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殺之詭道第163章 何時還見雁南飛
一輛車轟鳴著從商業街上竄了出來，直接撞向正在逛街的周欣和葉阮竹。葉阮竹手裡的東西太多，根本跑不快，周欣肚子大，也跑不了。兩人只得閉著眼睛等死……
三十分鍾前……
葉阮竹今天閒來無事，就陪著已經快九個月的周欣逛街。她幫小姑子買一些月子用品和嬰兒用品。
周欣用孕婦招牌動作，一手扶著腰，一手摸著肚子，向前走著。身後的葉阮竹左手四個袋子，右手四個袋子，累得她滿頭大汗。
“嫂子辛苦啊。”周欣笑道：“又花錢又拎包。”
“不辛苦。”葉阮竹還能說什麼？
本來兩人逛得好好的，可冤家永遠路窄。
周欣和葉阮竹迎面碰見了王一楓，而且是很少碰到一個人的王一楓。
王一楓還是平日樣子，將自己收拾得很精緻。他也看見了葉阮竹，陳逍和周昊害得他幾乎一無所有。他那雙眼睛，像毒蛇一樣看著葉阮竹。
葉阮竹看見王一楓，眼神充滿仇恨。蘇陽的事，一直是她心裡的刺。她恨不得將王一楓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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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周欣嚇了一跳，這兩人要幹嘛？
“葉阮竹……”
“王一楓！”
“堂堂麗人的老總，給別人拎包呢？”王一楓嘲諷道：“怎麼？陳逍日子不好過了？瞧你這麼漂亮，那天陳逍沒錢了，你過來找我啊，我養活你。”
“我們還好，日子過得去。就是不知道天楓的王少最近怎麼樣？”葉阮竹故意張大嘴巴，驚訝了一下，“對不起！忘了天楓不是你的了。”
“那又怎麼樣？我終究吃的上飯的。”王一楓說道：“其實不光你可以找我，我也挺想蘇陽的。哪天讓我們見一面啊？”
“王一楓你混蛋。”葉阮竹哪有王一楓厚臉皮，一下就被激怒了。
“這你就不對了。”王一楓說道：“我這是好心，關心一下她。畢竟我們很熟的。”
“啪嗒。”葉阮竹手裡拿著的東西都落在了地上，怒氣衝衝地看著王一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無恥！”
王一楓笑，虛偽、奸詐，“其實她不好意思吧。也許她也很想我呢？”
“王一楓……”葉阮竹上手就是兩個耳光，她被氣得渾身顫抖。
王一楓全無防備，他根本沒想到文弱的葉阮竹敢在大庭廣眾打他兩個耳光。
“你找死。”王一楓掄起拳頭就要打葉阮竹。
周欣在旁邊看著兩人說話的情形就知道不好，她急忙把旁邊店門口的掃帚拿在了手裡。看王一楓掄拳頭，她拿起掃帚就打王一楓的頭。“滾開，滾開……”
周欣閉著眼睛掄，毫無章法。可就這毫無章法的打擊，打得王一楓毫無還手之力。
一會兒，商場保安就趕過來了。“別鬧事，再鬧事報警了。”
王一楓看看周欣和葉阮竹二人，他眼中冒火，可他總不能在這麼多人前打兩個女人吧，其中還有一個是孕婦。他就只得轉身走了，“你們等著。”
王一楓回地下車庫去取車，他心裡窩著一股怒火。走到車旁邊，聽到兩個女人在議論。
“剛才一個男的讓兩個女的揍了，呵呵。”
“那男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要是男的，被女人打得只能跑了，就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也許他就不是個男人，是‘she’不是‘he’。哈哈哈……”
王一楓捏著車鑰匙，手都顫抖了。他用力拉開了車門，車門敞開太多，把旁邊停得比較近的車刮了一道。他也不在意，上車就離開了。
葉阮竹和周欣也沒有心思逛了。她們的車停在另一個商場，所以只得走過去。在商業街的路上，兩人都不怎麼高興。葉阮竹和周欣都知道蘇陽的事，王一楓太不要臉了。
王一楓的車從商場停車場出來，正巧看見了葉阮竹和周欣。他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完全不管不顧了。
“你們兩個敢打我？找死！”王一楓整個臉部因為生氣都在顫抖。
他開車從路邊竄了出來，直接撞向周欣和葉阮竹。葉阮竹手裡的東西太多，根本跑不快，周欣肚子大，也跑不了。兩人只得閉著眼睛等死。
一個男人從旁邊竄出來，將兩人推了出去。而那人卻被車撞得飛起，身體重重的砸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桌子碎裂，一根固定桌子的鐵棍穿透了肺部。
王一楓看見撞了人，他的神經冷靜了下來。自己鬧市開車撞人，知道這次肯定是完了。他調轉方向，開車就跑。
葉阮竹從地上爬起來趕緊報警，周欣則正好摔在了店鋪門口搞活動那比較軟的氣墊上，沒什麼大礙。周欣走到那人面前時，葉阮竹正在男人旁邊打120找救護車。
周欣太熟悉這個男人了。
“李，李旭？”周欣跪在李旭的旁邊，看著李旭胸口被鐵棍穿過的胸口留著鮮血。“你，你……”
葉阮竹趕緊脫掉外衣壓在李旭的胸口。
李旭女友的哥哥，正是葉阮竹和王一楓起衝突的那個商場的保安。李旭本來今天是幫著女友給她的哥哥送東西的。送完東西，他想給女友賣樣禮物，也在商場轉了轉。李旭在另一側遠遠的就認出了周欣，正猶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時候，葉阮竹和王一楓起了衝突。
周欣打王一楓的時候，他正從商場的另一邊繞過來，等他過來的時候，王一楓讓保安轟走了。李旭心裡不安，他怕王一楓在外面堵著周欣，所以一直悄悄的跟著。
當李旭看見汽車直接撞向了周欣和葉阮竹，來不及多想，就將周欣和葉阮竹推開了，他自己被撞飛了，身受重傷。
“你……”周欣痛不欲生。
“周欣……”李旭喘了幾口氣，才說出來話。他拉著周欣的手說：“沒事吧？”
“我沒事，你別說話了。”周欣搖頭，淚如泉湧，“你別說話，一會兒就來人救你。”
“我可算聰明一回。”李旭笑了，“其實我對你也不差吧？”
“你對我很好。”周欣說道。
“那就好。”李旭咳出了更多的血，“知足了。”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有點累了。”
“你不能睡。”周欣拍著他的頭，“李旭！不能睡的。”
李旭最後聽見的，好像就是周欣叫他的名字和救護車遠遠的聲音傳來。
醫院的搶救室外，周欣和葉阮竹正焦急地等著李旭的搶救結果。李旭包裡有他給女朋友買的禮物。這個禮物，是一個半圓水晶球，裡面有一個跳舞的姑娘。開動開關，姑娘就會開始轉圈舞蹈。
周欣拿著這個禮物目光呆滯，這個禮物就是自己曾經喜歡的禮物。李旭女朋友和他哥哥從走廊那邊跑過來，她來到門口看見了周欣和葉阮竹。
李旭女友看了看周欣，登時明白了什麼。而周欣，她也明白了什麼。周欣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葉阮竹瞧著兩人除了膚色以外，五官只有特別小的差別，姑娘的臉再圓點，就與周欣像極了。
“古來痴性最難明，半似瘋癲半似空。”
葉阮竹隨口說了兩句。
本以為最無情的李旭，最是多情。
本以為最有情的周欣，開始新感情最快。
古往今來，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你是周欣吧？”女孩問。
“你認得我？”
“不認識。”女孩流淚難以停止，“他在夢裡叫過，但我怎麼問，他也不說。”
“我……”
“不必解釋。”女孩說道：“有些事，你說出來，我更傷心，你更難過，他也不安心。”
葉阮竹覺得女孩子還挺明事理的，不吵也不鬧。
女孩挨著周欣坐下，“剛才警察告訴了我事情經過。他是個真男人。”
“是。”周欣點頭。“他值得你託付終身。”
“你呢？”女孩問周欣，“什麼時候生？”
“最近吧。”周欣說道：“沒有他今天我們母子兩個，都死了。”
“噠噠……”陳逍、周昊和謝欽跑了過來。陳逍來到病房前拉住了葉阮竹，“你怎麼樣？”
“我沒事。李旭他……”
“李旭？”
“李旭救了我和周欣，結果……”葉阮竹眼淚又流出來了，“是我，我為什麼要打王一楓……”
“王一楓就是混蛋。”周昊說道：“這事和你沒關係。他現在是要殺人，已經瘋了。”
眾人在搶救室門口等待著，一會兒醫生出來了，“誰是家屬啊？”
女孩走過來說道：“他的家屬還沒有趕過來。我是他女友。”
“很遺憾，病人……13點21分死亡。”
“我知道了。”女孩癱坐在地上，她有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真的來了，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紅事變成了白事，哪個人能真的做到挺得住？三個月後，他們就要結婚了。
李旭的父母和姐姐、姐夫都來了，家人抱在一起痛哭。陳逍讓周欣和葉阮竹先回去了，這邊的事他來處理。
“大爺，大媽。”陳逍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道：“李旭是為了救我妹妹和妻子才……遇到這件事的。看看您有什麼需求……”
“兒子死了，我應該還有什麼需求？”李旭父親頓足捶胸。白髮人送黑髮人，痛苦不堪。
“您看這樣好不好？”陳逍說道：“您將在未來的河畔花園小區，有一套最大的房子。由我個人購買給您家，和您簽訂一個協議，再給您二十萬，好好生活。”
“人命能開價嗎？”李旭姐夫過來了，“我告訴你，償命。”
“這位大哥……”陳逍說道：“償命的，應該是王一楓，不是我們。我們也是受害者！這件事多少算因我們而起，我們給的不是買人命的價，而是讓活人好好活著的價。大家很悲痛，我也一樣。可是，大家的悲痛不僅不能換回李旭，還讓他走得不安生。”
“要不是因為你老婆和你妹妹，那個叫王一楓能撞人嗎？”李旭姐夫不依不饒。
“您這話說得在理。”陳逍點頭同意。“我們不和他起衝突，就不會有這些事。可王一楓要是不傷害我們，我們為什麼要起衝突？所以還是王一楓……”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李旭姐夫一擺手，“我就知道是你物件打了王一楓，王一楓撞了人。”
“那您說怎麼辦呢？”陳逍看著李旭姐夫。
陳逍看明白了。李旭父母和姐姐是真傷心，傷心的不行了，而他這姐夫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剛才也是著急，亂了心神了。自以為開了不錯的條件，沒想到他這個姐夫是要順杆爬。
“我小舅子不能白死。”李旭姐夫說道：“因為他和周欣的關係，見義勇為、捨己救人吧，我看也夠嗆能算上了。這麼著，兩套房加四十萬。兒子死了，老兩口我們還得照顧著，就一個老頭有‘老保’，我們得養老送終。”
“應該的。”陳逍一愣。沒想到這李旭姐夫這時想得很“周到”，連老兩口都想送“走”。
“然後……”李旭姐夫沒想到陳逍答應得這麼痛快，他覺得還可以再加點。
“這個時候別太想別的了。”陳逍帶有點警告的語氣對他說道：“這樣，李旭的墓地，我也出了。”
陳逍將李旭的父親叫到一邊說道：“大爺。剛才條件您也聽到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我聽聽。”老人面無血色，盡力在控制情緒。
“兩套房都在您和大媽的名下。將來……可以直接給您女兒一個人。”
“你這什麼意思？”老人一瞪眼，他不明白為什麼。
“為你們家好。您要不明白，可以當我沒說過。”
李旭父親想了想，看看自己的女婿。女婿此刻在打電話聯絡李旭後事的事情。可很明顯的，他有點興奮。除了葬禮不花錢外，老家那裡兩套豪宅加四十萬，兩百萬的價值到手了。老兩口能花多少？等兩人一死，還不都到了他們家？
老人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了。”
陳逍讓小雪送來支票本，直接寫了一張支票交到老人手裡，“這個您拿著。四十萬加李旭的墓地錢。兩套房的協議，你明天到正大，我和您籤。”
“孩子……”李旭父親剛才悲傷過度，現在有點明白過來了。“這事，按理來說，與你們有關，事是因你們而起的。可要是按法來說，我們就有點不對了，那個撞人的王一楓才應該為我兒子的死負責。這個錢啊，我們不該拿。”
“您拿著吧。”陳逍說道：“你們生活有保證，李旭走得安心。我妹妹和我老婆的命，是李旭救的，他是我們家的恩人。從這個角度講，我給的一點都不多。照顧恩人的家人，我們應該的。”
陳逍說完，鞠了一躬。
李旭父母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李旭的女友就靜靜的坐著。法律上，她不是李旭的什麼人，甚至都不能算是直系親屬。李旭所有的一切，除了感情，和她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陳逍看著這個可憐的姑娘，他不知道能提供什麼幫助。只得順手寫了十萬的支票遞給姑娘。“姑娘，一點心意。收款人，你自己寫吧。”
“不必了。”女孩順手撕掉了支票。“這個錢，我花著也不舒服。”
“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
“不必了。謝謝你。”女孩說道：“能忘了他就忘了，不能，多少又能怎麼樣呢？”
陳逍點點頭，起身離開。他也隨口說了兩句。
“難忍痴心人落淚，何時還見雁南飛？”
回到家，陳逍有些傷感地告訴葉阮竹，他最後有“文化”了，能吟兩句詩了。葉阮竹將她的詩念出了，陳逍也念了出來，兩人的和在一起，竟是一首七言絕句。
古來痴性最難明，半似瘋癲半似空。
難忍痴心人落淚，何時還見雁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