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求生手冊第181章 輕襲烏巢
借糧之事很順利,糧官主事韓南為了得那五百萬鉅額孳息,十分痛快地從烏巢糧倉運了二十萬石去胙城,又命新運來的糧船全部從延津渡口靠岸,走陸路南下屯儲到胙城。
短短七八天,便往胙城那臨時搭建的倉廩裡囤了四十多萬石,眼看再有個一批糧船過來就能湊滿五十萬石之數。
顏良並未分出人手去接收看管糧食,只是委託身在白馬的陳光全權處置此事。
那陳光陳長林倒也是時運亨通,護著東郡太守畢齊到郡後,又帶著白馬義勇並其他一些戌卒南下威逼離狐,也混上了奪城之功。
畢齊也心知這功勞是顏良給自己安排的,亦存了投桃報李之心,見陳光很受顏良信任,在新到東郡無親信可用的情況下,徵辟陳光為郡中兵曹掾,而那白馬縣尉的職事亦讓他繼續兼任。
陳光徵發諸多役夫去那胙城廢城處搭起好些大坡棚,反正此時已經入冬,降雨稀少,足夠應對。
且那交給韓南的孳息亦由白馬運去,先前顏良從陳留、濟陰搜掠來的財貨大都運至白馬,派了一些傷殘的老卒帶頭看守,陳光可直接憑符信支取。
當顏良得知糧秣已經轉移完畢後,心頭大定,更專注於訓練酸棗營地的士卒。
這一回訓練的內容卻和往日不太一樣,顏良命人白天休息,晚上出營練習行軍。
因為軍中還有一些人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顏良更吩咐伙伕多弄些肉食,什麼雞肝、羊肝、豬肝的多多益善,還把昔日的摸魚技術重新操持了起來,在濮水中撒網捕魚。
如此這般訓練了十來日,可以說夜間行軍乃至於夜戰的能力,討逆營絕對是個中翹楚。
而討逆營的遊騎更是往西邊和南邊遠遠地佈設出去,尤其是顏良特意吩咐夜間要抵近至烏巢糧倉五里內巡弋,隗冉及手下游騎雖然不明就裡,但仍舊一應遵循。
就在顏良暗中準備之時,這一年的立冬日到了。
立冬,在當下的年節裡屬於一個重要的日子,天子當親率公卿迎冬於北郊,更要撫卹烈士子孫孤寡老人。
而民間百姓則在冬至日裡進酒餚,拜賀君師耆老,與元旦相同。
在官渡土城裡的曹孟德,今天卻沒心情過這個年節,眼前的形勢不容樂觀,他昨夜睡不著出去巡視了一圈,受了些夜涼,今天頭風病又隱隱犯了,正高臥榻上閉目養神。
曹操聽著遠處城臺上一如往常的箭矢石彈來往之聲,心中不免煩躁難耐,卻突然聽到帳外有人聲響起。
曹操沒好氣地道:“仲康?外邊有何事?”
許褚聽到帳中聲響,進帳答道:“回稟曹公,公達引了一人前來,稱有客自北邊來,欲要拜謁曹公。”
曹操一聽是荀攸引了人來,定是重要人物,便問道:“公達可說了是何人來訪?”
許褚答道:“說是南陽許子遠。”
“啊?!竟是子遠前來,吾當親往迎之。”
曹操一聽是袁紹帳下謀士許攸,心中頓時有了幾分急切的盼頭,於是從床榻上翻身起來,連鞋襪都來不及穿,跣足而出,正看到院外荀攸陪著一個形容猥瑣的文士,不是許攸更是何人。
曹操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子遠,卿來,吾事濟矣!”
許攸亦是滿臉堆笑道:“拜見曹公。”
“哎~!子遠乃是昔日雒中故人,為何如此見外,但呼孟德可也。”
許攸聽曹操如此說,倒也絲毫不客氣,說道:“孟德既如此說,某便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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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曹操的假客氣,許攸當了真,荀攸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許褚卻眉頭一皺殊為不喜,反倒是曹操若無其事道:“子遠此番前來,必有以教我,趕緊裡邊請。”
引了許攸、荀攸二人入內坐定後,許攸問道:“如今袁氏軍勢浩蕩,孟德可有應對之法?”
曹操嘆道:“只能勉勵支撐不敗罷了。”
許攸又道:“吾行來之時,觀沿途士卒多有疲敝,卻不知糧秣可足食多久?”
曹操答道:“尚可支用一年罷了。”
許攸嗤道:“孟德真有一年之糧?”
曹操撓撓腮答道:“只可支用半年。”
許攸眉頭一吊,挺直了身子大聲道:“孟德難道不欲破袁氏麼?為何所言不盡不實。”
曹操見自己的牛皮被拆穿,只得含混地笑道:“呵呵,方才戲言,戲言爾!其實吾軍中之糧,只可支一月之用,為之奈何?”
許攸心道果如所料,曹操糧盡了,便鼓搖唇舌道:“孟德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時也。吾卻有一計可助汝乾坤易勢,轉危為安,不知孟德可願一聽否?”
曹操正為眼前的局勢而煩心,聽許攸如此說,頓時直起身子面向許攸揖手道:“還望子遠教我,若能扭轉局勢,定以錢財寶貨相謝!”
許攸頗為自得地道:“今袁氏有糧秣輜重上百萬石囤積於故市、烏巢之間,護糧之人乃是淳於瓊,其軍素來後方,防備疏鬆。若以輕兵襲取,可收奇效。焚其糧秣積聚,則袁氏軍心喪敗,不戰自潰矣。”
曹操聞言大喜道:“原來是淳于仲簡,其人素來不以軍略見長,合當取之。”
許攸也笑著向曹操拱手道:“孟德若大勝袁氏,切莫忘了許於某的財貨啊!”
“自不當忘,自不當忘!”
安排了許攸去歇息後,曹操召集麾下眾文臣武將商議此事。
夏侯惇道:“許子遠貪鄙小人,其言殊不可信,明公慎勿聽之。”
徐晃亦道:“輕騎遠襲,若人多則難以掩藏行跡,人少則未必抵用,此策甚險,明公慎之。”
荀攸卻道:“許子遠性情貪鄙,然正因其有所求,故而欲助明公擊袁氏矣,不當疑之。”
堂內眾人皆各執一詞,贊同與反對之人幾乎相當,讓曹操亦難下決斷。
正自猶疑間,曹操看到冀州牧、參司空軍事賈詡始終閉口不言,沒有參與討論,便問道:“文和有何洞見?”
賈詡自知先前跟從董卓、李傕等人出謀劃策,很是得罪了一批中州士人,所以自從隨張繡降附曹操後,一直韜光養晦,如無必要輕易不表露意見,此刻被曹操問及,卻也不好藏拙,遂答道:“於下吏看來,許子遠性情貪鄙,卻非是甘願冒死涉險之人,若其所獻之策不能成功,則必有斧鉞加身之厄,故而不必深疑。”
曹操撫掌道:“然也,我欲輕兵襲取烏巢,眾卿可有良策?”
見曹操定下了基調,先前並不怎麼贊同出兵的郭嘉也改換思路,說道:“可選取精銳,揚袁氏旗幟,趁夜繞道前往,則可迷惑沿途袁軍,號稱為恐敵來抄掠,增兵守備。”
曹操讚道:“此計大善!我當親率輕兵前往。”
夏侯惇道:“明公身份貴重,豈能親蹈險地,末將願代明公往襲烏巢。”
張遼、徐晃、于禁等將,荀攸、郭嘉等文臣亦出列勸說曹操坐鎮官渡臺。
曹操卻擺擺手道:“從年初戰至現下,士卒皆已疲敝不堪,若無大的轉機,則我軍必不可久守。故而此番襲取烏巢乃是勝負之關鍵,吾必親往而激勵士卒,乃可使人人皆效死力趨前,忘身殺敵,方可抵定乾坤轉危為安。諸卿正不必勸我。”
曹操心意已決,旁人自也不能說什麼,當下曹操留下素有福將之稱的從弟曹洪堅守本營,自己帶著揀選出的五千步騎趁夜從萑苻澤中的隱蔽小道潛往烏巢。
在路上採納了郭嘉的計策,把先前繳獲的袁軍旗幟頂在前方,遇到有遊騎查問便稱是奉命增兵守備烏巢糧倉,果然一路暢行無阻。
但他們畢竟是趁夜出行,又要在夜裡尋路,雖然帶上了許攸,但這傢伙賣弄口才出些毒計有一套,讓他指引方向也是抓瞎,所以五十裡路走了足足一整夜。
來到烏巢糧倉附近時天色已經矇矇亮,眼見夜襲變成了凌晨襲擊,曹操亦毫不猶豫,趁著清晨的霧氣未散,令人摸近營壘外縱火。
因著想好了是來焚燒糧草,故而曹軍帶的引火物足夠多,倒是成功點起了幾個火頭。
但此地乃是糧倉要地,內中備了諸多大水缸盛水,反應過來的河北軍立刻取水滅火,倒也來得及。
且機緣巧合的是,韓南與顏良達成y交易,轉移了五十萬石糧食去胙城,讓烏巢糧倉內寬裕了不少,所以這火勢便更好控制。
淳於瓊昨夜照例也是一頓好酒好肉,這早晨還在睡夢之中便聽到外面亂糟糟的,起來一問方知是有敵人縱火。
淳於瓊既驚且怒,此時晨霧未消,不知來敵虛實,只得緊閉寨門,讓士卒上望樓刁斗守備。
待到寨內的火勢被撲滅,晨霧亦漸漸消散,淳於瓊親自登上望樓觀察敵情。
此刻曹軍已經換回了自己的旗幟,淳於瓊發現西邊營外不過兩三千步卒,還打著曹操的司空旗幟,不由心頭大恨,想曹阿瞞才這些人就敢來搞事情。
他又想著這曹阿瞞昔日與自己同為西園八校尉,而且這廝還是仗著當宦官的爺爺才混的個人模狗樣,如今倒膽敢當了司空,還真是不知廉恥。
淳於瓊豪氣頓生,下令開啟營門在空地上列陣,他要與曹賊決個高下,好讓世人知道他淳于仲簡亦不是吃素的。
可惜整日裡飲宴度日的淳於瓊比起曹操來說就好像一頭綿羊與老虎的差距。
曹操這回雖然帶來的兵力不多,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且手下眾將雲集,夏侯惇、張遼、徐晃、于禁、許褚俱都從行。
若是淳於瓊把營門緊閉,安安心心當個縮頭烏龜,那曹操或許還要多費上好多工夫,但他偏偏要作死開啟營門列陣而戰。
曹操在軍中大笑而道:“淳于仲簡果真疏於戰陣,竟如此託大,放棄堅寨不守而要與我列陣而決。二三子,斬將刈旗,正當其時!”
曹操親自指揮著大旗往前掩殺,張遼、于禁二人便親率步卒衝殺在前。
要說烏巢糧倉中的守卒足足有七千多人,若論人數絕對是淳於瓊佔優,不然淳於瓊也不會有列陣而戰的底氣。
只是西邊營門外空地上能展開的兵力有限,留給淳於瓊佈置的時間也不多,不過也就是湧出來兩三千人。
淳於瓊的護糧軍在河北軍中的戰力只能排上第三等,卻面對了曹軍中第一等的精銳部伍,在區域性數量等同的情況下完全不是對手。
淳於瓊的護糧軍倉促列陣,而曹軍有備而來,張遼、于禁都是萬中選一的猛將,甫一交鋒便把護糧軍衝得陣型大亂,若非是靠著寨牆上的望樓箭塔支援,就要被一擊而潰。
淳於瓊心頭一慌,連忙下令騎督韓荀,軍候呂威璜率領兩千餘步騎從北邊營門處出戰,繞擊曹軍的側翼。
那韓荀雖然點兒背,屢遭敗績,被一貶再貶,但手下本部一千騎卒還堪稱梟銳,比之淳於瓊自將的那些步卒要強得多。
若是給韓荀並呂威璜帶著人順利殺到曹軍的左側,那勝負之勢還真是兩說。
可惜曹操亦早有安排,夏侯惇與徐晃率了兩千騎卒一直掩藏在烏巢糧倉的西北角,見韓荀帶著騎兵繞路衝來,立刻衝上去攔截。
雙方俱是騎卒,為首的將領亦都是軍中猛將,可惜韓荀的騎卒數量才只對面的一半,氣勢亦弱了半分。
韓荀一馬當先,曹軍的先鋒乃是徐晃,二者相遇時俱都把手中的武器向敵將掃去,韓荀的長戟與徐晃的有方重重撞到一起。
韓荀雖然猛銳力強,但徐晃尤略勝半籌,更仗著手中兵器勢大力沉,直震得韓荀雙臂發麻。
雙方錯馬而過後,韓荀正想要殺幾個曹兵緩緩氣,卻不料不過數息後又遇到一將殺來。
此將銀盔銀甲,手持一杆騎qiang,但左邊眼睛上蒙了一塊黑布,顯得甚是可怖,不是那夏侯惇又是何人。
“納命來!”
夏侯惇厲喝一聲便提qiang刺來,韓荀被厲喝所懾,不敢託大,忙用長戟招架,卻發現這一qiang勢大力沉,而自己的雙臂尚未恢復,竟被一qiang帶偏了重心。
夏侯惇在雙馬交錯之時用qiang杆一個橫掃,重重拍在了韓荀的背後,把韓荀掃落馬下。
韓荀的麾下騎兵見主將落馬,俱都大駭,有一些人搶上前來要營救韓荀,另有一些人卻動作遲疑,似有退意。
夏侯惇與徐晃都是經驗老道的宿將,順勢便一陣衝殺,把前來援救的河北騎兵盡數殺散,一舉擊潰了韓荀的一千騎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