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火鍋店97、番外（3）
城市喧鬧街區的一角, 穿過兩條小巷，踏進一扇有些破舊的黃色木門，就能發現一個跟這逼仄巷道截然不同新天地。
男人穿著一身休閒服, 手裡拿著一捧玫瑰，有些緊張摸了摸自己衣領，擔心這件衣服不夠鄭重, 更擔心今天看起來不夠帥氣，路過能反射人影鏡子時，總是忍不住側身打量自己樣子。
鬍子都已經刮乾淨了，眉毛也修過，牙也剛剛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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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方形盒子被他放在兜裡，時不時就要去碰一下。
今天是個大日子, 在半年前預定了座位，就為了待今天，那時想著, 如果到這個時候還在跟女友戀愛, 那他就要向她求婚，如果兩人在期間分手, 那這個座位就轉給有需要朋友。
但顯然, 好運眷顧著，這半年他跟女友的情很穩定，甚至更加火熱，認定她應該是他人生伴侶, 也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信心。
至於這個私房菜館，是他長輩告訴，那個長輩是家裡最功人，現在五十多歲, 卻已經是好幾家公司的老總，在聽說想找女友求婚後，就介紹了這個地方。
長輩當時是這麼說：“求婚最好能在一個私密環境裡，如果她答應了，們就能好好慶祝，大吃一頓，如果她拒絕了，那你們也不會在圍觀目光中無地自容。”
“更何況，在你還不確定她是不是會答應時候求婚，選在人多地方，她又不想答應，那你們都會很難堪，對她來說也並不浪漫，只剩下綁架。”
然後長輩就幫訂了位子。
這家店之前從來沒有聽說，但上網查了很久後，才發現這家店只接受預定，並且一週只營業三天，沒有選單可以選擇，全看主廚當天的心情。
但網路上對這家店好評如潮，雖然寫評論的人並不多，但每個評論都寫得像是美食評論家文章，字數也多得可怕。
只是每個人在寫評論都之前，都會激動的表示自己能訂到位子有多幸運。
原來除了一週只營業三天外，每一天也只接待一桌客人。
無論這一桌客人是一個還是幾個，都只有一桌。
男人這才明白這個位子有多珍貴，自己家長輩有多為他著想，雖然他對這家店味道充滿了嚮往，卻又害怕這間店環境不夠好，不夠浪漫，畢竟這是他要求婚地方，一生可能只此一次，不想留下遺憾，也不想讓女朋友來想起來的時候，畫面不夠美。
尤其是在他按照導航走進小巷的時候，心差點跌落到了谷底。
並不是真衝著美食去的，食物好吃只是錦上添花，環境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去吃飯的，而是去求婚。
但是當鼓起勇氣，推開面前那道黃色的木門後，迎接是一個和想象中截然不同世界，看到了一個院子，院子裡有葡萄藤爬滿木架，葉片正輕鬆的舒展著，雖然此時已經沒有陽光，可木架旁落地燈卻散發著昏黃溫柔光芒。
腳下是石板小路，石板旁確是雪白的細沙，這個小院像是遺世獨立小世界，外面的喧鬧在他踏進來的那一刻起，就離遠去。
男人心忽然就靜了，走到石板路盡頭，按響了門鈴。
很快，裡面傳來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像是有某種規律，並不急促，而在門外，也沒有到急切。
面前門被拉開，男人看清了這個出來迎接他人。
一個帥氣年輕男人，有著精緻的五官，頭髮有些微凌亂，卻不會讓人覺得不修邊幅，甚至讓人覺得原本就該這樣，這樣最適合。
迎接人也在看著，對方微笑著問：“趙先生？”
趙衝連忙應答：“對對，是我。”
“我是菜館廚師，明謙。”明謙微微側身，“跟我來吧，我帶你進去。”
趙衝跟上對方的腳步，不太明白為什麼來接會是廚師，難道不應該是服務員嗎？
但跟在對方身後，卻問不出這個問題。
因為他注意力被室內裝潢吸引了。
跟外面不同，室內裝潢是大片大片白色，像是根本沒有裝修，像是極簡裝修，但當被帶到餐桌前時，一切疑問和憂慮都消失了。
巨大落地窗外是綻放的花叢，甚至能看到蝴蝶在裡面嬉戲飛舞，而整間屋子只有這一個餐桌，餐桌上擺放著細瓷碗筷，跟白色的牆壁不同，碗筷用了非常溫柔灰色系，上面有繁複充滿藝術感花紋。
而頭頂是一盞明亮燈。
讓室內看起來更大，空間感更足。
牆上掛著壁畫，趙衝沒什麼藝術修養，分不清畫的好壞，但只有這裡畫，能看出來。
因為哪怕這些畫並不寫實，也覺得很美——美就足夠了。
明謙對他說：“我聽趙叔說你今天是要向女朋友求婚？”
趙衝有一點羞澀，但強作鎮定：“對。”
明謙：“那你記得她的口味嗎？”
趙衝：“她喜歡甜一些菜，像是魚香肉絲，糖醋裡脊這些。”
“她還喜歡叉燒肉，但是吃兩口又覺得膩。”
說起這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像是在傻樂。
明謙也跟著微笑：“好，她大約什麼時候到？”
趙衝看了眼手錶，抬起頭說：“這手錶是她送給我，她一個月工資八千，這表就要一萬二。”
炫耀完，趙衝又說：“她七點半下班，現在八點，應該還要二十分鍾就能到。”
明謙：“需要先吃點水果嗎？”
趙衝擺擺手：“不用了，我現在不太吃得下。”
激動的什麼也不想吃，只想數著秒，女朋友到來。
明謙沒有再勸，而是走向廚房，在進廚房之前還轉頭看了眼趙衝，倒是很瞭解對方的心情，畢竟也是熱戀人。
今天因為只有兩個客人，所以明謙讓幽君去火鍋店看看。
火鍋店現在生意很好，每天的客流量能讓許多大店都羨慕，員工也新請了不少。
比起火鍋店，明謙在私房菜館待時間更長，因為在這裡，除了招待客人，就只有跟幽君兩個人，偶爾們會坐在花叢裡，倒上兩杯茶，就可以坐一下午。
明謙也重新愛上了看書，看書的時候，幽君就會在旁邊玩遊戲——不自己玩不了一會兒，就會催促明謙把手機拿起來。
現在幽君十把裡能有一把從人多地方出來，每當功吃雞，明謙為了慶祝，就會下廚做一頓豪華大餐。
們的日子得很平靜，但並不缺少愛意，來的日子還很長，如果只是沉溺於熱戀帶來的激情中，那當激情退卻，風平浪靜，這段感情無以為繼。
平時他們相處就是老夫老妻，但每年他們都會出去旅遊一次，有時候是國內，有時候是國外。
們還去過一次非洲，體驗了一把當地的班車，然後因為路太差，三天的車程硬是走了七天，中間遇到了各種麻煩事，比如輪胎陷進了泥地裡，前面的車走不了，或是車突然沒了油。
這些麻煩事在明謙和幽君看來卻很有趣。
們會不斷拍照，然後把照片列印出來，放進相簿裡。
比起存在手機裡，列印出來顯然更有收集。
有一次他們去泰國看表演，明謙差點被拉到臺上，還是幽君冷著一張臉把拉回來。
表演節目的藝人表情尷尬，於是另外挑選了一位男士。
明謙覺得現在的生活可能不太浪漫，但偶爾，會覺得每天都很浪漫。
女孩趕到的時間正好是趙衝說時間，她穿著高跟鞋，卻在進門時由明謙提供了一雙符合她腳碼平底鞋，白色的單鞋非常漂亮，女孩原本想拒絕，畢竟別人鞋子，不知道上一個穿人是誰，那個人又有沒有腳氣。
但明謙卻在她開口之前說：“這些鞋都是一次性的，穿過之後就會扔掉。”
女孩猶豫片刻：“那會不會太浪費了？”
明謙搖頭：“不會，有很節約的處理方法。”
這個節約的處理方法就是直接銷燬，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幽君“變”出來的。
女孩換上了這雙新鞋，高跟鞋被放進了入門的鞋櫃裡。
然後她被領到了餐桌旁邊，跟自己男友見面。
剛剛下班的女孩只以為今天跟平時沒有區別，只是在休息時間跟男友見面，然後一起吃頓飯，吃完飯後可能會去看一場電影，或去開個房間，所以她也沒有提前準備和打扮，她穿著便於上班的短袖和長褲，把長髮系馬尾。
比起精心打扮的趙衝，她顯然有點不在狀況內。
但趙衝不在意，在他眼裡，女友任何時候都是美，這種美超脫世俗，足夠用一生去追求。
“這家店裝修好奇怪。”女友落座後小聲對趙衝說。
趙衝點點頭，贊同道：“對，不看久了覺得很漂亮，特別奇怪。”
女友環視周圍，竟然也覺得趙衝說對。
很快，明謙就把菜端了上來，今天只有一個人，但並不忙碌，食材都是準備好了，一次他可以送上兩道菜。
因為照顧女方的口味，明謙訂了一道主菜，菠蘿咕嚕肉，店裡水果都是灌灌提供，水果品質高世間少有，菠蘿還帶著一點難以察覺酸味，正是這點酸味，讓這道菜雖然甜，卻不會讓人覺得膩。
前菜和湯以及甜品都是明謙早上就定好的。
只會在客人到店後，根據客人的口味定一道主菜，別的都隨他自己心情。
私房菜館收費並不便宜，但其實明謙並沒有從中掙到多少錢。
只是為了樂趣，而不是為了掙錢，如果說錢的話，火鍋店帶給收入就已經很可觀了，三年前還往楊哥的公司投了錢，現在每年也有上百萬分紅。
收費高是因為店面的租金和各種裝飾品本。
明謙對自己客人並不挑揀，也不覺得自己在哪裡工作，面對什麼樣的客人有什麼不同。
以前在火鍋店後廚滿頭大汗熬火鍋底料時也覺得很快樂。
甜品是一道蝴蝶酥，明謙自己改良了配方和做法，做出來的蝴蝶酥是玫瑰餡，外皮酥脆，入嘴一碰就碎，形狀是一隻展翅欲飛蝴蝶，它觸角甚至會因為風吹動而微微顫動。
對這道甜品很滿意。
而第一個吃這道甜品幽君也覺得很好。
此時看著這道甜品趙衝女友，只看這道甜品樣子，就已經覺得很好了。
當她準備把這只蝴蝶用勺子送進嘴裡時候，趙衝終於忍不住了，連忙阻止女友的動作，然後有些糾結地問：“先用勺子敲一敲吧，說不定裡面有什麼東西，會硌牙呢？”
女友一愣，她察覺到了什麼，然後迅速反應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趙衝：“……”
趙衝心一橫，堅定地看著她，用眼神催促她敲開這只蝴蝶。
女友終於如所願，拿起勺子輕輕一敲，蝴蝶碎開，露出玫瑰蜜心，而裡面有一枚鑽戒。
不知為什麼，那枚戒指在被她拿起來的時候，並沒有沾上蝴蝶酥裡玫瑰芯。
鑽石不算大，但女友還是捂住了嘴。
趙衝拉開椅子，單膝跪在地上，用那雙專注又炙熱的眼眸緊盯著女友的眼睛：“願意嫁給我嗎？”
女友忽然眼眶溼潤，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眼眶會溼，這明明不是什麼讓人傷心事。
可是當她哽咽著點頭說好，被趙衝抱進懷裡時候，才知道“喜極而泣”四個字，不是古人胡編亂造誇張語。
明謙出來的時候，這二位已經旁若無人的吻到了一起，明謙默默退回了廚房。
想了一會兒，給幽君打去了電話。
電話幽君總是秒接——因為幽君通訊簿裡只有一個人號碼。
其他人給打電話也不會接。
所以幽君從來沒有被垃圾電話騷擾過。
“還在店裡嗎？”明謙靠在牆上問。
幽君聲音在電話裡總是顯得更加低沉，富有磁性：“在，怎麼了？”
明謙：“什麼時候來？”
幽君：“我現在就去。”
很快，幽君就回到了店裡，直接走到了廚房，沒有去餐廳看一眼，剛進廚房，就看到了靠在牆上玩手機的明謙。
“在玩什麼？”幽君從正面雙手把住了明謙腰。
明謙把手機翻面，給幽君看手機畫面，那是一段影片，是他們上次去海邊旅遊時拍。
們坐在遊艇上，兩人湊在一起，浪花肆意地落在他們身上，而們臉上都帶著笑，只是幽君笑剋制，而明謙笑得毫無顧慮。
幽君在明謙額頭上落下一吻：“想去海邊了？”
明謙笑著說：“不是，我想去埃及，想不想去？”
幽君：“……”
對埃及一點瞭解都沒有，也不覺得那些石頭堆“金字塔”有什麼好看。
但明謙想去，就順著說：“想。”
然而明謙現在已經足夠瞭解幽君，從幽君表情和眼神就能察覺出他想法，於是他問：“今年就在國內怎麼樣？”
幽君：“行。”
明謙繼續說：“去九寨溝？我們還可以順路先去看熊貓。”
幽君倒是知道熊貓現在已經成了國寶，只因為它們數量稀少，因為幽君完全看不出熊貓的可愛，所以明謙對熊貓的熱愛他就更不明白。
明謙：“真不覺得熊貓可愛？圓滾滾，眼圈也是黑，平時不是吃就是睡。”
幽君：“豬不也這樣嗎？只是眼圈不黑。”
明謙沉默了幾秒：“豬……也可愛。”
明謙：“那就先去看熊貓，再去九寨溝，就這麼說定了。”
定下今年的行程後，明謙離開了廚房，趙衝和女友已經準備離開了，菜館是提前付款，所以他們現在不用結賬。
離開時候，趙衝還握住了明謙手，向明謙表示謝，不知道是在感謝菜很美味，還是在感謝這家私房菜館為了人生中最美的一段記憶。
“剛剛我看到有人走進了廚房。”趙衝在門口的時候問明謙，“是店裡員工嗎？這個時候才來？”
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明謙既是老闆，是廚師，還兼任了服務員。
明謙微笑著對他說：“是我愛人。”
趙衝愣了片刻，反而是他女友說：“看起來很帥，雖然我只看了一眼，但肯定是個帥哥，們的情也一定很好，祝們白頭偕老。”
明謙臉上笑容真摯了許多：“們也是。”
女友的臉紅了，她跟趙衝牽著手，兩人手握得很緊，然後一起走上了石板路。
來的路，們要跟身邊人一起走了。
再次走出黃色木門，女友才忽然記起了什麼，她瞪大眼睛轉身，像是要透過這扇木門，再看清裡面的人。
趙衝奇怪的問：“在看什麼？”
女友激動地說：“老闆是明謙？！我天！看幾年前那部綜藝嗎？我們的店。”
趙衝搖搖頭，一直都不怎麼愛看綜藝，看電影也是找文藝片看。
女友：“我剛剛就覺得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剛剛總算記起來了！”
“當時很火的！人氣特別高！我還嗑跟收銀帥哥的cp，我還寫同人文。”
趙衝的注意力卻在別的地方：“還寫文？小說嗎？給我看看。”
女友：“……你就聽了個同人文嗎？”
更何況雖然她還存有以前文字，但並不準備給任何人看。
因為這個文字已經被網站刪除了——由於違禁，至於為什麼違禁，咳咳，這就不用細說了。
女友忽然拍了把自己額頭：“剛剛進廚房的那個人，好像就是收銀帥哥！”
她記得對方的一頭銀髮，但沒想到好幾年過去，對方的頭髮竟然還是那個髮色，可見對方有多長情。
“啊啊啊啊，我嗑cp真了！”女友忽然抱住了趙衝。
趙衝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反抱住了女友，正想閉著眼睛受一會兒，被女友突然推開。
女友抓住他手，像個小孩一樣蹦著說：“我這幾年走黴運，嗑cp全be了，但是這對竟然he了！這是什麼神仙售後啊！”
趙衝歪著腦袋：“？”
“我們晚上看電影？”趙衝遲疑著問。
女友還在激動：“走吧，我們打車去，，我先打個電話，稍我一下。”
然後他就看著女友給閨蜜們一個個打趣電話，然後滔滔不絕地聊起有關cp話題。
她聊完，身後私房菜館燈也關了，幽君和明謙一起走出了黃色木門。
四人都站在門口，趙衝有些尷尬。
女友倒是直接結束通話電話，走到明謙面前問：“是明謙吧？對吧？”
明謙：“我是……之前我跟趙衝自我介紹。”
女友看看明謙，看看幽君，難以抑制激動地情緒：“我祝們永遠幸福，長長久久，日久天長，早生……生意興隆！”
明謙：“謝謝？”
女友挽住趙衝的胳膊，朝明謙和幽君揮手：“那我們先走了，叫的車到了。”
明謙和幽君一起目送們離開。
今晚明謙跟幽君並沒有別的安排，們會直接回家，可能會開啟家庭影院的裝置看一部電影，然後分別去洗澡，如果興趣來了，可能會用上衣櫃裡東西，如果沒有來，那他們會躺在床上一起玩遊戲，或聊聊天。
然後他們就會陷入夢境，第二天一早一起醒來，去廚房做早飯。
們的早飯現在都由幽君料理，即便幽君手藝不怎麼樣，但明謙總是會把自己那一份吃完，然後毫不吝嗇的誇獎幽君。
每一天他們都這麼，或許等到時代變化，們又會找到新的樂趣，開啟新的旅程。
對此，明謙充滿期待，但很少幻想將來的事，對他來說，最重要是當下，是此時此刻的心情，是陪伴在他身上人。
明謙拉住幽君手，抬頭對幽君說：“回去吧。”
幽君手微微收緊，兩人沿著小巷走向街道。
“今晚看什麼？”
“懸疑片？”
“我忽然有點想看動畫電影。”
“那就看吧。”
“就沒有喜歡看型別嗎？”
“喜歡的，我都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