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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分之一(全5冊)

《十四分之一》第五季:驚魂十四日_第十三天晚上的故事——逃出魔窟_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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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分之一(全5冊)《十四分之一》第五季:驚魂十四日_第十三天晚上的故事——逃出魔窟_開場

開場

女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地上。

這裡陰暗、潮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催人欲吐的惡臭。

這是什麼地方?她睜大眼睛,驚恐地環顧周圍——頭頂上吊著一盞昏黃的白熾燈,身後是一個大木櫃,正前方是一張蓋著白布的鐵桌子——類似醫院的手術檯。延伸到上方樓板的木樓梯,告訴她這裡是一間地下室。

女人用手支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這個恐怖的地方令她心悸膽寒。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記不起之前發生過什麼事,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她的頭一陣陣鑽心地痛,手摸到頭頂——粘糊糊的——攤到眼前一看,是還未乾透的血。

天哪,我的頭受傷了……我之前遭到了襲擊?她驚駭地想著。我被綁架了嗎?太可怕了!

女人的身體一陣陣發冷,不住地顫抖。令她感到惶恐不安的,除了室內詭異的佈置,還有一陣陣撲鼻而來的惡臭——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這裡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場所。

她想要找到惡臭的源頭——這裡沒有窗戶,氣味不可能是從外面傳來的,只可能來自室內。女人的目光集中在地下室中間的那張手術檯,打了個寒噤。

她遲疑著走到手術檯跟前,盯著蓋在上面的白布,注意到白布下方的東西凹凸不平。她咽了口唾沫,用兩根手指輕輕拈住白布,將它輕輕揭開。

白色托盤的邊緣映入女人眼簾,接著,她看到了托盤裡的一件件器具——鋸子、砍刀、斧頭、尖錐、鋸齒狀的剔骨刀……每一件東西上都帶著血跡。

任何人在這種狀況下,恐怕都沒法產生出別的聯想。這些器具顯然曾用來做過一件事情——切割屍體。

女人的胃緊縮起來。此刻,她感覺臭味就在身邊。遲疑了幾秒,她俯下身去,看了一眼桌子下方。

這一瞥,將她嚇得魂不附體——桌子下方是兩個偌大的金屬容器,裡面裝著人的殘肢斷臂,以及內臟和頭顱!女人驚恐地捂住嘴,幾乎要嘔吐出來。她趕緊扭過頭,閉上眼睛,將白布蓋回去。

上帝啊……我怎麼會在這種恐怖的地方?!女人瑟瑟發抖。我的 命運,會跟這些殘肢的主人一樣嗎?

正在她驚懼不已的時候,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上方的木質樓板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正一步一步向地下室樓梯靠近。

天哪,是殺人魔來了嗎?我……我該怎麼辦?!女人心臟狂跳,她緊張地左顧右盼,看到了櫃子和木頭樓梯,意識到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劇情分支:)

A路線:拿一把刀躲在櫃子下,靜觀其變;

B路線:拿一把刀躲在樓梯後面,從後面偷襲殺人魔。

克里斯講到這裡停了下來,說道:“各位,我剛才說的‘互動’,你們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這個故事的進行過程中,會出現若干個分支選項。需要大家根據自己的判斷做出選擇。我要提醒的是——你們的選擇將導致故事出現若干個Bad ending(壞的結局),而Good ending(好的結局)只有唯一一個。能在若干個選項中做出正確選擇,走到最後的人,勢必擁有超乎常人的智商和運氣。玩法就是這樣,大家都明白了吧?”

“太有意思了!”北斗興奮地說,“就像玩文字解謎類遊戲一樣!”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克里斯微笑道。

“這個方法,能試探出主辦者?”萊克非常在意這一點。

“現在先別管主辦者什麼的,大家按自己意願做選擇就行了。最後會得出什麼結論,我自然會告知大家。”克里斯說。

“好吧,那我就選了。”紗嘉看起來興致盎然。“唔……但是你說的這兩個分支,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呀。”

“是的,第一次選擇不是特別關鍵。”克里斯說道,“A路線比較保守;B路線應該會冒險一些——大家根據自己的直覺來選擇吧。啊,對了——”克里斯對龍馬說,“龍馬,你不是在記錄嗎?麻煩你把每次大家做的選擇也記錄一下好嗎?”

“好的。”

“謝謝。”克里斯點頭,“那麼請大家選擇路線吧。你們選完後,我會把每條分支的劇情都講出來,你們自然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了。”

11個懸疑小說作家分別說出了自己的選擇,龍馬仔細地記錄在了本子上。

(第一次選擇):

A路線:白鯨、荒木舟、龍馬、闇火、千秋、歌特

B路線:夏侯申、萊克、紗嘉、北斗、南天

克里斯繼續往下講。

(第一次選擇)A路線(躲在櫃子下)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女人意識到自己沒有時間猶豫。她暼到那個大櫃子的下方,正好能容下一個人。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尖刀,迅速地鑽到櫃子下面。

之所以選擇躲起來靜觀其變,一方面是不想冒險,另一個原因是,她考慮到一種可能性——萬一從樓上下來的,不是殺人魔,而是警察或其他人呢?如果自己躲在樓梯後面,不分青紅皂白就偷襲來者,會不會錯殺無辜?

地下室的樓板被揭開了,一個沉悶而緩慢的腳步聲順著樓梯走下來。女人能判斷出,這是一個穿著厚皮鞋的男人的腳步聲。很快,這雙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內——這個男人已經走下來了。女人趴在地上,正好能看到他的腳。

一聲悶響。某種重物被甩到鐵桌子上的聲音。女人心驚膽寒,意識到自己剛才害怕錯殺無辜的念頭有多麼幼稚和愚蠢——這個人不可能是別人,正是恐怖的殺人魔。他甩在臺子上是,十有八九是另一個被綁架來的人!

殺人魔放下“獵物”之後,在房間裡四處走動。女人驚駭地想道,糟了,他發現我不見了!

事到如今,已沒有別的選擇,女人緊握尖刀,隨時做好拼命的準備。但奇怪的是,這雙鞋在屋內轉了一陣,竟然停止了尋找,又回到“手術檯”前,開始對付新的獵物了。

女人感到非常奇怪——這間屋內,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恐怕就只有櫃子下方了——這幾乎是明擺著的。但這個殺人魔竟然放棄了尋找?

也許這種變態殺人魔,壓根兒就不是正常人,不具備正常的邏輯。女人想道。這時,她聽到了各種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音,還聽到了掙扎的聲音和一個女孩被堵住嘴後發出的“唔唔”的聲音。女人心臟狂跳——這個魔鬼,要將人活生生地肢解?

她很想跳出來救這個女孩,但恐怕這是自殺行為。可如果看著這個女孩被殺死,她又於心不忍。正在糾結矛盾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咔嚓”一聲——接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掉落到地上,滾到她的面前。

一個年輕女孩的頭,睜著一雙眼睛。這顆被砍下來的頭,竟然還沒有死絕,看到櫃子下面躲著的人後,張開嘴動了動。

這種恐怖是正常人無法承受的。女人被嚇得魂飛魄散,在尖叫出來之前,她用雙手緊緊捂住嘴,卻還是漏出了“唔——”的一聲。

糟了!他聽到了嗎?女人暗叫不妙。而這時,她看到那雙大頭皮鞋朝櫃子這邊走過來,幾乎停在了自己眼前。接著,殺人魔跪了下來,將頭探到櫃子下方張望。

完了!暴露了!女人在心中發出絕望的喊叫。

這時,一張恐怖的狼臉出現在她眼前——貼在地上,和她對視。

女人終於受不了了,這實在是太恐怖了!她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手中緊握的尖刀朝那張狼臉猛刺過去!

“啊!”地一聲尖叫,“狼”發出痛苦的慘叫,捂著臉倒下了。女人知道這一擊無法致命,她驚惶地從櫃子下面鑽出來,想要利用這個機會逃走。但是“狼”在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腳。

女人驚叫著回過頭,這才看到那張狼臉其實是一張面具。她狠下心,用尖刀向那只抓著她的手扎去。殺人魔再次發出慘叫,鬆開了手。女人抓住時機,瘋狂地朝樓上衝去。

從地下室上來,女人看到的是一棟小木屋。她沒空管屋內有些什麼東西,拼命朝門外跑去。出門之後,她看到外面是一片黑黢黢的森林。

怎麼辦……冒然逃進這陰森的樹林裡,可能會迷路,也可能會被那殺人魔抓住。但是,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吧?女人咬咬牙,衝進漆黑的森林中。

(第一次選擇)B路線(躲在樓梯後面)

女人從桌子上拿了一把尖刀,躲在樓梯後面的背光處。上方的樓板開啟了,一個穿著厚皮鞋的男人慢慢走下來。女人屏住呼吸,躲在暗處注視著他的背影。

這個男人下來後,並沒有注意到後面躲著一個人。藏在暗處的女人卻驚駭地看到,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二十歲左右,渾身是傷的女孩。毫無疑問,這是他的另一個“獵物”。

沒有時間猶豫了!機會就在眼前——他背對自己的時候!女人鼓足勇氣,從黑暗的角落裡閃出來,緊握尖刀,打算偷襲。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殺人魔沒有看到準備偷襲他的女人,但抗在他肩膀上的女孩卻突然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舉著尖刀的女人,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殺人魔猛地回過頭,女人赫然看到,他的臉上戴著一張像狼臉一樣的恐怖面具!

“啊——”女人嚇得渾身發抖。面具男把肩膀上的女孩往地上一扔,朝女人走去。就在他快要靠近的時候,女人猛然鼓起勇氣,舉起尖刀向他的臉上刺去!

這一刀估計刺中了殺人魔的額頭,他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捂著腦袋向後退去。女人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地衝上樓,來到上面的小木屋中。她不敢逗留,狂奔出去,發現外面竟是黑黢黢的森林。

怎麼辦?一個人逃進這片漆黑的森林中嗎?女人心臟狂跳著。可是,那魔窟裡還有一個女孩!如果不管她的話,她就死定了!

(劇情分支:)

A路線:躲在木屋附近,等殺人魔出去後,回去救那女孩一起走;(很冒險)

B路線:獨自逃進樹林裡。(可能迷路,而且一個人也很危險)

(第二次選擇):

A路線:北斗、紗嘉、萊克、夏侯申、千秋

B路線:荒木舟、白鯨、龍馬、闇火、歌特、南天

(第二次選擇)A路線(救女孩一起走)

殺人魔一定認為我會奪路而逃,應該想不到我會躲在房子後面。女人猶豫片刻,決定冒險救那女孩。她悄悄繞到屋後躲起來。

果然,半分鐘後,殺人魔提著一把剔骨刀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衝進森林。

機會來了!女人見殺人魔已經跑遠,趕緊返回屋中。地下室已經鎖起來了,而鑰匙就掛在牆上。她取下鑰匙,開啟地下室的門,小心謹慎地沿著木樓梯往走下去。突然,她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當她意識到哪裡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就像起初她所做的那樣。女孩躲在樓梯的暗處,當女人走下來後,緊張而惶恐的女孩,根本沒看清下來的人是誰,就一斧子劈了過去!鋒利的斧刃鑲進了女人的後腦勺。她在死之前聽到了女孩慌亂而後悔的尖叫。但一切都晚了……(Bad ending)

“啊,這個女人居然就這樣枉死了……”千秋睜大眼睛說道,“這意味著,我們這些選擇A路線的人就失敗了嗎?”

“只是這一次失敗了,沒關係,後面還有好幾次選項呢。”克里斯說。

白鯨有幾分得意地說道:“我猜到A路線會是這種結果的。”

“你是意思是我們很蠢嗎?”千秋挑起眉毛問。

“沒這個意思,可能你們只是考慮不夠周全吧,沒意識到那個留在地下室的女孩,也會成為危險因素。”

千秋“哼”了一聲。

克里斯說:“我之前提醒過的哦,大家在做選擇的時候,要設身處地地去思考和判斷,儘量考慮到一切可能性,這樣就能增加選對的機率了。”

“好了,繼續講吧,小天才。”千秋催促道。

“好的,我接著B路線往下講。”

(第二次選擇)B路線(獨自逃進森林)(與第一次選擇A路線的劇情重合)

該怎麼辦?一個人冒然逃進這陰森的樹林裡,可能會迷路,也可能會被那殺人魔抓住。但是,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吧!女人咬緊牙,衝進漆黑的森林中。

這是一片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宛如廣袤黑荒。女人慌亂地奔逃著,腳下發脆的樹枝吱嘎作響。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也顧不上辨別方向,只是一股腦朝前狂奔——迷路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逃離那殺人狂的魔爪!

終於,她感到體力不支了。頭上的傷加上疲累和恐慌,令她幾乎要昏厥過去。而這時,她隱約聽到身後傳來追逐的腳步聲。上帝啊,那殺人魔追來了!我該怎麼辦?

(劇情分支:)

A路線:拼命繼續跑。(可能因體力不支而累倒,從而被抓住)

B路線:躲在某處。(被發現也是死路一條)

(第三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萊克、龍馬、北斗、南天、夏侯申、白鯨

B路線:闇火、紗嘉、歌特、千秋

(這一次,克里斯先從B路線講起。)

(第三次選擇)B路線(躲在某處)

女人看到旁邊茂密的樹叢和灌木叢。這裡一片黢黑,躲在這裡的話,殺人魔應該發現不了自己……她迅速藏進了樹叢裡一個隱蔽的地方。

不一會兒,恐怖的殺人魔提著一把尖刀追來了。女人在樹叢的縫隙中緊張地注視著他,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奇怪的是,那殺人魔來到女人藏身之處的附近,竟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向前追去。女人駭異無比——難道他……知道我躲在這附近?可是,怎麼可能?

殺人魔四處張望,周圍一片寂靜。然而,正是這片寂靜,令女人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在!她在這裡停下,躲起來,腳下踩著幹樹枝發出的吱嘎聲就停止了。正是這一點,告訴殺人魔自己就在附近!

殺人魔在樹叢中搜尋起來。女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使勁捂住嘴,不讓自己漏出一絲驚恐的聲音。然而,這救不了她。殺人魔已經朝她躲藏的地方走來了!

女人再也沉不住氣了,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她尖叫著從樹叢中衝出來,奪路而逃。但殺人魔早有準備,一把將她抓住,按倒在地。死亡的陰影籠罩過來。女人使盡最後一分力氣,大聲呼喊和踢打。

怪異的是,殺人魔竟然沒有立刻殺死她。他要像貓捉老鼠那樣玩弄獵物嗎?女人驚恐地想道。她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掙扎,撕扯和踢打對這強壯的男人毫無作用。

終於,半分鐘後,魔鬼手中的尖刀刺進了女人的胸口。她的動作戛然而止,睜大眼睛死去……(Bad ending)

(第三次選擇)A路線(拼命繼續跑)

女人沒有時間考慮。直覺告訴她,再繼續朝前跑,可能會有一線生機。好吧,賭一次!她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狂奔。她的心砰砰亂跳,不敢回頭去望,只是沒命地逃跑。就在她累得快要嗆出血的時候,看到前方出現一絲微光——感謝上天!是一間木屋,那裡有人!

“開門,開門!求求你,有人要殺我!”女人猛烈地捶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老人睜大眼睛驚詫地望著門口的陌生女人,他的手裡提著一把獵槍。

女人趕緊擠進屋,對老人說道:“請您趕緊關門,有個變態殺人魔在追我!還有……請滅掉燈,也許他還不知道我逃到這裡來了!”

老人照做了,將桌子上的煤油燈吹熄。屋子裡頓時一片漆黑。女人看著鎖好的大門,心中安穩了些。她向老人道謝,並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老人。

老人聽完女人的敘述後,非常震驚:“你是說,你親眼看到,在那個魔窟裡,有被肢解的女人屍體?”

“是的……”女人心驚膽寒。“而且受害者也許不止一個。”

“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附近住著這種恐怖的殺人魔。”老人驚歎道。“別擔心,他進不來。你在這裡很安全。”

女人撫著心口點了下頭。老人請她坐下來,摸索著倒了一杯水給她。女人喝下這杯水,感覺好多了。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環視著這所木房子——面積並不大,卻有兩層,木質樓梯通往上面的閣樓。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個裝滿了書的大書櫃,一張木桌,兩把椅子和一個壁爐,沒有任何現代化的家電。顯然房主過著一種原生態的生活……

突然,她看到房間的樓梯上,似乎站著一個披著頭髮的人。這個人一動不動,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啊……”女人發出恐懼的低吟,抱緊了身體。

老人注意到了,對女人說:“別害怕,那是我的孫女。”

“她為什麼……一言不發?”

老人沉默片刻。“她是個啞巴。”

“……是嗎。”女人望向樓梯上的人,發現她又走下來了幾步。雖然黑暗中,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和眼神,但女人可以肯定,這個女孩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許這裡很久沒有來過外人了?

老人走到孫女旁邊,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說道:“她遇到了一些麻煩,要在這裡躲避一下。你別站在這裡了,上樓去吧。”

女孩沒有做出任何回應,緩緩轉過身,像幽靈一樣向樓上走去,沒發出一絲腳步聲。

女人望著這女孩的背影,不知為什麼,感到後背發寒。這對爺孫,為什麼遠離城市,住在森林邊緣的一棟木房子裡,過著脫離社會的生活?他們身上,又有著怎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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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在房子裡靜待了大概半小時,沒有聽到外面發出什麼異常的響動。看來已經逃過那殺人魔的追蹤了,女人慶幸地想道。

“他沒有追來,是嗎?”老人說。“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今晚最好不要出去。明天一早再去報警吧。這裡離公路還有些遠呢。”

“您這裡有電話嗎?”女人問。

“沒有。”

女人只得聽從老人的建議。老人說:“我這裡很簡陋,樓上只有兩個房間,分別是我和我孫女的臥室。樓下有一個儲物室,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給你找條毯子,你就在那裡將就一晚上吧。”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挑剔呢?女人趕緊說道:“那真是謝謝了,老人家。”

老人走上樓,抱了一條毛毯下來。他把女人帶到儲物室——還好,這裡堆放的東西並不多。老人把毛毯鋪在地上,說道:“你只能勉強睡一下了。”

“沒關係,已經很好了。”女人感激地說。

老人朝她點點頭:“現在已經凌晨一點過了,你好好休息吧。”上樓去了。

老人走後,女人將儲物室的門掩上——沒有門閂,只能勉強關攏。她躺下來,睡在毛毯上。經過之前那一番亡命奔逃,再加上情緒緊繃,她早已疲憊不堪。幾乎在躺下來的瞬間,她就睡著了。

半夜,女人聽到身邊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警覺地翻身起來,赫然看到——身邊蹲著一個人!這個人歪著腦袋,注視著自己的臉。

女人正要尖叫,那人一下捂住了她的嘴。這時女人看清了,原來是那個披著頭髮的啞巴女孩。

啞巴女孩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女人不要喊叫,然後慢慢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拿開。

“你要幹什麼?”女人低聲問道。

啞巴女孩摸出一張紙,展示給女人看。紙上用綠色的熒光筆寫著——“快走!離開這裡!”

女人愣了,問道:“為什麼?”

啞巴女孩顯得有些焦急,似乎身體在微微顫抖。她瞪著眼睛,再次把那張紙湊到女人眼前,就像是在大聲喊道:“快走!離開這裡!”

女人徹底懵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聽這女孩的話。

(劇情分支:)

A路線:不相信她,繼續在這裡待到天亮。

B路線:相信這女孩,離開這間木屋。

“啊,這可怎麼選呀。”紗嘉為難地說,“無論哪個選項看起來都很危險呀!”

“是啊,選擇A的話——房子裡可能也不安全;選B的話,外面有殺人魔,要是出去又遇到了……”歌特搖著頭說,“我也沒頭緒了。”

“那就按直覺選吧。”克里斯說,“我之前也說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好吧。”北斗躍躍欲試,“這個故事進行到這裡,開始有趣起來了。”

“對了,再提醒大家一點。”克里斯說,“這個故事,不管劇情怎樣分支,總的人物關係不會變。也就是說,好人自始至終都是好人;壞人亦如此。”他笑了一下,“再說明白一些吧,也許你們能透過錯誤路線獲得某種啟示。”

(第四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闇火、萊克、千秋、白鯨

B路線:夏侯申、紗嘉、歌特、龍馬、北斗、南天

(第四次選擇)B路線(相信啞巴女孩)

啞巴女孩焦慮、緊張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女人思忖著。如果她真要加害自己的話,剛才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她就可以下手了。由此可見,她要自己立刻離開,可能真是有某種特別的原由。而唯一的理解就是——這棟木屋內,同樣潛藏著危險!

想到這裡,女人不敢再停留在此了。她從地上站起來。女孩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門口,然後用輕微的動作,無聲無息地開啟了門。女人離開之前,遲疑地望了女孩一眼。啞巴女孩指了指斜前方,又使勁地擺手,好像是在說:“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不要回頭!”

女人走出木屋。女孩做著“趕緊走”的手勢,關上了門。

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回頭路了。女人掃視周圍——殺人魔似乎沒有守候在附近。她深吸一口氣,朝女孩所指的方向跑去。

女人在黑暗幽深的原始森林中穿梭。現在,她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啞巴女孩沒有欺騙自己,同時祈禱自己不要再次落入魔爪。她沿著十點鐘方向一直走,盼望看到希望的曙光——終於,十多分鍾後,她的視野開闊起來。感謝上帝,她看到了一條公路,有救了!

女人跑到公路上,期待車輛經過。但現在是半夜,哪有這麼容易遇到夜車呢?女人只有沿著公路往前走,如果前面有一個小鎮或者村莊,就能獲救了!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女人精疲力竭。這條鄉村公路一片漆黑,道路兩旁都是荒野,四下沒有一戶人家。女人不知道要走到何時才是頭,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朝什麼方向行走。正在迷茫不安的時候,前面出現一絲亮光——是車燈!終於有車輛經過了!

女人站在馬路中間,大聲呼喊:“停車!拜託了,請停車!”

一輛小型貨車在女人面前停了下來,司機從車窗內探出腦袋——是一個戴著帽子,留著絡腮鬍的中年男人。他疑惑地盯著這個半夜攔車的女人。

女人跑到司機面前,用祈求的口吻說:“我被一個殺人魔追殺!求你……讓我上車,帶我到警察那裡去!”

司機眯著眼睛打量女人,似乎在判斷她說的話是否屬實。他注意到女人一身的血跡和傷痕,猶豫了一陣,偏了下腦袋,說道:“上車吧。”

女人欣喜地從另一邊跳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貨車開動了,繼續朝前行駛。

在車上待了幾分鐘,女人問道:“還有多久到城鎮呢?”

“快了。”司機簡短地回答。

“你是在往哪裡送貨嗎?”

“是的。”

“……送的是什麼貨?”

司機瞥了女人一眼,表示這與她無關。女人知趣地閉嘴了。

車子在黑暗中默默前行,兩人一路無言。一段時間後,女人疑惑起來——我告訴他,說之前遭到了殺人魔的追殺,但他居然沒表現出驚訝,甚至沒打聽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是這個人太不愛說話了,還是……

想到這裡,女人不安起來,她悄悄抬起眼睛,透過正上方的後視鏡觀察這個男人的臉。

這小小的舉動竟然被司機注意到了,他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啊……沒什麼。”女人收起目光。

司機沉吟片刻,突兀地問道:“你認識我嗎?”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問,女人打了個冷噤,然後搖頭道:“不……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

“當然,我剛才才上你的車呀。”

突然,司機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女人驚愕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我到後面看看貨物還好不好,你等我一下。”說著,司機開啟車門,跳了下去。

看看貨物好不好?女人惶惑地想道。什麼意思?他裝的“貨”,難道是什麼活物?

還有,他為什麼要反覆向我確認,我是否認識他?難道……女人蹙起眉頭,心中越發不安了。

在她沉思的時候,一直面對著車窗外。突然,一張狼臉猛地從下方冒起來,出現在女人面前。

“啊——!!!”女人嚇得魂飛魄散,厲聲尖叫。車門被拉開了,帶著面具的殺人魔再次出現在她眼前。她拼命向後仰,但狹小的貨車前座,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她嚇得手足無措,亂了分寸,註定死路一條。

殺人魔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上,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那張恐怖的狼臉注視了女人一刻,尖刀狠狠地插進了她的胸口……(Bad ending)

(第四次選擇)A路線(不相信啞巴女孩)

女人仔細斟酌,覺得這個時候隻身一人出去,實在是太冒險了——殺人魔有可能就守候在附近,況且她完全不認識路,怎麼能保證走得出這片森林呢?萬一迷路後,又繞了回去……

“不,我不走。”女人搖著頭,低聲對女孩說。“外面太危險了。”

女孩聽到她這樣說,顯得既無奈又著急,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隻熒光筆,正要在紙上寫什麼,突然聽到閣樓上傳來一聲咳嗽,嚇得渾身一抖,迅速站了起來。她走到門口,回過頭望了女人一眼,嘆了口氣,離開了。

女人趕緊把儲物室的門關上,從一堆雜物中找了一根木棍從側面將門頂住。然後,她抱著膝蓋坐在毯子上,再也不敢睡去了。這棟木房子裡隱藏著什麼秘密?啞巴女孩的警告意味著什麼?自己選擇留在這裡是否明智?——她一無所知,只有時刻保持警覺,期盼白日快些來臨,能離開這片隱藏著無窮詭秘的恐怖森林。

這樣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女人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她的心一下繃緊了——是誰來了?

片刻後,女人聽到老人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然後是老人的詢問:“誰?”

一個帶著哭腔的女人的聲音:“求您開開門!求您……森林裡有個瘋子!”

女人渾身一震,從地上站起來。是一個和我有著相同遭遇的女人?天哪,今天晚上,究竟有幾個人遭遇了那恐怖的殺人魔?

老人顯然也被震驚了。“上帝啊,又是一個!”他驚歎的同時,把門開啟,讓外面的人進來,然後鎖好門。

女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她開啟儲藏室的門,走了出來,看到老人拎著一盞煤油燈,打量著今晚的第二個客人。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和自己的狀況幾乎一樣——滿身的傷痕和汗水,還有滿臉的驚惶和恐懼。而這個女孩傷得更重,她耷拉著一條腿,似乎腳受傷了。

年輕女孩也睜大眼睛,驚訝地盯著女人,似乎猜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天啊,你也是……”

“是的,跟你一樣。”女人像找到了同伴似的,激動而感慨。“我也在之前遭到了殺人魔的襲擊。”

“是不是……一隻狼……一個戴著狼面具的人?”年輕女孩哆嗦著說。

女人恐懼地點著頭。年輕女孩捂住嘴,眼淚一下就淌了下來,女人看得出來,她受到的驚嚇比自己更甚——畢竟這女孩的年紀要小些。她情不自禁地走過來,和女孩抱在一起。

“坐下來吧,姑娘們。”老人注意到年輕女孩的腳受傷了。“我去找些藥來。”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些藥膏一類的東西過來了。年輕女孩說自己的右腳是在奔逃的時候扭傷的,現在鑽心地疼。老人幫她脫下鞋子,看到她的右腳腳踝腫得像饅頭那樣大,說道:“腳崴了,沒什麼大礙,我給你擦一些藥膏,但是暫時不能再走路了。”

年輕女孩感激不盡。在老人給她塗藥膏的時候,她緊咬著牙齒,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女人看得出來,她在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沒有叫喊出來。如果不是求生的慾望一直支撐著她,恐怕她根本無法走到這裡來。

塗完藥膏後,老人坐下來,對年輕女孩說道:“告訴我你的經歷吧,你是怎麼遭遇那殺人魔的?”

年輕女孩留著淚說:“我叫黎安,我和我的好朋友,還有她的男朋友……我們三個人一起到這片原始森林來露營。在森林深處,我們搭起帳篷,燃起篝火,燒烤、喝酒……本來非常開心。在柴火快要燒完的時候,男孩說去附近再撿些木柴回來,沒想到,他一去就是四十多分鍾。

“我和朋友覺得不對勁,想跟他聯絡,手機在這片森林裡又沒有訊號。而這時,篝火快要因為沒有燃料而熄滅了。我們都很著急。又等了一陣,我朋友說要去找她男朋友,並叫我守在這裡,儘量找些可以燒的東西,不要讓篝火熄滅。結果,她也一去不復返了。

“我把能燒的東西都燒完了,他們還是沒有回來。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森林裡突然走出來一個戴著狼面具的人……”

說到這裡,黎安無法繼續了,她渾身篩糠般地猛抖著,顯然之前的經歷讓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女人非常理解——她知道那個戴著狼面具的人有多麼恐怖。一個人在森林中遇到這種事情,別說是個柔弱的女人,就算是個壯漢,也會被嚇得喪膽銷魂。女人緊緊抱住黎安,用身體給予她溫暖。“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下去了。”

但老人卻問道:“那殺人魔沒有抓住你嗎?你是怎麼逃掉的?”

“……後面發生的事真的太恐怖了,我被打昏了,� �些記不起來了,也不願再去回想……”黎安緊縮在女人的懷裡,痛苦地說,“我只知道,我找到一個機會,幸運地逃脫了……”

老人深吸一口氣。“你們兩個人的經歷,幾乎可以說是如出一轍。毫無疑問,這片森林裡,潛藏著一個恐怖的殺人魔——完全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同一晚上襲擊了數個女性。上帝啊,這真是太瘋狂了!”他望著兩個女人說,“你們能從殺人魔手中逃脫,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但是,我的兩個朋友……”黎安又哭起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人看了一眼手錶,說:“現在已經凌晨四點了。你們在我這裡休息幾個小時,天亮之後,我會告訴你們去往城鎮的方向,你們就趕緊離開這裡去報警!”

兩個女人一起點頭。老人說:“你們在那間儲藏室擠一下吧,沒有別的房間了。”

“好的。”女人帶著黎安走進那間鋪著毯子的小儲藏室。兩個女人蜷縮著坐在毯子上。兩個人在一起,確實比一個人更有安全感,她們彼此的內心都感覺踏實了許多,但是仍然不敢睡,睜著眼睛度過漫漫黑夜。

幾個小時後,老人在儲藏室外面敲了敲門,說道:“姑娘們,天亮了!”

女人趕緊從地上起來,她推開儲藏室的門,看到從視窗投射進來的亮光,心中一陣悸動。儘管未來難以預測,但白天總比黑夜能帶給人安全和希望。

她回過頭去,打算叫黎安一起離開,卻發現黎安一臉痛苦的表情,手捂著腳踝,似乎站不起來了。

“你怎麼了?”女人俯下身問道。

“我的腳……痛得要命,好像腫得更厲害了。”黎安痛苦萬分地說。

女人一看,果然,黎安的右腳踝現在腫得嚇人,淤血讓整個腳背都變成了青紫色,看樣子是無法堅持走路了。她回頭無助地看著老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人蹲下來,檢查著黎安的傷勢,說道:“看來你的腳傷得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有可能骨折了。”

黎安焦慮地問道:“那……怎麼辦呢?”

“勉強走路肯定是不行了。你這種狀況,如果又撞到那殺人魔,就只有死路一條。”老人想了想,說,“只有這樣——你留下來,我再給你上些藥,並熱敷一下。”他望著女人,“你只有一個人離開這裡去報警了。”

女人知道沒有別的選擇,點了點頭。“好的。”她望著黎安,“你在好好休息吧,我會儘快通知警察來這裡的!”

“拜託了……”

老人和女人走到門口,他將房門開啟,警覺地朝外面張望了一陣,說:“附近沒有人。這個殺人魔應該不敢大白天出來行兇。”他指著斜前方說,“你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大概二十分鍾,就會看到公路。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能幫到你。”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女人跟老人告別,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再次進入密林,女人不禁提心吊膽。一路上,她心臟狂跳,睜大眼睛謹慎地望著周圍,小跑著行進,希望用最快速度離開這片恐怖的原始森林。她撿了一根粗樹枝防身,假如出現意外狀況,可以用來勉強拼鬥一下。

幸運的是,她沒有再次陷入險境,十多分鍾後,眼前一片開闊——是公路!終於看到公路了!女人激動地撒腿奔跑起來,她丟掉手中的樹枝,奮力跑到公路上。路上各種車輛在行駛著,女人張開雙臂,大聲呼喊:“救命!救救我!”

一些車輛的主人可能被這個滿身是血跡和傷痕的女人嚇到了,不敢招惹麻煩。女人聲嘶力竭地在路邊喊了十幾分鍾,居然沒有一輛車停下來。她從昨晚到現在沒吃任何東西,晚上也幾乎沒睡覺,並一直處於恐懼緊張狀態——精神和體力都快到極限了,幾乎要昏厥過去。

終於,一輛小麵包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司機是一個胖胖的男人,旁邊還坐著一個中年婦女。他們驚訝地看著女人,問道:“出什麼事了?”

女人看到有車子停了下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跑過去,扶著車窗對裡面的人說:“我被一個殺人魔襲擊了……求求你們……救救我……”

說完這句話,她終於支撐不下去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女人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部包扎著紗布。她知道,是開麵包車的那對夫婦救了自己,不禁喜極而泣。病房內有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還有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看到她醒來後,三個人都圍了過來。

“你昏睡了一天多,終於醒了。”男警察對女人說,“我是這個鎮的警察,叫做肖瑋,一對夫妻把你送到醫院,說你在9號公路上求救,並昏過去了,是這樣嗎?”

“是的。”

肖瑋望向醫生。醫生對女人說:“我們跟你檢查過了,你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頭部的傷也並不嚴重,只是精神太過緊張,加上體力透支才昏倒過去的,休息一陣就會好了。相信你一定想跟警察好好談談。”他對警官說,“我們先出去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後,肖警官抱著公文包坐在女人面前,說道:“現在,請告訴我你的名字,並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講過我聽。”

女人搖頭道:“……我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是因為頭部被襲擊的關係嗎?”

“應該是。”

“那你記得任何跟你的身份有關的事情嗎?比如你的家在哪裡,做什麼工作之類的。”

女人茫然地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只知道,我在一個森林的小木屋的地下室醒來,那個地下室裡有一張類似手術檯那樣的鐵桌子,桌子下方……”她捂住嘴,頓了許久。“有一個很大的金屬容器,裡面裝著被肢解的女人屍體。”

肖瑋神情嚴峻地蹙起眉頭,從公文包裡拿出本子和筆。“你說慢一些,我記錄一下。”

“我當時很害怕,雖然什麼都記不得了,卻能肯定自己是被綁架到這個魔窟。正在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殺人魔從樓上下來了,而且扛著另一個女人。我躲在暗處,伺機偷襲那個殺人魔……”

“那個殺人魔長什麼樣?”肖瑋打斷女人的話,問道。

“我沒有看到,他戴著一張像狼臉那樣的面具。”

“繼續說。”

女人把自己如何刺傷殺人魔,又如何逃出魔窟,來到老人的木屋,在那裡遇到另一個受害者的過程詳細地講了出來。啞巴女孩半夜警告自己離開的事情,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恐怕只有等警察到了那裡,救出另一個女孩,再仔細調查才能得出結論。

肖瑋聽完女人的敘述後,嚴峻地說:“這麼說,那個救了你的老人家中,現在還有另外一名受害者,而這個女孩,有可能看到了殺人魔的模樣,或者知道一些別的情況。”

“也許吧,”女人不肯定地說,“我沒有問她這些問題,當時我們倆既緊張又害怕,沒有說太多的話。”

“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資訊。”警官說,“近年來,我們這個鎮發生了好幾起女孩失蹤的案件,前兩天才發生了一起失蹤案。由於沒有找到屍體,我們無法判斷這些女孩是被拐賣、綁架還是殺害。現在根據你提供的情況,看來這些女孩並沒有被帶到外地,而是被抓到這片原始森林,秘密地殺害了。這是非常嚴重而且性質惡劣的案件!我們警方一定會把這個潛藏在森林裡的變態殺人魔抓住,繩之以法!”

“是的!”女人接連點頭,“必須儘快抓住他,不然還會有新的受害者!”

肖瑋對女人說:“有件事情需要你證實一下——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但請理解,這是重要的辦案線索。”

女人做好心理準備。“好的,你問吧。”

“你在那個地下室看到的,被肢解的少女屍體,能判斷基本的死亡時間嗎?我的意思是,那些屍體是新鮮的,還是已經腐爛了?”

女人心中一陣不適,她儘量控制住不讓自己嘔吐出來,竭力回憶道:“我不敢仔細看,只是瞥了那麼一眼,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但是,我記得那個味道……”她的胃翻騰起來。“是腐臭味……可能那些屍體,已經超過一天以上了……”

“好的,只要能確定這一點就行了!”肖瑋說,“如果最近失蹤的那個女孩幸運的話,應該還活著!我們馬上展開營救!”

女人急促地點著頭。

“現在,唯一要確定的,就是地點了。”肖瑋雙眉深鎖。“你說的那一片原始森林,面積非常大,有好幾千平方公里。挨著它的9號公路,也有幾百公裡長,如果不能得知比較精確的位置,要在這麼大一片原始森林中尋找一間小木屋,就像大海撈針那樣難……”

肖警官望著女人:“你現在想得起獲救那段公路的周圍,有什麼明顯特徵嗎?”

女人思索了好一陣,由於當時一心想著獲救,根本沒注意周圍,只記得四周都是連綿不斷的森林和高山,沒有任何印象深刻的東西。她茫然地搖著頭。

“好吧,沒關係,我聯絡一下送你來的那對夫婦,看他們能不能提供什麼幫助。你受了傷,又遭受了刺激,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女人輕輕頷首。肖瑋站起來,準備離開病房了。忽然,女人想起了什麼,叫道:“警官……”

肖瑋回過頭:“怎麼了?”

女人遲疑著說:“醫生說了,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你能……安排我住在有警察保護的地方嗎?我不想待在這裡……”

“你害怕那個殺人魔知道你逃了出來,追到這裡來殺人滅口?我想他膽子還沒這麼大吧?”

女人驚恐地搖著頭說:“警官,你們千萬不要輕視他。這個魔鬼非常可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肖瑋想了想。“好吧。那我一會兒聯絡同事,讓他們來醫院接你。你就暫時住到我們鎮的派出所去吧。那裡晚上都有警察值班,你應該能放心了。”

“好的。”女人感激地說,“謝謝你了,警官。”

肖瑋點了下頭,走出病房。

“你就住這個房間吧。”年輕的女警察把女人領到派出所最右側的一間屋子。“這裡是我們值班警察住的地方。”

“謝謝。”

“衛生間裡有淋浴,你可以好好洗個澡。”女警察把一些衣物交給女人。“這是我給你找的一些衣服。你洗完澡後換上吧。”

“真是太感謝你了,警官。”

“你先洗澡,然後在這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可以到旁邊的辦公室來找我,也可以撥打內部電話——號碼在電話機旁邊的玻板下壓著。”交待完具體事宜後,女警官走出這間屋,又回過頭來提醒了一句,“對了,關好門窗。”

這個鎮的警察真是好人。不僅安排我住在派出所,還為我找了乾淨衣服。女人心裡盪漾著暖意。她走到衛生間,看到淋浴花灑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突然感動地想哭。她脫下滿是血跡的衣服,摸著像麻繩一樣又髒又汗的頭髮——此刻,還有比洗一個熱水澡更美好的事情嗎?

她脫光了衣服,走到淋浴花灑下面,開啟水之前,她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鏡子裡自己的胴體,怔住了。

她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看到的是鏡子上的印跡,但是走近仔細察看後,她驚異地發現,她沒有看錯——在她的腹部下方,靠近私處的皮膚上,寫著幾個英文字母。

女人定睛望著鏡子,又低頭看了一陣,終於認出了那幾個字母——ADAM。

A-D-A-M.女人撫摸著這幾個英文字母,心中反覆默唸著。什麼意思?為什麼我的小腹上,會寫著這樣幾個字母?代表什麼?

她愣了許久,開啟淋浴器,花灑噴湧出汩汩熱水。溫熱的水柱沖洗著她的身體,卻洗不掉這幾個英文字母。

這是一個紋身。女人明白了。而且,她有一種感覺,這個紋身一定有著什麼特殊的意義——也許是揭開自己身份的關鍵。

想到這裡,她沒法安下心來慢慢洗澡了。她迅速地洗完頭,衝完身子,就穿上衣服離開了衛生間,然後打開門,來到旁邊的辦公室。

門是開啟著的,女警察和另外兩個男警察在辦公室裡。他們看到站在門口的女人後,叫她進來。女警察走過去問道:“洗完澡了嗎?”

“是的。”

“想不想吃點東西?”

“謝謝,不用了。中午吃得很飽了。”女人說,“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警官。”

“說吧,什麼事?”

女人看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兩個男警察,埋下頭低聲道:“你能……到我剛才那個房間去一下嗎?”

女警察回過頭去望了一眼兩個男同事。“好吧。”

兩個人來到隔壁房間,關上門。女人說:“警官,我剛才洗澡的時候,從鏡子裡看到,我的下腹部紋著幾個英文字母。”

“紋身?”女警察說,“讓我看看。”

女人將褲子拉下來,女警察看到了那幾個清晰的英文字母,念了出來:“A-D-A-M.”她抬起頭來望著女人,“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女人茫然地搖著頭:“警官,我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女警察重複著這幾個字母,十幾秒鐘後,她換了一個形式讀出來——不是念字母,而是把這個單詞拼了出來:“ADAM……亞當。”

“什麼?”女人沒有聽清,望著女警官。

“亞當。”女警察說,“這幾個字母拼起來是一個英文名字——亞當。”

“亞當?聽起來像一個男人的名字。”

“沒錯,標準的外國男人的名字。”

“為什麼我的下腹部,會紋著一個男人的英文名?”

女警官凝視著她:“你好好想想,對這個名字有沒有什麼印象。”

“亞當……亞當……”女人反覆念著這個名字,一開始是一片迷茫,漸漸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抱住頭,渾身發抖,淚如泉湧。“啊,亞當,天啊……”

“你想起什麼了?”女警官盯著她問道。

“這個名字……好熟悉,”女人哭著說,“一定代表著一個和我關係非常親密的人。可能是我的丈夫……一定是!”

“你能肯定嗎?”

“是的……警官,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的記憶並沒有恢復,但是,但我反覆念出‘亞當’這個名字的時候,頭腦裡突然出現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我彷彿看到,一個男人獨自在黑暗的森林中,受了重傷,非常痛苦……這個人肯定就是我的丈夫!他跟我一起在森林裡……遇到了殺人魔!天哪,我逃出來了,但是他……”

“你覺得他還在那片森林裡?”

“是的,我有種非常強烈的直覺!他仍然在森林裡……還活著!警官……求你們救救他!”

“別著急,冷靜下來。”女警官說,“肖所長上午就帶著警員去往森林了,你休息一下,等他的訊息吧。”

女人勉強點了點頭。“我不想一個人待著,警官。我能到你們的辦公室,跟你們在一起嗎?”

“你不睡一會兒?”

女人焦慮地搖著頭說:“不,我睡不著。我想跟你們一起等肖所長的訊息。”

“好吧。”女警察同意了。

她們兩人走回剛才的辦公室。牆上的掛鐘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半。女警官告訴女人,肖所長上午從醫院出來後,就立刻組織警員前往原始森林了,當時是九點過——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

女人在辦公室內坐立不安。她不斷注視著牆上的掛鐘,擔心丈夫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她竭力回想著,希望藉著剛才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重組起更多的回憶。但不管怎樣努力,她也想不起這個叫“亞當”的男人的模樣,以及他的身份。唯一可以確信的是,他一定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現在仍在那恐怖的森林中,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一想到這個,她真是心急如焚、如芒在背。

三點二十的時候,一輛警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了下來。肖瑋和兩個警察回來了。值班室的三個警察和女人急迫地走出房間,迎上前去。女警官看到肖瑋一臉鐵青,知道事情並不順利。

“我們沿著原始森林的邊緣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木房子。”肖瑋懊惱地說,“那片森林太大了,我們不敢貿然進入深處,如果在裡面迷了路,恐怕會很難走出來。”

女警官對肖瑋說:“所長,我們剛才發現了一些新情況。”

“是什麼?”

“她在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下腹部紋了一個男人的英文名‘ADAM’——亞當。”

“亞當?”肖瑋皺了下眉。“外國人?”

“不一定。”女警察說,“可能是以英文名作為暱稱。”她望了一眼女人。“她懷疑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現在還活著,就在森林中。”

“不是懷疑,是肯定!”女人焦急地對肖瑋說,“肖警官,我能感覺到他還活著,求你們救救他!”

“別著急,慢慢說。”肖瑋凝視著她,“你的記憶恢復了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是的,恢復了一些。”女人只能這樣說,“我和我丈夫是一起去那片森林的,然後遇到了襲擊,我逃了出來,而他還留在那裡,面臨著危險!”

肖瑋眉頭緊蹙:“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不能耽擱時間,必須立刻組織營救!”

“但是所長,你們去過了,找不到她說的地點呀。”女警官提醒道。

“那是因為沒有人帶路,我們在廣袤的原始森林邊緣瞎轉悠,當然不可能找得到。”肖瑋頓了一下,望著女人,“但是如果你能跟我們指路的話,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起碼先找到那個救了你的老人的家。他應該比較熟悉這片森林,能幫助我們走到森林深處,找到那殺人魔的木屋!”

“我當然願意跟你們指路,但我真的忘了是在那條公路的哪一段被救的了。”女人無奈地說。

肖瑋說:“如果我們能帶你到你上車的那個地點,你記得怎麼往森林裡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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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思忖片刻。“應該可以。”

“那就好!我們聯絡到了載你的那輛麵包車的司機,他記得你是在公路哪一段上的車,卻不知道你是從哪個方向走過來的,所以導致我們之前盲目地尋找——現在你跟我們一起去那個地點,就能指出方向了!”

“對!”女人連連點頭,“我們現在就去吧!”

女警官說:“肖所長,你剛剛回來,又馬不停蹄地再次前往,沒問題嗎?”

“再累也必須去。”肖瑋嚴峻地說,“那森林裡還有其他受害者,容不得我們耽擱時間!”他指著剛才留守在派出所的其中一個男警察說,“羅程,你開另一輛警車,帶著她——和我們一起前往森林。劉娟、張林,你們倆在所裡待命。”

“是!”女警官和另一個男警官一起答道,嚴陣以待。

兩輛警車呼嘯著向原始森林附近的路段開去,五十分鍾後,在9號公路旁停了下來。這裡人煙稀少,十分荒涼,四周沒有任何住家,只有一些運貨的車輛經過。

現在和女人在一起的,一共有四個警察。除去肖瑋之外,另外三個警察都比較年輕,特別是一個叫王冰的小警察,面孔尤其稚嫩,應該是才從警校畢業不久的新警察。

肖瑋對女人說:“這段路就是你昨天早上攔車的地方,有印象嗎?”

女人環顧四周,覺得真的有種熟悉的感覺。她點著頭說:“是的,應該就是這裡!”

“好。現在你仔細看看周圍,想好後回答我——你是從公路哪邊跑上來的?”

女人緊繃著嘴唇,努力回想著昨天看到和經過的一切,尋回了一些印象。她指著右邊說:“是這邊。”然後指著斜前方,“對,我就是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跑到公路上來到!”

“你能確定嗎?”肖瑋望著她。

女人十分肯定地點著頭:“沒錯。我之前確實沒什麼印象,但是一到這裡,就想起來了!”

“好的,方向確定了——我們沿著這個方向走多久,才能到那個老人的木屋?”

“最多二十分鍾。”

肖瑋頷首思索著,片刻之後,他對女人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我們三個警察去辦案,羅程開車送你回去,在派出所等我們;第二是,你跟我們四個警察一同前往,帶我們去魔窟,抓住殺人魔——你選擇哪一種?”

什麼,要我再次返回那恐怖的魔窟?女人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肖瑋跟她解釋道:“我知道,第二個選擇對你來說有些冒險。但是,畢竟你是從那魔窟中逃出來的,應該依稀記得一些方向。如果你能跟我們一起,相信能幫助我們儘快抓住殺人魔。而且你可以放心,在我們四個配備了武器的警察的保護下,你是絕對安全的——不過,我也知道你對那個地方一定存有恐懼心理,所以不會強迫你帶我們去。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聽到肖警官這樣說,女人為難起來。她擔心丈夫的安危,當然希望警察能儘快找到魔窟,救出丈夫;但正如肖瑋所說,她剛剛死裡逃生,逃離了那恐怖的地方,現在又要回去?儘管有四個警察保護,但心理上的恐懼,卻是不可抗拒的。她十分矛盾——到底該怎麼辦呢?

(劇情分支:)

A路線:跟一個警察回派出所;

B路線:跟四個警察一起前往魔窟;

(第五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闇火、歌特、萊克、紗嘉、千秋、白鯨

B路線:夏侯申、龍馬、北斗、南天

(第五次選擇)A路線(跟一個警察回派出所)

沉思了很久,女人始終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她對肖瑋說:“抱歉,警官,我實在是太害怕那個殺人魔了,還有那個地方……恐怕我沒法冷靜地做出判斷,反而會拖你們的後腿……”

“我能理解。”肖瑋頷首道,“我說了,不會勉強你的。”他轉身對那個叫羅程的警察說,“你開車送她回去吧,在派出所待命。”

“是,所長,你們注意安全。”羅程服從安排。他對女人說,“走吧,我們回去。”

女人握住肖瑋的手,懇求道:“警官,拜託你們了,請你們一定要救出我丈夫……還有其他人。”

“我們當然會的。”肖瑋和另外兩個警察從警車裡拿出指南針和手電筒,並檢查了別在腰間的手槍,朝森林走去。

女人和羅警官看著他們三人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才開車返回。

回到派出所,已經五點半了。羅程向劉娟和張林兩個同事說明了情況。由於到了吃飯時間,羅程叫旁邊的餐館送了四份快餐來,吃完東西後,警官建議女人回剛才的房間休息。

躺在床上,女人無法輕鬆,更無法入眠。她心裡掛念著深入原始森林的三個警察,祈禱他們能順利平安地抓住殺人魔。暮色漸暗,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雖然警察訓練有素,但他們和熟悉森林地形的殺人魔比起來,是不是有優勢呢?雖然對手只有一個人,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擔憂是沒有意義的,只能靜待結果——女人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的心緒平伏下來。漸漸地,她感覺到了睏倦……

“砰砰砰。”敲門聲讓女人醒了過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睡著了。她站起來,走到門前,問道:“是誰?”

“我。”一個男警察的聲音。透過門上方的一小塊玻璃,女人看到了羅程警官的臉。她趕緊打開門,問道:“是肖警官他們回來了嗎?”

奇怪的是,羅警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女人感到納悶,正想問問出了什麼事,卻看見羅警官的嘴角溢位一縷鮮血,接著身體搖晃了兩下,朝旁邊倒去。他的身後,赫然現出一個熟悉而恐怖的身影,正是那個戴著狼面具的殺人魔!

“啊——!”女人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失聲尖叫,“劉警官……張警官,救命!”

但殺人魔一點都沒有慌張,他手裡握著一把沾滿了血的尖刀,慢慢走進屋內,將門關上。女人眼前發黑——天哪,難道……他把三個警察都殺了?

她突然想到,這個殺人魔也許知道警察會去森林抓自己,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到警力減弱了的派出所來大開殺戒。可是,他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殺人魔一步一步地逼近,女人退到了牆角,渾身發抖。此刻,她已沒有掙扎和拼鬥的力氣,只能哀求道:“求你……放過我……”

殺人魔並沒有立即下手,他歪著頭,像看一件玩具那樣,盯著女人看了許久。

女人不知道這個瘋子在想什麼,她想找個機會逃走,雙腿卻軟得根本邁不開步子。終於,殺人魔舉起了尖刀,猛地向女人的胸口扎去……(Bad ending)

(第五次選擇)B路線(跟四個警察一起前往魔窟)

女人猶豫了一刻,救人的願望終於戰勝了恐懼,她抬起頭來望著肖瑋說道:“肖警官,我願意跟你們一起去!”

肖瑋讚賞地注視著女人,點頭道:“好!你放心,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我們朝這個方向走吧。”女人走在前面,帶領四個警察向老人的小木屋走去。

暮色漸沉,無雲的天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即將沒入黑幕。二十分鍾後,他們眼前一亮,看到了前面的木房子。女人慶幸地說道:“我沒記錯,就是這裡!”

“這裡有一個老人和他的孫女,還有一個腳受了傷的年輕女孩?”肖瑋問。

“是的!”

幾個警察走到木屋門口,肖瑋敲了敲門,等待了半分鐘,門開啟了,是那個老人。老人看到女人後,欣喜地說:“是你呀,你找到警察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老人家,我按照您說的方向,走到了公路上,搭上了車。”女人感

激地說,“多虧您那天晚上救了我,不然我恐怕活不到現在了。”

老人微笑著擺了擺手,他望著幾個警察說:“你們是來這片森林抓那個殺人魔的吧?”

“是的。”肖瑋望著老人,“你知道這片森林裡有殺人魔?”

“當然不知道,要不我怎麼還敢住在這裡?”老人恐懼地說,“是那天晚上,她來求救,我才知道這件可怕的事情。”

肖瑋皺了下眉頭,注意到老人說的是“她”來求救,而不是“她們”。他問道:“那個腳受傷的女孩呢?她還好嗎?”

“腳受傷的女孩?”老人茫然地問道,“你說的是誰?”

肖瑋怔了一下,望向女人。女人顯然也愣了,她說道:“老人家,就是那天晚上,在我之後又來求救的那個女孩呀。她跟我一樣遭到了殺人魔的襲擊,逃到這裡來,而且腳崴了。您幫她塗了藥,還讓她和我一起睡在儲藏室呀。”

老人似乎更加糊塗了,他迷茫地搖著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天晚上,只有你一個人來求救,住在我這裡呀。”

女人徹底呆住了,舌頭粘在了下顎上。過了一會兒,她說:“老人家,您是……怎麼回事?您不會是失憶了吧?”

“我沒有。倒是你那天晚上告訴我,說你的腦袋被襲擊,導致失憶了,你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老人說。

“對,我是忘了之前的事情,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我都清楚地記得!”女人著急起來,“我逃到這裡來,見到您和您的孫女,然後……”

“等等,你說什麼?”老人詫異地望著她。“你說你在這裡見到了誰?”

“您,和您的孫女呀……”

“我的……孫女?”老人嘴唇翕動,渾身顫抖起來,隨即老淚縱橫,反覆重複著這句話,“……我的孫女?”

女人怔怔地望著老人,說道:“是啊,您的孫女,大概有十五六歲……”

“不……不準你提到她!”老人突然呵斥道,隨即說出了令人無比驚駭的話。“我的孫女……三年前就死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令女人呆若木雞。那個站在木樓梯上,用陰冷的眼神望著她的女孩的模樣,浮現在了眼前——她後背泛起一股涼意,寒意砭骨。

難道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一個鬼魂?女人恐懼地想道。但很快,她在心裡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清楚地記得,老人當時親口說過,那個女孩是自己的孫女,而且是個啞巴。這麼說,是老人在撒謊?他否認自己孫女的存在,還有那個求救的女孩!可是——為什麼?

這件事情真是蹊蹺到了極點。四個警察感覺事情複雜起來,他們互相對視著,皺起眉頭。肖瑋問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這所木房子裡,一直就只住著您一個人?”

“是的。”老人說。

“您介意告訴我們嗎,您孫女是怎麼死的?”

老人閉上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裡滾出來。“車禍……她死後,我就再也沒法待在跟她一起住過的房子裡,所以才到這森林裡來,獨自居住。”

“您的意思是,您以前跟您的孫女相依為命?”肖瑋問,“她的父母呢?”

“離婚了,都不要她。只有我這個爺爺疼愛她。但她最終還是離我而去了。”老人用袖子擦著眼淚,“為什麼……你們要讓我提起這些傷心事?”

女人很想質問他為什麼要撒謊,卻感覺喉嚨像是堵住了似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肖瑋想了想,對老人說:“我們能進屋去看看嗎?”

“可以。”老人站到一旁,請警察入內。四個警察進門之後,分別在樓下和樓上的房間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女孩,也沒發現這裡有年輕女孩居住過的痕跡。樓上的房間只有一張床,旁邊放著一些老年人的生活用品。

“頭兒,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叫賀東的警察悄悄問肖瑋。他望了一眼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是她這裡被襲擊了,神智不清?”

“別忙著下結論。”肖瑋蹙著眉頭說,“我問問她。”

肖瑋讓兩個警察在屋內等著,把女人叫到屋外,問道:“你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

女人篤定地說:“他在撒謊。”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救了你,還指引你求救——如果是個壞人的話,實在是太矛盾了。”

“……是啊,他救了我,這是千真萬確的。但我說的話,也絕對是真的!警官,你要相信我,我清楚地記得� ��經歷過的事情,以及我見過的人,我沒有精神錯亂!”女人苦惱地說,“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撒謊,但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肖瑋盯著她看了幾秒,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快六點了。這件事情以後會弄清楚的。現在,我們不能浪費時間,必須趕在天黑之前找到那殺人魔的屋子,否則到了晚上就不好辦了!”

女人也意識到,的確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點了點頭,和肖瑋一起走進木屋。

“老人家,你知道這片森林哪裡還有這種木房子嗎?”肖瑋問。

“知道。”老人立刻回答。“我以前在森林裡閒逛的時候,看到過。但我以為那只是一間空房子,沒想到,裡面竟然住在……殺人魔。”他的臉色白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這所木屋,就只有那一間木房子了?”

“應該是。我沒有看到過另外的木屋了。”

“那間木屋離這裡有多遠?你知道該怎麼走嗎?”

“我不知道。”老人說,“它離得有點遠,我只看到過一次,早就忘記路了——我是瞎轉悠走到那附近去的。”

肖瑋皺了下眉,覺得不太好辦。現在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他們不可能在這片森林裡盲目尋找。他想了想,問女人:“你記得跑過來的路線嗎?”

“我當時只顧逃命,沒有注意,而且當時是夜裡,周圍一片漆黑……”女人繃著嘴唇思索片刻,打了個冷噤,“不過,如果讓我再走一次,或許我會有印象……”

肖瑋知道,這個決定對於女人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他考慮了一刻,說道:“好!你就憑感覺帶我們去吧!”

“可是,如果我帶錯了路……”

“沒關係,我相信你。”肖瑋鼓勵道,“你也要相信自己。”

女人迎著警官的眼睛,彷彿增強了信心,她用力點了下頭。

肖瑋回頭對老人說:“我們去抓那個殺人魔,老人家,你把門窗關好,注意安全。我們之後會回來找你瞭解一些情況。”

“好的,你們也要小心。”老人說。

幾個人離開木屋,前往森林深處。

夜色像一層黑紗輕輕籠罩上來,樹木灌叢影影綽綽,增添了森林的神秘和恐怖。越往深處走,女人越覺得緊張不安,但直覺也越來越強,她回想著那天晚上自己是怎麼逃跑的,從而推測走到魔窟的路線。幾個警察持著手槍,緊跟在她身後,幾個人沒有說話,默默向前行進。肖瑋手中拿著指南針,避免迷失在這片鬼影森林中。

大概走了二十分鍾,走在最後面的羅程警官突然止住腳步,低聲喊道:“頭兒,等一下!”

幾個人停下來,肖瑋警覺地問道:“有什麼情況?”

羅程轉過身,側耳聆聽了一陣,說道:“我剛才好像聽到在我身後,有腳步聲……隔著一段距離。”

“能確定嗎?”肖瑋問。“會不會是我們的腳步聲?”

“不像,我聽著像是身後傳來的。”羅程說,“但是剛才我們停下來後,這個腳步也停下來了。”

女人害怕地靠近肖瑋,全身發冷。“會不會是……那個殺人魔?”

“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後面?”賀東問。

肖瑋想了想,一隻手拿著手電筒,另一只手舉著手槍。“我去看看。”

“頭兒,我跟你一起去吧。”羅程說。

“不,你們三個留在原地保護好她。我去確定一下情況,很快就回來。”

“小心呀頭兒。”叫王冰的小警官說。

肖瑋打著手電筒,小心地沿著剛才經過的路走去。身後的幾個人一開始還能看到一團橘黃色的亮光,後來,他整個身影和光亮都消失在樹林中了。

這段等待的時間令人窒息。大致過了十分鐘,肖瑋還沒有回來。賀東擔憂地說:“頭兒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會真的遇到什麼情況了吧?”

“可是,我們沒有聽到槍聲或者其它聲音呀。”羅程說,“如果遇到了殺人魔,總會有番拼鬥吧,我們不可能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又等了幾分鐘,王冰突然打了個冷噤,說道:“糟糕,頭兒可能真的出事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賀東問。

王冰神色惶恐,像是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頭兒不應該打著手電筒去找!現在周圍都暗下來了,那團光亮等於暴露了他的位置,但對手肯定是躲在暗處的——敵暗我明,是最不利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頭兒可能被埋伏在暗處的殺人魔襲擊了?”羅程驚出一身冷汗。“我去找他!”

“等等!”賀東說,“如果頭兒都敵不過那個殺人魔,你一個人去也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賀東回過頭對王冰說:“你時刻保持警惕,保護好這個女人,我們倆去看看!”

沒等王冰和女人說話,兩個擔心肖瑋安危的警察就舉著槍迅速地朝來時的路衝去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等……等一下。女人驚恐地想道。本來是四個警察保護著我的,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一個了?而且是其中最年輕,感覺最弱的一個?

經驗不足的王冰顯然也跟女人一樣,惶恐不安,緊張不已。他雙手握著槍,瞪大眼睛,神經質地左右四顧著。女人看著他的模樣,擔憂更甚了。

又過了十多分鍾,羅程和賀東也沒有返回,而令人恐懼萬分的是,四周始終一片寂靜,沒傳出任何異常的聲音。三個警察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有去無回。王冰驚懼地說道:“他們……可能都凶多吉少了!”

女人一聽,心都涼了。她渾身哆嗦起來:“怎麼會……三個持槍的警察,竟然不是那一個殺人魔的對手?”

“殺人魔比我們熟悉這片森林。”王冰不安地說,“也許他剛才是故意繞到我們後面,讓我們聽到腳步聲,引得我們分散後,好各個擊破!”

“啊……”女人聽到王冰的分析,害怕得全身顫抖起來。“那……我們該怎麼辦?”

王冰雖然是個新警察,但在關鍵時刻,他保持著一分理智和冷靜。“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兩個人朝回走,逃出這片森林,聯絡更多的警力來營救所長他們;另一個選擇是我們倆繼續前進,找到殺人魔的巢穴!”他望著女人,用眼神徵求她的意見。

天哪,這兩個方案都非常危險!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女人心驚膽寒。我該作何選擇呢?

(劇情分支:)

A路線:跟最後一個警察朝回走,逃出森林;

B路線:跟最後一個警察一起繼續前行。

(第六次選擇):

A路線:、闇火、歌特、龍馬、萊克、南天、紗嘉、千秋

B路線:荒木舟、夏侯申、北斗、白鯨

(第六次選擇)A路線(跟最後一個警察朝回走,逃出森林)

三個警察都不是那殺人魔的對手,依靠最後這一個小警察制服兇手,恐怕太困難了。女人無奈之下,只有贊同第一個方案,對王冰說:“我們回去搬救兵吧!”

“好的,”小警察說。“我也這麼想。”

“但是我們往回走,還是可能遇到殺人魔。”女人惶恐地說。

“我們不要原路返回,先朝東北方向繞行——我手裡有指南針,不會迷路。”

女人點著頭,兩個人朝右前方走去。

陣陣冷風颯颯響徹林間,吹得樹影幢幢,宛如猙獰活物。他們不敢開啟手電筒,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內心無比畏懼。王冰持著手槍,做好應對一切意外狀況的準備,卻無法掩飾他的緊張情緒——經驗的缺乏暴露無遺。儘管如此,這個小警察也是女人現在唯一的依靠。

突然,女人看到了什麼,她“啊”地低吟了一聲,全身寒毛豎立:“前面……好像有個人影!”

“在哪裡?”王冰更加緊張了,舉起手槍,卻不知道該瞄向哪個方向。

“那裡……”女人哆嗦著指向斜前方,卻又彷彿覺得剛才看到的只是樹影,不能確定了。

“我沒有看到。”

女人走近一些,說:“可能看錯了,是樹影……”話音未落,從另一個方向,閃出一個人影,朝他們快步走來。

“啊——!”女人發出驚恐的尖叫。王冰渾身一抖,轉過身,舉槍射擊。

“砰!”一聲槍響。一個男人慘叫一聲,顯然中槍了。

王冰仍然謹慎地舉著槍,不敢大意。女人躲在他身後,看到那個中槍的黑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滾了幾下,不動了。

王冰開啟手電筒,照了過去,看到一個男人被子彈擊中了胸口。他透過中槍的部位判斷,這人已經斷氣了。他收起手槍,走近中槍的男人。女人也跟著靠攏過去。王冰用手電筒照著男人的臉,問道:“他就是那個殺人魔嗎?”

女人遲疑地說:“我不知道……那個殺人魔戴著一張狼面具,我從來沒見過他的臉。”

聽到她這樣說,王冰局促不安起來。“這個森林裡,還有別的人嗎?”

女人盯著這個死去男人的臉看了許久,突然覺得有種意外的熟悉感。她猛地想起了什麼,低呼一聲,俯下身去解開那男人的皮帶,把褲子往下扒。

“你幹什麼?”王冰詫異地問。女人沒有理他,當她把這個死去男人的褲子拉下來一些後,藉著手電筒光線,看到的畫面令她頭皮發麻,全身發軟。

這個男人的下腹部——跟自己同樣的位置——紋著三個英文字母——EVA。

這正是與ADAM(亞當)相對應的一個名字——ENA(夏娃)。

天哪,這個被射殺的男人,不是殺人魔,而是躲在森林中的,自己的丈夫!也許他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後,才從某個隱蔽的地方走了出來,卻被這個警察開槍打死了!原本是來救他的,結果卻反而害死了他。女人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打擊,癱倒在地,放聲痛哭。王冰悔恨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Bad ending)

講到這裡,克里斯向眾人解釋道:“這個路線中,女主角雖然沒有死,但她丈夫被打死了,導致劇情無法發展下去,謎底也無法得到解答,所以算是Bad ending。”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故事講到這裡,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最後的結局了。不如讓我省去那些無謂的情節,直接進入重點吧。在B路線中,女人和小警察繼續前行的後果是再次遇到了殺人魔的襲擊——王冰被殺了,而女人也被打昏,第二次被抓到了魔窟。”

(第六次選擇)B路線(跟最後一個警察一起繼續前行。)

女人在陰暗、潮溼的地下室醒來,空氣中瀰漫著的惡臭和周圍熟悉的場景提醒著她——她又被抓回這個恐怖的魔窟了。

一切跟上次醒來時幾乎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地下室內,現在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那個戴著狼面具的殺人魔。

那只狼正歪著頭看她。

事到如今,後悔已經沒有意義了——女人甚至覺得自己都不那麼害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她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個殺人魔並沒有立刻殺掉她,而是坐在一旁,注視著自己。

臨死之前,她想弄清楚一切。

“那個警察呢?你把他怎麼樣了?”女人蜷縮著靠在牆角,鼓起勇氣問道。

“狼”仍然注視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低沉的聲音:“殺了。”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只吐出了兩個字。

女人閉上眼睛。片刻後,她又問道:“你要把我怎麼樣?”

“狼”站起來,手中拿著一把尖刀,他朝女人靠近,卻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望著她說:“你的結果取決於你的回答——我問你三個問題。”

問問題?女人不知道這個瘋子意欲何為。玩弄獵物?也許每個被帶到這裡的受害者都是如此?

“第一個問題,”殺人魔開始提問,“是你把警察引到這裡來的?”

廢話。女人心裡罵道,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玩弄自己。橫豎就是一死,她竟然不再畏懼了,答道:“當然是。”

“第二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人搖頭:“不知道。”難道我應該知道嗎?她心裡顫了一下。

“第三個問題——你知道你是誰嗎?”

女人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是她最關心的,甚至超過了對自己性命的擔憂。她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命喪在此,起碼也要弄清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回答道:“我忘了自己是誰,也許你可以告訴我?”

殺人魔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某個問題。十幾秒後,他說道:“看來你真的失憶了,並不是背叛了我。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恢復記憶吧。”

說著,他伸手取下面具,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一張鬍子拉碴的臉,眼珠凸出而圓睜,具備典型的神經質特徵。他把臉湊到女人面前,說道:“你仔細看看,記得我嗎?”

女人驚愕地盯著他的臉,頭腦裡彷彿浮現出了一些似曾相識的影像……某種親切熟稔,而又讓她懼怕的東西。她的頭又開始痛起來,牽動頭頂的傷口。她的心裡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承認這是真的。

“看來你想起來了,是嗎?魯蓮。”男人說道。

女人一驚。“你叫我什麼?”

“魯蓮。你的名字。”男人說,“而我的名字叫丁峰——你不會完全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的,對嗎?”他凝視著她,繼續說道,“如果你連這個都想不起,就讓我再提醒你一下吧——我們倆剛結婚的時候,彼此取了一個浪漫的暱稱。你叫Eva(夏娃),我叫Adam(亞當)。”

“不……不可能……”女人感到天旋地轉,她在被追殺的時候都沒有如此恐懼過。“你是在騙我……這不可能是真的!”

“有這個必要嗎?”男人解開皮帶,把褲子扯下來一些,露出下腹部的紋身。“你看看自己身上同樣的位置,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女人雙手捂住嘴,眼睛都要瞪裂了。她沒有想到會獲得如此震撼而驚懼的事實——這個殺人魔,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她惶惑都搖著頭,嘶喊道:“如果這是真的……那你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個魔窟來?而且追殺我?!”

男人平靜地回答道:“原因很簡單——你徹底喪失了記憶,根本就把整件事的性質弄錯了。你以為是我把你弄到這個魔窟來的?你還以為我是一個殺人魔,而自己是個受害者?沒錯,你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你才會去報警,把警察引到這裡來。而這也是我要追出去,不得不把你殺掉的原因。不過你逃掉了,又愚蠢地帶警察到這裡來,結果害死了那些警察,而自己卻再次回到了我身邊——看來天意要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一種沒有任何歡樂的,神經質的獰笑。然而女人並沒有聽明白,她問道:“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些!”

男人望著她,眼神中透露出悲哀和瘋狂。“我真羨慕你,竟然徹底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這真是典型的因禍得福。說實話,要是我也能失憶,那我寧願遭受懲罰,但我沒有辦法做到……”他凝視著她。“你現在是幸運的,就像變回了一張白紙,可以重新再來——你確定要我把回憶像墨水一樣倒在這張白紙上嗎?”

“你已經告訴了我這麼多,還認為我是張白紙?”女人憤怒地說,“你以為我沒有被汙染嗎?”

“我根本沒有把重點告訴你——我們經歷過的,和我們之後所做的——這些事情足以挑戰一個人的道德底線和心理承受力。我真不願幫你重拾起來。”

“別繞彎子了。”女人定睛看著他。“告訴我一切。”

“好吧,你的選擇。”男人說,“兩年前,我們本來是一對普通夫妻,有著正常的工作,過著平凡的日子。我們有一個女兒,叫做丁玲……”

說到這裡,這個瘋狂的殺人魔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悲惻的神情。“我們的女兒是個像天使般可愛而美麗的姑娘,在我們的呵護下,她成長到11歲。但是,一件可怕的事件發生在她頭上……”

男人丟下手中的尖刀,抱著頭痛苦地啜泣起來。女人驚呆了,她此刻完全可以撿起地上的刀刺過去,然後逃走,但她已經不想逃了,她只想弄清事實。“出了什麼事?”

男人深吸幾口氣,平伏下來繼續說道:“她被綁架了,我們甚至還沒弄清楚歹徒的目的,就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我們的女兒……被殺死了,而且還被殘忍地分屍焚燒……”

女人被深深地震驚了,儘管這些事情她已經想不起來了,但心中卻在一陣陣地發痛,她的胸腔像堵住了什麼似的,難受到了極點。她知道,面前這個人說的話是真的,沒有騙自己。她對“丁玲”這個名字有印象。“接下來呢?”

“這件事情,就像炸彈一樣粉碎了我們的一切。我們每天活在悲痛之中,唯一的期盼是警方能抓到兇手,讓我們將他生吞活剝。但是很久過後警察都沒能破案,只能放棄調查——這個事實再次將我們推到絕望的深淵——這意味著,我們將永遠承受喪女之痛,並失去了報仇雪恨的希望。”

他仰面嘆息,隨即眼神變得猙獰而瘋狂。“我們的世界崩坍了……滿腔恨意無處發洩,開始仇視和憎恨這個世界。終於有一天,我們做出決定——既然不能為女兒報仇,那我們就報復社會,讓更多的人體會跟我們同樣的痛苦!我們放棄工作,隱姓埋名,躲在原始森林的一間小木屋裡,守候偶爾經過的年輕女孩,抓住她們,將她們殺死、分屍……就像那個兇手對待我們的女兒那樣對待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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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女人驚懼地望著他。“竟然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是‘我們’瘋了。”男人平靜地指出。“只是你喪失了記憶,忘記了我們曾一起做過的這些可怕的事。”

他盯著女人的眼睛說:“兩天前,這片森林來了一男兩女三個人,在這裡露營。我們當時躲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等待機會。當那個男的單獨一人去拾柴火的時候,我跟蹤他,並將他殺死——另外兩個年輕女孩,則成為我們分別的目標。

“很快,她們也分散開來了。其中一個女孩提出要去找自己的男友。我尾隨在她後面,伺機襲擊她。而你負責對付另外一個留在營地的女孩——現在看來,顯然是出了岔子。”

男人歪著腦袋思索:“我不知道你偷襲她的過程是怎樣的,但根據後來的狀況分析,應該是這樣的——你成功地打昏了她,並把她抓回木屋的地下室。但你可能大意了,那個女孩醒了過來,發現你背對著她,於是用某種東西襲擊了你的頭部,將你打昏,然後逃了出去。”

“當我抓著另一個女孩回來的時候,你竟然躲在暗處襲擊我,像一個受害者那樣驚慌失措地逃了出去。”他摸著額頭上的傷口,“我被刺傷後,認為只有兩個可能性:第一是你背叛了我——因為你曾跟我說過,想結束這種瘋狂的生活,去向警察自首——當然,我不可能同意。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現在已經證實了的——你被那女孩打中頭部後,失憶了。所以當我回來的時候,你竟把我當做陌生的殺人狂,對我出手。”他捏著下巴說,“當時我意識到,不管是哪種情況,對我都非常不利。如果讓你成功地逃了出去,將警察引來——實際上你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就會暴露我們之前的所有罪行。所以……”

“所以你不顧一切地想追到我,把我殺死。”女人冷冷地看著他。“就為了保全你自己。”

男人歪嘴笑了一下。“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咱們倆誰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換成是你,也會這麼做的,我絲毫不懷疑。”

女人閉上眼睛,過了一刻,她睜開眼說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切?”

“你該不會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吧?”男人譏諷地說道,他走到櫃子旁邊,開啟櫃門,從裡面拿出一張母狼面具,扔到女人面前。“相信你對這個不會沒有印象——那天晚上你回來後,就把它放在櫃子裡了。”

他走過來,把兩副狼面具拿在一起,展示在女人面前。“這對面具可是你當初精心挑選的。咱們作案時一人戴一個,一方面可以起到恐嚇的作用,把那些膽小的女孩嚇得腿軟乏力;另外還可以遮住面孔,縱然被‘獵物’逃掉,事後也認不出我們——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承認了吧,你其實是個犯案天才。在這方面我都自愧不如。”

女人看著這兩張可怕的面具,頭腦裡一些記憶漸漸復甦,令她不寒而慄。她實在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事實卻指明只能如此。她猛地想起那天晚上逃到老人木屋來的女孩說過的一句話——

我找到一個機會,幸運地逃脫了。

她驚駭地捂住嘴,全都想明白了。那個叫黎安的女孩,就是被自己襲擊後,帶回地下室,結果尋到機會將自己打昏逃走的人。後來,她們倆竟然逃到了同一個地方,還擠在一起過夜,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男人看著她的表情,清楚她已經想通了一切,說道:“如果你已經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就向我表明一個態度吧——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和我在一起繼續以前的生活嗎?”

“你還想待在這片森林裡繼續殺人?警方已經注意到這裡了,而且你之前殺死了幾個警察,明天他們沒有回去,警方會出動更多的警力對這片森林展開大搜捕的。”

“完全正確。所以我才要你立刻表明態度,然後我們今晚就要轉移。”

“轉移到哪裡去?”

“另一個城市,另一個隱蔽的場所。”

“不。”女人疲憊地說,“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做這些傷天害理、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嗯。”男人頷首道,“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樣,你失憶後,恢復成一個‘正常人’了。可惜的是,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回不去了。”

“我沒想過要回去。”女人說,“我只變回一個正常人,哪怕就一會兒。”

“明白了。”男人撿起地上的尖刀,“我會如你所願。”

女人閉上眼睛,沒有一絲恐懼和留戀。

就在男人舉起尖刀,就要向她的脖子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砰”一聲槍響。

女人一驚,睜開眼睛,看見男人的胸口出現了一個黑洞。他的身體凝固了一陣,重重地倒下去了。

這時她才看到,在男人身後的樓梯上,站著一個端著獵槍的人——正是木屋中的那個老人!

老人收起獵槍,快步從樓梯上下來。他俯下身檢查中槍的男人,說道:“他死了。”然後望著女人,舒了口氣,“幸好我的槍法還沒生疏。”

女人驚詫地望著老人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人說:“你和警察離開我家後,我坐立不安,始終覺得不放心,因為你們都不熟悉這片森林。所以我帶上獵槍,想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結果路上,我發現了幾個警察的屍體……真是糟透了。我憑印象找到了這間木屋,進來之後,聽到地下室有說話的聲音。我用最輕的動作拉開地下室的門,悄悄站在樓梯上。那個男人背對著我,正在跟你說話。我聽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他要行兇,就開槍射殺了他。”

“謝謝您再一次救了我。”女人說,心情十分矛盾。“這麼說,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知道我是什麼人。”

“孩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麼人,但我認為你現在是個好人。”老人和藹地說,“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去。”

女人捂住臉,抽泣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說道:“老人家,你帶我離開這裡吧……我要去自首——為自己犯下的罪孽負責。”

“起來吧,孩子。”老人把女人扶起來,凝望著她的臉。“希望你的靈魂得到救贖。”他頓了一下,神情變得肅然。“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女人愕然地看著他:“我不明白。”

“你忘了之前你們到我的木屋來,我對你們撒謊的事嗎?”老人說,“你知道我沒有說實話,卻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對嗎?”

“是的。”女人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老人深吸一口氣,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危險並沒有解除……我們不要在這個地方耽擱,趕快離開。你去報警,而我要去處理另外一些事情……”

“不必了。”一個冷靜的聲音。兩人循聲望去,看見樓梯上——剛才老人站著的位置,此刻站著他那個“啞巴”孫女。

她舉著一把手槍,對準老人,眼神像湖水一樣冰冷。“別動,把你手裡的獵槍丟開。”

老人只有照做了,把獵槍甩到一旁。

“啊……”女人大吃一驚。“你……會說話?”

“孫女”舉著槍從樓梯上走下來。“是的,但我現在沒法詳細解釋。”她望著老人。“你沒想到我能出來,對吧?”

老人怒視著她。

女孩問道:“你剛才說要去處理的事情是什麼?”

“可能和你現在做的事情一樣。”老人瞪視著她。

“你沒想到我能到這裡來,對吧?”女孩說。

“你哪來的槍?”老人問道。

“在警察的屍體上找到的,”女孩又走近了一步,“我是來結束這一切的。”

“斬草除根。”老人忿恨地說道,“他已經死了,現在只要再把我殺死,就誰都不知道你的秘密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胡言亂語。”女孩把食指放到扳機上。“給我閉嘴,老不死的……”

老人突然俯下身去,猛地撲向女孩,將她推到在地。兩個人摔在一起,女孩尖叫著拼命用槍對準老人,老人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一隻手奪著槍。接著兩人又翻滾了一圈,混亂無比。

女人完全懵了,驚慌失措地站在一旁,完全弄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突然,手槍甩了出來——看不清是怎麼飛出來的——落到了女人腳下。

女人下意識地撿起槍。這時,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互相掐住了脖子,面紅耳赤,呼吸急促。他們瞟了一眼拿著槍的女人,幾乎是同時喊道:“開槍,打死他(她)!”

女人驚惶地舉起槍,渾身發抖,她不知道該聽誰的。槍口在兩個人之間遊移。

老人和女孩這種互相牽制的局面顯然不可能太久,他們兩個人中,總有一個會先被掐死。老人漲紅著臉說:“孩子……開槍!相信我,我一會兒能向你解釋一切!”

“別信他!”女孩嘶喊道,“我會告訴你……所有事情的真相!”

女人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迄今為止最嚴重的選擇,槍膛裡必須射出一發子彈,這顆子彈將決定一切。在這危急、緊張的關頭,她到底該相信誰?

(劇情分支:)

A路線:相信老人;

B路線:相信女孩。

“這是最後一次選擇了,也是最艱難的一次選擇。”克里斯嚴肅地提示道,“這次的選擇,將會形成兩種不同的結局——當然,一種的好的,一種是壞的。請大家仔細思考,慎重選擇吧。”

(第七次選擇):

A路線:闇火、夏侯申、龍馬、紗嘉、北斗、白鯨

B路線:荒木舟、萊克、千秋、南天、歌特

(第七次選擇)A路線(相信老人)

“砰”一聲槍響。

子彈穿透了女孩的身體,她扭過頭,瞪大眼睛望了女人一眼,倒地死去了。

老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揉著脖子,好一陣才緩過勁來,對女人說:“你做了正確的選擇,孩子。現在,危險徹底解除了,讓我把一切告訴你吧。”

他走到一把木椅旁,坐下來,指著地上的女孩說:“你不認識她了,是嗎?”

“我只知道,她是你的孫女。”女人說,“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老人憎惡地說,“哪個孫女會想殺死爺爺?”他嘆息一聲,“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有很多危險人物,透過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你看她只有十多歲模樣,認為是個單純少女?大錯特錯了!這個女孩,是殺人魔的幫兇!”

女人神情惘然地望著老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讓我從頭講起吧。”老人緩緩道來,“我是一個守林人,獨自住在木屋裡。兩年前,一個女孩——就是她,來到我的木屋,說自己是一個孤兒,希望我收留她。當時我認為,這是上帝可憐我,送了一個‘孫女’來陪伴我這個孤老頭,便欣然同意了。那段時間,我們確實像祖孫那樣生活,非常愉快。

“但是一段時間後,我發現這個女孩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她總是不願讓人發現自己住在這裡;而且經常揹著我,偷偷到森林深處去,似乎在做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一開始只是有些懷疑,後來實在好奇,就悄悄跟蹤了她,結果看到了讓我驚駭萬分的事——這女孩和兩個戴著狼面具的人,共同將一個年輕女孩殺死!”

女人臉上毛孔收縮。“你看到的……是我們,而這女孩是幫兇?”

老人難過地說:“恐怕就是如此。但當時我沒有看到你們的臉,並不知道殺人魔的真面目。”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孩……”女人望著地上的屍體,“我是認識她的?”

“是的。但你失憶了……”

“請接著說下去。”

“當時我看到這一幕,嚇得忍不住叫了出來,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把我抓住,威脅我不準說出去,否則就殺了我。‘孫女’這時用不著再隱瞞了,把她的秘密告訴了我。

“原來,她是一個心理極度不正常的中學生,殺死了自己班上的一個同學,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夫婦。這對夫婦幫她處理了屍體,並找到了彼此間的共同點——他們……全都不正常,想要報復這個社會。

“於是,這三個人決定潛藏在原始森林裡,繼續作案。女孩假裝孤兒住在我的屋子裡,但一直和這對夫妻保持著聯絡。當有年輕男女到森林來玩的時候,他們便伺機下手,將這些‘獵物’打昏或殺死,帶回木屋……”

女人雙手捂住臉。“天哪……”

房間裡靜默了一陣。老人籲了口氣,說:“我知道這片森林裡住著殺人魔,卻沒有辦法,因為那女孩威脅我說,如果我敢去報警的話,她會燒掉我的房 子,並想盡一切辦法將我抓住、殺死。我見識過他們的手段,知道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連警察都沒放在眼裡。所以,我一直不敢逃走,只能活在驚懼之中,充當她的‘爺爺’——掩人耳目。”

“這麼說,那天晚上我逃到你的木屋來,你並不知道我其實是……殺人魔中的一員?”女人艱難地說道。

“是的,我以為你是一個受害者。”老人說,“而且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發生過。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希望能讓你逃脫,出去報警!”

“可是……這個女孩,怎麼可能會讓我逃出去報警呢?”女人疑惑地說道。

“我猜,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複雜,以至於她當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老人試著分析,“想想看,她是認識你的,但她卻發現你並不認識她——可能由此猜到你失憶了。那麼她該如果是好呢?將你殺死嗎?你曾經是她的‘合作伙伴’呀,而且她顯然不敢在沒徵求你丈夫意見的情況下把你殺死……”

女人突然明白了。“我懂了……所以那天晚上,她才會來找我,用那張紙條來告訴我,要我離開,也許,她是想讓我出去後,碰到我的丈夫,然後由他來處理這種棘手的狀況。”

“她夜裡來找過你,要你離開?”老人說,“我不知道有這事。結果你沒聽她的?”

“是的,如果我出去的話,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人點著頭說:“顯然是這樣。還好你沒聽她的。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走了。”

女人思索著說:“但她應該能想到,我如果逃脫,就會引來警察呀。”

“可不是嗎?”老人說,“她想到了這一點,但她心狠手辣,極度瘋狂。她也許和你丈夫約好,打算將找上門來的警察也一併收拾——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那麼,當我帶著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說謊呢?”女人問道。

“我是被威脅的。”老人無奈地說,“你根本不知道,當我編著那些謊話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矛盾和痛苦。我非常想把一切真相告訴警察,尋求庇護,但如果我這樣做了,就會立刻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誰?”

“黎安——那個腳受傷了的女孩。”老人說,“當時,我那個‘孫女’其實和黎安就躲在隱蔽的地下室內。她用一把刀架在黎安的脖子上,威脅她不準發出一絲聲音,也威脅我——如果我沒按照她說的那樣去做的話,就會立刻殺死黎安。所以,為了那個女孩的性命,我只能被迫向你們撒謊……”

“原來是這樣。”女人全都明白了。

“可惜的是,在你們走後,黎安還是被她殘忍地殺死了。”老人憤慨地說,“而且,她還要拿著獵刀出去,和你丈夫一起襲擊進入森林的警察。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了,不能眼睜睜看著警察也被他們殺死。

“於是,我在她進入地下室拿獵刀的時候,將她鎖在了下面,並拿著獵槍出來找你們。結果,我在途中看到警察都死了,而你不知所蹤。我猜想你可能被帶到這間木屋來了,就趕了過來……”

“結果,她從地下室逃了出來,也來到這裡。”女人說。

“對,”老人後悔地說,“其實我應該想到,那一塊木板,是不能阻止她逃出來的。不過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女人悲惻地說道:“不,還沒有結束。我必須為我犯下的罪孽付出最嚴重的代價……”她望著老人,“我們走吧。”

女人自首後,承認了自己可能犯下的所有罪行。警方根據調查,證實她確實是幾起殺人碎屍案的兇手之一。雖有自首情節,但實在罪孽深重,無法原諒。一個月之後,女人獲得立即執行死刑的判決。

槍決那一天,只有一個人來看女人,見她最後一面——那個老人。

老人對女人只說了一句話:“你的靈魂,已經得到救贖了。”

女人安然地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溢位眼眶。

槍聲在荒原上響起。

老人渾身戰慄了一下。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回,才是真正的結束了。

再也不會有人想到,兩年前的第一樁殺人分屍案,是他所為。(Bad ending)

故事講到這裡,北斗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個老人……竟然才是最早的殺人魔?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克里斯,你沒有講清楚呀!”

“別著急,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別的分支路線,會解釋一些疑問。”克里斯說,“聽完B路線的劇情,你就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第七次選擇)B路線(相信女孩)

“砰”一聲槍響。

子彈穿透了老人的身體,他的動作停止下來,雙手失去了力氣。女孩大叫一聲,將他推開。他倒在地上,死去了。

女孩揉著被掐出指印的脖子,一陣乾咳。片刻後,她緩過勁來,望著女人問道:“為什麼……你選擇相信我?”

女人丟下手槍,說:“因為你剛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立刻開槍。我想,如果你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壞人,不會給他任何說話和反擊的機會。”

“而他就是這樣做的,是嗎?”女孩眼裡湧出淚水,她蹲到死去的男人——那個殺人魔面前,撫摸著他的臉,低聲抽泣著。

女人呆住了,不明白女孩為什麼對殺人魔感情深厚。她遲疑地問道:“你這是……?”

女孩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望著女人:“你認不得我是誰了嗎?”

女人茫然地望著她。

女孩站起來,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她猛地撲到女人懷裡,大聲喊道:“媽媽……我是丁玲呀!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女兒呀!”

這幾句話猶如閃電劃破夜空,令女人身遭雷殛般渾身猛抖起來。她嘴唇掀動:“你說什麼?你是我的女兒……你沒有騙我?!”

“媽媽……媽媽!”丁玲痛哭流涕,“你真的失憶了,你認不得我和爸爸了嗎?”

女人望著地上男人的屍體,流著淚說:“這個人……真的是你爸爸?”

丁玲點著頭說:“是的,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女人撫摸著這丁玲的頭髮和臉龐,頭腦裡的某些記憶片段被重拾起來,她終於想起了——沒錯,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她以為已經死去的女兒,現在卻站在自己面前!

“玲玲……真的是你,玲玲!”這個時候,女人的情感才像火山般噴湧出來。她緊擁女兒,兩人抱頭痛哭。

“警察不是說你死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成了這個老人的孫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丁玲抱著母親哭了一陣,平伏了一下情緒,說道:“媽媽,我也是在那天晚上看到你之後,才知道原來我們都被騙了!”她忿恨地看著地上老人的屍體,“所有一切,都是這個禽獸不如的老家夥做的!”

女人拭去自己和女兒臉上的淚水。“慢慢說,把所有過程和原委都告訴我。”

“兩年前,我被這個老家夥綁架,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孤兒院的女孩。他把我們帶到外地,躲在這片原始森林裡,威脅我們不準逃跑,否則就殺了我們。

“但那個女孩沒有屈服,還是尋找機會逃走了,結果被他抓到。為了起到警示的作用,他當著我的面殺了那女孩。本來他打算處理掉屍體,卻想到一個主意——這個主意會讓我的親人,包括警察停止對我的尋找。

“這個惡魔讓我脫下衣服,換到這個死去的女孩身上,然後將她碎屍,並焚燒了部分屍體——主要目的是為了不讓屍體的臉被認出來。他把這些屍體拋到我們所在的城市,故意讓警方發現。而大意的警察竟然沒有做DNA鑑定,就認定屍體一定是我的,然後通知了你們……這些事情,都是透過那老家夥得知的。”

“原來是這樣。”女人悲喜交加。“你其實一直被這個老惡棍隱藏在森林的木屋裡——兩年來,他對你做了些什麼?”

丁玲流下屈辱的淚水。“媽媽,我不想說……這個老禽獸,他不是人……”

女人明白了,她望著地上那具屍體,怒火填膺。如果不是女兒在旁邊,她會立刻撲過去用牙齒將這具屍體撕碎。

片刻後,女人問道:“玲玲,兩年的時間這麼長,難道你沒有一次逃走的機會嗎?”

“不,機會是有的。”丁玲說,“但我一直忍耐,不敢逃出來。原因是,這個老家夥利用我是個小姑娘,用謊言欺騙我,說他的同夥綁架了我們全家,互相牽制。如果我逃走報警的話,他會立刻讓同夥殺死你和爸爸……”

女人淚如泉湧:“所以你為了我們……才在這裡忍受了這麼久的痛苦折磨。”

“是的,本來我認為已經沒有希望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但是,那天晚上,你竟然奇跡般地出現在了那老家夥家中——卻是來求救的!當時雖然光線昏暗,但我還是認出了你。我非常激動,卻不敢表現出來——我不敢讓那老家夥知道,你是我媽媽!同時我發現,你竟然完全認不得我了!

“後來透過你的敘述,我知道你失憶了。而那老家夥竟然發起善心,收留你在這裡過夜。但我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怕他對你做出不利的事,所以半夜悄悄下來,在儲藏室叫醒你,用紙條叫你趕快離開!我不敢說話,怕驚醒那老家夥,也沒時間告訴你一切,只希望你能趕快離開,找到警察求救!”

“是這樣……”女人明白了,但有一點想不通。“但是第二天早上,這老家夥竟然真的讓我離開,並跟我指出正確的路線——他為什麼會願意讓我離開,去把警察引來呢?”

“媽媽,你還沒想明白嗎?他是故意這樣做的呀!”丁玲說道,“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他在你來之前,並不知道這片森林裡,竟然隱藏著殺人魔。當他得知這一點後,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把當年他做的事情嫁禍到‘新殺人魔’身上的絕好機會。

“所以,他扮演好人的角色,讓你去報警,並把警察帶來。目的是抓住森林裡的殺人魔——這樣一來,警察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兩年前發生的殺人碎屍案,也是這次的兇手做的——他就徹底擺脫嫌疑了!

“但是有一點,他考慮到了,就是不能讓警察看到我。他害怕警察認出我是兩年前的失蹤者。所以,在警察來之前,他殺死了那個叫黎安的女孩,然後把我綁在地下室,堵住嘴,並對你們撒謊。”

“天哪……”女人被真相震驚了。“我想他後來拿著獵槍出來,是想確認警察有沒有抓住殺人魔,卻發現警察竟然被殺了。於是,他才到這裡的地下室來,開槍打死了殺人魔……就是你爸爸,並裝出一副好人的面孔,實際上是期待我去認罪,達到他的目的!”

“是的,還好我想盡辦法解開繩子,跑了出來,追到這裡……”女孩突然停下來,駭然地望著母親。“媽媽,但是我不懂,你和爸爸,怎麼成了殺人魔?!這是真的嗎?”

面對女兒的質問,女人心如刀絞,但她不願掩蓋事實,將實情告訴了女兒:“……是的,玲玲。得知你被‘碎屍’的訊息後,我和你爸爸悲痛欲絕,變得心理扭曲。我們無法為你報仇,就想讓更多的人嚐到這種喪女之痛。所以躲在這森林裡,當起了殺人魔……”

丁玲難以置信捂住嘴,涕淚俱下。“天啊,你們怎麼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別說了,玲玲。”女人的心都要碎了。“我們瘋了、錯了、完全心理變態了……但所幸的是,我失去記憶後,又變回正常人了。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你還活著,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母女倆又抱在一起痛哭起來。她們沒有注意到,一個人悄悄來到了這間地下室。

女人睜開模糊的淚眼,看到了面前站著的人——肖瑋——他頭部和腹部都受了傷,顯然是受到了自己丈夫的襲擊。但幸運的是,他也沒有死。女人看到他,無比欣喜:“肖警官,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你居然為我活著而高興,你知道我會逮捕你嗎?”肖瑋說。

“我知道。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自首的。”女人從容地說,“我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丁玲緊緊抱著母親,悲痛欲絕。“媽媽……為什麼?我終於見到你了,你卻……”

“沒關係,孩子。”女人此刻臉上全是欣慰和快樂,就像迎著清晨的陽光。“你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高興,只要知道你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你還活著——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Good ending)

(《逃出魔窟》 完)

克里斯的故事講完後,眾人皆為之驚歎。北斗感慨道:“天才就是天才,同一個故事,講出兩種不同的結局,中間的分支選項也讓人感覺既糾結又刺激。”他對克里斯豎起大拇指。“能講出這種故事的,也只有你了,克里斯!”

克里斯長吁一口氣:“可是真的累死我了,講這種故事的難度比一般故事高得多——我差點兒自己都混亂了——還好順利講完了。”

荒木舟說:“小天才,你之前不是說能透過這個故事試探出誰是主辦者嗎?怎麼樣,有結論了嗎?”

“別忙,還是按程序來吧。”克里斯說,“先請大家給我的故事打分。”

“好的,我去拿紙和筆。”歌特說。

南天立刻站起來,走到歌特面前,冷冷地說:“不必了,我去拿吧。”

歌特張著嘴,愣愣地望著南天,倏然臉紅耳燥,似乎意識到南天察覺到了自己的秘密,尷尬不已。南天懶得理他,徑直朝櫃子走去,從裡面拿出紙筆,分發給眾人。

經過一番統計,克里斯的分數出來了——9.2分。沒能超過排在第一位的歌特。

但克里斯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說:“9.2分,蠻不錯的。第一次嘗試新型別的故事就能得到這個分數,我很滿意了!”

萊克說:“克里斯,現在分也打了。你能說我們最關心的那個問題了嗎——你到底試探出主辦者是誰沒有?”

克里斯對龍馬說:“請把你記錄的內容給我看看好嗎?”龍馬把小本子遞給了他。

龍馬專門用一頁來記錄每次選擇的情況,克里斯問道:“你記錄的肯定沒錯吧?”

“絕對沒錯。”龍馬篤定地說。

“那就好。”克里斯仔細察看那一頁,陷入沉默。

龍馬的小本子上是這樣記錄的——

(第一次選擇):

A路線:白鯨、荒木舟、龍馬、闇火、千秋、歌特

B路線:夏侯申、萊克、紗嘉、北斗、南天

(第二次選擇):

A路線:北斗、紗嘉、萊克、夏侯申、千秋

B路線:荒木舟、白鯨、龍馬、闇火、歌特、南天

(第三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萊克、龍馬、北斗、南天、夏侯申、白鯨

B路線:闇火、紗嘉、歌特、千秋

(第四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闇火、萊克、千秋、白鯨

B路線:夏侯申、紗嘉、歌特、龍馬、北斗、南天

(第五次選擇):

A路線:荒木舟、闇火、歌特、萊克、紗嘉、千秋、白鯨

B路線:夏侯申、龍馬、北斗、南天

(第六次選擇):

A路線:、闇火、歌特、龍馬、萊克、南天、紗嘉、千秋

B路線:荒木舟、夏侯申、北斗、白鯨

(第七次選擇):

A路線:闇火、夏侯申、龍馬、紗嘉、北斗、白鯨

B路線:荒木舟、萊克、千秋、南天、歌特

克里斯默不作聲地盯著這一頁看了好幾分鍾,大廳裡安靜地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終於,克里斯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喃喃道:“我大概明白了。”

“你知道誰是主辦者了?”萊克急促地問,其餘的人也緊張起來。

克里斯繃著嘴唇,過了半晌,說道:“我心裡大概知道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說。”

荒木舟控制不住情緒,吼了出來:“克里斯,你適可而止吧!這種話你說過好幾次了!每次都說大概知道了,又不把話說明!你到底是在故弄玄虛,還是在耍弄我們?”

“恐怕我沒有耍弄你們的心思了。”克里斯望著荒木舟,正色道,“只剩明天一天了,你覺得我還有心情開玩笑嗎?”

“你也知道只剩一天了?”荒木舟瞪圓了眼睛,“那還跟我們打什麼啞謎?如果你真的知道主辦者是誰,就立刻說出來,並拿出證據!別再吊我們的胃口了!”

克里斯歪著頭望著情緒失控的大作家:“荒木舟先生,原來您也知道指控一個人是需要證據的?”他嚴肅地說,“我之所以不願現在說出來,就是覺得證據還不夠明顯!假如貿然指控,反而會打草驚蛇。但是我相信,等到明天南天的故事講完,這個證據自然會跳出來!我會在主辦者贏得這場比賽之前,把他(她)揪出來!”

南天心中一驚。什麼,等到我講完故事後,能證明主辦者身份的證據就會出來?難道主辦者的身份,跟我的故事有關係?或者只是跟明天是最後一天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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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暗忖的時候,克里斯已經站了起來,他一邊朝樓上走去,一邊回過頭說道:“我早就說過,這件事情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主辦者的身份,也許只有到最後一刻才會徹底顯現!”

說完這句話,克里斯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進入自己的房間,將門緊閉。樓下的人抬頭望著上方,無法參透他話中的深意,卻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南天躺在自己的床上,雙手反枕腦後,兩腿交叉。作為最後一天晚上講故事的人,他註定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克里斯的故事如此新穎、精彩,也只得了9.2分,到底怎樣的故事,才能超過歌特的9.5,成為最高分呢?

克里斯最後說的那些話,到底代表什麼意思?聽起來,他似乎有把握找出主辦者……但是,萬一主辦者正是他呢?他說這些話,也許正是想迷惑和麻痺我們?

只剩最後一天了。這該死的主辦者到底是誰?!

一系列問題困擾著南天,令他心煩意亂、如芒在背。而且最糟糕的是,他發現此時此刻,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目前的困境和找出主辦者等現實問題上,沒辦法靜下心來構想一個故事了!

照此下去,他豈不是只有被迫放棄這場比賽?

就在南天心亂如麻之際,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翻身下床,走到門口,低聲問道:“是誰?”

“我。”紗嘉的聲音。

其實南天也預料到了紗嘉會在最後一夜到來之前,來找自己商量對策,他趕緊開啟了門。

紗嘉走進房間,把房門關攏了。

他們坐了下來,紗嘉問:“還沒睡嗎?”

“睡不著。”

“在構思故事,還是想別的事?”

“我靜不下心來了,”南天煩躁地說,“我想不出明天的故事。”

紗嘉嘆了口氣,說:“我能理解,作為最後一個講故事的人,你的壓力肯定是最大的。但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調整好狀態才行呀。”

南天雙手撐住額頭,從未如此沮喪過:“老實說,我現在真的沒有信心了。之前我一直認為,只要我能構思出一個絕妙的故事,獲得最高分,就能控制局面,但我沒想到歌特會用作弊……現在看來,要想超過他的9.5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克里斯也算是豁盡全力了,但仍然……”

“南天。”紗嘉突然打斷他的話,直視著他。

南天停止說話,望著紗嘉。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紗嘉面色緋紅,一隻手捂在嘴上。她頓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凝視南天,“我愛你。”

南天張著嘴,愣愣地望著紗嘉,臉紅心跳。

“我知道,這太突兀了……”紗嘉又把頭埋下了,羞澀地說,“現在這種狀況下,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抱歉……但是,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因為明天,我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事,我害怕錯過今晚,就再也沒機會說這句話了……”

南天的心變得柔軟起來。他坐到紗嘉身邊,默默地抱住她。“別說了,我明白。”

紗嘉緊緊抱著南天,在他懷裡低聲啜泣。

“不管怎樣,我明天都會保護你的。”南天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紗嘉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南天。“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活下來。”

暖流在南天的心坎流淌,此刻,他感覺自己不再煩躁和迷茫了。愛的神奇力量,令他重拾起了信心和希望。

他們相擁在一起許久才分開。紗嘉擦乾淚痕,重新露出微笑:“在這裡度過的十幾天,雖然緊張、恐懼,但是能認識你,就一切都值得。不管最後結局如何,我都會感謝我的生命裡有這樣一次經歷。”

南天撫摸著紗嘉的頭說:“我也要感謝你,紗嘉,真的。你給了我信心和力量,讓我知道明天該怎麼做了。”

紗嘉愕然地望著他:“你打算做什麼?”

“一個絕對能讓大家獲救的方法。”南天說,“我剛才突然想到的,是你給了我啟發。”

“什麼方法?”

“明天就知道了。”南天微笑著說。“今晚,讓我們暫時忘記這一切,安心地度過這個夜晚吧。”

紗嘉臉一下紅了。“你的意思是,讓我不回自己房間了嗎?”

南天將紗嘉溫柔地按在床上:“就像你說的——萬一錯過今晚,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呢?”

最後一夜。

12個懸疑小說作家正襟危坐,氣氛凝重而緊張,空氣中瀰漫著不安的氣息。

南天的故事講完後,這場為時14天的驚魂遊戲即將迎來大結局。

沒有任何人能預測到結局會怎樣。

南天此刻坐在一圈人的中間。七點鐘到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各位,今天晚上是最後一夜。而我,是最後一個講故事的人。我想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可能沒有心情去傾聽一個普通的懸疑恐怖故事了。我們目前的局面,比任何虛構的故事都要更驚悚,更具懸念——到底誰是把我們‘邀請’到這裡的神秘主辦者?他(她)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麼?這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而我相信,答案將在今晚揭曉。”

南天的話毫無疑問地增添了緊張的氣氛,大家連呼吸都有些發緊了。萊克不安地問道:“你說我們沒心情聽一個普通的故事——確實是這樣。那麼,你打算講一個怎樣‘不普通’的故事呢?”

南天說:“克里斯曾說,他的故事也許能試探出主辦者是誰。但他卻直到現在也沒有明確指出這一點。”他望了一眼克里斯,克里斯也定睛看著他。“我不知道克里斯是不能確定,還是知道了不說出來——總之他有他的理由。我不想去揣度。我只想從我的角度去解決這件事情。”

大家都疑惑地看著南天,不知道他說的“解決”是什麼意思。南天繼續道:“我的故事不具備試探出主辦者的功能,卻能起到另外一些作用。”他的神情有些哀傷。“聽完這個故事,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這個故事可能會讓你們震驚,但是請不要打斷我,聽我把它講完。”

南天頓了一下,長吁一口氣,說道:“我開始講了,故事的名字叫做‘驚魂14日’。”

以下是南天的講述——

4月22日上午九點鐘,我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我看到自己身處狹小而陌生的房間。我回憶昨晚的一切,無法想象自己遇到了什麼狀況——直到走出房間,看到了這裡的另外13個人——都是懸疑小說作家。

我們被一個神秘的“主辦者”邀請到了這裡,參與一場考驗智慧和勇氣的遊戲,獲勝者將贏得巨大的利益和生存的權利,而違犯遊戲規則的人,將接受以死亡為代價的懲罰。主辦者就在我們之中,能否在14天之內找出他(她),是逃出生天的關鍵。

遊戲一天一天地進行。每天晚上,由一個人講述一個懸疑驚悚故事,其餘的人為這個故事打分。14個懸疑小說作家使盡渾身解數,講述出來的故事個個精彩。直到最後一天晚上,輪到我講故事。而我所講的故事,就是我們經歷的這件事情。我為它取名為“驚魂14日”。

南天講到這裡,停了下來,凝視著眾人。

圍在他兩邊的11個人,像看外星人一樣驚異地盯著他。紗嘉更是瞪圓了眼睛,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南天……你瘋了?”夏侯申說道,“你把我們經歷的這件事作為自己的故事講出來,不是徹底犯規了嗎?”

“是的,我犯規了。”南天平靜地承認道。

“你為什麼要故意犯規,這樣做有什麼意義?”白鯨費解地問。

南天說:“光是聽前面這個部分,看不出來有什麼意義;但是聽我接著往下講,你們就知道意義何在了。”

他接著講下去——

我講完故事後,這場遊戲就進行完了。遺憾的是,我們沒能找出主辦者是誰,而主辦者果然如預料那樣贏得了勝利。按照他(她)之前說的——出現這樣的結果,我們其餘的人就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於是,主辦者將現在剩下的人全部殺死,無一倖免。這場遊戲就這樣殘酷地終結了。

南天停了片刻,說道:“就是這樣,我的故事講完了。”

“你的故事預言我們全都被主辦者殺死了!南天,你是何居心?”歌特厲聲質問。

“我是何居心,你還沒弄懂嗎?好好想想吧。”南天冷冷地說。

龍馬思忖了一刻,說:“南天,你為了救我們剩下的人,選擇犧牲自己嗎?”

“什麼?救我們?”歌特驚愕地望著龍馬,好像腦子轉不過來了。“什麼意思?”

龍馬嘆息道:“歌特,你還沒想明白嗎?按照主辦者定下的規矩——後面的故事不能和前面的故事劇情出現雷同,而他(她)自己也承認,我們目前經歷的事,本身就是一個‘主線故事’。現在南天在最後一天晚上,將我們經歷的這件事可能出現的最壞的結局講了出來(大家都死了)——他自己雖然犯了規,但是也導致主辦者不能在現實中做出同樣的事情。否則的話,主辦者自己也就犯規了!”

龍馬這番話,讓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天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敬意。

“沒錯,就是龍馬說的這樣。”南天說,“我這麼做的目的,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偉大,只是我承認自己沒有足夠的自信成為最高分的獲得者,所以放棄了這場比賽。但我不能白白放棄,我要用這種方式來保護我愛的人——當然,還有大家。”

說到這裡,南天望向紗嘉。紗嘉早已淚水滿襟,痛苦地搖著頭。南天閉上眼睛,頃刻,他睜開眼望著眾人,嚴厲地說道:

“主辦者,我雖然沒法分辨你是誰,但我相信,能策劃出這樣一場遊戲,並把我們這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我更相信,你既然親自參與到了這場遊戲中來,你也就會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否則的話,你精心策劃的這場遊戲,就會變得毫無價值和意義。現在,我已經犯規了,你可以讓我‘出局’,但是你不能傷害任何人。不管最後贏得遊戲的人是誰,你都應該讓活著的人離開這裡!”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過了一會兒,荒木舟說道:“南天,我從來沒有敬佩過誰,但你——是一個值得我尊敬的人。”

大家都向南天投去感激的一瞥。夏侯申說:“那麼,現在14個故事都講完了,這場遊戲也就結束了。目前最高分是歌特,他贏得了……”

“等等,”南天打斷夏侯申的話,“還沒結束呢。”

“還有什麼事沒做嗎?”夏侯申問。

“當然,你們還沒跟我的故事打分呀。”南天說。

夏侯申不解地說:“還有這個必要嗎,南天?你已經犯規了呀,得多少分也沒有意義了。”

“不,有意義!”南天目光炯炯地說,“我們之前一直誤解了一件事——主辦者的確說過,犯規的人會‘出局’——但是並不代表他獲得的分數無效!也就是說,只要主辦者沒能殺死這個人,那他獲得的分數就仍然是有效的!”

“啊,是的!”闇火大叫道,“確實是這樣!當時我的故事犯規了,心情沮喪,就自己說不用打分了。大概就是從這裡起,我們大家都受到了一種誤導,認為犯規的人的分數自然無效了,其實不然!”

“對!只要這個人還沒有出局,那他(她)的分數就應該被承認。”南天說,“除非你現在站出來說不是這樣?主辦者?”

這顯然是種挑釁和引誘,主辦者不會如此輕易上當。大廳內靜默了一陣,南天說:“看來我沒有理解錯,那麼,請大家給我的故事打分吧。”

萊克有些為難地說:“南天,你的故事如此簡單,而且就是我們經歷的事,你叫我們怎麼打(高)分呢?”

南天定睛望著大家:“這個問題,正是我講這個故事的另外一個用意。”他帶著一絲智慧的微笑說,“我已經犯規了——這種行為當然就證明了一點——我絕對不可能是主辦者。因為假設我是主辦者的話,就算我獲得了最高分,按規矩也該‘出局’。那麼在贏得這場比賽的同時,我也應該接受死亡的懲罰才對——這樣的話,即使贏了也沒有意義,對吧?”

“嗯,沒錯。”荒木舟說。

“所以大家明白了吧,我‘故意犯規’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救其餘的人;二是為了贏得大家的信任。之前,我們不能判斷誰是主辦者,但現在,你們起碼可以相信我肯定不是了。所以——”南天提高音量,“我希望大家能拋開個人利益,團結起來,一致給我的故事打最高分!這樣的話,我就贏得了這場比賽——這意味著,主辦者輸了!他(她)必須交出鑰匙,讓我們離開!”

“這……你……”歌特有些急了。“南天,你這樣做,分明就是針對我!你明知道我是現在排名第一,卻鼓動大家給你打最高分,目的不就是想超過我嗎?”

“沒錯,我是想超過你。”� ��天正視著歌特。“因為我不能排除你不是主辦者,大家更不能。所以我們不能冒險讓你勝出,除非你現在能拿出自己絕對不是主辦者的證據,但是你拿得出來嗎?”

歌特啞口無言了。南天繼續說道:“況且,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是怎麼得到這個最高分的。歌特,我要我把你的秘密說出來嗎?”

千秋敏感地問道:“什麼秘密?”

南天沒有解釋,只是盯著歌特的眼睛。歌特做賊心虛,只有無奈地說道:“好吧……我放棄第一名,贊同你的做法。”

南天望向眾人:“其實大家可以這樣想,我講的這個故事,實際上就是我們目前經歷的這件事本身——等於包含了前面13個人講的故事。難道還有哪個故事,會比這個故事更精彩和豐富嗎?所以,雖然這個故事犯了規,卻毫無疑問應該獲得最高分!”

南天的話終於說服了所有人,萊克、千秋、龍馬、白鯨……一一表示願意讓南天成為最後勝出的人。南天向他們點著頭,內心感慨萬分——在最後一刻,他終於讓大家團結了起來,共同對抗主辦者!

南天從櫃子裡拿出紙和筆,分發給眾人——這是最後一次打分了。所有人都十分慎重,用筆清晰地寫下一個數字。南天說:“還是跟以往一樣吧,大家寫好分數後,把紙對摺一下,不要讓別人看到自己打的分數——北斗,你幫忙把紙收起來好嗎?”

北斗點了下頭,站起來挨著把紙收集起來,交給龍馬統計。他和南天站在龍馬身後,監督著龍馬計算分數。

龍馬一張一張地加著分數,前面的數字都相差無幾。突然,他看到一個令人驚訝的分數,“啊”地低呼一聲。南天在他身後說:“沒關係,加起來統計平均分吧。”

龍馬計算完分數後,咽了口唾沫,看了南天一眼,神情複雜。

南天將龍馬計算出的結果告知大家:“很遺憾,我最後還是沒能勝出——我的分數是9.1分。”

眾人一片愕然。萊克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我打的是9.9分!按道理,我們多數人都應該打了非常高的分數呀。龍馬,你確定沒加錯嗎?”

“龍馬沒有加錯。”南天說,“我和北斗一直在他身後看著他計算的。”

“那是怎麼回事?”夏侯申不解地問。

“原因很簡單。”南天緩緩地說,同時在一疊紙中抽出一張,展示在大家眼前。“因為有人打了這樣一個分數,把平均分一下就扯低了。”

所有人都湊上前來,驚愕地看著這張紙上寫著的數字——“1”。

“是誰打的1分?”夏侯申憤怒地說,“這個打1分的人……”

“對!”南天厲聲說道,緊握著這張紙。“這個打1分的人,顯然因為某種原由,不想讓我成為勝利者。而這個理由是什麼呢?”他頓了一下,大聲地說,“此時此刻,恐怕沒有別的理解了——這個人就是主辦者!”

“沒錯……一定是這樣!”闇火大聲說。

“可我們怎麼知道是誰打的這個分數呢?這個人顯然不會承認的。”白鯨為難地說。

這時,南天露出了微笑。這是一種勝利者發自內心的笑容。他說:“我猜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在此之前,在打分的紙上做了一些小手腳。”

南天將剛才打分的一疊紙拿起來,說道:“主辦者不可能想到,這次打分的紙,是我事先做過標記的,而且按照順序發給了每個人。”他把紙翻過來。“每張紙背面的右下角,我都用一張廢紙墊在上面,然後用簽字筆重重地刻下了一個印記——分別是我們每個人抽到的順序。”

“就是說,每個人拿到的,都是對應自己順序的紙?”闇火睜大眼睛問。

“是的,因為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印記,所以大家都不會注意到。但是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紙後面的數字是幾了。”南天解釋道。

“這麼說,只要現在看一下那張寫著‘1’的紙後面的數字是幾,就能知道誰是主辦者了?”白鯨顫抖著說。

“正是如此。”

“原來這一切,是一個將主辦者引誘出來的圈套?”夏侯申明白過來了,哈哈大笑道,“這招真是高明呀,我服了你了,南天!”

南天淺笑一下,將手中拿著的那張紙慢慢轉了過來,看了一眼右下角。

所有的人的都屏住呼吸盯著他,時間彷彿暫停了。

南天的眼睛接觸到那個數字時,全身的血液隨之凝固了。

上帝,怎麼會是……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卻偏偏如此。

紙的右下角,是一個清楚的印記——11。

南天緩緩抬起頭,迷茫地看著紗嘉,試圖在她的臉上讀出些什麼,尋找到某種解釋。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張充滿驚懼和絕望,淚眼婆娑的臉。

怎麼會是她?他真的不懂,只覺得心在急速下墜。

眾人透過南天的眼神望過去,已經猜到幾分了。龍馬把那張紙從南天的手中拿過來,確認之後,向眾人宣佈:“主辦者就是11號——紗嘉!”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劍一樣射向紗嘉,這小女人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抱住身體,顫抖起來。

“原來是你……這個綁架我們到這裡,並隱藏在我們身邊14天的主辦者,就是你!”荒木舟站起來,惡狠狠地說,“紗嘉,你怎麼都沒想到,會在最後一天晚上暴露身份吧?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把這件事的所有隱情全都老實交代出來,然後放我們出去!”

“等等,”白鯨疑惑地說,“有一點……不對呀。紗嘉不想讓南天成為第一,才故意給他打1分?可就算如此,作為主辦者的她也無法勝出啊!目前排名第一的,仍然是歌特,不是她呀!”

“可是,如果歌特的分數作廢的話,最高分就會成為目前排名第二的紗嘉了。”南天埋著頭說。

“歌特的分數作廢?什麼意思?”白鯨吃驚地問。

“歌特在他講故事的那天晚上,利用打分的環節作了弊,對吧?”克里斯說,似乎已經猜到了。

“我……我沒有……”歌特面紅耳赤地想要申辯,被南天打斷了。“歌特,其實你不用為自己辯解了。我想你當初用作弊的方式來獲得第一,也是不希望讓主辦者勝出吧?現在,主辦者已經被找出來了——我們只要能離開這裡,活著出去,不就是最好的結局嗎?你又何必非得要當這個‘第一’呢?”

歌特尷尬地垂下頭,無言以對了。

“這麼說,歌特真的作了弊?”夏侯申說,“南天,你之前就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南天說:“我是之後才發現的,沒有證據。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紗嘉——當然那時我不知道她是主辦者。而當時我們考慮到歌特可能不會承認,所以放棄追究此事。

“但是現在看來——如果我們沒能找出主辦者,紗嘉應該會在最後關頭,利用‘主辦者’的聲音,揭發歌特作弊的事,令他的分數作廢——這樣一來,最高分的獲得者就變成她了!”

“你果真是這樣計劃的嗎,紗嘉?”千秋尖銳地問道。

紗嘉打了個冷噤。她垂著頭,緊咬嘴唇,過了許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抬起頭來說道:“是的,我就是這樣計劃的!這樣一來,我就能以主辦者的身份贏得這場比賽!”

“然後呢?你贏了之後會怎樣?真的會像最開始說的那樣,把我們剩下的人殺死嗎?”荒木舟雙目圓睜,站起來朝紗嘉逼近。“你休想得逞……”

“荒木舟先生,我勸你最好是坐下。”紗嘉此刻的表情已和平時大不相同。她冷冷地注視著荒木舟,陰冷的神情令人心中發寒。“別以為我的身份暴露了,就喪失了主動權。你們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要想將你們殺死,任何時候都不晚。”

“你想嚇唬我?”荒木舟哼了一聲,“就憑你這個小女人,能把我怎麼樣?”

“那我這個小女人是怎麼殺死尉遲成和徐文的呢?”紗嘉冷笑道。“如果你非要試試,那就怪不得我了。”

荒木舟不敢輕舉妄動了,紗嘉鎮定自若的神態和氣勢令他不得不有所顧忌。

“荒木舟先生……您還是坐回來吧。”萊克勸說道,“大家都別衝動,好好跟‘主辦者’談判一下吧。”

荒木舟想了想,只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紗嘉說:“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別忘了,大門的鑰匙在我這裡。要想安全離開,就必須聽我的。”

“是,是……”萊克打算穩中求進。“一切都按你的意思辦,只要能讓我們離開。”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龍馬問紗嘉。

“很簡單,按之前說好的規則辦。”紗嘉平靜地說,“這場遊戲,我承認在最後一刻失算了——栽在了南天設計的計謀中,讓你們把我找了出來。這一點我無話可說。那麼按照最初說好的,獲勝的人將獲得大門鑰匙。可是說到這個問題——獲勝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話令眾人為之一震。半晌過後,白鯨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說:“如果歌特真的作了弊,那麼他的分數自然就無效了,這樣一來,最高分就是……”

紗嘉得意地笑了起來:“你們終於意識到了吧。歌特已經承認作弊,他的分數作廢了。那麼我自然成了最高分的獲得者,而且我的分數,可是絕對真實有效的。所以這場遊戲,始終還是讓我這個主辦者勝出了。這一點,你們不會有什麼異議吧?”

眾人無話可說。片刻後,龍馬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按道理,我應該把你們全部殺死!但是由於你們在遊戲的最後一刻,把我給‘套’了出來,所以作為獎賞,我可以讓你們離開。但是,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龍馬問。

“第一,你們活著離開之後,任何人不能將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包括每天晚上聽到的故事寫出來——因為我是最後的贏家,寫作權和發表權是屬於我的。”

“這一點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反對。”龍馬代表眾人說,“不管怎麼樣,你的故事獲得了最高分,這是讓人佩服的事實。”

眾人紛紛頷首表態。紗嘉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個條件是——你們離開後,各人迴歸自己的城市和生活,彼此之間不能有任何形式的聯絡,絕不能再追究此事!”

荒木舟眯著眼睛說:“聽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打算把你‘邀請’我們到這裡來的動機,以及你是怎麼殺死尉遲成和徐文,包括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的謎底告訴我們?”

“這是理所當然的。”紗嘉說,“這件事情之後,一個叫‘紗嘉’的女人將在這個世界消失。這裡發生過的一切,會成為永遠的秘密。相信只要我不說,不管是警察或任何人,都不會得知我的手法。如果我願意,也許會把這個故事寫出來秘密發表;如果不願意,就讓它成為永久的謎吧——總之隨我高興,由我決定。”

荒木舟似乎很不甘心:“如果你現在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保守這個秘密……”

“我不會相信你們的。”紗嘉冷漠地說。“別再說了,如果讓我不開心,也許我會改變主意。”

“好的,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們答應你的這兩個條件。”萊克趕緊說道,竭力穩住紗嘉的情緒。

“你們是否都能做到這兩點?”紗嘉睥睨眾人,緩緩問道。大廳裡的人只有點頭。

“好,記住你們的承諾。如果以後,我發現你們當中有誰沒有做到的話——”她冷笑一聲。“相信你們不會懷疑,以我的能力,能輕易取走你的性命。”

眾人不敢說話,感到不寒而慄。

“現在,我去取大門的鑰匙,你們就坐在原位,不要輕舉妄動。”紗嘉站了起來,朝樓上走去。她進入自己的房間,將門關攏。

大廳裡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南天看了一眼電子錶,現在是晚上八點二十。

大概十分鐘之後,紗嘉從房間裡出來了,手裡拿著一把管狀鑰匙,沒人知道鑰匙藏在她的房間還是密室,也沒人敢問。

紗嘉拿著鑰匙走到大門旁,她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啪”的一聲——

鐵門沒有開啟,鎖孔的下方,卻彈開了一扇巴掌大的小蓋子。

類似保險櫃電子密碼鎖那樣的數字鍵盤出現在紗嘉眼前。

她看見這個數字鍵盤,愣住了。

這時,大廳裡的人都站了起來,看到了鐵門上的數字鍵盤。白鯨說:“這道門原來有雙重鎖,既需要鑰匙,也需要密碼。”

紗嘉站在電子鎖面前,神情愕然,一動不動。過了半分鐘,千秋說道:“紗嘉,我們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門開啟後,你也可以先行離開,我們絕不會為難你。你還猶豫什麼?”

“是啊,輸入密碼把門開啟吧。”闇火說,“我們不會失信的。”

紗嘉緩緩轉過頭,神思惘然地瞥了眾人一眼,緊繃著嘴唇,一言不發。

大家看出紗嘉神色不對,隔了一會兒,白鯨疑惑地說:“你不會是……忘記密碼了吧?”

“什麼?”荒木舟忍不住吼叫出來。“別開玩笑了!忘記密碼?這怎麼可能?!”

紗嘉的神情此刻十分復雜,顯得既焦慮又無助,看上去不像是在演戲,似乎真的對這個密碼鎖一籌莫展,而且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苦衷。

“紗嘉,難道你……根本不知道密碼是多少?”北斗駭然道。

紗嘉身體一抖,似乎被說中了心思,卻又不願承認,只有緊咬著嘴唇,無比窘迫。

“她是主辦者,怎麼可能不知道密碼?”龍馬驚愕地說,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除非……”

“你想說,除非主辦者另有其人?”

說話的人,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克里斯。他說出的這句話,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主辦者另有其人?克里斯,你什麼意思?難道紗嘉不是真正的主辦者?”千秋瞪大眼睛問。

克里斯沒有回答,他望向紗嘉:“我說得沒錯,對吧,紗嘉?你本來想代替某人承擔責任,把主辦者的帽子攬到自己頭上,結果你沒想到會出現‘密碼鎖’這個環節,導致演不下去了。”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侯申驚詫地說,“紗嘉為什麼要假裝自己是主辦者?”

“理由非常簡單——為了保護某人。而這個人是誰,我想大家都不用猜了吧。在這14天裡,紗嘉和誰走得最近,對誰有好感——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克里斯說。

什麼?

南天的呼吸暫停了,血液也似乎暫時停止了流動。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大家現在都望著我?

“南天……你……”歌特驚駭地朝後退了兩步。

“不……你們一定搞錯了。”南天急促地擺著頭。“我不可能是主辦者。”

“我相信,”克里斯微微點著頭說,“我相信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主辦者。”

“你說……什麼?”南天呆若木雞。“我不知道……”

“記得我曾說過好幾次,我大概知道誰是主辦者了,但是一直沒有明確指出。原因就是,我始終覺得還差那麼一點兒什麼。但是,直到剛才,我終於想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真正主辦者的身份,以及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不……”紗嘉突然猛烈地搖著頭,祈求道,“不要說出來,我求你了!”

克里斯嘆了一口氣:“紗嘉,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你剛才能直接開啟這扇鐵門,讓我們離開,恐怕我們大家就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了。但現在的問題是,你確實不知道密碼。因為控制這最後一個環節的,只有真正的主辦者一個人。如果你堅持要守住這個秘密,最後的結果就只能是我們所有人都餓死在這裡——這顯然也不是你希望的吧?”

紗嘉緊緊咬著嘴唇,顯得極度矛盾。克里斯進一步勸說道:“我已經想過了,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櫃子裡的食物只能支撐到明天早上了,如果你不希望大家都在一個星期內慢慢餓死的話,你還是——”他頓了一下。“解開對南天的催眠吧。”

“催眠!”所有人都大叫出來。

只有南天無法發出聲音。克里斯的話彷彿冰塊倒進了他的血液,令他的肢體變得僵硬起來。他的大腦也被冰凍了,無法進行任何思考。此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只充斥著一些令他驚駭萬分的說話聲。

“不!不要說出來……”紗嘉苦苦哀求,卻已經晚了。當她聽到克里斯的嘴裡發出“催眠”兩個字的時候,全身篩糠般地猛抖了一下,然後捂住臉,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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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嘉,你們的計劃失敗了,這是事實。”克里斯說,“現在,如果你真的想拯救南天和自己,就只能把一切都說出來。只要開啟了門,你們還是有機會全身而退的。”

“不……只要讓南天知道了實情,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紗嘉悲哀地說。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著紗嘉,過了許久,他問道:“紗嘉,克里斯說的……是真的?”

紗嘉沒有說話,只是流著淚,默默地看著南天。南天和她對視了一分鐘,在她的眼神裡讀到了自己不願相信的事實。他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地說道:“天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紗嘉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了。一切都完了,她只能說出所有實情。

“一年前,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頗有天賦的年輕作家,他雖然並不出名,但立志要當全中國最傑出的懸疑小說作家。我被他的作品所征服,來到他所在的S市,想要拜訪他。可是,當我找到他的家,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正在崩潰的邊緣,臥病在床……”

紗嘉神情悲傷地徐徐道來:“我非常震驚,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他一開始不願告訴我,只叫我離開。但我非常擔心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堅持留下來照顧他,最後終於把他感動了。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我。

“原來,他之前一直懷才不遇,寫出來的作品一直沒能得到太多關注,出書的夢想也一直沒能實現。但他並不氣餒,用一年的時間,精心構思出一部他認為足以震撼整個出版界的驚世之作。他將這個故事的內容簡介和樣稿發給一家圖書代理商,然後滿懷希望地等待迴音。

“這是一個任何出版商都不會拒絕的好題材——他信心十足。可是,三個月後,代理商告訴他,這個題材未能透過稽核,無法出版。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認為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寫完,導致無法打動編輯。於是,他廢寢忘食,打算將整部書寫完。但沒想到的是,兩個多月後,他還沒把書寫完,一件令他震驚萬分的事情發生了——另外一個暢銷書作家,出版了一部和他的小說非常類似的書。這本書一炮而紅,迅速成為暢銷書排行榜的前五名。

“他瘋狂地趕到書店,將這本書買回家中,一口氣讀完,不禁渾身冰涼——因為這個故事和他的那部作品,題材情節幾乎如出一轍!他不相信這是巧合,立刻在QQ上質問當初看過他稿子的圖書代理商。

“那個編輯聲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說只是巧合,而且不願再理睬他。他從這個編輯閃爍其詞的態度中,察覺到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於是,他透過各種途徑探尋、調查,終於發現了隱藏在這件事背後的可恥勾當。

“原來,這家圖書代理商的編輯當初一眼就看中了這部稿子。但是,這個編輯是一個精明、狡猾而富有心機的人。他認為,這部稿子的構思和質量固然不錯,但作者本身並不出名——有可能導致書的關注量不夠。而如果這個題材讓一個如日中天的當紅作家來寫的話,打造成超級暢銷書將毫無懸念!

“於是,他想到一個卑鄙的方法,將這個故事的題材提供給一個暢銷書作家,並和他簽約,很快就寫出並出版了這本書——目的是搶佔先機。當原作者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任何出版社都不可能出版另一部內容題材完全一樣的書。”

聽到這裡,北斗明白了:“等於說,這個作者被無節操的代理商給黑了!”

“正是如此,而且因為他只是一個不出名的小作者,又沒有證據,就算在網上揭露這一黑幕,也只會讓人以為是譁眾取寵,不會予以理睬。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經過別人的加工,大紅大紫。而自己卻只能忍氣吞聲,打掉牙齒吞進肚。他受到的傷害和精神打擊,可想而知。”

眾人都沉默了,同為作家的他們,非常清楚這種感受。毫不誇張地說,任何人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有可能變得一蹶不振,從而憎恨這個世界。

南天呆呆地望著紗嘉。她講的這些事情,他沒有一點印象。天哪,她是在說誰?

紗嘉悲哀地望著南天,繼續說道:“我得知這件事情後,非常憤怒,也很無奈,只有安慰他,讓他往前看,再創作一部更好的作品。但他卻說自己辦不到了。這件事情讓他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也摧毀了他的所有創作激情,令他無法再寫出任何作品。他現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向這些陷害了他的人復仇——用他的方式!

“當時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也意識到,如果我不幫助他的話,他有可能做出更加極端的報復社會的事情。於是,我沒有選擇,只能聽從他的安排,配合他完成這個復仇計劃。

“我們擬出一個名單——包括了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首先當然是那家圖書代理商的編輯——尉遲成;然後是知道內情的出版公司主編——徐文——他們倆既是編輯,也是懸疑小說作者;接著是接受這個提議的暢銷書作家——白鯨;還有為這本書寫序的大作家——荒木舟;以及在腰封和封底推薦此書的著名作家——萊克、龍馬、歌特。而那個被黑的作者,筆名叫做冰楓,真名就叫做——南天!”

紗嘉的話令所有人噤若寒蟬,被說到的人全都張口結舌,神情駭然,而另外幾個沒被提到的人,以夏侯申為代表,說道:“那麼,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我和闇火、千秋、北斗,為什麼也會在‘受邀’之列呢?”

“千秋?”紗嘉冷笑一聲,“恐怕她自己心裡有數吧。那家出版公司最開始找的合作者不是白鯨,而是她!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拒絕了此事。”

“是啊,我拒絕了!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找到我?”千秋惶惑地說道。

“你是拒絕了,但你知道內情,卻無所作為!如果你足夠有正義感的話,就不會僅僅是拒絕,而應該制止和揭露此事!”紗嘉厲聲道。

“我不知道內情,當時他們只是找到我,說有一個選題,問我願不願意寫。我……”

“不用解釋了。”紗嘉冷冷地打斷她。“你這麼聰明的女人,會參不透這是怎麼回事嗎?什麼選題會提供如此詳細的內容簡介和樣章給你參考?哼,我看你當初拒絕,只是害怕以後會惹上麻煩吧。不過諷刺的是,這件事居然提供給了你靈感,讓你創作出《吊頸之約》這個故事——千秋,你自己想想你講的這個故事的劇情吧,還敢說你不知道內情?”

千秋張著嘴,無言以對了。

“那麼,我呢?”北斗怯怯地問道,“我可是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呀。”

“沒錯,你是完全沒關係的。”紗嘉說,“但你應該能想到‘邀請’你來的原因——想想你的特殊能力吧。”

“過目不忘?”北斗驚訝地說,“難道你們找我,就是希望我作為這件事的見證者和記錄者?”

“是的。你的能力曾經被媒體報道過。我們考慮到,在這14天裡發生的事,以及每個人要講的故事,如果沒有一個擁有超凡記憶力的人,恐怕沒人能完整記錄此事,所以——抱歉,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我們請來了。”

“這麼說,並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優秀的懸疑小說作者?”北斗尷尬地說。

“不,這也是原因之一。你講的《狄農的秘密》這個精彩的故事,就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了。”

北斗抓著腦袋,不知所謂地傻笑了兩下。

“那麼,我和闇火呢?”夏侯申費解地問道,“我們倆既沒參與這件事,也沒什麼可以被利用的特殊能力,抓我們來的理由是什麼?”

紗嘉道:“說得敷衍一點,因為你們也是傑出的懸疑小說作家。不過,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因為有你們才能湊成14個人。”

“什麼,抓我們來就是為了湊數?”夏侯申感到啼笑皆非。“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當然,”紗嘉昂起頭說,“就像你們之前曾猜測過的那樣——‘14’這個數字是有特殊意義的。”

“什麼特殊意義?”闇火問。

紗嘉頓了片刻,說道:“南天遭遇黑幕的那本書,跟他今天晚上講的這個故事的名字一模一樣。”

“‘驚魂14日’?”夏侯申驚呼道。

“沒錯,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命運中的安排……”紗嘉沉吟道,旋即抬起頭來。“不過這就是我們要湊巧14個人的理由!”

她解釋道:“我們調查到,參與此事的人中,尉遲成、徐文毫無疑問是知道內情的。但荒木舟、龍馬、萊克、歌特等人,卻無從判斷——也許他們知道內情,但也可能被矇在鼓裡。所以,為了避免錯誤的報復,南天想了一個主意——湊齊14個參與者。

“當然,尉遲成和徐文做賊心虛,知道原因也不敢說出來。但龍馬等人如果知道內情,再聯絡到被綁架的人數,肯定就會意識到這次的事件跟那起黑幕有關;反之,如果不清楚內情,就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透過這14天的觀察……”

“我們是無辜的。”龍馬說,“我當初只是答應這本書的出版編輯,給白鯨的書寫一下推薦語,怎麼可能知道隱藏在這本書背後的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萊克和歌特紛紛表態。

“我相信你們說的是實話。”紗嘉說,“因為那天,龍馬提到‘被邀請來的人是否具備什麼共同點’的時候,竟然沒有人想到這件事。如果你們不是在演戲的話,那就是真的不知道這個黑幕。但是——”她轉過身,指著白鯨。“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鯨嚇得渾身一抖,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辯解什麼,卻說不出來。

“你的故事講完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徐文的房間裡找到你‘犯規的證據’的時候,你說了一句‘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報復我。’”紗嘉冷言道,“你既然能意識到這一點,就說明你非常清楚你做過些什麼。你的暢銷新書《高窗》是你自己構思的嗎?你心裡清楚得很吧。”

白鯨驚恐地說道:“我……只知道徐文主編給了我一個選題和內容簡介,並不知道這些出自另一個作者之手……”

“現在解釋這些沒什麼用了,你省省吧。”紗嘉說,“本來你也跟尉遲成和徐文一樣,應該死的。但是……你講的那個故事救了你,讓我放棄了殺死你的計劃。”

“什麼?”白鯨汗顏道,“我講的那個《墓穴來客》救了我……為什麼?”

紗嘉黯然道:“這個故事,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我想,你既然能講出這樣的故事,內心應該還不至於是完全陰暗的吧。哼——”她自嘲道,“大概這就是婦人之仁吧。”

白鯨難堪地垂著頭,心情複雜。

“我們其他人被邀請來的原因都知道了,那麼克里斯呢?”北斗說,“他為什麼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來到這裡?”

紗嘉說:“克里斯算是這場遊戲的‘特邀嘉賓’吧,邀請他來的原因是——南天提出,想要挑戰自己。他認為自己設計的這場遊戲,是一個非常精緻的迷局。除了用於復仇之外,也是一場考驗智慧和勇氣的死亡遊戲!

“他已經無法寫出任何故事了,但是卻能設計出這樣精彩的‘遊戲’。南天希望能找到一個擁有超級智商的天才來參與這個遊戲,看他能不能破局——克里斯成為了我們選定的物件。”

“那為什麼我們是被綁架,克里斯就是在清醒狀態下來的呢?”千秋問。

“因為克里斯的行蹤沒有規律性,在國內也沒有固定住所。所以,我只有設計把他騙來。”紗嘉說,“我之前透過多封電子郵件和他聯絡,告訴他4月22日晚上,在某地點會有一場精彩的遊戲,期待他的參與。我清楚克里斯是好奇心非常強的人,知道他一定會來。果然,他按照約定來到指定地點。而等候在那裡的黑色轎車就將他帶到這裡來了。”

克里斯歪著頭注視紗嘉,緘默不語。

紗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就是我們的計劃,以及把諸位邀請到這裡來的原因,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

“直到現在,你還在說‘邀請’?”荒木舟憤懣地說,“這是不折不扣的綁架!不過我也納悶了——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能做到在差不多同一時間把我們這麼多人綁架到這裡來?”

紗嘉沉默良久。“到了這份上,我也用不著隱瞞了。”她抬起頭來,望著眾人,“你們應該聽說過N市的郭氏財團吧?我是郭氏財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兒。”

“什麼!你是……”一向穩重的荒木舟不禁張口結舌。“難怪……”

其他人顯然也聽說過郭氏財團的大名,全都驚訝無比——這是全國資產排名前十的大財團。此刻,他們完全明白了——改建廢棄監獄、修建密室、佈置這裡的一切、僱傭黑社會按順序秘密綁架12個懸疑小說作家……這些看似困難的事情,對於擁有郭氏財團百分之三十以上股份的郭家千金小姐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時候,南天望著紗嘉說道:“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是誰,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催眠我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紗嘉悲傷地說,“我剛才說了,你設計這場遊戲有兩個目的,一是復仇;二是挑戰自己。你在遭遇黑幕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天賦秉異的懸疑天才。但這件事,令你喪失了寫出新作品的自信,卻沒能滅得了你的傲氣。你告訴我,你要在現實中設計並演繹出全世界最偉大的懸疑小說!� �且自己作為參與者,挑戰自己的構思!”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著紗嘉,全身發麻。

“你在和我的接觸中,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懸疑小說作家,而是一個高階催眠師。於是,你設計好所有的迷局,並安排好一切。然後,遊戲開始那一天,你要求我對你施加催眠術,讓你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以及你設計的一切。徹底作為一個‘被邀請者’參與進來!

“4月22晚上,我讓你躺在這裡的一個房間裡,閉上眼睛。我用催眠術讓你選擇性地忘記之前的某些事情,然後對你施加暗示——你叫南天,是一個單身自由作家,早晨按自己的生物鐘起床,洗漱、吃早餐;接著在電腦前敲字直到中午十二點;出門,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午餐;回家睡午覺;下午三點起來,玩電腦遊戲;晚飯是叫的外賣,吃完後寫文章直到十一點半;之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節目很乏味,你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催眠非常成功。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記不得先前的事情,之後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場遊戲之中……”

南天難以自控地全身顫抖起來。紗嘉說的這一切,確實是他醒過來之前的‘記憶’——卻只有一些流水賬般的模糊印象,想不起任何細節。更令他恐懼的是——他直到現在才發現,他雖然記得很早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但最近幾個月發生過什麼,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事到如今,南天無法再懷疑自己被催眠的事實,紗嘉說的這些話令他心悸膽寒。他瞪大眼睛問道:“你說……所有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就是說,令講完故事的(一些)人‘犯規’,包括尉遲成和徐文的死,都是我……事先策劃的?”

“你是一個天才,南天。”紗嘉帶著複雜的口吻說,“很多事情都在你的預料和掌控之中。你曾詳細地告訴我,遇到哪種情況,應該怎麼做。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幾乎毫無破綻地完成了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南天仍然惶惑地望著紗嘉,似乎想不透這一切是怎麼做到的。但紗嘉卻繃著嘴唇,緘口不語了。這時,克里斯開口道:“紗嘉,如果你不願回顧這些令人髮指的事情,就讓我來幫你說明吧——當你承認‘催眠’這一事實後,很多貌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都能解釋了。”

“首先尉遲成的故事因為‘暴風雪山莊模式’而犯規,這是你們事先無法預想的——應該是紗嘉臨時想到可以以這個理由將他殺死。而接下來,作為第2號的徐文,就是一個重點人物了。

“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我們之前一直猜測的‘密室’,其實並不是一間獨立的暗室,而是可以連通14個房間的一個‘串聯型密室’——也就是說,其實透過密室,每個房間都是相通的!”

克里斯望向紗嘉,見她低頭不語,知道自己說對了,繼續道:“確定了這一點,再加上紗嘉是一個高階催眠師,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徐文是造成‘犯規’的關鍵人物!我想,整個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尉遲成的故事講完後,紗嘉應該去找過他一次,提示他犯規了。這次拜訪的重點,其實是用某種錄音工具錄下尉遲成的‘一些話’。所以,我們第二天晚上聽徐文講故事之前,尉遲成沒有下來,北斗上樓去叫他,才會聽到他說‘有些不舒服,不下來了’——其實,當時房間裡的尉遲成已經變成屍體了!而北斗聽到的,只是紗嘉用遙控器控制的錄音而已!”

克里斯的分析令在場的人寒毛直立。停頓了一會兒,克里斯繼續說:“徐文的故事講完後,我們到尉遲成的房間去,發現他竟然以徐文故事中的情節被殺死了!當時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卻能解釋了——毫無疑問,紗嘉在徐文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悄悄透過密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催眠了他!

“催眠的細節我不得而知,也許是透過某種暗示,讓睡夢中的徐文把自己構思的故事的某些重要內容,以夢話的形式說出來。這樣一來,紗嘉等於提前得知了第二天徐文要講的故事中的一些情節。於是,她在第二天下午,悄悄潛入尉遲成的房間,將他殺死,並把現場佈置成跟徐文的故事一樣的場景——就這樣,令徐文犯規了!

“然而,對徐文的利用並沒有結束。第三天晚上,夏侯申講《謎夢》這個故事,徐文因為頭一天受到了驚嚇,所以沒有參與,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而夏侯申講完之後,我們因為爭論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而沒有在當天晚上給這個故事打分——這就又給紗嘉提供了可乘之機。

“夏侯申講完故事的那天晚上,紗嘉以同樣的手法潛入徐文的房間。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要從徐文口中套出什麼故事情節,而是用催眠術對他施加暗示。這個暗示是——‘從前天起,他就在做同一個噩夢,然後在4點18分被噩夢嚇醒!’”

“啊!”夏侯申驚呼起來,“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當時錯怪了徐文,以為他是要故意陷害我。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經歷過什麼噩夢,只是被紗嘉用催眠術施加了心理暗示而已!”

“就是這樣。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手法讓你的故事也‘犯規’了!”

“那麼,接下來犯規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千秋問道。

“我挨著往下說吧。萊克的故事沒有犯規,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巧妙地用了‘那個方法’——不預先想好故事情節——事實證明,這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做法。接下來,闇火又成為主辦者的目標。”

克里斯望向闇火:“我記得你說過,在你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一個人和你待在一起——這個人就是紗嘉——對吧?”

“……是的。”闇火難堪地承認。

“為什麼你當時不直接說出來呢?”

“紗嘉說,希望我能保守和她暗中接觸的秘密。她說如果讓主辦者察覺的話,恐怕會對我們不利。”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她?認為她接近你是有某種目的?”

“我想過的,但是,她整夜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明白了,”克里斯頷首道,“正是這一點,把你迷惑了。現在,我來試著分析你遇到的事吧。

“紗嘉在你講故事的頭一天晚上來找到你,並在你的房間過夜。至於你們做了些什麼,我無意探討。但可以肯定的是,紗嘉尋找某個機會對你施加催眠。在你睡著後,她故意到樓下大廳走動,或者播放在密室錄好的聲音——總之是為了讓我們聽到‘夜半腳步聲’。

“然後,她返回你的房間,向熟睡的你施加暗示,令你做了一個跟‘夜晚跑步’有關的夢,導致你第二天在構思故事劇情的時候,把這個極富懸疑色彩的情節很自然地加了進去。”

“沒錯……就是這樣。”闇火頭上浸出了冷汗。“這個夢中的情節啟發了我,令我構思出《新房客》這個故事。”

“關鍵是,”克里斯指出,“你一覺睡醒後,發現紗嘉仍然在你的身邊,所以認為不可能是她在搞鬼——結果偏偏就是她。”

闇火望向紗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完全陷入這小女人的圈套。

克里斯繼續說道:“至於你講完故事那天晚上,會在樓下看到走動的‘活死人’,顯然也是紗嘉為了令龍馬的故事犯規而上演的好戲——她故意穿上尉遲成的衣服,讓你看到背影。目的是為了導致龍馬第二天講的故事‘犯規’!”

“你的意思是,紗嘉也曾經潛入我的房間,利用催眠術提前獲知了我的故事內容?”龍馬驚駭地問道。

“當然,實際上,之後白鯨和荒木舟先生的故事‘犯規’,都是類似的手法。我就沒有必要一一分析了。”克里斯說。

“不,我沒有催眠過白鯨。”紗嘉望著克里斯說,“他講完故事後,你暗指他的故事可能涉嫌抄襲,為了引起大家進一步的懷疑……”

“你在我講完故事後,立刻透過暗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模仿徐文的筆跡寫出故事梗概,丟在床下,結果被暗中調查徐文房間的南天發現——製造出我抄襲並犯規的假象——一箭雙鵰!”白鯨恍然大悟。

“我冤枉你了嗎,白鯨?”紗嘉凌厲地說道,“你在現實中,沒有抄襲過別人的創意?”

白鯨無言以對,神情十分尷尬。

沉寂了片刻,萊克問道:“紗嘉,如果說你設計尉遲成和徐文犯規,是為了有一個殺死他們的理由,那為什麼後面的夏侯申、闇火、龍馬、荒木舟等人,你也要處心積慮地令他們犯規呢?這樣做意義何在?”

“當然有意義,”紗嘉昂起頭說,“我剛才說了,這場遊戲是南天設計的一個迷局。故意製造犯規,就是謎題之一!考驗你們能不能在遊戲結束前,破解我們的手法!”

“說到這一點,我確實很佩服。”克里斯望著南天,“說實話,這個迷局確實是天才的創意。我剛才說了,如果不是最後的‘電子密碼’環節,令紗嘉無能為力,恐怕這個秘密我們永遠都無法解開——哪怕我用《逃出魔窟》這個故事,已經試探出了主辦者可能就是紗嘉,卻無法得知真正的主辦者其實是南天!”

“你的故事到底有何玄機,現在可以說了吧?”荒木舟望著克里斯。

克里斯笑了一下:“我在講《逃出魔窟》之前,其實就有些隱隱猜到,真正的主辦者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沒有證據,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故事,用來試探主辦者。

“你們回想一下,我講的那個故事的結局,其實和現在的結局是非常接近的——最終BOSS並不知道自己是最終BOSS。我想,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那麼主辦者的替身(紗嘉)肯定從故事一開始,就能猜到結局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卻偏偏要掩飾這一點!

“就像紗嘉所做的那樣,為了讓大家不懷疑到她,她故意在每次出現選項的時候,選擇錯誤的路線——不知不覺,7個選項全都‘選擇錯誤’!可是,她忽略了一點,將7個選項全部選錯的機率,和全部選對的機率是一樣的——非常地低——只有1/128!所有人中,只有她一個人做到了!”

“這一點,確實是我失算了。”紗嘉承認道,“但是,你設計的這個圈套只能作為‘推測’,而不能當成‘證據’。”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把我的懷疑說出來。”克里斯說。

“說到‘機率’,抽小球決定順序這件事的謎底,也該揭曉了吧?”夏侯申說。

“這個手法我早就破解了——不過,還是讓設計者本人揭曉吧。”克里斯望著紗嘉。

“這不是我設計的,也是南天的智慧。”紗嘉道,“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那個抽小球的箱子類似一個魔術道具箱,裝有隔層——暗格裡藏有196個小球,分別是1——14號小球,每號球各14個。我可以用隱藏在身上的微型遙控器,對隔層裡的小球進行控制。

“龍馬是第一個摸小球的人,暗格裡的14個‘6’號小球就會出現在箱子底部;南天第二個去摸的時候,箱子又會變成13個‘14’號小球;萊克第三個去摸,箱子裡就是12個‘4’號小球——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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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千秋汗顏道,“跟可以出老千的‘作弊麻將機’一樣的原理嘛!”

“說出來很簡單,但之前你們怎麼沒發覺其中奧妙呢?”紗嘉冷笑道。

“這麼說,控制大廳音箱的遙控器,也藏在你的身上?”歌特困惑地說,“可是……你的身上怎麼可能藏下這麼多遙控器?”

紗嘉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說:“這就是我的智慧了。這些微型遙控器,如果藏在衣服口袋或褲包裡,都有可能會被搜出來。但是,你們怎麼都想不到——我把這些微型遙控器鑲嵌在了我的內衣上!”

“是這樣……”千秋恍然大悟。“難怪……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坐到椅子上,大廳裡主辦者的聲音響起來之前,你就一直用手撫著胸口,原來是在摁下遙控器!”

“原來如此,”夏侯申長籲一口氣,“所有的謎都解開了。”

北斗撓著頭說:“看來以我的能力,還是無法解開這麼多的謎呀。我果然不是當偵探的料。”

“原來你一直在扮演大偵探呀。”千秋揶揄道,“哦,那天晚上我們到你的房間去找你,發現你睡覺還穿著襪子,其實就是因為你之前也在進行秘密調查?”

北斗難為情地吐了下舌頭。

“等等,還有一個問題,我想不通。”歌特皺著眉頭說,“紗嘉為什麼要給南天的故事打‘1’分呢?她既然知道南天才是真正的主辦者,如果我們所有人都給南天的故事打最高分,讓南天勝出,那不是正中下懷嗎?為什麼她非要讓自己獲勝不可?”

“關於這個問題,我能猜到原因。”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還是讓紗嘉自己說吧。”

“不……”紗嘉擺著頭,“我不想說。”

“唔,那我就明白了,跟我想的一樣。”克里斯說。

南天茫然地看著紗嘉,然後走過去,抓住她的肩膀:“紗嘉,別再對我有任何隱瞞了,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紗嘉望著南天,眼淚簌簌而下,她只能如實相告:“南天,在做這件事之前,你對我說——雖然你非常想報復陷害你的人,但你也清楚,這是不折不扣的犯罪。所以,不管最後你能不能勝出,也不管最後結局如何,這件事之後……”

說到這裡,紗嘉哽咽了,隔了許久,她才繼續道:“你叫我解除對你的催眠,然後由你向所有人宣佈——你就是主辦者。之後,你會向警方投案自首,並承擔所有罪名。而我,則全身而退……”

“沒錯……本該如此呀。”南天的眼眶也溼潤了。“你沒有理由承擔這一切,你只是一個被我利用的‘執行者’,我才是這場遊戲的‘主辦者’。”

“不!你沒有利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紗嘉撲到南天懷裡。“我說過的,為了保護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紗嘉,你真是……太傻了。”南天噙著淚說,“你打算把一切都攬在自己頭上,代替我承擔‘主辦者’的罪名嗎?”有一點他還是想不通。“可你為什麼要給我的故事打1分,阻止我勝出呢?”

“因為我不想解除你的催眠,我想讓你徹底忘記以前的事……我不希望按照最初設想的那樣,你在這場遊戲結束後,投案自首——這等於是自殺!”

南天迷茫地晃著腦袋,聽不懂紗嘉在說什麼:“我勝出這場遊戲……跟解除催眠有什麼關係?”

紗嘉咬著嘴唇沉吟良久,抬起頭來望著南天的臉,淚眼婆娑地說:“因為……我們當初約好的。我對你實施的催眠,有一個自動解除的條件,那就是——你贏得這場比賽!也就是說,在你勝出的那一瞬間,你的催眠就會解除!”

這句話像一道電流擊中了南天,他突然感到頭痛欲裂。腦袋裡,彷彿有一個小人兒在翻箱倒櫃,將鎖在潛意識深處的記憶一一尋回。

他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紗嘉看著南天的眼睛,知道催眠已經解除了。她含著淚說道:“南天,你都想起來了,是嗎?所以,你知道我想要贏得這場比賽的第二個原因了吧——我並不是懸疑小說作家。我講的《怪胎》那個故事,其實是你創作的!所以我勝出,就等於你贏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南天,這場遊戲,最後的勝利者——就是你!”

南天抱住紗嘉,閉上眼睛。他忽然發現,這場遊戲的勝負,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了。

在數字鍵盤上,南天輸入了8位數的密碼。

“啪”地一聲,鐵門開啟了。

北斗、萊克、夏侯申、龍馬、歌特……大家欣喜若狂地衝出這所囚禁了他們14天的監獄,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喜極而泣。跑出去一段距離後,他們回過頭來,看著這所矗立在荒郊野嶺中的黑暗城堡,一瞬間心緒萬千。他們在這裡度過了恐怖、漫長的14天,卻也是一生中最難忘的14天。

現在,他們注視著依舊站在監獄門口的南天和紗嘉。白鯨說:“怎麼辦?報警嗎?”

“由他們吧。”荒木舟嘆息道,“我想他們明白該怎麼做。”

“是的,我們走吧。”夏侯申舒展著筋骨說,“我要回家去抱老婆和女兒咯!”

“這裡是山上嗎?該死,哪兒有電話亭?”萊克左右四顧,“我得跟我老媽報個平安。”

“唔,我有半個月沒洗過澡了。”千秋捋著頭髮說,“真讓人無法忍受,我要回去好好泡個澡,再去做個SPA……”

“我得好好休息半年,然後創作新懸疑小說了。”龍馬微笑著說。

歌特淚水漣漣地說:“終於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boyfriend……”突然捂住嘴。

北斗嗤之以鼻地向後擺了下手,翻了下眼睛:“早想到了!”

“紗嘉,你也走吧。”南天說。

紗嘉輕輕搖頭,溫柔地靠在南天肩膀上。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是我害了你呀。”

“不,”紗嘉閉著眼睛說,“認識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紗嘉,你還是……”

“南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紗嘉指著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開心地說。

南天不再說話了,他將紗嘉緊緊擁在懷中,和她一起仰望熠熠星空。淚光和星光在他們的臉上閃耀生輝,宛如銀色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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