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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隨死殉

第831章兩界共主(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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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隨死殉第831章兩界共主(231)

替身咒的存在使衣飛石和君上都陷入了一個很奇妙的狀態。衣飛石剖身未能全功,

僅有肌骨之難,

並未將一身修為分饗眾生。君上同樣陷於肌骨之難,

然而,做咒者並非他本人,天地不可能將他隨意做祭。以至於剖身咒文完成之後,二人都處於將死不死,似生不生的狀態下。

君上對此顯然早有應對之策,

將衣飛石抱回古木堂之後,

逆轉了替身咒。

替身咒的逆轉並未將衣飛石應該承受的傷害全部還回去,而是將二人此時的傷勢進行了對調。

這種神奇的逆轉導致二人受傷之因果不能匹配,

剖身咒與替身咒所造成的傷害相對複雜,

簡單而言,

這種逆轉更類似於對因果的扭曲,類似於刀劍豈能造成灼傷?冰火豈能造成裂傷?因果不循,秩序困惑,使二人的傷勢有了逐漸恢復的奇效。

然而,

君上的傷一日好過一日,衣飛石的傷勢卻總是在反覆。

那日嘔血昏迷之後,

他甚至沒能清醒過來。

君上看著他一日日汗溼重衣,

傷勢一日恢復一日惡化,自然知道是教訓得太狠了。

衣飛石很難承受這種懲罰。

他的神智或許還很清醒,知道要努力恢復健康,

清醒過來面對君上,

因此,

傷勢會在某個時刻停止惡化飛速恢復。然而,他下意識根本承受不了這一切,身體在潛意識的控制裡崩潰,根本不能被他自己的意志所左右,身體情況又會在即將恢復時迅速崩潰。

君上原本不想理會他。

已經將人撿回來了,也施以了救治,無非是等著他什麼時候掙扎出來,正面承受應有的教訓。

衣飛石被他放在古木堂的小書櫥裡,將門簾放下,插屏豎起,外人並不知道衣聖人在裡邊承受著怎樣的煎熬。衣飛石辦這件事時悄默默地瞞著所有人,君上也封鎖了訊息,除了被封在鎧甲中的鎧鎧與被下了封口令的督善天尊,沒有任何人知道廬江之畔曾有聖人流血。

君上每日如常修煉、視事,每天固定上午去看衣飛石一次,夜裡去看衣飛石一次。他發現衣飛石血汗裹身時,會給衣飛石換一身衣裳。除此之外,不管衣飛石如何煎熬痛苦,也只是冷眼旁觀。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七個月。

期間劉敘恩曾上書雲海神殿,遞請安摺子,徐蓮代師回覆曰,恩師伴駕未返。

劉敘恩也並未察覺異狀。師父待在君上身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千年萬年以來,師父十有**都在君上身邊,君上麼,待在古木堂裡閒得無聊翻書種地,都要師父在一邊幹陪著。

徐蓮也曾經往謝神府上書,請求探望恩師。君上壓根兒就沒回覆。

徐蓮知道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惹了君上厭惡,單憑他自己的臉面已經敲不開謝神府的大門,也就按下了心思。畢竟,七個月時間而已,對於壽元漫長的修士而言,實在不算很長。

衣飛石就在七個月後的某個傍晚,睜開了雙眼。

他從渾噩中醒來,察覺不到君上的氣息,透過書櫥的插屏與門簾,只看見空蕩蕩的坐席。

昏睡之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徹底將衣飛石淹沒。他一瞬間就想起了廬江之畔刺鼻的血腥味,那血腥氣似乎是他的,又似乎來自於君上——君上那件暗紅色內襯裹在漆黑的衣袍底下,說不出的刺眼,他將記憶裡所有的顏色都黯淡了,也只記得那一抹令人焦躁的暗紅色。

剖身之後傷痕累累的身體煎熬了整七個月,衣飛石早已瘦成一把枯柴,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已流盡了,五內之中唯餘殤戾之氣,內耗的滋味幾乎讓他自我消融。偏偏就是這麼一副彷彿油盡燈枯的身軀,竟然還能從心頭逆出一口鮮血,自口中激射而出——

衣飛石低頭怔怔地看著,地上不過七八滴精血,徒然嘔在榻邊,看上去可憐又可恨。

衣飛石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既然已經醒了,就不會再死過去。

他伏在榻上稍歇片刻,多年相伴使他熟知君上的起居習慣。此時只在傍晚,君上或許仍在植園田壟之間,最遲不過一個時辰就會回來了。所以,他得起身。

衣飛石下榻先拂去地上的血汙,照鏡更衣,給自己換了一身體面的衣飾。

他能看見鏡中人枯瘦如柴,可這數月間心中如有烈火炙燒,怎麼可能豐盈肌骨?

就算此時已經掙扎著醒了過來,想要面見君上的渴望壓制住了心內的負疚痛苦,那一把火依然在心底幽幽燃燒,使人不得解脫。衣飛石只能儘量在衣飾上花費功夫,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憔悴。

穿戴整齊之後,衣飛石退至古木堂外,靜靜跪下等候君上歸來。

他沒有等上一個時辰那麼久,兩刻鐘之後,君上就回來了。

“醒了?”君上沒有噓寒問暖,也沒有驚詫失色,就好像衣飛石只是在堂中歇晌,睡過了頭。

衣飛石猶豫片刻跟進堂中,君上已經換了衣裳,席上飲茶。若往日他就去坐下等著分茶吃果子了,今日畢竟不敢,只尋了個合適的位置跪下,低下頭,等候君上問罪。

君上並不問他。

僵持片刻之後,衣飛石只能自己謝罪:“臣……”

“身子怎麼樣了?”君上也不想聽他說這件事。

被君上打斷了承情,衣飛石情緒低到了極處,輕聲道:“已大好了。”

君上已沏好了茶,照例賜了衣飛石一杯,信手推至從前衣飛石的坐席前:“來。”

衣飛石低著頭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決定不提這件事了。

既然君上不想提,他還想說什麼?說對不起我錯了?說我沒想清楚,給您添了亂子?君上根本不想聽。君上也根本不需要訓斥他,逼他認錯——君上已經給了他永世不敢忘的懲戒,過後摁著他痛哭流涕懺悔有意義?他還敢背著君上恣意行事麼?絕不敢。

衣飛石回到坐席前,坐在溫軟的席上,捧起君上賜予的茶湯,嗅著茶香,默默無語。

日子似乎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衣飛石仍舊守在君上身邊,日夜隨侍。君上則修煉、消遣,過著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清閒日子。

督善天尊很快就來找衣飛石交了手中分管的軍務,軍務歷來由衣飛石主管,他昏睡了七個月,督善天尊代管了七個月,待他清醒之後,馬上就交了回來。

衣飛石原本以為自己被削了兵權,取回虎符之時,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君上。

一切似乎都在走回正軌。

唯一沒有隨之好轉的,是衣飛石的身體。

他仍舊削瘦,憔悴。

旁人只認為是君上修行速度太快,又對衣聖人形成了鎮壓妨害之勢,惟有君上與衣飛石二人心知肚明,自從剖身咒文與替身咒交替逆行之後,他們的存在已經達成了一個混沌的狀態,彼此不會再妨害對方,更不會此強彼弱就將對方徹底鎮壓致死。

衣飛石之所以瘦弱憔悴不能恢復健康,是因為他心中有愧,無法解脫,愧火燒盡了他的心力。

君上冷眼瞧著衣飛石想盡了一切辦法去恢復健康。

從頭到尾,君上沒有對衣飛石的行為作出任何評價,只用行動就把衣飛石治了個生不如死,如今君上不想提這件事,衣飛石就只能竭盡全力去淡化此事的影響——他必須讓自己恢復成從前的模樣。

可是,不管衣飛石如何努力都是徒然。他依然那麼削瘦,瘦得骨骼之上只剩一層皮。

他日日夜夜都跟在君上身邊,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的無法健康心生愧疚。

他忍不住想,君上已經揭過此事不提,我卻心結於此日夜憔悴,君上會怎麼看待我?他是不是覺得……我心太窄?我總也不肯聽他的吩咐,總要和他逆著來?

可他無法去向君上解釋。

——君上擺明了本想聽這件事的任何解釋。

這讓衣飛石越來越焦慮,越來越痛苦。他漸漸地開始無法入定,不能安心修行,易怒,易驚。

一日茶飲時,君上突然對他說:“你近日情緒不好。”

衣飛石悚然驚動,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難堪,不等他道歉賠罪,君上又說:“你有事做得不好,我對你施以懲戒,本以為你醒過來這件事就過去了,想不到……”

衣飛石已倉惶退席,額頭觸地:“君上息怒。臣能自省也知道教訓了,很快就能好起來。”

他跪在地上,額首皆低。

從君上的角度望去,早已成年的男子,竟瘦弱憔悴得肩膀都窄了一圈。

想他躺在床上掙扎了七個月才醒過來,苦熬了兩年都沒能恢復健康……這個心結,扎在衣飛石的心裡,只怕是永遠也解不開了。

君上終究動了惻隱之心,說:“是我低估了你對我的心意。這懲戒,你承受不起。”

衣飛石只能死死將額頭抵在地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將識海開啟。”君上吩咐。

衣飛石立馬意識到君上想要做什麼,他知道君上是一片好心,可他無法接受這種赦免:“臣不能忘記……”他膝行上前輕輕拉住君上的衣襬,哀求道,“君上曾為臣流血,臣豈敢忘記?這是臣的過錯罪責,該當永生永世銘記。”

君上不為所動,再次命令:“開啟識海。”

衣飛石搖頭不允。

君上強行將他禁錮在方寸之間,盯著他的雙眼,說:“我被仙魔劫廢為凡人,重修至今,修為不能與你相比。如今我要渡你識海抹去一段記憶,你若竭力抵抗,該知道是何後果。”

衣飛石當然知道是什麼後果。

君上修為不及他,強行進入他的識海,他若抵抗,君上很可能會沉淪識海之中,永遠無法掙脫。

“你也可以試試,將我強行堵在識海之外。”君上道。

衣飛石不敢試。若在識海之外強行堵截君上,要麼他受傷識海自動抵抗君上,君上仍舊會淪入無法掙脫的結局,要麼君上受傷——他敢讓君上受傷麼?他捨得讓君上受傷麼?

為了確保君上安然無恙、萬無一失,衣飛石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對君上敞開自己的識海紫府。

“臣豈敢忘……”衣飛石徒勞地掙扎了一句。

面對著君上固執堅決的眼神,衣飛石還是只能開啟了識海,任憑君上抹去了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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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那段記憶,一直焦慮不安的衣飛石瞬間安靜了下來。

長達兩年七個月的消耗讓他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記憶消失之後,他直接陷入了沉眠,這是廬江剖身之後,衣飛石擁有的第一個沒有淚水痛苦與血腥氣的安眠。

君上看他歪著腦袋靠著茶桌一條雕花桌腿,到底還是沒忍住,拿起身邊的竹笛,在衣飛石那張瘦得皮包骨的臉上唯一稍有點肉的臉頰上戳了戳,低聲罵道:“小王八蛋。”

被君上拘束在身邊養肉增膘的衣飛石並不知道,與此同時,負責守護雲海神殿的徐蓮,聽信了謝潤秋的蠱惑之詞,乖乖地把溯世木輪“借”了出去——

不管君上與謝潤秋如何不睦,謝潤秋畢竟是君上生父。這世上喜歡叫嚷“那是我爹,我們關起門來打架是我們的事,你要欺負我爹就是不行”的人比比皆是,誰敢肯定君上是不是這一種奇葩呢?

何況,外界都傳謝潤秋心狠手辣脾性乖戾,徐蓮因衣飛石之故,與謝潤秋見面不少。以他所見,這位老神君和藹儒雅,充滿了慈愛關切的長者風範,實在與坊間傳聞沒有半點相似,老神君的壞名聲是不是以訛傳訛了?

又因為徐蓮自知分寸,從來不與謝潤秋懇談深交,看上去小心翼翼保持著距離,衣飛石連告誡他的機會都沒有。

這三四年間,衣飛石因廬江剖身之事被君上拘束在身邊,劉敘恩也去了陰庭,略有些天真無牙的徐蓮就這麼被鑽了空子。

謝潤秋要借溯世木輪,徐蓮也沒想太多。

那可是君上的親爹,手裡那麼多的法寶神器,修為又高,風度又好,哪裡會來騙我這麼個小輩?他老人家說相借幾日,隔幾天必然就來還了。

幾日過去,謝潤秋未來歸還溯世木輪,徐蓮也未懷疑。或許是耽擱了。

一個月過去,謝潤秋仍舊未來。徐蓮有些困惑,這是出什麼岔子了麼?

兩個月又十二天,謝潤秋匆匆飛抵雲海神殿,召來徐蓮,滿臉凝重之色:“徐蓮小友,這事只怕是不好了!”

“老神君勿用著急,可是出了什麼事麼?不妨說與弟子知曉。”徐蓮客氣地奉茶。

“老夫……唉,老夫實在對不起你。你好心好意將溯世木輪借予老夫,本該完璧歸趙……”

謝潤秋一句話沒說完,徐蓮已經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溯世木輪……怎麼了?!”

“我在時間長河中巡遊時,不意撞見了一件不該知道的舊事。時間線重置,我奮力想要逃脫,那溯世木輪就碎成了幾節,只剩下一塊短木……勉力支撐著我回到時間原點,終究還是化為齏粉,徹底消散了……”謝潤秋扼腕嘆息。

徐蓮原本蒼白的臉色帶著一絲急躁的赤紅,急道:“這不可能!時間長河之中,所有時間線都是一致往前流淌,怎麼可能重置?您快將溯世木輪還給我!”

“你這小子,莫非以為老夫哄騙你?”謝潤秋怒道。

“弟子不敢。”徐蓮先告罪,卻不肯讓謝潤秋離開,“您不要與弟子玩笑,溯世木輪是君上賜予雲海神殿鎮殿之物,弟子本不該隨意相借,您是君上至親,弟子方才破例將溯世木輪相借,這事已背上了天大的干係,求您還給弟子。”

謝潤秋突然變臉嘆氣,為難地說道:“說來老夫也不是故意弄壞了它,實在是時間長河中太過兇險,一時操控不當……哎,罷了罷了,瞧你這驚恐的模樣。若是從前,憑著你師父在我兒跟前的情面,你丟了這木輪,也不過是罰你苦役千年,今非昔比啊,真讓你擔了這罪名,只怕連你師父也得不了好。”

“這東西既然是我兒所有,便由我去向他解釋吧。”謝潤秋大包大攬。

徐蓮眼神就變得有些銳利。什麼叫若是從前?什麼叫今非昔比?

“你竟不知道麼?”謝潤秋很驚訝。

徐蓮搖頭。

“你師父不知何故得罪了我那脾氣暴躁的兒子,動輒訓斥責罵,也不知受了什麼私房刑罰,瘦得形如枯柴。你也知道我兒脾性冷峻不喜多言,他和你師父的事,外人也不敢問。”謝潤秋又忍不住嘆氣,“也怪老夫倒黴,這時候弄壞了那溯世木輪……若是從前,有你師父前面緩頰說情,區區一個木輪算什麼事呀!如今沾上此事,說不得連你師父也要脫下一層皮來。”

徐蓮下意識地說:“您……千萬不要洩露此事。”

溯世木輪一直在雲海神殿存放,君上不會無故詢問,若師父當真處境不好,這事絕對要先按住。

雖說老神君說了要去君上跟前承擔此事,可溯世木輪在雲海神殿保管,不出事就萬事皆好,借出去沒還回來則萬事皆休!徐蓮很清楚,這時候誰去打包票承擔責任都沒有用,他才是守殿之人,師父才是雲海神殿主人,東西弄丟了,他逃不掉責任,師父更是首當其衝。

“我想一想對策。”徐蓮的心已經亂了。

老神君說師父得罪了君上,還受了君上責罰,師父為何沒有告訴我?

他原本也沒察覺出不妥。

如今被謝潤秋點破,回想這近三年來,師父竟然從未返回雲海神殿,也不曾外出巡營,這就很奇怪了。須知道聖人雲行千里,距離根本不是障礙,瞬息間就能回來看上一眼,又能花費多少功夫?

從前師父一兩年間總要回來一趟,指點他修行。如今都快三年了,師父也沒回來過啊?

謝潤秋還假惺惺地說:“這事是我不好,東西也是我弄壞的,我去分說,本就和你與你師父沒什麼關係。你不過是好心孝敬我,說來我也是他的親爹,借他一件東西怎麼了?你別害怕,由老夫在,肯定不會讓你和你師父擔上干係……”

“老神君千萬隱瞞一二。弟子先想一想對策。”徐蓮說。

他聽過君上與老神君不睦的傳聞,據他觀察,君上也確實不怎麼喜歡老神君。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謝潤秋與君上不睦,想要挑撥不和的物件卻是衣飛石,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謝潤秋打了溯世木輪的主意,臨走之前,還想坑他與衣飛石一把。

“真不要我去說情?”謝潤秋問。

徐蓮搖搖頭。他要去謝神府一趟,看看師父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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