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風流第六十八章:熱鬧的醫館
不是一定要當朋友，這兩字讓林笑何覺得對平高磊有些不公平。在秦淮鄉就數平高磊對她最好，卑躬屈膝任勞任怨的。好幾次林笑何都感動得想嫁給他，但只怪平高磊自己不爭氣——所以朋友這兩個字太對不起平高磊了。
但別的還有什麼？
家人？
情人？
知己？
都不是。所以只能是朋友，最多加一個差點廝守終生的字首。這是林笑何最大的忍讓，因為差的這點完全出在平高磊身上。
而特徵的話，大概就是，奴才和流氓的混合體吧！
“特徵好說呀，很好認的。”
林笑何記得很清晰，“長長的頭髮，像個流氓一樣遮住一隻眼。有時候他會很騷包地輕輕把頭髮往上吹一點，但是今天不行了，他受了很重很重的傷，胸前的傷口流了好多的血。是我僱了兩個人把他送到你這裡的，難道是那家夥心疼錢沒有來嗎？”
按道理說不應該啊，她剛還給平高磊三百兩銀子，那家夥現在有大把的錢花，再說他才不是那種要錢不要命的主啊，“你真的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嗎？”
“哦！是他啊！”
胖郎中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門，“哎呀你瞧我，都忙忘了。有這個一個人，在後院135號房裡住著，同屋的還有一個受重傷的小子。還好兩個人沒有傷到內臟和筋骨，只是比較嚴重的皮外傷，沒有性命之憂，歇息幾天傷就能好了。”
“那就好。”
林笑何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很快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對啊胖先生，你把他們的病情和房間號都記得這麼清楚，剛才肯定是故意想套我的話對不對？”林笑何很快就想到，語氣也唏噓了起來，“你在防備什麼人對吧？”
“姑娘想的沒錯，現下秦淮鄉大亂，叫人不得不防呀！雖說姑娘看上去沒什麼殺氣和戾氣，但總有來我這裡尋人的仇家，不打聽清楚了我可不敢放人進去，要不這病人我不就白醫了？”
胖郎中這麼一說，叫人覺得他雖然胖乎乎的，但還是很靠譜的。
“哎，胖先生，真的是為難你了。”
林笑何對這胖郎中一下子尊敬了起來，這麼一心為病人的好郎中真的很少見了，“現下暗碟司的太監查人查的那麼緊，聽說所有醫館的人都不許接收江湖人和受了刀劍之傷的人。這若是被暗碟司的人抓住，胖先生您怕就要……”
後面的話很悲慘，林笑何不忍開口說。
胖先生笑眯眯地擺了擺手，“我一條命，換那麼多命，怎麼算也不虧的嘛！好了好了——”他行在前面，給林笑何帶路，“你不是要去看平高磊嗎？這會兒他估計正疼著，肯定沒睡呢！”
“疼著？”
林笑何幾乎是叫了出來，“那怎麼樣才可以不疼啊！”
“很簡單，喝止疼的湯藥便可。”
“那你快熬給他喝呀！”林笑何急匆匆地講。
胖郎中攤了攤手，表示無奈，“誒，我也想熬湯給他，多掙著錢嘛！可那小子如何都不肯多花銀子喝止疼的湯藥，我也沒辦法呀！”
“不會吧！他又不是沒錢，哪裡會那麼小氣呢？”林笑何不解的撓了撓頭，很快也懶得想了，從兜裡掏出一些散碎銀子遞給胖郎中，“喏，你快去給平高磊熬藥！”
“這……”
胖先生掂了掂手裡的碎銀子，“錢不大夠啊！算了算了，這麼晚了，我就權當做一件善事吧…”
這忙了一天，胖郎中已然是有些累了。他微微佝僂著身子，繼續往後院走去。
大堂裡的蠟燭快要燃盡了，火花搖搖曳曳，兩人的身影也隨之晃盪。
突然火花搖得厲害，往一處傾斜到底，其中有幾根隨之熄滅。
兩個呼吸的時間過去，燭火又恢復如常。
——“喂…”
一個虛弱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回首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面色蒼白，滿頭大汗，渾身已被血跡浸透的瘦高男人倚著門梁站在那兒。他站得很吃力，身體傾斜的厲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林笑何緊緊皺起了眉頭，她還記得這個男人。
第一次見面是在月景樓，第二次是在橋頭，第三次便是今日上午在衚衕裡見的，那時候，他還在被太監兵追捕。現在她又見到了這個人，兩天見了三次，這巧合真的少見。
可他是何時進來的？
門沒開，他們也沒聽到任何動靜，只有燭火搖曳了一下——他定是個很厲害的人，至少輕功很好。身上的傷八成也是太監兵打傷的，這叫林笑何有些為難……
是幫他呢、幫太監兵呢？
還是乾脆當什麼也看不到呢？
猶豫間，胖先生已經走向夜鳥，小心翼翼地攙著他往診屋走去，一邊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放寬心，既然來了我這裡，就算我治不好你，也會讓你走得渾然不覺，沒有一絲絲痛苦的。”
他一是在講玩笑，二是夜鳥失血實在過多，胖先生也沒有一定把他治好的把握。
夜鳥沒有多言，一把抓住胖郎中的手臂，虛弱地提醒道：“我在被太監追，很可能，他們會追到這裡來……”
“來就來嘛，有病治病，沒病請他們坐下喝口茶嘛！”胖先生不是不瞭解太監的危險和狠辣，只是他從不願意因為什麼事放棄自己的病人。除非病人是十惡不赦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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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夜鳥不像，因夜鳥提醒了他太監很可能會來。
“不，等等，等一下，我不怕死……”
夜鳥混沌半生，偷了不少錢，一半時間都在花錢買樂子，這得過且過的日子讓他活的純粹而快樂，卻也活不出什麼新鮮感了，“我不怕死，你不必冒險醫我。此行我有一事相托……”
他太虛弱了，好像沒有一丁點的力氣，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了胖郎中身上。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話到一半便停在了那兒，閉著眼輕聲喘息。
“我說這位小夥子，你有事相托也不必現在急著託，等我確定救不活你再拖也不遲嘛！”他不等夜鳥歇好力氣再說話，便扶著他進了診屋，關上門之後，林笑何能看見的只剩下胖郎中打在門上的身影。
“哎，這樣的好人真的是太少見了，嬸嬸和平高磊都沒有這個胖先生好。”賣衣裳的李嬸和平高磊頂多是對林笑何好，可是對其他人，他們宰客宰起來比誰都很。而胖郎中卻對天下人好，至少是對天下的病人好。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林笑何雙手合十，一連虔誠地祈禱了兩遍，“一定要保佑胖先生，一定要保佑胖先生平平安安，別叫那些暗碟司的太監兵追到這裡啊！還有大人，你這輩子做了那麼多壞事，我就求你做一件好事，不要讓那些太監兵找到這裡好不好啊！”
雖然林笑何的大人就在暗碟司，但她敬愛的從來只有大人，至於暗碟司，她與其他人一樣恨之入骨，若不是關乎到大人的利益，他恨不得那些暗碟司作惡的太監兵全都不得好死！
正緊張的等待中，林笑何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一抹影子進來
——不是自己嘴臭，這麼快就把太監兵給招過來了吧！
“呀，還好，不是太監。”
林笑何撓了撓頭，今個醫館竟然如此熱鬧，她又見到一個叫的出名字的人，“誒你不是客棧那個、跟齊晨陽同出青鳥門的那個唐天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