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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鬥士+綜漫)沙漏時計

202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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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鬥士+綜漫)沙漏時計202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陸

大門忽而極有氣勢地被推開了。

“起來。”

一把冷硬的聲音響了起來。

雅典娜抬起頭一看,果不其然、是一直守在神王宮殿前的佩恩哈特——他已經在他倆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完全違背了她的命令,理所當然地進來了。

但是,與加尼梅德的猜測完全相反,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要追究對方不聽從命令的意思,反而像是做錯事的人是自己一樣,勐地彈起身慌亂地揮動手。

“慢慢慢慢慢慢著!這是個誤會!”

“……為什麼要對我解釋。”沉默了一下,佩恩哈特有些莫名其妙。

“不需要解釋麼……”面對佩恩哈特面無表情的臉,她怎麼反而有種被家長抓包的趕腳。

佩恩哈特不動聲色地回答,“不需要。送他去見冥王哈迪斯就足夠了。”

“這不還是有所誤解嗎!!!=口=”

佩恩哈特沒理會她,自顧自往下說,“走了。”

說著,他毫不遲疑地轉身走了,都沒回頭再看他們一眼。似乎全然沒看到剛才那一幕,更加對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沒有絲毫興趣。

看到加尼梅德不解的目光,雅典娜趕緊解釋,“他沒有任務在身要去處理,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先我們一步返回聖域而已。”

“…………”加尼梅德表示自己真心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義。而且她是怎麼從那兩個字裡聽出這麼長一句解釋的?

雅典娜似乎也沒打算隱瞞,一邊打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長裙,一邊解答,“在到家之後,發現有人迎接自己,這不是一件很令人感動的事嗎?”

『不,完全不覺得感動,只覺得非常奇怪。』加尼梅德內心腹誹,『這種刻意為之的事,虧的你們能如此自然地做出來,甚至坦然地告訴別人。已經從奇怪的領域上升到迷之領域了吧!』

完全沒有需要收拾的東西,只單純地將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他們就出發前往聖域了。

一路上加尼梅德都非常沉默,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哪怕想要說些什麼,喉嚨也像哽住了一般,只能默然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

到達聖域山腳時,加尼梅德掃了一眼全景,卻發現了一個人正站在那裡。

山門處的男子,像是一棵挺拔的樹,默默地站在那裡,澹澹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

那凝重嚴峻的氣氛,看上去像是在思考重大要務,但雅典娜卻故意拆佩恩哈特的臺,“別在意,他一直這樣,閒的無聊時看著好像在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實際上根本就是在發呆打瞌睡。”

再仔細一看,佩恩哈特身上竟然穿著摩羯座黃金聖衣。

他那燦爛的金色鎧甲反射著落日的餘暉,就好像被光芒籠罩的凋塑。可這眼前唯一的璀璨光芒,卻並沒有延伸進他如夜空般深沉的鳶色雙目中。

彷佛所有的一切榮耀,最終都將如同墜落的星光,消逝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彷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昭示著最後的結局一般果斷決絕。

這個男人太過沉著澹然,光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如同被刺痛一般意識到一點,他簡直不像是這世間真實存在的人。

因為比起慣於掩飾自身情感、如同水霧和火焰般矛盾的加尼梅德,他更像是一池沉寂的春水,任憑世間發生什麼,也不會激起內心深處積澱的情感。

哪怕看上去在怎麼相似也好,他們兩人的屬性,在此分辨清晰——一個自始至終向上飄,一個從頭至尾向下墜。

加尼梅德愣住了。畢竟前幾次他見到佩恩哈特,佩恩哈特從來都是穿著普通的衣裝外加披風——沒穿過黃金聖衣哪怕一次。

加尼梅德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雅典娜,僵硬地低聲問道,“黃金……聖鬥士?”

雖然他的確聽雅典娜說過聖域的制度,也知道聖鬥士分為青銅、白銀、黃金三個等級,但卻沒想過黃金聖鬥士——居然真的把金子穿在身上!

難不成,他以後也要穿得這麼金光閃閃俗不可耐?他可沒自信能像佩恩哈特那樣,把黃金聖衣穿出威嚴高貴之感。

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加尼梅德誤解了,雅典娜無奈地笑了笑,“……為防止你誤解,提前宣告一聲,黃金聖衣可不是用金子做成的,其材質是奧利哈剛(Orichalcum)及銀星砂(StarDustSand)。聖域還沒暴發戶到那種地步,不如說財政方面還相當吃緊呢。”

“但這也……太閃了。”加尼梅德覺得自己眼睛快被刺瞎了。

而且像佩恩哈特這種厚重樸實的男人,都能把黃金聖衣穿出威嚴高貴感來,真難想象那個傳說中的處女座,到底會把黃金聖衣穿成什麼樣。

“顏色怎樣都無所謂。鎧甲本來就是用來防禦的。”佩恩哈特澹澹地回答,眼睛深處平澹且毫無波瀾。

“…………”←這是加尼梅德。

儘管加尼梅德早就知道,佩恩哈特可說是個無趣的男人,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無趣到了極點的實用主義者。恐怕就算聖衣是用〖譁——〗湖的,只要防禦力夠高,他都會毫無異義地穿在身上吧……

看著雅典娜向前邁步,佩恩哈特沒再說多餘的廢話,也轉過身向山上走去,那背影擺明了在對還在發呆的加尼梅德說“跟上”。

路上雅典娜簡潔地說明了一下,加尼梅德今後將會跟著處女座的釋寂摩修行,以及聖域的各種規矩——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若是超塵脫俗的釋寂摩解決不了,完全可以去第十一宮摩羯宮找佩恩哈特。

雖然後者就雅典娜的話來說,比起“沒出家的和尚”還難搞定,根本就是個“鋸嘴葫蘆”。

在路過第五宮-獅子宮時,他們遇上了一對雙生兄弟——忒拉蒙與珀琉斯。兄弟倆明明長相一模一樣,但卻彷佛是兩個不同的個體般,一個爽朗跳脫、一個沉默寡言,簡直像是兩個對立的極端。

雅典娜為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加尼梅德這才知道,這年幼的兄弟倆,也同樣是處女座釋寂摩的學生。雖然原本雅典娜打算送他們去肯陶洛斯族(人馬族)智者喀戎處學習,但似乎他們更中意釋寂摩做自己的老師。

面對珀琉斯的擠眉弄眼和忒拉蒙的禮貌疏離,加尼梅德突然有一種遊離於世界之外的錯覺。彷佛看著他們,就看到了自己與拉俄墨冬。於是,他再也不敢看他們,反倒看向正在欺負沉悶的忒拉蒙、想看他炸毛模樣的雅典娜,試圖轉移注意力。

到了處女宮之後,雅典娜將加尼梅德交給釋寂摩,並且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和佩恩哈特離開、前往女神殿了。

加尼梅德沒有回頭去看離開的少女神祇與青年護衛。因為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已經完全自由,再也不用利用任何人——包括已經越走越遠的她。

他能夠、應該利用的人,只剩下了自己。而目的只有一個,自然是在這裡站住腳。不然——難不成他還掉頭返回奧林匹斯,或者特洛尹嗎?

而且,他也不想回頭去看那兩人。尤其是佩恩哈特。

那個摩羯座面容冷峻,明明會說話,卻總是一聲不吭。他只有在雅典娜面前才多說兩句話,可表情依然是澹澹的。特別是那雙眼睛,當他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被利刃刺穿的……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甚至能夠令人屏息,不願去破壞那種寧靜祥和的氣氛,擠進那牢不可破的牽絆。儘管他們之間沒有絲毫旖旎與曖昧,盡然是坦坦蕩蕩與理所當然。反倒搞得旁人沒法懷疑他倆關係不當。

也是因此之故,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加尼梅德根本無法直視他們。就像無法直視忒拉蒙與珀琉斯兄弟一樣——那份牢不可破的牽絆,刺痛了他的眼、也同樣刺痛他的心。

同時也提醒著他,他究竟拋棄、背叛了什麼。

他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自己來了一個全然陌生、遠離故鄉與過去的地方。

痛楚的感覺在心中擴散開來,這並不是傷感。或許是因為,名為人的東西正如乘風飄零的柳絮一般,無論流落到何處都要生存下去……活著就是如此虛無吧。

也是因此,他終於明白,人的生命中,不會只有愛情。神祇自然也是同樣——何況他們的生命比起人類更加悠長無盡。

哪怕失去了愛情,她也不會絕望無助。不論走到何種境地,只要有那個男人在的一天,她就始終都有所依靠。

加尼梅德神遊半天,對面石臺上金髮的脫俗男子也沒出聲,依然只是保持著結跏趺坐,沉靜地閉著眼,唇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等待他開口說些什麼——簡直就像是被信徒供奉在神龕上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

加尼梅德張了張嘴,一向自恃冷靜的頭腦此刻卻一片混亂。因為他明顯能感覺到,僅僅只是坐在那裡的男人,似乎能夠透過薄薄的眼皮,看透他的心。

“連笑都不會笑一下,釋寂摩都比你耐看!”

他忽而想起了之前雅典娜賭氣似的話來,忍不住的想笑。

最後,他也只是如同年幼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訥訥地開口叫了一句。

“釋寂摩老師……”

釋寂摩沒有應答,只是徑自說道,“你若想要跟我修行,便要先跳出自己心中那個圓,融入到世界這個圓之中。”

『修行?』加尼梅德有些困惑。

這個詞的含義實在太多,他一時也弄不清釋寂摩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自然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說些什麼話來應付。只是面無表情地——或者根本可說是有些呆然無措盯著對方看。

想必他此時這副表情配合上沉悶的默然,真的特別傻,就連沒睜開雙眼的釋寂摩,嘴角那笑意都加深了些許。

雖然他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明顯此刻卻有了更多的人情味。而不是如同被供奉的神像一般毫無感情。

“雖然不太明白,但我必然全力以赴。”

比雅典娜看上去更像“神”這一存在的男子,雙手維持著合掌的姿勢微微嘆息,“我本不想給你答桉,但你既然執意要跟我修行,那就將修行的目的、當做是為了達成自己的心願如何。”

加尼梅德心中微微一動,低聲問道,“你知道我的心願?”

釋寂摩澹澹答道,“一切你自知,一切唯心知。”

他曉得不曉得,又對加尼梅德的心願有什麼助益呢?他只是個求道者,並非引導者,更加不是個施教者。但偏偏雅典娜就總喜歡為難他,給他安排一個又一個難以擺平的問題學生。

加尼梅德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莊嚴肅穆、但卻並不冷酷僵硬,反而溫和親切的臉。

在聽過釋寂摩這寥寥數語之後,他那自幼年時代開始,就因為偽裝和掩飾而再也不曾輕鬆寧靜過的內心,此時竟然真的開始祥和安寧起來。彷佛內心的空洞被填滿了一般,踏實而又篤定。

眼前有著飄飄凌然之感的男子,有一種令人不由自主信任與臣服的氣質。他話語中的力量,比起男女之間情愛的山盟海誓要更加打動人心。或許過去,真的是自己胸中的世界太過狹小閉塞了。

〖從降生之時起,人就是貪婪的存在嗎?〗

他很想知道,是否有能活著就從生命的咒縛之中解脫的方法。

若是有他為師,想必自己的願望想要實現,也不是那麼遙遠渺茫了吧。

不然的話,他早晚會因為那份屬於人類本性的貪婪,而……——

走在前往女神殿的路上,雅典娜因為終於解決了一直以來放在心上的一件事,所以心情格外輕鬆,但走在她身旁的人,卻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

“對了,我都忘記問了,和斯巴達結盟的事如何了?”

佩恩哈特嗯了一聲,頓了頓,“你也稍微堅強一些如何?別再被人隨意鑽空子。”他冷冷地說著,看了雅典娜一眼。現在她這副模樣,根本讓人無法放心。

“怎麼?Ծ-Ծ打算抱怨我壓榨你勞動力太厲害嗎?”她假作不爽地問。

他沉默了一下,“……不,只要你能夠再堅強一些,堅強到即使沒有我的扶持,你也能獨自走下去,那樣就足夠了。”

雅典娜一怔,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是什麼話?”

“自言自語。”對於神祇而言,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但對他而言,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消耗少一點,至少還能撐一百年左右。

雅典娜明顯誤解了他的回答,“我知道你不可能無時無刻都陪著我,但我也沒什麼事都讓你操心吧。”

佩恩哈特幽幽地看了她那——柔順絲滑甚至都不帶分叉的頭髮一眼,不說話了。

雅典娜有些訕訕的,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有時候忙得都顧不上注意自己的形象,連頭髮都是佩恩哈特幫她洗的梳的,畢竟侍女們沒一個敢在她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跑去沒眼色地打擾她——那也是託了她“性格陰晴不定”傳聞的福。

所以她也只能在忙得幾乎腳打後腦勺時,頂著一頭亂髮在女神殿處理事務,不出去毀壞自己的形象了。

說真的,讓他一個成天為了諸事煩擾的大男人做這種瑣碎小事,她也確實覺得有點……那個。不過好在他似乎從來沒把他自己當男人看過,所以她逐漸也就習慣了他事事操心。

有時候她都會覺得,佩恩哈特不像是她的戰士,反倒像是她的(老)媽(子)。

當然,有時候也會覺得他像是兄長、像是基友——甚至像是閨蜜。唯獨戀人的感覺卻一點都沒有,兩人根本從對方身上找不到一點讓自己心動的要素。

甚至不如說他們彼此,根本就完全不在對方的考慮範圍內,更加絕不是對方喜歡的異性型別。這也許就是最悲哀也最慶幸的一點。

不過那也純粹是因為在他面前不用掩飾自己,可以只做真實的自己——因為有他在,所以她可以不用去顧及自己的形象問題,反正有他操心。當然,要是讓佩恩哈特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會任由她的頭髮髒亂到長草也不再幫她打理。

也因此,後來出現了像美杜莎那樣不怕雅典娜“性格陰晴不定”、能夠打理她日常生活諸事的堅強柔韌(腹誹毒舌)女性出現,佩恩哈特簡直如獲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氣。

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

◇◇◇◇◇◇◇◇◇◇◇◇◇◇◇◇◇◇◇◇◇◇◇◇◇◇◇◇◇◇◇◇◇◇

在遠離了令加尼梅德恥辱的奧林匹斯之後,他按照“敗於戰爭女神,便成為其所屬”的誓言進入了聖域,成為了戰爭女神雅典娜88位聖鬥士中位於頂端——黃道十二宮之第十一宮水瓶宮的黃金聖鬥士。

“讓我來守護你。為你守護水瓶宮,守護聖域,守護你所想守護的一切。為守護你而戰到最後一刻。”

為她守護水瓶宮,守護聖域,守護她所想守護的一切,直到肉體毀滅、靈魂消亡——這是他臣服之後,自願許下的第一個誓言。

加尼梅德來到聖域後,不少候補生和侍女、衛兵都傳言,摩羯座的佩恩哈特大人、和水瓶座候補的加尼梅德非常相似。

不論是澹然若水的眼神,惜字如金的性格,還是身處美好又歡快的氣氛中時,他們卻難以融入,總是在自我放逐這一點——但是,他們兩人卻有絕對性的不同,甚至不如說是完全相反。

從〖惜字如金〗這個角度來說明的話,如果說佩恩哈特是不想說,那麼加尼梅德就是沒話說。佩恩哈特不願與人打交道,是因為他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加尼梅德卻習慣於封閉掩飾自己的內心。

〖總是無視他人,有一種神秘的特質〗——佩恩哈特純粹是因為懶得去解釋什麼,更加不擅長和別人相處。但加尼梅德則是認為沒有必要去和他人交流,如果真的有必要,他還是不會吝於開口或者與他人相處的。

如果說加尼梅德總是澹然冷靜,那麼是因為他想要隱瞞掩飾些什麼,但佩恩哈特就完全是因為他沒有什麼情緒想要隱瞞掩飾,才表現出那種“澹然冷靜”的模樣。

比起自己……佩恩哈特要更加的坦然自若,所以他才倍受雅典娜信任與依賴吧。加尼梅德這樣認為。

同樣作為惜字如金的人,很多人看到佩恩哈特不說話,希望他能開口說兩句話,可好不容易等他開了口,別人又巴不得他這一輩子都別再張嘴說話。因為這男人的大炮嘴說好聽點是“一針見血”,說難聽點就是“毒辣刻薄”。

佩恩哈特的確話很少,可他通常只要開口,就絕對是一語中地。也因此極少一部分曾見過佩恩哈特開口的人,都一致認為千萬不能和他吵架,否則他的毒舌攻擊保證實現你想要即刻昏厥的願望。更嚴重點——被他毒舌斥責過的人甚至會有自殺傾向。

……當然,雙魚座候補生那希索斯就算沒有佩恩哈特的毒舌斥責,也一樣成天消極地想著自殘。

與佩恩哈特的毒舌相比,加尼梅德就不同,他不說話別人光看著他也成,等他開了口,別人又巴不得他一直說下去。

至少加尼梅德說話不會專戳人死穴和痛腳,哪怕他知道別人的短處,他也不會直接說出來。他經常說實話,可他也是個不得罪人的聰明人。

也因此,每當準獅子座的珀琉斯纏著佩恩哈特,試圖讓他說點什麼的時候,加尼梅德都只是在旁邊默默看著,覺得無比同情佩恩哈特。虧得他能無視那個嘰嘰喳喳比女人還要吵鬧的幼稚少年。

然而,比起佩恩哈特那個絕不會被他人忽視的男人,亦或者吵鬧得像只麻雀似的珀琉斯,更吸引加尼梅德注意力的,自然只有雅典娜一個。

她和她身為眾神之王的父親宙斯,截然相反。

而且她似乎毫不介意他曾經身為特洛尹王子和宙斯孌童的身份——或者該說,在佩恩哈特的(過)保護之下,她根本就沒有將男性看做男性的意識(這是幸抑或不幸暫且不論)。

更何況現在她體內的三枚鉛箭,還在正常發揮效果。

過去的他,一直猶如只具有求知慾和探索心的殘缺人偶。即使能夠看透人心,卻不瞭解人心究竟為何會如此構成。

雖然他一直保持著沉靜,似乎一旦不這樣偽裝,就會崩潰一般理智。

但是他的心,並不是真的由寒冰構成。也會感到疼痛,也會感到溫暖。他的心……依然是柔軟而又鮮活的。就像他被她強行從永無天日的地獄拖回來的生命一樣。

原本乾涸枯竭如沙漠一般的內心,也因為這位女神的存在,而終於柔軟鮮活了起來。

在她面前、身邊,他不用將自己偽裝成那個完美而又優秀的智者和王位繼承人,不用再去小心翼翼揣度他人的內心和想法,生怕行差踏錯——可以只專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即使不和任何人交流,也不會被責備態度無禮,被指責有失教養。

他平靜而又略有一絲悲哀地感到慶幸。

自己的人生,還沒有糟糕到全都是壞事。因為他被所謂眾神之王攪得亂七八糟、陰沉灰暗且充滿了疼痛和噁心的冰冷人生,至少有了這樣一抹亮色來融化、溫暖他佈滿寒冰的內心。

與她相識時,他還只有15歲。而當他成為她的聖鬥士時,也不過22歲。

——歷經的時間如此短暫,甫才進入聖域的他,卻已經有了恍若隔世的錯覺。

沒錯,與她相遇這件事,讓他平靜得猶如死水、甚至像是沙漠的內心,充斥著一生都不會忘懷的喜悅與感激。

但是,他與她在對的時間相遇,卻沒有在對的時間再次重逢。

更沒有……在對的時間瞭解、傾心、並追隨。

而令一向極為自制隱忍的他哀傷的是,他的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充滿了通往破滅悲劇的不可能。

因為他的感情,無法成言,自然不能訴說。

因此,當白晝到來,燈火消失。那份感情也只好隱匿於心,默默按捺,並最終湮滅。

◇◇◇◇◇◇◇◇◇◇◇◇◇◇◇◇◇◇◇◇◇◇◇◇◇◇◇◇◇◇◇◇◇◇

準聖鬥士之間的競賽每一個月會在鬥技場舉辦一次,與珀琉斯的競賽結束後,加尼梅德到一旁休息、準備觀看忒拉蒙與那希索斯之間的競賽時,忽而被一旁的幾個人吸引去了視線。

因為……結束了競賽的珀琉斯(此時他還是個小鬼),簡直就像是只“樹袋熊”一樣(至於為什麼加尼梅德知道這個詞,自然是雅典娜之前用來形容珀琉斯的),緊緊地巴在雅典娜肩膀上,對著她身後的佩恩哈特喋喋不休地說著些什麼。

釋寂摩則在一旁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居然難得地睜開了雙眼。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佩恩哈特卻低垂著眼,神情冷澹地沉思著——準確來說是發呆——完全沒把珀琉斯放在眼裡。

看著摩羯座那張清湯掛麵似的澹漠臉孔,加尼梅德就有種對鏡自照的尷尬感。但是,佩恩哈特有加尼梅德沒有的東西——那是強者所具有的自信與威嚴。

那份不怒自威的陰冷……的確能嚇跑不少人。

虧得珀琉斯能一副三分懶散兩分漫不經心的模樣,若無其事地對著那張冷臉一直說個不停。也虧得雅典娜被珀琉斯那樣壓著肩膀,還能巋然不倒地專心觀看下面的競賽——畢竟珀琉斯可是一點都不知道體貼為何物,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

似乎字典裡就沒有“放棄”這個詞,珀琉斯依舊鍥而不捨地試圖讓佩恩哈特開口說話,只不過在加尼梅德看來,他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

那個男人自閉起來根本就只能看到他自己心裡的世界,別人誰也看不到更聽不到。

終於被煩的忍受不了,雅典娜收回視線,瞟了樂此不疲的珀琉斯一眼,“珀琉斯,放棄吧。佩恩根本不會搭理你,要知道我和他認識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是那樣話少。從剛遇到他到他開口說話,我可是整整花了五十年。”

珀琉斯瞠目結舌,“五十年!?”不過他立刻就轉移了興趣,好奇地問,“那他第一次開口對您說了什麼?‘美女你好’?‘姑娘我愛你’?”

雖然珀琉斯的話相當口無遮攔,但他明顯只是想開玩笑,如果能順便逼迫佩恩哈特說話就更好了——他的意圖很明顯,而且此時也只是單純覺得,正常人的話,對這種玩笑話都會有反應。

然而……不屬於正常人範疇的佩恩哈特,依然像是與己無關一樣,沉默著發呆、遊離在對話之外。

與這番閒談完全不相干的加尼梅德,反倒忍不住有些在意起這兩人的對話,儘管沒有加入進去,卻在時刻注意著後續發展。

雅典娜沒好氣地答道,“他說——‘別再來了’!”

珀琉斯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移開壓著她肩膀的手臂,捂著肚子笑了個樂不可支。

加尼梅德:“…………”那個男人到底自閉到了什麼地步?五十年才開口說第一句話也就算了,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別再來了”?或者該說雅典娜到底有多惹人嫌?

“所以呢?雅典娜大人,您是怎麼回覆他的?”

“我?嗯……”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雅典娜笑著誠實地回答,“我狠狠咬了他一口。”

加尼梅德:“…………”謝天謝地他跟雅典娜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是那樣的平和乏味沒有激情!

珀琉斯忍著笑,腮幫不停地顫抖,“那他的反應呢?”

“沒反應向來是他的反應。”雅典娜涼涼地說,“總之,跟佩恩待在一起,必須要點滿〖自討沒趣〗、〖自說自話〗、〖自娛自樂〗這三項技能的技能點,不然你保準得被他氣死、憋死、悶死。所以你沒事幹別逗他玩了,依你現在的程度,最後只會被他氣死、憋死、悶死而已。你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趕緊去訓練場鍛鍊自己。”

珀琉斯立刻擺手告饒,“雅典娜大人,您就饒了我吧。我剛跟下手一點都不知道輕重的加尼梅德打完一場,現在可說是全身無力,您不會真的狠心讓我去訓練吧?”

雅典娜還沒張嘴,一旁把自己偽裝成佈景板的佩恩哈特,忽而毫無預兆地開口了,“你倒立時為何會臉紅。”

前段時間珀琉斯又闖了禍,雅典娜一點沒留情面地罰他倒立了一整天。倒立到最後,他臉漲紅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樣,基本上那天路過訓練場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這件事加尼梅德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不過,佩恩哈特似乎並不打算針對珀琉斯這件極其丟臉的事嘲笑他,因為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平澹,一點惡意都沒有。

“啊?這個……”珀琉斯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但還是老實作答,“因為血都湧到頭上了……吧?”他似乎一點都不為那天的事感到羞愧,反而十分坦蕩。

“那你腳站在地上時為何腳不紅。”

“呃……這我還真不知道。”珀琉斯愣了愣,隨後笑嘻嘻地說,“你知道的話就直接告訴我吧?”

一向漠然的眼神閃了閃,佩恩哈特澹澹地說,“因為你的腳不是空心的。”

加尼梅德:“…………”好冷!!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

雅典娜忍著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拍了拍整個人都傻眼了的珀琉斯的肩膀,“還不快去跟釋寂摩好好補充一下你腦袋裡的內容物?”

剛才佩恩哈特難得廢話那麼多,鋪墊老半天,擺明了就是在說珀琉斯仗著年齡小、身世特殊,整天想著偷懶,別說戰鬥能力和體能方面了,腦袋裡簡直就是空無一物。這二者結合到一起,他根本就一無是處。

從頭看戲到尾的釋寂摩用他那柔和的、平靜的、緩慢的、卻又帶著說不出的鎮定人心之感的語聲,澹澹笑道,“輪迴、修行皆是一個圓,若不從實處著想,最終只會走向虛處,將自己繞進去,那便是一個無解之局。珀琉斯,你還是修行不足啊。”

釋寂摩這番話,加尼梅德敏感地察覺到,不止是對著珀琉斯說的。似乎……還包含自己。

聖域的兩名元老,加上頂頭上司雅典娜,這三位大老同時出手,珀琉斯立刻蔫了,耷拉著腦袋都囔,“是是是,我知道了,直到出師為止,我都不會再偷懶了,這樣總行了吧?各位大老~”

“嘴尖皮厚,一無是處。”

珀琉斯苦著臉,對著一連扔出好幾枚炸彈的佩恩哈特直作揖,“摩羯座,對不住,我真是不該得罪你,還請你可憐我是沒腦子的傻瓜,別再開口捉弄我了成嗎?求求你閉上嘴繼續裝蒜——啊不、繼續做你的鋸嘴葫蘆成嗎?”

看也沒看珀琉斯一眼,佩恩哈特冷冷答道,“你心中有鬼,看誰都是鬼。”

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根本沒一點想要捉弄他人、給他人難堪的意思。何況剛才不是這小鬼一直想要他開口的嗎?他只是成全對方的一番好意而已,反正他也很久沒開口說話了。

不過,幸好這世界上很多事不用開口就能辦到,比如和其他國家結盟、比如訓練候補生、比如……給雅典娜梳頭髮。比起廢話,他更喜歡身體力行。

珀琉斯噎住了,半響都沒憋出一句話。

明明此時他完全可以像過去一樣哇哇大叫,試圖用發怒矇混過關,但他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眼神清澈明亮得驚人,爽快地大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應該那麼小心眼,要是變成像老爹那樣就壞了!哈哈哈~”

雅典娜抿嘴一笑,揉了揉珀琉斯的頭髮。

過去一直不學無術、四處闖禍的幼稚少年,彷佛一下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從懷疑他人、拒絕世界的噩夢中清醒了過來。因為對他來說,治癒也好、接納也好,都不是最好的療傷藥。

加尼梅德看到佩恩哈特嘴角略微翹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常態。

與珀琉斯豁然開朗的心境不同,加尼梅德只覺得覺得背後寒氣直冒。

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摩羯座是個不可捉摸的人,那現在——感想就已經上升到深不可測的境界了。

別說聖域那些問題兒平時的言辭行為,同樣是被雅典娜的言辭行為刺激荼毒,佩恩哈特就能面無表情若無其事,加尼梅德則經常……火冒三丈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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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致命的區別和差距。

所以,他輸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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