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不語第十一章 菸廠

“小寧，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討論關於冥信的話題。”

方爺爺拿出了一本日記本，“這是我當年的日記本，記錄了車禍前的很多事情，車禍不是冥信的開端，而是冥信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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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禍沒有發生之前，水晶卷煙廠就已經出現了冥信了，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林鳳蓮，我和你父親，那時候你父親還只是一個學生。”

之前，我就有懷疑方爺爺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上次聚會的時候呂伯伯就有說過我父親也曾經參與調查冥信的事情，我沒想到的是，我父親竟然離冥信這麼近，這可能也是我身上被種冥信的原因。

方爺爺拿起方硯開始碾磨了起來，“你父親本是受學校之託，對水晶卷煙廠的菸草種植基地土壤質量進行檢測。但是不曾想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何定賢正在辦公室的牆上，不停的畫著圈，你父親進去的時候，何定賢還對著你父親笑，咧著嘴，嘴裡還有不知名的血跡。你父親當時嚇得連幹什麼事都忘記了，撒腿就跑我這裡來，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

方老爺說到這裡，嘴微微地上揚了一點，好像是在說自己的孩子一樣，“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立刻跟林鳳蓮說了，林氏集團是水晶卷煙廠的幕後老闆。林鳳蓮並沒有給我任何回應，只是說，知道了。就好像不是她的資產一樣！”

“這可能就是大火案的開端吧！”我說道。

“不錯，沒過多久水晶卷煙廠就發生了大火。我擔心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我聯絡了顧軍，也就是顧舜寧的父親，當時檢察院的檢察長。因為我跟顧軍的關係不淺，所以就聯絡了他。顧軍也開始調查這件事情，可是沒過幾天，顧軍就告訴我說，沒辦法查，阻力太大了。我問他到底是什麼阻力，顧軍也不沒有給我講。”

方爺爺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接過了硯臺，加了點墨水，研磨了起來，方爺爺對我笑了笑，好像在誇我很懂事。

“然後，您自己開始查了吧。”

“你果然跟你父親一樣聰明！我跟你父親開始自己調查這件事情，所有的官方資料都是何定賢因為老婆出軌瘋掉了，於是一把火燒了卷煙廠。”

“出軌？是林氏集團搞出來的理由嗎？”

“不是，我確實調查過出軌這件事情，所以我知道何定賢的老婆確實跟卷煙廠特殊供煙渠道的司機有不正當的關係，這個特殊供煙渠道，就是特供煙，主要是運到林氏集團，由林氏集團向不同的權力機關或者部隊送過去。”

“我曾經也抽到過一隻，味道不錯！”方爺爺聽出來，我說的是我冥信的那一次。

“你小子！身在禍中不知禍，也算是一種福氣了！”

隨即，方爺爺的表情變的嚴肅了起來。

“可是你父親卻說，他查到了一條重要的線索，可能晚上要去卷煙廠舊地一次。當晚，我跟你父親一起去了卷煙廠，但是一個被燒成灰的卷煙廠卻被重重包圍，裡裡外外都是警察和林氏集團的人。我和你父親躲在卷煙廠後面的小山坡上，卻撞見了何定賢的老婆，何夫人一臉猙獰。你父親小聲地給我說，何定賢也是這樣的，然後何夫人就一直在喊‘龍宮’。我跟你父親嚇的拔腿就跑，誰也顧不上誰，卷煙廠裡的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久就有人包了上來，我跟你父親在周圍東躲西藏。比起何夫人，我們可能更怕遇到警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兩個一直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至少卷煙廠不簡單。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就在水溝爬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們跟了一個車回到了城裡。結果沒過幾天，一個重磅訊息炸開了鍋。”

“我猜是顧舜寧出車禍了吧！”

“猜對了一半。”方爺爺用手比了個三出來，“不只是顧舜寧，還有他的父親顧軍，就連林鳳蓮也死了。”

“林氏集團前掌門人林鳳蓮？”

“不錯！”方爺爺沒有再繼續講林鳳蓮的事情，“之後的事情我就都給你講了。而且那天晚上之後，你父親就再也沒有跟我聯絡過了，即使後來我主動聯絡他，他也不會少去回應別人。但是每年的聚會他還是會去，直到一天，他主動給我打電話，說自己查到了冥信的一些線索，要去川西北一趟，並且告訴我說如果自己回不來了，一定不要讓那些人找到你。”

“為什麼不能找到我？”

“我猜測，可能你父親覺得何定賢的死，和顧舜寧的死都跟冥信有關係，有人利用冥信再剷除那些知道冥信的人，甚至這些人也盯上了我。何定賢可能就知道冥信，因為你父親和我都覺得這些冥信是林氏集團造出來的。車禍之後，就再也沒有冥信的訊息，我本以為冥信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直到你的出現。”

“方爺爺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講！”

“為什麼那些經歷過的人都不敢去說這件事情。”

“因為敢說的都死了。”

我突然有一點明白為什麼方爺爺突然一下垂老了那麼多，方爺爺也是敢說的一個人，那十四個記者中死掉的兩個可能也是敢說的人吧。

“當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我怕死就不敢再跟下去了。畢竟中華五千年，這個鬼神之說還是深入人心。但是你父親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直到他失蹤。我一直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所以我很內疚。竟然比一個年輕人更加畏懼這些東西。你跟你父親一樣，有一種韌勁，不是那種表露在外的精神，可能連自己也不會發現的韌勁。”

聽方爺爺一說，倒不是說什麼韌勁，只是我有一種什麼都不怕的感覺。即使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去害怕。不是不怕死，是因為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糊塗。

“方爺爺，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哈哈哈，今天沒人打擾我們，你慢慢問吧，晚飯還早。”

“為什麼林氏集團的掌門人也死了。按照我父親和您的看法，林氏集團就是冥信的來源，那她應該是被告啊？”

“當時的林氏集團並不是一個強大的集團，但是突然之間就發展了起來。這也得益於國家政策的幫助，當然也不排除有權錢之間的糾紛。林鳳蓮是生病了很久，才去世了。從大火之後，我們就知道林鳳蓮生病了，我和你父親也去看過幾次，並沒有什麼問題，我也託醫院的人調查過，林鳳蓮就是淋巴癌，那個時候的技術，面對淋巴癌只能是等死。”

“但是這也不能排除冥信的可能。因為卷煙廠的大火，讓林氏集團內部很多人都不滿意。特別是後面牽扯的高官，林氏集團的巨大搖錢樹倒了，對林氏集團還是有一定的打擊。在你父親失蹤之後，我想過這件事情，林鳳蓮包括現在的姚晶都是林氏集團的表面掌門人，真正掌握實權的是那些掌握冥信的人。這是一個迷信的案子，而且冥信殺人，後面的人根本不用去擔心被調查。我是不願意你和瑤瑤這麼早的去接觸林氏集團的，你是霍晉坤兒子，林氏集團的權力核心遲早會找上你的，不急。”

我突然覺得林氏集團的權力核心已經找上我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跟方爺爺說，照方爺爺的看法，想我死的人，應該就是林氏集團的背後的那些人，他們不敢直接殺人，只能透過冥信。那我父親究竟知道了什麼讓他們連我都要殺？

“放心吧，方爺爺，我還是一個怕死的人。我不會那麼傻的，況且我也不會讓舒瑤犯險。”

“哈哈哈，好。不過我聽說啊，你小子可是在外面扯我這張虎皮啊！”

“方爺爺已經知道了啊。”

“陳飛跟你父親一樣，是我徒弟。你找他，他當然會跟我說。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儘量幫你調查。他也是當年案子的經歷人之一，對你或許有很大的幫助，但是你以後一定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去做這件事情，算是保護你自己，也算是保護那些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方爺爺說的我當然明白，只是陳隊長畢竟是刑偵大隊的副隊長。”

“你放心吧，陳飛雖然人勢利了一點，但是他還是很懂禮數的。不會讓我這個老師失望的。”

“明白了，方爺爺。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這小子，問題還挺多的！說！”

“為什麼，當年報社報道車禍這件事情要用一張圖片呢？”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影子’”

“‘影子’是照片裡面的那個‘影子’嗎？”

“是的，正因為這樣，他們的視線裡能夠直接看到，而不是像報紙上的那一張需要特殊處理才能看到的那樣。所以當時所有報社的人都收到了訊息，使用這一張照片，我當時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看得到，直到你上次拿來那張照片，我才想起來，他們是能直接看到影子的，至於影子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方爺爺的話，讓我確信了一點，就是那個“影子”是大家都想要避開的事情，也就是這件事情的焦點。而我更加肯定這是“龍宮”留下的，能留下影子的，只有一種東西光。

現在我更加肯定光就是“龍宮”的介質。

“小寧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希望你保護好瑤瑤。”

“我知道的，方爺爺。”

突如其來的託付，我總有一點心神不寧的感覺，直到舒瑤在外面大叫了一聲。

“啊！”

我跟方爺爺立刻衝了出去，是吳媽。

吳媽倒在了花園裡面，看樣子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周圍的花草都亂成一團，還有很多碎掉的花瓣和草根，吳媽的手裡也還拿著除草的剪刀。但是剪刀刀把已經錯開了，把吳媽的手攪在了裡面，像是用力過猛的感覺。

我走過去抱住了舒瑤，舒瑤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