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風流第一百六十三章：那一夜
程黃院子裡響起第十一聲雞叫的時候，白城安從睡夢中醒來，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這種滿足感持續了很久，一直到白城安洗罷臉都沒有完全消散。他伸著懶腰打開門走了出去，看霞光現在時間還很早，院子裡只有程黃一個人忙碌的身影，其他人許是還沒有起來。
他跟程黃打了個招呼，隨後立即鑽進了邢雲義的房間。
這傢伙終於是清醒起來了嗎？
白城安推開門進去，看見邢雲義睜開眼睛，斜著腦袋，目光清楚地看向白城安。
“邢雲義，感覺怎麼樣，這次能跟我好好聊一下了嗎？” 白城安走過去的時候，給他倒了一杯水。邢雲義的嘴唇看上去都快裂開了，也不知道程黃這幾天有沒有照顧他。
喝完水，邢雲義重新閉上了眼睛，語氣比之前硬朗了不少，“恢復了一些力氣了，你說吧，是誰派你去救我的？我們鏢局得人在哪兒，為什麼這麼久了，我一個也沒見過？”
看他的樣子，就是激動起來也不會殞命，是時候跟他說了，“你們鏢局已經隨著你們的鏢隊，被殺光了。整個龍昌鏢局應該只剩下了你一個活口了，現在旁人都叫你鏢局活口，整個江湖的人都在找你。”
說罷白城安靜靜盯著他，等著看他的反應。
邢雲義並沒有多麼激動，倒像是早有預感般，沉沉嘆了口氣，“果然，那些劫殺我們的人說的不是假的，他們的目的是殺光整個鏢局。只是我不明白，我們路上的鏢隊是被下了煙，才全軍覆沒，鏢局裡面那麼多高手，是怎麼全被殺光了？”
白城安放心不少，“根據我現在掌握的線索，鏢局也是被內鬼下了藥，才全被殺光。無論是鏢局還是鏢隊，你都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
還好，上天也沒有那麼操蛋，還給白城安他們留下了一個活口，留下了一點翻盤的希望。
邢雲義一直閉著眼睛，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很難判斷他此刻的內心想法。不過從他的語氣聽來，應該是挺絕望的，“說了這麼多，你也該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目的吧？”
“我呀，是京城來的大華會秀使，尋你是要破了這個案子，查出將鏢局滅門的幕後兇手，然後回康京領功去。” 白城安一句假話也沒說，只是沒明白講出來，他若事成回去，等他領功的人是皇帝。
邢雲義聽見，臉上肌肉有些輕微的抽搐，半信半疑道：“康京來的秀使？一個秀使為何要查我們鏢局的案子，就是查出來了又有什麼功勞？這是江湖上的事，和你們朝廷有什麼關係？”
“和我們朝廷有什麼關係？”
沒錯，秀使姑且也算是半個官職了，勉強能和朝廷掛上鉤，“不是跟你說過了？暗諜司的太監兵為了找你，從康京派來了不下兩千人！能叫他們這麼上心的事情，怎麼會和朝廷沒有半點關係？只是我暫時還不知道關係是什麼，等我查清楚了，就是我回去領功的時候了。”
他估摸著邢雲義不大能聽明白，於是趕在邢雲義之前繼續說道：“總之你相信我就是了，我沒有必要騙你，至少我絕不會是你的敵人！那麼江湖上要尋你的只剩兩種人了，一種是將你們鏢局滅門的兇手，尋你是為了滅口。另一種就是想破了這個案子的人，無論他們破案是為了什麼，錢財還是名氣，都是能幫到你的人。”
邢雲義想了想，情況大抵是這麼個情況，只是……他還是不太信白城安的話。這個關頭他必須謹慎，白城安說鏢局人被殺光了就真的被殺光了嗎？
不親眼瞧見，他是不會相信的，“我總覺得我們鏢局的人沒有死光，也許是你還沒有發現而已。你可以先去尋找其他活口，我的傷恢復之後就親自去調查一下，若你沒有騙我的話，看在你們救了我的命的份兒上，我自會全力幫你們的。”
白城安撓了撓頭，有些鬱悶，“你也說了，我們救了你的命，那為何不能相信我們，現在就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呢？要知道我們為了救你，死了將近二十個人，殺了幾百個太監兵！現在太監兵還在全力搜捕你，你覺得我們能等的起？”
“抱歉，如果是從前，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就是把命豁出去也會答應你們的要求，報答你們。但是……現下我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我必須以這個使命為主，其他的、哪怕是給我們鏢局復仇的事情，也得往後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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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儘可能用力地說道。
白城安繞有自信地看著他，“那你的使命，跟你一直在找的那封信有關嗎？”
“信？”
邢雲義聽見這個字，猛的睜開眼睛，拼命地要從床上坐起來，嘴裡一邊嚷嚷著，“對，就是那封信！你們去給我找到那封信，找到之後，我就可以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一些事情！”
“很好。”
白城安微微一笑，從身上拿出了那封信，放在邢雲義眼前晃了晃，“不好意思，之前騙了你。這封信一直在我身上帶著，現在，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不然我立即把這封信銷燬，你和你的使命就通通見鬼去吧！”
嘴裡說著威脅的話，白城安臉上卻掛著和善近人的笑意，叫人覺得恨不起來。
邢雲義激動起來，“你還說你對我沒有惡意，你還說你不會害我！”
“我本身對你並沒有一絲惡意，甚至還很喜歡你，前提是你得讓我覺得你有用，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其實白城安心裡有點犯怵，他很懷疑這封信是不是邢雲義要找的那一封。信上面只是毫無意義的未寫完的情話，這對他來說真的具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使命嗎？
或者邢雲義要找的根本就是另一封信，那封信真的在途中丟了——想那麼多呢！邢雲義想確認的話，他不給看就是！橫豎咬死這就是那封信，就不信邢雲義敢拿這個賭，“現在的你對我來說，能給我的，也只有告訴我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了。”
說著，白城安拿著信，做出一副要撕爛的架勢，“從哪裡開始講起呢？你們運送的是萬家的大鏢吧，就從這裡開始說起吧！”
他已經將信撕出了一道細微的破口。
“別，別撕，我說！”
果然邢雲義已經無暇確定信的真假了，“我全說，就從我跟著鏢隊離開鏢局開始吧！我們運送的的確是萬家的大鏢，他們單是鏢銀就給了七萬兩，運送的只是一個紅盒子。開始我不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寶貝東西，只看見那個紅盒子的做工非常精細，裡面裝的一定是特別值錢的東西！”
說道這裡，邢雲義吞了口唾沫，白城安又倒了一杯水給他喂下，喝完潤了潤嗓子，邢雲義接著講起了一路上發生的事情
——
“因為紅盒子很重要的關係，鏢隊特意準備了十二輛馬車，裡面拉滿了其他的金銀珠寶，只是為了掩蓋萬家的大鏢。那個紅盒子我們也不敢將它與其他貨物裝在一起，便把它用黑布包著，叫我的師傅李鬼頭背住。”
“等等！”
聽到這裡，白城安突然喝住他，“你說什麼？你的師傅是大名鼎鼎，曾經叱吒風雲，名極一時的俠盜李鬼頭？”
“是，那晚正是我師傅帶著萬家貨物，一直行到太空山都平安無事。趕夜路之前，我們準備吃點食物休息一下再啟程，可是食物裡有毒，我和師傅吃了私食才得以倖免，但還是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
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中間一定有內鬼，不然那些人憑什麼放著十幾車的珠寶不去搶，偏偏盯上了師傅背上用黑布包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