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焚香祭酒歸途(上)
因為事先已打好了報備, 曹操縱是再不捨, 也只能放他們離去——
奉孝與子琮為他傾盡心力,亦僚亦友, 他總不能狠心地強求命數無多的友臣為他滴盡最後絲一心血。這不僅有違義理, 更會讓其他有功之士心寒。
一場送別宴,幾車珍賜, 四五個侍醫。崔頌與郭嘉全然收下,在與故交好友致別後, 踏上了西行之路。
離開荊北,進入巴東, 崔頌找了落腳之處,問其中一個侍醫:
“主公可有別的囑託?”
那人恭敬道:“只讓我等盡心竭力, 為郭侯侍疾。除卻定期寄送驛信彙報郭侯的病況,並無其他。”
其他侍醫未料到這名同儕竟然如此“坦誠”, 俱面面相覷。
又想到這位叫“任鴻”的侍醫乃是曹操新任命的太醫令之侄,曾在宛城替郭侯請脈, 方才所言未必沒有投誠之意, 幾個侍醫的心中各有了不同的想法。
崔頌將這幾人的面色記入心底,與化名為“任鴻”的貂蟬對視了一眼。
郭嘉見時機已至, 詢問貂蟬:
“聽聞巴東乃任侍醫的故鄉,任侍醫在此可還有親人?”
“有一阿翁, 目昏耳聵, 由家中長嫂照拂。”
郭嘉頷首不語, 未言其他, 好似就這麼隨口一問。
頂著“任鴻”侍醫名號的貂蟬故作遲疑狀,埋首行禮道:“鴻離家已久,思念阿翁,可否請郭侯與崔侯賞恩,容鴻歸家一趟?”
崔頌笑道:“孝心可嘉,正該如此。”
貂蟬再三謝過,在一干侍醫歆羨的目光中離開。
過了小半日,“他”帶著一個面容痴傻、口眼歪斜、渾身塵土的老人回來,哽咽道:“前些日子阿嫂溘然病逝,若非鄰居心善,予以阿翁吃食,鴻永失至親矣。”
他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期期艾艾地看向崔頌郭嘉二人:
“崔侯,郭侯……”
似有所求,難以啟齒。
剛見到老人這一幕的時候,崔頌差點手抖,把握著的水杯丟出去。
好在郭嘉一直拉著他,安撫地捏了捏他的尾指,這才讓他繃住情緒,沒露出絲毫異色。
被貂蟬帶來的阿翁正是詐死脫身的華佗。崔頌心知華佗來見他們,必定會喬裝改扮,可沒想到華佗的喬裝……會如此驚人。
帶著複雜的感想,崔頌對貂蟬道:“知你心誠至孝,便將你的阿翁帶上路,好生照拂。”
貂蟬千言萬謝。
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貂蟬與華佗來到二人的臥房,掩上房門。
口眼歪斜呈痴呆貌的華佗拿出一根砭針,在臉上幾個穴位扎了下,頓時恢復正常。
崔頌:……
彷彿見識到了古代黑科技。
華佗捋了捋鬍子,示意郭嘉伸手把脈。
等郭嘉照做,華佗以指搭腕,凝眉細思了片刻,放開手,示意貂蟬來診。
貂蟬同樣把了脈,又問了郭嘉近況,只思量了片刻,便懸腕筆書,開具藥方。
等開完藥方,華佗審閱了一番,滿意點頭,還給貂蟬:
“就按此方來。”
眼見二人為郭嘉看完診,崔頌才緩緩開口:“神醫曾言道的‘古蹟’之所,可否帶頌前去一觀?”
雖然華佗當時是誤食毒草才意外見到了現代西方醫學,屬於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但在郭嘉的病沒有對症之藥的前提下,崔頌還是想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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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太過明顯,華佗不忍心潑他冷水,但還是事先打了劑預防針:
“自是可以。但某要提醒小友一句:這許多年來,某一直在尋找‘古蹟’,可任憑某踏遍天水萬山,仍不見其蹤。”
為了再去奇妙的異境“聽課”,華佗甚至再次服用毒草。可不管他橫著服,豎著服,躺在原地服,換個方向服,都沒能“入境”,還差點把自己真的毒死。
在多次與死神失之交臂後,華佗只得唉聲長嘆,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專心給自己破敗不堪的身體祛毒。他足足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將身上的毒祛完,還留下了不少後遺症。
這還是他從小研究藥草,對毒草有一定抵禦能力的結果。若換了另一個人,只第一次服用,就能立馬蹬腿昇天。
因此,他十分擔心崔頌想不開,也去試一試那毒草,介時沒找到“古蹟”的入口,反而先把自己弄死了。華佗便打定主意,絕不告訴崔頌那毒草的名字。
不得不說,華佗的猜測其實不太正確。崔頌雖然十分希望找到讓郭嘉康復的方法,也抱著撞大運的想法,但他不會選擇服用毒草這一條路。
畢竟根據華佗的陳述,他服用毒草後,撐死了是靈魂離體(假如真的有這東西),成功在現世免費旅遊了幾天,然後回魂。哪怕崔頌依樣畫瓢,服用毒草後真的離了魂……也對郭嘉的病毫無幫助。他並不能把現世的成藥與手術檯帶回來,這個“離魂”,還不如他入夢與另一個崔頌面基來得實在。
是以,在華佗對某株毒草嚴防死守、充滿警惕的時候,崔頌其實對那所謂的毒草毫無興趣。
他謝了華佗的好意,根據華佗的指路一路向西北行進。
一路翻山越嶺,進入雍州,崔頌等人正欲找個地方休整一番,突然被一隊打馬吆喝的部族包圍。
徐濯等護衛按住劍柄,露出警戒之色。崔頌神容未改,卻也將郭嘉擋在身後,揚聲喊道:
“我等乃是過路之人,敢問前方部族的幾位壯士有何指教?”
激揚塵土的馬蹄漸消,有一年輕的女聲響起,脆如銀鈴,咯吱笑道:
“我遠遠打馬而過,見你這一行郎君皆樣貌不俗、清新雅緻,特來抓你們回去,做那壓寨相公。”
崔頌等人:……
特別是崔頌與郭嘉二人,神情尤為微妙。
這奇特的畫風,怎麼似曾相識?
郭嘉警覺地將崔頌拉到身後,借微高出些許的身長擋住崔頌的面容。
“敢問前方的……巾幗,可是母日麥族的娘子?”
“正是。”方才出聲的領頭少女輕咦了一聲,打馬靠近崔頌等人。
在崔頌的眼神示意下,徐濯等護衛未曾拔劍,仍戒備地盯著這些外族者的一舉一動。
站在前方郭嘉淡然笑道:
“不知姑娘是否識得元娘?”
那少女輕咦了一聲,摘下圍著脖頸、遮擋了少許面部的獸毛擋風,露出只有十三四歲的稚嫩臉孔:
“你識得我阿母?”
此時,跟在少女兩側,一個年齡稍大,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子仔細打量了郭嘉幾眼,打馬挨近少女,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少女驚訝地睜大眼,道:“原來你就是我族的恩人?”
繼而令所有人下馬,不失尷尬地道,
“念娘方才無禮,還請恩人莫要見怪。”
她以部族的禮節致歉,抬起圓溜溜的大眼,來回打量:“貌美如泉中神女的崔郎也在其中?”
“貌美如泉中神女”的崔郎:……???
敏銳地察覺到郭嘉似乎抿了下唇,他藉著袖子的遮擋,勾了勾摯友的手指,略做安撫,便從郭嘉身後走出,笑道:
“姑娘謬讚。令堂近日可好?”
自稱念娘的少女一愣,認真端詳著崔頌,久久不能言語:“你、你便是崔郎?”
她略微別開目光,一絲紅霞浮過面頰,小聲道,
“可曾婚配?”
郭嘉搶答道:“已有家室。”
還沒來得及開口的崔頌:……
念娘失望地轉回目光,在其餘幾人面上繞過一圈,看到貂蟬喬裝的“任鴻”時,眼睛一亮。
她跑到貂蟬身前,侷促地整理自己的流蘇帽,鼓起勇氣詢問:“小郎可有婚配?”
原本正在看崔頌、郭嘉二人笑話的貂蟬嘴角一僵:……
好在跟隨念娘左右,年齡略大的女子通曉人情,出面解圍道:
“崔郎與郭郎是我族的恩人,還請幾位隨我們一同回寮,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念娘反應過來,忙道:“正是這個理!請幾位隨我們回去,我阿母也非常想念……”她的視線在崔頌、郭嘉二人身上滑過,“見到幾位,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崔頌幾人本就準備找個地方歇腳,接到婼羌族的邀請,欣然接受……至少崔頌是欣然的。
貂蟬已調整好心態——反正她已不是第一次被女子心悅——婉拒了念娘共馬的邀請,動作敏捷地踏上坐騎,與部族的人隔開一段距離。
崔頌正準備上馬,郭嘉突然從身後搭住他的肩,作虛弱狀:
“嘉忽覺手腳乏力,恐怕不能單獨駕馬,能否請子琮載我一程?”
崔頌:……
手腳乏力的人,能只靠一隻手就制住他前進的腳步,令他無法向前?
崔頌很想戳破郭嘉的謊言,然而郭嘉故作虛弱的聲音讓他無法狠心回絕,只得握住郭嘉的手:“來吧。”
走到馬前,郭嘉被“搦朽”大爺狠翻了一記白眼,響鼻警告。郭嘉視若未見,聽而未聞,利落地上馬,坐在崔頌身後,環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第一次在人前與摯友顯現出如此親密的姿態,崔頌略有幾分異樣之感。但他素來不為他人的眼光糾結,因而這稀罕的異樣感很快便被他打散,變為尋常。
兩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往寮寨行進,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眾人看到依水草而居的氈帳,便知曉已到達目的地。
因為事先有部族之人快馬加鞭地回來稟報,元娘已率眾人在坡前等候。遠遠瞧見崔頌與郭嘉,元娘的臉上露出幾分喜意;待看清兩人親密無儔的姿態,她心中微訝,驀然想起十幾年前,崔頌曾與她說過的“心上人”。
彼時聽聞的所有描述與他身後的那人瞬間重合,元娘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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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裝技術哪家強?
郭嘉:亂髮型,汙塗面容即可。
貂蟬:塗黛束胸,安能辨我是雌雄?
華佗(口眼歪斜痴呆狀):&@%
郭嘉&貂蟬:……
是在下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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