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拉夫的狼群第558章 信仰與習俗的分歧
身為暮林塔男爵和天鵝騎士團的下級庇護騎士，蓋洛普對米雅法兒的學生作出任何強制性人事安排，都可以視為一種徭役，這是封建制度下不容拒絕的領民義務。米雅法兒只能做到的最激烈抗議也就是辭職不幹。
當然，靠權勢為自己的炮兵隊解決了指揮員的問題，蓋洛普也自掏腰包，給四個學徒採購了一堆護身符、法術戒指、手弩、防箭披風等魔法裝備，把她們武裝起來，萬一在戰場上她們有什麼閃失，他不僅會心疼人才的損失，更會良心不安——這特麼是在徵召兒童兵呢。在藍星，只有非洲的殘暴軍閥和各種恐怖分子才會拉兒童去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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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學生們滿臉興奮地擺弄著原本她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擁有的魔法裝備，米雅法兒才算不再黑著臉看待蓋洛普。
四門金光閃閃的青銅六磅炮已經從烏托邦的鑄造場取出並搬到軍營裡，那五十幾名位新來的冒險者就開始以十人一組每天操弄，務求把整個大炮發射的步驟流程像本能反應一樣用身體記住。另外她們過去練就的武藝也沒白費，要是到時候有聰明的敵人想要迂迴偷襲這些炮兵，絕對會得到一份“驚喜”。
此時離接到動員令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威莉婭給的集合限期是十一月之前必須抵達澳福城，然後隨天鵝騎士團的主力北上，留給蓋洛普安排明年的建設生產計劃的時間不多了。
連續五天熬夜加班把一個約千人規模的新港口小鎮的建設規模書寫好了，頂著黑眼圈的蓋洛普便叫上修芬、亞修蕾和麗絲蒂去巡視農田，如今已是九月初，玉米的秋種剛剛結束，正是時候。至於其他女孩子都在為他忙著方方面面的事：芙絲翠兒帶著近衛騎士們在訓練新兵騎灰鱗鳥，赫蘿去了炮兵隊，與那四名學徒一起上米雅法兒的數學課，溫妮菲德忙著帶領侍僧們趕製各類治療藥水以應付戰爭所需，雪伊帶著大件小件的玻璃制品返回獵鹿林……攜美共遊田園風光眼下是搞不成了。
沿著用石輾碾平的泥道一路而去，看到一片片嫩苗長勢喜人的農田，一行人大多歡喜不已。這裡的農田是今年才開墾出來的新田，地力不足而且遠離德克河，但在拉位元人的堆肥配製土化肥增加地力，又有水車提水灌注水渠源源不斷輸送水源，也讓作物在新田上有不錯的生長。
蓋洛普感慨耕戰模式的滾雪團效應已經出現良性效果，農夫家庭出身的亞修蕾則理解到那些嫩苗後所代表的豐收，管錢袋子的芬修亦明白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的道理；唯獨麗絲蒂有些漫不經心，這位只懂得打仗砍人拿報酬的前僱傭兵頭子對被她戲稱為“數銅板點玉米棒”等生產理財之事素來興趣缺缺。
沿著農田邊的堤圍前行，走近落成不久的養雞場時，目光銳利的蓋洛普看到水塘邊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在圍觀著什麼，而呆在人群中間的許多人一面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著，呻吟與呼喝叫罵聲之聲隨風傳來，似乎發生過打鬥。
“領主大人，小姑娘們好像打起來了，我們過去看看吧。”麗絲蒂一面興奮地叫道。
見到領主老爺等人過來，圍觀人群與參與打鬥的人在一片“男爵閣下過來了”的聲音中，迅速左右分開，一邊是原居民的伍芙爾狼女，另一邊是拉位元移民，族群之間涇渭分明。
狼女一方人人赤手空拳，身上略有瘀傷，卻用輕蔑與不屑的目光鄙視著對面的人群，她們長耳抖動，五指在節關的咯咯聲中開開合合，大有隨時開始第二回合的意思。拉位元人那邊人數是伍芙爾的好幾倍，其中原本握著棍棒、扁擔、鋤頭等工具農具的“武裝人員”統統將手上的傢伙扔到地上——向領主舉起武器可以視為暴亂造反，落個先殺後審的下場都不會有人指責領主做的過份。其實就算他們仍舊握有武器，蓋洛普也不擔心什麼，這些拉位元人閃爍不定的眼睛和畏畏縮縮的身形說明不敢與對手再來一場，只是空有裝備和人數優勢來壯膽子，而拉位元人那邊十幾個或坐或躺的、捂著鮮血直流的腦袋或者抱著脫臼的胳膊的傷者很能說明一些事情。
蓋洛普掃視眾人後，淡淡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得到領主老爺的允許，雙方立刻站出了幾個代表，七嘴八舌的將來龍去脈逐一說出，歸納起來就是一起因宗教與習俗被冒犯而引起的鬥毆。
自從幾千年前拉位元族的國家被一堆包括伍芙爾在內的強大獸族摧毀，他們淪為被奴役的附庸種族後，就再也不許修建自己的神殿來祭祀群牧女神，所有的神像被搗毀，群特神殿被夷平，祭司被屠戮，連群牧女神譜寫的農業生產指導書兼拉位元版聖典《嘉禾事錄》幾乎被全部燒掉，唯一慶幸的是《嘉禾事錄》的內容由虔誠的信徒背誦下來，透過口口相傳的方式繼承至今。
為寄託心靈上的宗教信仰，也為祭祀如同祖先一樣的群牧女神，拉位元人們只好農田牧場之間的池塘湖泊等水源附近樹起一根雕塑了群牧女神面龐的木樁，稱為龍骨木，以代表群牧女神的注視，讓她可以庇護生產祈求豐收。
今天早上放牧時，幾個負責看管大角羊的半大狼女看見有野雁在水塘歇腳游泳，便玩心大起，把大角羊拴到龍骨木上就屁顛顛的跑去捉野雁。等她們拎著戰利品回來的時候，龍骨木已被大角羊拉倒在地，還沾了好些新鮮的羊糞。
像唐納等年長者因目前全族寄人籬下等原因也就默默忍了，可這情況偏偏被十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看見，他們攔住了準備離去的狼女要討個說法。遭到狼女們拒絕後，自然而然引起了推搡，繼而變成了鬥毆——天生好勇鬥狠的伍芙爾族比起君子動口更喜歡好漢動手，第一拳也是狼女們打出的，於是變成了獸族之間喜聞樂見的“以拳會友”時間。
這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拉位元小夥子儘管不經打，卻很能喊，原本他們遷移過來的時候都是同一個部落或同一個家庭出來的，在異國他鄉更是抱團得緊。他們一聲招呼，從田地或者養雞場中勞作的同族拎著工具頓時蜂湧而至，隨後又被赤手空拳的狼女們痛揍了一頓，也就是拉位元人那邊十幾個傷員的出現原因。
對這樣的結果，蓋洛普一點不感到意外。一方是以一族之力挑起狼禍戰爭，兵鋒席捲整個豪莫利亞，統一獸族世界後並入侵人族聯邦，以獸潮戰爭的方式讓人族感受到亡國滅種危機，直至被人族打得大敗，又在各個獸族聯合反戈一擊下才不得不退縮至原來棲息地的戰鬥種族；另一方是每戰必敗，敗必亡國，先後被換了五批奴役者的戰五渣，在誰教誰做人的問題上不可能會有半分懸念——要是想有懸念估計也要等到自動武器普及化了才行。
不過令蓋洛普意外的是，參與事件的狼女們沒有推卸責任為自己辯護，只是簡單地說出自己幹了什麼，然後靜靜地等候上位者的判決。倒是拉位元人那邊有人涕淚交加，衝他嚷著“懇請老爺為小的做主啊……”，怪不得狼女們鄙視他們。
既弱小又沒骨氣，要對這樣的對手產生敬意真的太過違反人性了。
“好了，安靜！”蓋洛普認為聽夠了，便一聲高喝，讓眾人安靜下來。他首先冷冷地望向肇事的狼女們：“是誰提出把大角羊拴到龍骨木上的？”
一個狼女想站出來，卻被旁邊左臉發腫的黑髮狼女一手攔住，後者踏前一步，說：“大人，要大家去捉野雁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想去捉野雁，露娜不會把羊拴到那根木頭上，也不會有後來的打架。有懲罰的話，我一個人承擔，請不要處罰其他人。”
“那麼，朝拉位元人打出第一拳的人也是你嗎？”
“是的，大人。”黑髮狼女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
“很好，敢作敢當，無愧於我們伍芙爾人的榮譽。”蓋洛普扭過頭對海倫問道：“按帝國的法律，這應該怎麼判？”
“按帝國的法律，‘尋釁鬥毆並致他人受傷者，賠償傷者全額醫療費用，重責二十鞭’，可是……”修芬作為曾經的稅吏，懂得的業務可不止賬目會計和暴力催收，馬上背誦出維希帝國法律的相關適用條款，但他盯著那些負傷的拉位元移民，露出一副欲言若止的模樣，很顯然這位小管家一點都不認為自家同胞把這些異族人揍了有什麼不對。
“二十鞭，以警效尤，你服嗎？”蓋洛普抬起示意修芬到此為止，將視線落到一臉看熱鬧不兼事大的麗絲蒂身上：“麗絲蒂，幫個忙，由你行刑。”
“我服。”黑髮狼女話畢便利索地脫去上衣和胸兜，露出光滑的脊背，趴伏在地，靜靜咬牙忍受麗絲蒂的抽打，每一次抽打，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如同被利刃劃過一般。聽著麗絲蒂揮皮鞭抽打肉體的響聲，現場靜得落針可聞，誰都不敢大聲喘氣。
打完鞭子，黑髮狼女由她的同伴扶起，而她依舊一聲不吭，彷彿那塊皮開肉綻的背部不是她身體一部分似的。連麗絲蒂都忍不住嘖嘖稱讚：“好一個倔強又有骨氣的丫頭，我非得招她進我手下當扈從不可。”
“請記住，我們是伍芙爾，一個咆哮就能讓整個獸族世界顫抖的強者，但揮動拳頭也要看看對手是誰。把一群無力保護自己的弱者打到滿地找牙很光榮麼？證明自己很強很厲害？怎麼不來跟我或者我的騎士較量較量？別忘了，儘管他們與我們並非同一種族，有著眾多迥異的習俗，但他們已是我們的鄰居，在這裡一起生活勞作的鄉親。在不牴觸法律與我們的習俗的前提下，我們應該包容他們的習慣。”
“感謝公正的老爺！”
狼女們低垂著腦袋聆聽著男爵的訓話，拉位元人那邊卻是一片歡呼，但這不是蓋洛普想要的效果。
“先別謝，這件事難道你們沒有半點責任？”年輕的男爵板起臉，轉向拉位元人們喝道：“雖然我不是群牧女神的信徒，亦非她所眷顧的子民，不過凡是真神都該得到應有的尊敬。我能夠理解你們的憤怒，但你們為什麼不去找修芬投訴，甚至可以直接來找我為你們主持公道。莫非我說過的話對你們來說全是耳邊風麼？還是你們認為你們的習俗和宗教禁忌比維希帝國的法律更加神聖不可侵犯？”
拉位元人頓時一驚，連呻吟不止的傷員都閉上嘴巴。這番話可大可小，往大說，就是他們這群移民目無法律，連領主的權威也不放在眼裡，今天為了一根雕刻了守護神面容的木樁聚眾械鬥，那麼明天是不是可以以領主食用了他們宗教規條中的不潔食物為由去圍攻城堡？
蓋洛普靜靜看著這群兔耳朵，原本皮膚偏灰的拉位元人們，面色已經蒼白的可以與他曾經見過的亡靈殭屍媲美。他沒說如何料理這群傢伙，任由對方自行想像，顯然拉位元人陷入了自己可怕的想像之中。
眼前這位年輕的男爵溫順又好說話，非常照顧移民們的利益，然而這段日子他們好像忘記了他始終是一個伍芙爾人，不可能徹底站在拉位元人的一邊，特別是當他的同胞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時候。
那麼等待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哪怕只是被驅逐出暮林塔也是無法接受的。好不容易才得到當地領主的接納，得到了土地和安身之所，一旦被驅逐，又要回到四處流浪的歲月。想明白這點，參與械鬥的拉位元人紛紛膽顫心驚，不由自主全部跪了下來。
【作者題外話】：寫了這麼久，終於把之前的先寫出來的劇情給接上，接下來的三章大家要是之前看過了可以選擇跳過，大致內容是相同的，只有一些小範圍的修改（當初靈感爆發時寫這部分的章節跟目前的劇情安排有些出入，主要是後宮的成員的數量以及她們是否在老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