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火鍋店89、Chapter 89
很多事在正式實施之前, 都容易被想的很簡單。
明謙洗澡的時候有些猶豫,他看著手裡的東西,不太敢親自動手, 他覺得哪裡都奇怪,買來這些東西時的興奮跟好奇然無存,只剩下一種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茫然。
一年多以前他也在這間屋子裡, 也考慮過什麼時候能找個女朋友。
以他的自身條件,只要他心喜歡和追求一個人,難度都不會太大,但他卻一直都跟異性保持著距離,因為他清楚只要雙方都動了心,對方就會被他拖進泥潭。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各項貸款, 生活的壓力,激情退卻後面對的將是現實的一地雞毛。
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可幽君就那樣不講道理的出現,他根本不知道不好意思四個字怎麼寫, 剛來就像是這裡的主人, 喋喋不休地問東問西,對他發號施令。
換成另一個人是明謙可能都忍受不那樣的幽君, 不講道理, 不知道禮貌,除了臉和身材之外沒有一點可取的地方。
但是出乎明謙自己預料的是,他竟然迅速接受了,沒有朝幽君發過火, 沒有太多牴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幽君的,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就習慣了幽君的存在,就像被溫水煮的青蛙,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熟。
跟幽君在一起的時候, 多數時間他都會覺得幽君很可愛,臉紅的樣子很可愛,耳朵紅的時候也是,常常口不對心,害羞的時候就把頭偏過頭,偏偏還要表現的一臉兇惡,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明謙想起幽君那樣的表情,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表情越發柔和。
他再次看向手裡的東西,現在他知道該做什麼。
人似乎沒有極限,又或者說極限之外還有極限,明謙看著天花板,他覺得有些疼,可是他有說不出停下的話,因為在他上方的人表情太美。
兇狠又猙獰,像是在野外捕食的狐狸,完全沒有平時的樣子,露出了野獸原本的面目。
汗水滴在深色的布料上,又很快暈開,明謙覺得自己就像身不由己的獵物,可能是羊,可能鹿,可能是兔子,被狐狸緊緊咬著喉嚨,他想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在疼痛中又感受到了別的東西,讓他想靠近又想推拒。
房間的燈投射出昏黃的燈光,窗簾因風而擺動,地板上光影交織,像是不斷晃盪的湖水。
明謙喘著氣,他覺得很渴,嗓子很幹。
但很快,對方就低下頭來,他不再覺得渴了。
慢慢的,明謙閉上眼睛,房間的燈似乎也被一隻手關上,在完全的黑暗中,他才可以放下羞恥心,他期盼的,渴求的,想來的一切,都可以說出來,然後被完全滿足。
一直以來,他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他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對誰都很好。
可對任何人來說,他都不是無法代替的,他迫切的需要被人需要,那個人不會離開他。
明謙舒展自己的身體,他聽見自己說:“來。”
於是他拿到了主導權,他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的人,沒有羞恥,放縱的表達自己的追求。
他的手放在對方心臟以上的位子,他能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明謙慢慢俯下去。
他被海浪被侵襲,那海浪洶湧得讓他睜不開眼睛。
他們完全融為一體。
明謙發出嘆息。
越是疼痛,他就越不想喊停,他只能緊緊抓住對方,哪怕此刻他要溺亡,也要拉著對方一起向下,沉進無盡的深海中,任由海水侵蝕。
此刻一切都在遠方,唯有跟他肌膚相親的人就在身旁。
唯有彼此。
明謙長哼了一聲,他閉著眼睛,抬起胳膊,用手揉揉自己的頭,然後才把眼睛睜開。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給地板和桌面鋪上一層金色的薄紗。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旁邊睡著的人,只是這次摸了個空。
明謙心一沉,但很快,他聽見門外窸窸窣窣地聲音,還聞到了早餐的香味。
剛剛沉下去的心又回到了原位。
是電視劇和小說看多……
剛剛他竟然以為幽君吃幹抹淨後,就像虐文男主一樣,揮揮衣袖,毫不在意的抽身走人。
臥室的門忽然被人開啟。
那個人身材高大,只穿著一條長褲,打著赤膊,能讓明謙看到他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鎖骨上的吻痕和肋骨上的咬痕。
明謙:“……”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狂野。
原來他才是真正的狂野男孩。
幽君雙手環胸,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讓明謙去吃早飯,而是得意洋洋地說:“昨晚沒喊停。”
明謙:“……”
幽君更得意了:“可見種小事難不住本尊。”
明謙:“……”
的以為技術很好嗎?!
雖然沒有參照物,但明謙覺得換成是自己的話,肯定比幽君更有耐心,更……
哎,他想再多都沒用。
幽君顯然不知道明謙是怎麼想的,他邀功一般說:“在網上查了,兩天要吃的清淡一些,給熬了粥,還做拍黃瓜煮了雞蛋,去樓下給買了小籠包,還有沒有想吃的?”
明謙準備坐起來,剛剛一動,他的腰就開始發出警報。
“嘶……”明謙表情痛苦的發出聲音。
剛剛還站在門口的人兩步並作一步走到了床邊,剛剛還帶著得意的眉眼,此時只剩下緊張和嚴肅,對方的一隻手放到了他的腰上,他能感受到幽君手心的溫度,很溫暖。
腰很快就不痛。
令他奇怪的是,正應該痛的地方,倒是從他醒開始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難不成他天賦異稟?
明謙眨眨眼,他忽然看向幽君。
幽君忽然跟明謙對視,像是被嚇一跳,他連忙抽回手,把頭轉向一邊,耳朵卻已經通紅,他聲音平靜地問:“怎麼?”
明謙:“那裡現在不痛。”
幽君臉上帶笑:“時自然,本尊可以在你睡後……”
“停!不用說。”明謙迅速下床,他跟幽君可不一樣,在這方面他還是很雙標的保守著,能做,但是不能說,說出來就會讓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今天就不去店裡。”明謙在進浴室前對幽君說,“們下午去看電影,電影票我都買好了,中午和晚上要去的餐廳也訂好。”
反正今天明謙是不會去工作的。
他覺得晚上吃完飯回來,他們還可以繼續昨晚的運動。
至於遙——遙都是成年人,完全可以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
不對,或許不用,明謙一邊刷牙一邊出來找手機,他準備看看哪些酒店還有房。
明謙洗漱結束出來,就看到幽君已經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在看到自己出來後,幽君又恢復一臉嚴肅的表情,似乎些事都不是他做的。
坐到餐桌旁以後明謙才發現,家裡的衛生似乎被打掃過,客廳的茶几上還多一碰鮮豔欲滴的玫瑰花,室內似乎還環繞著某種香味,像是香薰,又像是香水。
肯定是幽君早上出去買小籠包的路上又被忽悠。
可是……明謙看著幽君嘴角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忽然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反正他現在也不缺錢,幽君想讓他覺得浪漫,那他也不必讓幽君掃興。
明謙自我感動的想到,他應該是個好伴侶吧?
於是明謙自我感動完,就對幽君說:“過來。”
幽君奇怪的走過去,剛走到明謙身旁,明謙又說:“靠近一點,彎腰。”
幽君又依言彎下腰,明謙一隻手臂摟住了幽君的脖子,仰起頭,在這個清晨跟幽君接了個吻。
幽君的眼睛微微睜大,然後托起了明謙的下巴。
原本準備淺嘗即止的親吻慢慢變了味道。
明謙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幽君扔到了床上,而幽君站在床邊,他目光幽暗的看著明謙,那眼神讓明謙覺得不寒而慄,昨晚的感覺又回來了。
恐懼卻刺激。
種被大型獵食者盯上的感覺,讓明謙的腎上腺素狂飆。
他咽了口唾沫,沒有逃跑,沒有阻撓,全身都因激動發抖。
再也沒人能體會他此時的感覺,那種似乎下一秒就會喪命的恐懼感,靈魂深處的滿足感,以及身體上的快|感,幾種糅合在一起,讓他深深著迷。
甚至能讓他上|癮。
“昨晚去了依依家?”粥粥看著遙掛著的黑眼圈,奇怪道,“怎麼不回老闆那?”
遙打個哈欠:“老闆昨天下午給發消息了,說他昨天有事,讓我自己找個地方住,結果去了依依家,正好湊齊人,打一晚上的麻將。”
晚晚在旁邊笑:“遙真的好菜,好幾次都摸花了。”
遙難過道:“半個月的工資都輸出去,們打得太大,再有下次我寧願去陳言那住。”
晚晚:“陳言那可是山洞,連馬桶都沒有,想上廁所就得自己挖坑,還得自己埋。”
遙:“……”
雖然他在老家就是這樣的,但已經習慣現代人類生活的他已經不能再去習慣以前的生活。
“對了,陳言好像要參加日本的那個什麼雕刻展。”粥粥拿出手機,給他們看網上關於次雕刻展的新聞介紹,是國內的媒體發的稿子,因為陳言是第一次參加個展會的中國選手,還被專門挑出來介紹一番。
不過因為這個媒體估計沒找到陳言作品的照片,所以全部都是乾巴巴的人物介紹。
沒有一點乾貨。
陳言兩天也一直在跟人聯絡,總是出去接電話和打電話,以前陳言可絕不會樣,之前陳言為了工作可以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
樣的陳言讓店裡的人都很習慣。
但最不習慣的確實明禮——陳言對他來說就是人生導師,指路明燈。
雖然他是被遙點醒的,但遙看起來一旦都不沉熟穩重,陳言就完全不同,做什麼事都很條理,脾氣也好,讓人不自覺的信賴他,依賴他,好像只要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的事。
明禮實在受不,終於挑個陳言有空的時候問陳言:“陳哥,最近怎麼?”
陳言笑眯眯地看著他:“什麼怎麼?”
明禮期期艾艾道:“、是不是想辭職?”
陳言還沒說話,就聽明禮磕磕巴巴地說:“知道,如果有更掙錢的工作,想走是你的自由,但是你都在店裡麼久,而且之前堂哥,……”
他語無倫次,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的太多就有道德綁架的嫌疑。
而且如果陳言的要走,估計連他的堂哥都不知道該怎麼挽留,他又以什麼立場挽留呢?
他也不是老闆,甚至不能說出要給陳言漲工資的話。
好像怎麼都留不住了……
明禮頹然地低下頭。
陳言聽他毫無邏輯的說完後才忍不住笑道:“還以為麼嚴肅是要跟說什麼,放心吧,那只是我的副業,的主業還是在店裡服務員,得到這個工作很不容易,也不會輕易放棄。”
那一瞬間,明禮覺得天空瞬間明亮,遮住太陽的烏雲消散,界一片美好。
“那就好!”明禮控住不住自己的嗓音,旁邊吃飯的客人都被嚇一跳,明禮又連忙對客人道歉。
客人們先在對明禮也很熟悉,對他的印象也從一開始的吹牛大王,變成看起來不靠譜,但實際還行,人挺有趣的樣子,客人們笑他:“發生什麼好事?麼大的嗓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中彩票了。”
明禮倒是一本正經地說:“中彩票算什麼?可是比中彩票更讓高興的事!”
陳言全程笑眯眯地看著明禮。
明禮:“陳哥,說我能不能轉正啊,覺得裡挺好的,就想在這兒上班。”
“幹得沒有們多,肯定不會要們那樣的工資,現在就是不知道堂哥會不會答應。”
畢竟他現在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親爹以前做的事有多過分。
明謙家裡出事的時候他才初二,對人情故還處於半懂不懂的狀態,初一的小屁孩嘛,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喜不喜歡他,今天能不能準時放學,學校附近的黑網咖還有沒有機位。
時他爸跟他說的是,如果順利的話,明謙就會跟他們住在一起,到時候他們一家也可以搬到大城市去,說不定他還能轉去明謙的學校,到時候能跟明謙一起上下學。
長大後即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也不願意深想下去,他不願意把自己的親爹想成一個卑鄙無恥,在自己親哥出事後立刻開始打親哥遺產主意的壞人。
現在他終於願意承認,他爸就是那樣一個人,他們家差點就成謀奪明謙家財產的犯人。
而他哪怕什麼都不知道,都會被動成為享受犯罪成果的從犯。
明禮把陳言拉到一邊,他低著頭,尷尬又羞恥地對陳言說:“陳哥,一直沒跟說過。”
他把以前的事告訴陳言,還說了自己過來找明謙的原因:“其實爸讓過來,就是為讓我跟明信能佔到堂哥的便宜。”
“最好能讓他給們倆找到好工作,買房的時候也能讓他幫忙……”
明禮羞愧道:“其實都知道,但不願意說,也不願意承認。”
掩耳盜鈴,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原因粉飾的光彩一點。
陳言卻沒有如明禮預料的那樣震驚或目露嫌惡,反而一臉溫和地說:“知錯能改就好,每個人都會犯錯,都有陰暗面,但只要不對人造成影響就還是好人,古代不就有一句話嗎?論跡不論心,如果看心的話,上沒有一個人是好人。”
“如果看心那人還是好人,那那個人就是聖人。”陳言拍拍明禮的肩膀,胖胖的臉上滿是理解,“好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道德壓力,走,去上班吧。”
明禮愣在原地,然後他激動地點頭,他忍不住說:“陳哥!想成為你樣的人!”
陳言笑:“像我一樣胖嗎?”
明禮連忙搖頭:“不是,想成為一個像你一樣有擔,又理智溫柔的人。”
陳言:“好,期待那一天。”
陳言先一步走進店裡,只留下明禮一個人站在樓梯間。
明禮看著陳言的背影,感嘆道:“好帥。”
才是明禮心目中成年人應該有的樣子,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變成樣,他可不想這個年紀了還被人成小孩。
不過確實有很多人以為他是大學生過來勤工儉學,不是因為他的臉有多年輕,而是因為他看起來青澀又迷茫。
明禮拍拍自己的臉,他決定,他要多觀察陳哥,在行為處事上努力朝陳哥靠攏,總有一天他也會成長為成熟靠得住的人。
“哥,傻站著幹嘛?”明信推開玻璃門走到樓梯間的垃圾桶旁邊,垃圾桶上自帶著一個放著滅煙沙的菸灰缸,他就在那點了一支煙,裡沒有窗戶,兩邊都通著風,所以抽菸的客人都會來這裡。
只是今天還沒有客人過來,樓梯間只有他們倆兄弟。
“爸打電話過來了。”明信一邊看手機一邊抽菸。
明禮現在對親爹的感官很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半晌才問:“他說什麼?”
明信心不在焉:“他還能說什麼,說來說去就那些老話,什麼讓我們好好表現,多對明謙說說好話,將來才有機會找到好工作。”
明禮覺得有些諷刺:“那他覺得什麼工作才算好工作?”
明信:“輕鬆月入十萬的那種吧?”
明禮:“……什麼工作能輕鬆月入十萬?那些同學,畢業拿四五千的工資就忙得跟狗似的,天天加班,那些高材生進大公司,想剛進去就月入十萬也不太可能吧?”
明信聳聳肩,撇嘴道:“那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想的?估計他是覺得明謙發財,隨便從手指縫裡漏點出來都夠養活們一大家子吧?”
明禮忽然問:“是怎麼想的?”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給明信上過課,說過教。
明信把菸頭在菸灰缸裡碾滅,滿不在乎地說:“知道的,本來就不喜歡上班,要是可以的話,想先找個工作存錢,然後回去開個再開個超市,自己經營。”
“啊?”明禮有些震驚。
明信奇怪道:“震驚什麼?”
明禮:“以為想留在這兒。”
明信:“最開始確實想留下來,不過最近想了想,大城市是好,但不適合,生活節奏太快,而且就我的本事,想在這兒找個喜歡的工作,或者開超市太難了,拿不出那麼多錢,但是回老家需要的啟動資金就少得多。”
下明禮又勸道:“還是別回去了,回去了爸媽肯定要催著結婚。”
明信沉默幾秒:“算,以後再說吧,哥,說,要是再回去讀書怎麼樣?”
明禮瞪大眼睛:“考研嗎?”
明信點點頭。
明禮:“……都畢業,還能考嗎?”
明信:“也不知道,準備問問輔導員,要是還能考的話,就一邊在這兒打工一邊看書,要是能考上就再去念,要是考不上就再說。”
下明禮就不反對了:“安心吧,要是能考,就去租個房子,掙錢你讀書。”
說完句話明禮還有些驕傲:“怎麼樣?是個好哥哥吧?”
明信翻了個白眼:“別了,自己也能掙錢。”
明禮:“切,就你掙得瓜兩棗,等轉正以後,一個月起碼也能掙個四五千吧?到遠一點的地方租個套一應該能控制在兩千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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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信:“還有坐地鐵的錢呢?”
明禮擺擺手:“別擔心,剛剛都想好,反正店裡包吃,每個月除了房租只需要花坐地鐵的錢,不坐地鐵,坐公交,找個能直達的地方租房,每天上下班只需要花四塊。”
明信不說話。
明禮一把摟住明信的脖子,笑道:“哥我還是可靠吧?”
明信沉默著沒說話。
好像有什麼變,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如果變,那肯定是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