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風流第一百一十五章:物去人也非
齊晨陽對他的感情終於冷淡了下來，這對他是很難得的機會，一定要趁機拿到三百兩銀子還清齊晨陽的欠款，這樣大家兩不相欠，他也得以徹底擺脫這個沉重的包袱了。
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相反的，小師妹是唐天明在這世上為數不多在乎的人。
進了青鳥門，唐天明第一個認識的人便是小師妹，很短的時間內他就喜歡上了這個真性的姑娘，只是他的喜歡很單純，更像是哥哥想保護妹妹那樣。他一直也都是這樣做的，可惜世俗將這些全部汙染了——小師妹在春心萌動的時候把這當成感情，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們師傅和青鳥門其他人更是把他們看做天造地設的一對，根本容不得唐天明去解釋，說明自己的內心。
開始還好，後來唐天明心中有了人，小師妹的感情就成了沉甸甸的負擔。
他發覺被人喜歡也是一件很操蛋的事情。
於是來了秦淮鄉，他終於找到師傅不在身邊的時機，各種放縱各種自虐，讓齊晨陽討厭自己。現下眼看一切有了成效，只差最後一還錢了，“白城安我最後說一遍，你給我聽好了！我這人不像你，我做事有板有眼，有跡可循。這三百兩銀子不是我賴你的，當初過河進山、尋找鏢局活口之前，你親口承諾於我，帶鏢局活口回來之後，定會給我三百兩銀子。現在人我幫你帶回來了，錢呢？”
“不是我說你，唐天明——”
“那你就別說，直接給錢就是！”
“有錢我早就給你了呀！我還是先說說吧，誒對了，說之前你能先送開我的手臂嗎？”在得到唐天明否定的回答，並感覺這傢伙越抓越緊的時候，白城安嘆了口氣，“你說你好歹也是青鳥門的人，說出來算是半個大俠，一個少俠了，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區區三百兩銀子上，不趕緊回去，發掘鏢局活口能給你帶來的利益呢？”
“你別轉移話題，現在說的是那三百兩銀子的事情。”唐天明乾脆拉著白城安不讓他走，“廢話也不多說了，我現在非常需要這三百兩銀子，你沒有錢就去給我找，我最多通融你到天黑，不然我就把鏢局活口的事情告知青鳥門，沒得商量！”
說罷他鬆開了白城安，態度強硬得很。
看著唐天明的認真勁兒，白城安有些頭疼，“我又不是財神爺，哪裡給你變出三百兩銀子來呢？”
“那我不管，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傢伙一路都絕口不提三百兩的事情，他不說白城安都要忘了這茬子事了……按理說唐天明那家夥也不是個在乎錢的人啊，怎麼就突然這麼急著要回三百兩了呢？
想一想，也只能是因為齊晨陽了，“你方才回來客棧，都跟齊晨陽說了什麼啊！她又纏著你了？你是不是急著拿回三百兩，忙著還清她的人情？”
“這就不關你的事了，你只管拿錢就行。”
“憑什麼不關我的事？”白城安一副要氣炸的樣子，“都這麼久了，你還把我當外人啊！”
唐天明冷笑著反問:“難道不是嗎？”
“是不是的無所謂，你以為我在乎啊！”白城安咬牙切齒道:“既然大家都是外人，我說話也不客氣了！你想叫我給錢就得告訴我怎麼用，不然我辛辛苦苦弄來的錢憑什麼給你？大不了咱們兩敗俱傷，我只管賴賬，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大家都人才兩空，如何啊？！”
怎麼辦？
是說還是不說？唐天明一時間陷入了糾結。
說吧，他就輸了。可不說的話，這傢伙若是如何都不肯給錢怎麼辦？總不能真的為了三百兩銀子，把用命換來的鏢局活口送給青鳥門。
但……唐天明還是不想說。
這並不僅僅關乎三百兩銀子，他很想在白城安這裡贏一次。以前無論是吵架或者動腦子，他都無一例外地輸給了白城安，現在好不容易能有機會翻盤，他怎麼肯輕易放棄？
這一猶豫，就是好大一會兒。
——“我來替唐天明回答吧，他要錢定是為了還我的。”
突然出現的女聲打破了唐天明和白城安之間的沉默，兩個人立馬轉身看去，見齊晨陽站在他們身後。
這叫白城安眉頭緊皺，唐天明則是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小師妹？！你什麼時候來的！”
“不該來的時候來的。”
她往後退了一步，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劍，身體微微彎曲，保持著警戒，“本來只是想跟你說一聲，這幾日不要亂走，興許師傅隨時會叫我們找他們會合，到時候我們還得儘快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可現在——”
齊晨陽看唐天明的目光中，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感情，剩下的只是戒備，猜疑，和滿滿的陌生，“很不巧，你們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唐天明，原來我只是以為你有些壞毛病，僅此而已。現在我發現，你整個人都是混蛋，找到了鏢局活口，為何要瞞著我，瞞著青鳥門？”
她有些激動，嗓音都在顫抖。
明明個子不高，卻很有氣勢，彷彿體內藏著巨大的能量，叫她一身青衣飄了起來，額前的幾縷碎髮也開始晃盪。
說真的，女俠範兒十足。
只是用錯了地方。
唐天明不是她的敵人，“你聽我說，小師妹，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讓著你，但這件事你一定要依著我，不要告訴師傅和青鳥門的其他人啊！”
“噢？你先說說為什麼吧！”齊晨陽指著白城安，“難道是因為我們都不如他？我們整個青鳥門加起來都不如他，都沒他一個人更值得信任？”
“不，當然不是這樣！”
唐天明頭都大了！本來忍受渾身劇烈的疼痛已經足夠困難，現在又被齊晨陽知道了這檔子事，他的腦子亂哄哄的，卻還要拼命地想理由解釋，“只是，只是……小師妹，你應該明白的！青鳥門在江湖上名聲已經足夠大了，它不需要再利用龍昌鏢局的事情證明什麼。但是我不一樣啊，除去青鳥門的頭銜，我在江湖上還剩下些什麼？我太需要這個機會來證明自己了，這件事我不想動用青鳥門的力量，我想要一個人完成。鏢局活口是我拼了命才把他帶回秦淮鄉的，途中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死掉，到現在我渾身還在時刻散發著劇烈的疼痛，也是忍受疼痛耗費了我太多的經歷，才讓我沒能察覺到你的到來。不然憑我的警惕性，會有人離我這麼近，而不叫我發覺嗎？”
齊晨陽沒把唐天明的話聽到心裡，她只覺得唐天明越來越陌生了，這讓她覺得心寒，“原來你為的只是俠名，而不是俠義。罷了罷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你欠我的那三百兩銀子不用還了，只需要告訴我鏢局活口在哪兒，情況如何，我們兩人之間的所有賬、所有牽連和回憶，都統統一筆勾銷了吧……”
原來對一個人失望的感覺是這樣的，淺淺淡淡，像是有一道細流緩緩劃過心頭，有幾分惆悵，而過去之後也全然沒有痕跡了。
只是淡淡的，就這樣吧，帶著把一切過去抹平的勢頭。
“然後你會把鏢局活口的事情，告訴師傅嗎？”到現在，唐天明想的還是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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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到這裡，齊晨陽才徹底死心，“告訴我，鏢局活口在哪兒？不然，我現在就給師傅寫信。沒得商量，就像你從來都不肯接受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