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解決師（46）

一點半開市，走回會議室的顧問，儘量掩蓋著沮喪和失落的表情，臉上像帶著面具般僵硬。漢森準時上線，影片中他的神情反倒沒有上午那樣嚴肅，還開了瓶紅酒自斟自飲，對著攝像頭介紹說。顧，這是我投資的紅酒品牌，明天給你寄幾箱，VERY GOOD。

顧問沒心情和他說笑，簡單的唔了一聲，時鐘跳到13:40分，開市的前十分鐘，資金持續入市護盤，唯你的股價跌幅繼續收窄，已不足2.5%。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著股價繼續向上跳動，離收復失地越來越近，徐正廣興奮起來，爸，還有一小時，摩宇今天輸得底褲都不剩，什麼世界排名前五的做空機構，不過如此。

從證券交易所回來後，徐博中午沒吃飯，雪茄一口都沒聽過，偶爾喝兩口礦泉水，臉色比上戰場的軍人還緊張，周金浩說，董事長，跌幅已不到1%，資金還要繼續注入買盤麼？我們準備的資金還有30%

徐博長長的吐了個菸圈，像馳騁沙場的將軍發號施令，買，讓股價反彈回升，這一把我要讓對方知道，他們選錯了對手，輸得刻骨銘心，以後沒人再敢打唯你的主意。

徐正廣連聲附和，對，不能放過他們，狠狠的給個教訓，將他們打怕。

看著股價居然反彈上漲，而手頭唯你的股份已拋售得七七八八，林馥滿頭大汗，不斷的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唯你護盤的資金，居然會有這麼多？和我們的情報不符啊！

內心的波濤洶湧已漸漸散去，看清結局的顧問，想的是如何給摩宇交代，巨大的損失如何彌補，如何儘可能完善的處理局面，心有旁騖的他沒察覺到，從下午到現在，看著股價持續反彈，漢森始終淡然處之，竟沒催促過自己，拿出上午說好要送給唯你的禮物來。

下午三點，唯你的股價已反升2%，穩穩站住，徐博緊繃的臉色總算鬆弛下來，有了些許笑意，對徐正廣說，讓食堂給我煮碗粥，有點餓了。

徐正廣拿起桌上的辦公電話，還沒撥通食堂，剛剛還飄紅的股價數字，突然由紅轉綠。徐博臉色大變，失聲說，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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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零五分，海量的唯你股份拋盤重現，唯你的股價轉而掉頭向下，跌1%，4%，9%，13%，15分鐘不到，股價已跌去15%，而且跌勢還在擴大。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買入，買入！徐博站起來，嘶聲朝周金浩大吼，周金浩手忙腳亂的打電話通知交易人員，徐博面色白得可怕，手不斷在顫抖，難以置信的說，怎麼會，他們手頭上哪來那麼多可賣出的股份？

放下手機時，周金浩的聲音也在抖，董事長，我們準備的資金已全部用完，但出盤量實在太大，離收市只有幾分鐘，我們沒時間再籌措資金……

徐博面如死灰，徐正廣嚇傻了眼，眼睜睜的看著股價跌破23%，這已到了徐家股票質押的平倉線，徐家無力補倉，眼看大事不好，機構忙不迭的加入拋售出貨行列。

多米諾骨牌一倒，恐慌情緒導致踩踏效應，收市時，唯你的股價整整跌去42%，數十億美元的市值灰飛煙滅，徐家質押的股份被沽清，意味著其失去股東的地位。

周金浩的手機響了，聽了兩句，他看了看徐博，囁囁嚅嚅的說，查清楚了，最後半小時那幾筆大拋盤，是精英投資和章家搞的，他們把手頭股份全部砸出來，還有很多散戶加入，根本沒有資金再能護盤……

徐正廣氣急敗壞，髒話狂飆，我的，他們怎麼能這樣，不是承諾不拋售支撐股價麼？還是信譽嗎！QTM的！

徐博已整整十分鐘說不出話，他的眼神異常空洞，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來，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螢幕上那綠油油的數字。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同樣震撼著會議室內的顧問和林馥，20多分鍾的大逆轉，讓做空的機構血賺，大起大落的刺激，林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顧問的臉色漲得通紅，螢幕一端的漢森喜逐顏開，顧，可以開香檳了，你值得醉一次。

雖然死裡逃生還大賺一筆，顧問臉上卻看不到喜悅，從股價插水的那一刻起，他的表情就很複雜，緊緊抿著嘴唇，眼神中的光芒亮得可怕，聽漢森說完，他吐了口氣，緩慢的說，漢森，你中午是不是得到什麼訊息？

漢森笑著沒回答，岔開話題手，顧，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贏了，而且是大大的贏了，我不用再擔心那些討厭的出資人，來質問我這季度的利潤。

顧問冷冷一笑，粗暴的合上電腦，林馥如釋重負，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問，眼神裡滿是崇拜的說，老大，你也太神了，居然還藏這這麼大數量的股份來砸盤？我計算過，市面上流通的股份不可能剩有這麼多，你早就和精英基金、章家聯手？

顧問臉紅了，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我沒那麼大的本事。

林馥的疑問更深，心裡猶自後怕不已，捂著胸口說，那誰還有這麼大的能量？傑森找的盟友？幸虧有他們出手，否則我們會虧得不可收拾。

顧問話都懶得說，離開會議室直接上樓，他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可比起破產，這是他更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這場戰役對來說，雖勝尤敗。正坐在沙發上捂著頭生悶氣，手機響了，是沈碧舸打來的。

自從那天晚上親了顧問之後，沈碧舸給他打電話和發資訊的頻率只多不少，而顧問的回覆總是言簡意賅，除了工作閉口不聊其他事情。沈碧舸約見面，都被他找藉口推脫掉。幾次過後，沈碧舸一怒之下很少理他，兩人之間處於不鹹不淡的狀態。這時來電，顧問更不耐煩，好一會才按下接聽鍵，只聽對方說，二叔剛來找我，說建新車間的事情，要開董事會討論，時間定了後天。

顧問打起精神，忍著胸口的悶氣，咳嗽著說，好，開吧，要掀底牌了。

底牌，什麼意思？他們要反了？

顧問閉著眼睛說，不面對問題怎麼解決問題，放心吧。

沈碧舸一語雙關，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顧問更煩躁，直接掛了電話，開了瓶紅酒，杯也不倒，對著瓶口咕嚕嚕喝起來。對驕傲的人來說，再多的酒，也澆不滅心口那團因挫敗而燃燒的灼熱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