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界Vol.6虎珀(1)
多麼感謝,一直有你陪伴在身邊。
一
那人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暗處如同沁了水般發亮,趙曉雨在下樓梯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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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覺得奇怪,接著感覺有些眼熟,認為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比起十歲的趙曉雨,那人顯得高大健碩,年輕的臉龐看起來像是整天在球場打籃球的高中生。那雙沁了水的琥珀色眼睛讓他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注視著人的目光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威懾,彷彿他是易裝的王者,任何人都應對他垂首聽令。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注視著趙曉雨。
那人站在樓梯的拐角處,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一直注視著趙曉雨在經過自己後繼續下樓的動作。在趙曉雨回頭看他的時候,他也依然那樣注視著。琥珀色的眼睛讓他顯得威嚴,但趙曉雨並沒有壓迫感,反而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似乎認識這個奇怪的人。
“吾輩正要去見你。”
聲控燈乍滅又亮,那人先開了口,聲音略帶渾厚,又蘊含一種無法察覺的篤定與溫柔,彷彿你開口說出的任何願望,他都會替你去實現。
這一年的趙曉雨只有十歲,頭上戴著的淺色報童帽遮住了臉,她露出一種不符合年紀的笑容:“收養我嗎?屋子裡已經有好多人了喔,你們先商量好到底哪家收養我吧。”
她不再去想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覺得不過是跟屋子裡的那些親戚一樣,不知道曾在什麼節日場合見過一面,平時並沒有多少往來。
因為父母身亡,各式各樣的親戚紛紛出現,他們聚在趙曉雨家的客廳裡,彼此爭吵著要收養趙曉雨。
“我們家跟曉雨家平時有很多往來,曉雨住我們家才容易適應。”
“跟你們家往來得多?還不是你們自己貼上去的,以為大家看不出來你們打的什麼算盤呢!”
“我們應該多為曉雨考慮考慮,她這種年紀怎麼能少了監護人呢。我家請了家教,對曉雨的教育也是有好處的。”
“家教又不能當監護人,誰不知道你們夫妻倆每天都要打麻將啊,還好意思談教育!”
初時,趙曉雨沒有依靠,乍然間看到親戚接二連三地到來,心中有些開心,但這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在趙曉雨面前,大人們的談話起初披著薄薄一層憐憫的衣,因現實利益的紛爭而轉化為爭吵時,這層衣裳便被撕破,一切變得赤裸裸,他們以為年幼的趙曉雨不會懂,然而趙曉雨卻很快明白了一切。
有時候,成長就是瞬間的事,以一種猝不及防而又無可辯駁的冷酷方式,任你孤身一人,鮮血淋漓。
她冷眼旁觀他們的爭吵,最後連看他們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了。她起身出門,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的離開,所有人背對著門依然在爭吵著,嘈嘈切切如一鍋煮壞了的粥。
“這樣的‘關愛’,我寧可不要啊……”趙曉雨冒出這樣諷刺的念頭。
離家出走的趙曉雨沒有走電梯,腳步輕輕地在樓梯間一步一步邁著,聲控燈猶猶疑疑乍亮又滅,似是不確定是否真的有人在通行。
然後,她遇見了那個有著琥珀色雙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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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