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御劍錄第四百六十九章 生如芥子，心有須彌
回到孤島上時的兩人精疲力盡，當時為了找到回去的辦法，墨故淵和白離分頭行動，沿著大海四周航行，在一遍遍的確認航行軌跡產生的誤差後，方才找到端倪一舉衝出水面。
視線之外，昏黃下的世界一刻不曾改變，兩人躺在落葉上，靜看漫天枯黃。
白離目光平靜，天幕之下的黃昏不論如何看去都百看不厭，似入秋的微涼，似到老的浪漫。
島嶼和深海，遠方和晚風，自己和她。
重逢之後，她覺得所有的交織都是最好的安排，她不敢奢求太多，卻是將一切的一切牢牢記在心底，成為不能說的秘密。
不知過去多久，兩人各自聊著一些塵世瑣事，分享這幾年的所見所聞，在枯葉紛飛的古樹底下不知不覺緩緩睡去。
墨故淵閉上眼，心底無端浮現那麼一絲悸動，感受到身邊人的呼吸，他有幾分迷惘，只是他很快便將心底旖旎思緒壓下，畢竟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儘快要找到辦法離開這裡。
在休息了一陣後，墨故淵悄然站起身，先是看了看那棵古樹，繼而又將目光轉向一側大海，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古樹呈豎立，大海卻是平面，兩者方向不一，加上海水和孤島互不干涉，無法觸碰，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將海水裡的銀光折射在古樹之上。
凝思許久，墨故淵有些無奈，只得坐在海邊愣愣發呆，至兩人來到這裡已有數日，大致估算了下，這一日白晝就快要結束，按照天帝寶庫裡的時差來看，白晝一日是外界的七天，想來這天上即便看不到太陽怕是也快要天黑了吧。
一陣陣海風輕拂吹來，一片落葉悄然無聲落在白離的髮間，她覺得有些生癢，揭開殘葉的那一刻，入目便是墨故淵坐在不遠處發呆的樣子。
海藍時見鯨，林深時見鹿，夢醒時見你。
塵世紛擾，大多數的時候我們都能看到前兩種，唯有最後一句話，可望不可及。
而眼下，她看到了最後一句。
視線拉長看去，昏黃的天邊盡頭似乎多了一絲陰霾，有點點黑雲漸漸籠罩而來，在這幾天一成不變的風景裡倒是多了幾分新鮮。
“天帝寶庫裡所有的層面天地時間都是一樣，白晝和晚上的時間很長，晝夜交替就是外界的半月時光，看來馬上就要天黑了。”白離站起身，朝墨故淵輕輕說道。
墨故淵望著天邊，木納的點了點頭，臉色卻是掀不起半分變化。
“怎麼了，無精打采的。”
墨故淵嘆了一口氣，只能將自己的苦惱告訴白離，思前想後，即便想到了辦法，可卻沒有途徑可以實現這個辦法。
白離聽聞，很快便給出答案。
“之前應該是不好辦，不過現在不是有天賜良機麼，只要再等上幾個時辰，等到天徹底黑了，我們可以藉著月光初升海面的時候找到對準古樹的角度，不就可以用月光倒影出樹的影子了嗎？”白離直言說道。
聞言，墨故淵臉色一驚，當即喜笑顏開說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你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
白離有意捉弄於他，繼續說道“那萬一晚上和白天一樣，看不到太陽，也就沒有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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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故淵一愣，隨即又神色萎靡不振起來，道“是啊，要是沒有月亮那可就沒轍了。”
白離搖了搖頭，嘖嘖說道“看來你的腦子也不怎麼靈光，我故意繞著你都看不出來麼，即有晝夜之分那麼肯定是有太陽和月亮的，只不過早前我們被天邊純黃雲彩干擾，誤以為天上沒有太陽而已。”
墨故淵眨了眨眼，一點就透。
“好啊你，還會拿我開玩笑了。”墨故淵瞪了一眼白離，可臉上卻沒有半分責怪。
白離掩嘴輕笑，傾城的容顏俱是驚心動魄。
隨著時間推移，日暮西山後便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當海平面升起一輪皎月時，兩人相視一眼，眼裡盡是說不出的喜悅。
墨故淵藉著避海帛早早落在了大海之上，這一次，他沒有下潛入海，就只是背對月光，遙望島上那白衣女子，兩人前後呼應。
白離站在樹梢之上，望著墨故淵身後的月光，又看了看後方海面，發現還沒有倒影之際，也只能靜觀其變。
月華傾瀉，本就帶有銀色光輝的海水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通白明亮，放眼望去，幾乎整個海平面都被月光覆蓋，成就出了一汪銀色大洋，波光盪漾。
許久，當白離轉首看向身後的那一刻，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隨著月亮推移上升，在到達一定的角度後已經完完全全將古樹的倒影映照在海面上，清晰無比。
“就是現在，快！”白離揮手喊道，悅耳的聲音隨著海風吹向墨故淵，後者得到訊息後，站在避海帛中開始搖晃海水，由於地勢高低不同，墨故淵拼盡一身力氣將海水中的波浪搖曳生姿，引得一層層巨浪而上。
也就是在這一刻，各種銀色光輝在月光的照拂下，直曲兩種光線灑落在島上那棵古樹上，原本純黃剔透的大樹漸漸發生變異，在銀光的照耀下，古樹漸漸褪去它原本的顏色，繼而隨著月光和銀光漸漸融為一體，只剩一顆光影形態的大樹輪廓。
“墨故淵，快過來。”白離情急喊道。
墨故淵深怕出現什麼意外，連忙御劍飛去，直至來到白離身側，兩人站在樹梢朝底下看去，只見在月光倒影下的海面上，有一顆巨大的古樹清晰無比的浮現在眼前。
然而另兩人詫異的是，海面中倒影出來的古樹在水中湛藍清澈，輪廓巨大無比，眼下，倒影出來的樹影輪廓還在向著大海之外蔓延。
而唯一不變的就是兩人所處的位置，墨故淵和白離，他們的倒影在海中始終巋然不動，看上去多了幾分古怪。
片刻，墨故淵忽而想起白離早前說過的一句話，此時驚訝說道“難道這就是先天星辰樹的真身，你看眼下的顏色，分明就是湛藍啊。”
白離一怔，果真如墨故淵所說，且看這倒影延伸的輪廓，幾乎已經佔據了他們眼前的一片大海，似乎這棵古樹就是在海里紮根生存，千年萬年。
與此同時，海面上的樹影枝葉處開
始乍現各種異光，有似那月亮的白色光華，有漆黑明亮的光影，更有如沙土一般的純黃，有如太陽一般的烈火深紅，也有和樹影本身的湛藍，還有一團團光影接踵而至，仔細看去，前前後後，一共有十二道光團遍佈樹影各地。
墨故淵艱難的咽了咽喉嚨，心底，莫名湧出一股熱血，照此現象看來，這十二道光團莫非就是對應的那十二顆星辰果！
白離看向一旁的墨故淵，見他眼光炙熱，不禁也為他感到開心，若是能摘取這十二枚星辰果，怕是會讓他的實力邁上很大一個臺階。
在十二顆星辰果顯現之後，兩人定睛望去，只見居中是一顆碩大且深紅的光團，它的形態比起其它光團都要來的龐大和鮮豔，頗為奪目。
以此類推，有淡紅色光團離得最近，其次是白色，藍色，黃色以及其它色澤的光團坐落在各處，距離由近到遠，彼此間的距離看上去並沒有任何規則。
墨故淵御劍帶著白離從樹梢飛至半空，縱觀全域性看去，之前那個被他壓下去的念頭再一次湧上心頭，這一次，他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白離姑娘.......”說話間，墨故淵的語氣都多了幾分顫抖。
似是有所感應，白離愣了愣，隨即開口說道“是周天星斗大陣麼......”
墨故淵深吸一口氣，緩慢點了點頭，同時一手朝底下那顆最鮮豔的紅色光團指去，道“這顆應該就是太陽星了，它是我們所處星系裡最大的星辰，你在看藍色旁邊的白色光團，它是這些星系裡最小的存在，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太陰星，也就是我們知曉的月亮。”
白離怔怔望去，十二顆不同色彩的星辰果熠熠生輝，星羅遍佈，好似一張巨大的棋盤呈現在眼簾，頗為震撼。
就在兩人看得流連忘返之際，在樹幹處的位置上忽然出現一道漩渦，有異光在漩渦之中折射綻放。
“是地圖上標明的出口所在。”白離提醒道。
墨故淵眯起眼睛，見漩渦裡散發出來的光芒越發澎拜，朦朧中彷彿還有許多微亮的塵埃從當中漂浮而出。
異光被海面上的銀色光輝折射乍現，塵埃落定，兩人呆呆望著海面虛空上的幻影，目瞪口呆。
“生如芥子，心藏須彌，霧裡春秋，不止一宙。”一人佔據天地蒼穹，仰天喃喃，聲音荒涼。
墨故淵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無以復加，在沉穩心境後，他看著眼前這道虛影喃喃說道“是帝俊。”
白離一頓，終是明白這道身影就是創世神帝俊留下的遺蹟，兩人機緣巧合解開此地謎團，所以才有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在帝俊的幻影道出那一句箴言後，漩渦開始極速擴大，整個海面似乎受到某種牽引，不論是海水還是那些閃爍光輝的星辰果，皆朝著漩渦當中湧去，爭先恐後。
帝俊之影轉過頭，看見形如螻蟻的兩人時，目光空洞無神，只是當他看見墨故淵的身影後，忽而一震，眼光多了幾分詫異。
“前輩，又見面了。”墨故淵俯身拱手，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