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風流第八十二章:投敵
搖晃的小船上，淡淡皎白的月光映著。
平高磊跪在船板上，身後站了個小太監，那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平高磊身前還有一個大太監——他也不清楚這人是不是太監，穿了一身鮮紅的衣裳，哪怕在夜裡都十分惹眼。
此人盤腿坐在船頭，大半的身體都懸空在河上，這個長相俊美的人輕功很好，一開始他覺得這是個漂亮美人，直到他開口說話，平高磊才察覺出這也是個太監。
“她說的沒錯，秦淮河有鬼，這麼快就捉著渡河的了。”
“啊？”平高磊不知道紅衣太監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他說話。
“你這麼晚從秦淮河出去，一定是去找鏢局活口的吧？”
“啊？”這次平高磊確定紅衣太監是在跟自己說話了，他依然選擇裝傻。
“我再問你一遍哈！鏢局活口在哪兒？”紅衣太監站了起來，含著淺淺的笑意向他走來。
“大、大人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啊！”平高磊嚇得發抖，身子一抖，脖子便碰上架著的刀了，於是一陣尖銳的痛感傳來，他更害怕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啊！
冷靜才能活下去！
他閉著眼在心中默唸好幾遍，才睜開眼來，發現船上只有兩個太監在看著他，除此沒有別的人影。也就是說，帶他來的那家夥已經跑了……真的是該死！平高磊懷疑他著了那家夥的道，孫慶喜是故意的！
紅衣太監並不打算給他過多思慮的機會。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珍惜。”
他說著蹲了下來，就蹲在孫慶喜跟前，兩個人離得很近，孫慶喜可以近距離看到這個太監精緻而漂亮的面容，一時間他的心跳加速了起來，有些恍惚——天底下怎會有這麼好看的太監？
“啊！——”
下一刻，他痛苦地慘叫了出來。
紅衣太監沒有任何徵兆地伸手，抓住平高磊傷口破裂的肩膀，然後猛的一握，“我換個問題問你，跟你一起下河的那個人是誰，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不是平高磊不回答，實在是他疼的說不了話啊！
好像手臂被萬千蟻蟲蟄咬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猛的匯聚到一處——他除了嘶吼著緩解疼痛再做不了別的事。
紅衣太監生生將他手臂上的傷口、擠出來一坨粘稠的血肉。
他沒有停，繼續擠了下去。
平高磊的嘶吼聲響徹整片淺灘，他疼的大汗淋漓，雙目猩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疼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手臂的疼痛輕緩了不少，一個小太監剛收起手中的水桶，紅衣太監又好笑走到了他身前。
“額！”平高磊掙扎著往後退去。
見到紅衣太監的一瞬間，平高磊瞳孔睜得巨大，紅衣太監似乎成了一個怪物，代表著無窮無盡的恐懼。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紅衣太監指向平高磊胸前的傷口，“你若再不依我，我就把手指伸入你胸前的傷口，慢慢攪動。”
頓時，平高磊渾身汗毛聳立，一陣惡寒。
“我說，我說，我全說！”
平高磊噗通一聲跪到船上，膝下是他被嚇得失禁流出的尿液，“大人您只管問，我、我必定，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
紅衣太監柔聲問:“你們這是要去找鏢局活口嗎？”
“是。”
“方才跟你一起下河的是什麼人啊？”
“不、不熟啊！”平高磊格外緊張地講:“我沒騙你，我是真的不熟啊！我就是從他那裡聽到鏢局活口的訊息的，此行也是他要帶我去尋人的。你也都瞧見了，他跑了，我被捉了，他八成是頭都沒回一個啊！”
紅衣太監皺了皺眉頭。
平高磊立即嚇得磕頭發誓。
便姑且信了他，再看看吧，“那你可知道，他要帶你去哪裡尋那鏢局活口嗎？”
“說了說了，他說了，就在臨近太空山的一處地方，好像是秦淮河兩條支流彙集地方的附近，他親口跟我說的，鏢局活口就在那兒藏著呢！”平高磊牙齒都在打顫，一連吞嚥了三口唾沫。
“你知道騙我的後果是什麼嗎？”紅衣太監太監衝平高磊胸前的傷口勾了勾手指。
“我沒騙你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平高磊都快急哭了，“至於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確定啊！我就是秦淮鄉的一個小混混，沒他帶著我，我連離開秦淮河的門路都沒有啊！”
他說著又要去磕頭，紅衣太監一腳把他踹到了船尾，“你別磕了，磕得我心煩，再把船給磕了怎麼辦？”
於是平高磊就不磕頭了，他的頭碰到床尾的木頭，昏過去了。
紅衣太監側過身，望著河水遙遠處的黑暗喃喃:“跟她說的倒是有幾分吻合，不論真假，總是要去瞧瞧的。”
然後他揮了揮手，招呼小太監過來，“都聽見了，啟程吧？”
“是。”小太監回應。
一眾太監駛著小船，無聲而迅速地朝著無盡的黑暗劃去。
……
白城安對此一無所知。
影不在了之後，他所能得到的資訊只有眼前能看到的事物，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想知道孫慶喜在做什麼，萬莊有沒有再派人去騷擾長歌，林笑何是把錢拿去還高利貸了還是又去揮霍了？還有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館，這些他都想知道，但是影卻不在，他想找個探信的人都沒有。
也許影就是在，也不會幫他去看這些毫無意義的瑣事吧？
想到這兒，白城安覺得有點慰藉，轉頭去催唐天明，“你這傢伙動作怎麼這麼慢？鮮魚蘑菇湯怎麼還沒有熬好？”
唐天明從柴火中露出頭來，“嫌慢你自己來熬，想坐享其成還那麼多屁話？”
白城安晃了晃受傷的手臂，賤兮兮地說:“我也想啊，但是沒辦法，我是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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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明氣得朝程黃喊:“猛藥，快給這傢伙下點猛藥，趕緊給他的胳膊治好了，別讓他一直有藉口當個閒人！”
“嘿嘿！”程黃憨厚地笑了笑，“唐大俠你就先委屈一下，我保證不出一日，定治好這個鏢局活口的傷，明晚肯定能帶著他回去秦淮鄉。”
唐天明洩氣地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熬他的鮮魚蘑菇湯。
程黃的話還是可信的，他說明日能治好鏢局活口，就肯定是真的。
畢竟鏢局活口已經醒過一次了，還是帶著意識的清醒。可惜他只是問了幾句有關於信的話，便在三人湊過去，滿肚子的疑問正要開口的時候，又因為呼吸突然急促，氣管一時承受不了又給憋暈了回去。
然後三人罵了句他的娘，開始在他身上尋找所謂的信。
當然，他們什麼也沒找到，信在白城安身上。
他沒有把信拿出來，而是仔細回想並思忖信上的內容——可那分明是一封未寫完的情書，難道這小子真的是一個傻了吧唧的情種，憋著一口氣要回到秦淮鄉的目的就是見一眼心上人？
想到這兒，白城安走到唐天明跟前，蹲下來問:“我說唐大俠，你的心上人是誰呀，竟然叫你看不上齊晨陽那等拔萃的女子都看不上，嘖嘖！真好奇你的心上人得優秀到什麼地步呀！”
“滾！”唐天明頭也不抬地罵道。
“無趣。”白城安很是不滿，“難得想跟你好好聊兩句，你竟然這麼不解風情！”
“喲？你若真心想聊，何不先說說你的心上人呢？”唐天明抬頭，向白城安打去好奇的目光。
“我的心上人啊……”
白城安有些唏噓地嘆了口氣。
他從前的心上人成了永遠都不能說的秘密，而現在——心上人是誰呢？
白城安努力地想了想，沒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