難道不會損害自己的威信嗎？
為防如此，她左瞧瞧，右看看，在確認的確沒人在看向這邊時，才小心褪掉託利多陛下給的不知從哪兒劫掠來的毛編手套，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進鼻孔裡輕釦了扣……
嗯…
嗯……
嘿！
總算出來了。
真是，好大的一塊鼻屎啊……
這一回，她算是舒服了許多。從這兒往村莊裡瞥去，那些個小夥子們好像沒在裡面找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這也難怪！畢竟，她之前就曾聽索索說過，他說他們都已經躲到城裡和外地去了……嗯，很好。話說，他該不會是因為知道我們在這一帶絕對不會有什麼收穫，才故意向我建言的吧？
美狄亞稍想了想，她猜可能有這個原因，但絕對不全是。
索索一定別有用心。
但那究竟是什麼用心呢？
她想著，想……
然而——！
突然。
突然地，她驀地從一旁的路上，發現了三個正貓著腰似乎才從村裡逃出來的人。
“……”美狄亞有些愣，她怔怔的看著他們。
而那三人，也在注意到她的同時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他們。
他們也看著她。
一個扎鞭子的小女孩，一個黑禿禿的醜男孩，還有一個病懨懨的感覺快死了的女人。
他們……
他們…………
美狄亞不由得咂舌。說老實話，她對這幾個人的死活並無所謂——但是、但是……嘖。她當真，該就這樣假裝沒看到他們幾個嗎？
瘦小的女孩，瘦小的男孩，還有一個瘦小的女人。
在文明世界，這樣的家庭應該就是所謂的“窮鬼”吧？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殺？
不殺？
殺？
不殺？
這似乎是個很難抉擇的問題。
畢竟，“殺”便意味著自己身為公主，竟然得屈尊去騎馬追這幾個又瘦又小的蠢貨……呃，哦…呵呵。
那麼不殺呢？
不殺，彷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這次之所以回來，是為了燒燬科納穆周遭房屋，好讓這群該死的畜生知道迪達特不是那麼好惹的。所以說，她有必要，去為了殺這幾個傻蛋而提著刀騎馬追趕，甚至還得下馬走進樹林嗎？她需要？？？所以說啊……這個，未免也太蠢了吧！
“……”
故而，在感覺殺不殺他們都無所謂，殺反而更麻煩後，美狄亞乾脆轉回頭，並佯裝什麼都沒看到的眯起了眼。
過一會兒……
有一會兒……
她再次扭頭看向那邊，只見那條原本空蕩蕩的道路，已經重又恢復成了空蕩蕩的狀態。
那幾個人，就彷彿從未存在於此……
“這不是挺好的嗎。”
如此喃喃一聲後，她再度轉回頭，並就此將這件小事徹底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