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之潛龍在淵8. 武館首課
隨著聲音離頂樓越來越近，梁南和袁浩也看到了來人。大概有五、六個十五六七歲的少年，幾人打了個照面，對方幾人看到兩個新面孔站在門前，明顯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來。眼前這兩個少年似乎提早到了武館，看他們的樣子估計是第一天來學拳的，想早早來這裡給洪師父一個好印象，不過洪師父從來都是不到點不開門，到點前大家基本上都站在門口外了。
洪師父不喜歡遲到的人，有事就別來。但遲個五分鐘十分鐘的，不打緊。按照他的話說就是大家住的地方各有遠近，來時的腳程和交通工具也各不相同，每天交通狀況也不同。像騎車來的，還得找地方停車不是？沒人能次次都保證說次次都穩穩當當地在晚上八點整到道館裡。
嘿，果然，就連洪師父也做不到開門的時間穩穩地壓在八點鐘，其中一個少年看了一眼手上的電子錶，20：01分，於是他如此想到。其實不是洪世華做不到，只是這個逼太懶散了，也不喜歡那種迂腐刻板的一套。
之間洪世華開啟里門，只見一堆少年在門外恭敬地打招呼喊道：“洪師父。”
洪世華隔著外面的鐵門嗯了一聲，伸手去開門邊說道：“進來吧。”
他隨即轉身朝屋內走去。
梁南和袁浩跟著來上課的幾人走進屋內，那幾人裡有個看起來高高瘦瘦的少年對著兩人笑著說：“友仔，第一天來學拳啊？”
梁南和袁浩不知道怎麼答，好像是也不是，於是只好笑著點點頭。
這個高瘦青年小聲說道：“洪師父那是有料的，就是有點……那啥，你們習慣就好。”
兩人報以微笑，他們心想，有沒有料不知道，確實是有點那啥。
一夥人跑去練功廳一旁的一大排儲物櫃前放手機、鑰匙、錢包等東西。隨後在練功廳鋪著的一大塊五六十平米的練功墊上盤腿坐下，洪師父就站在一個電熱水壺前等水燒開，身旁還有套茶具。兩人心想這洪師父果然和葉師父是師出同門，連帶著同樣喜歡喝茶。
兩人見眾人紛紛坐下，想想他們好像還沒正式進入道館學拳，今天還是頭一天到邕州。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著一起坐下，還是回房間。兩人這麼一猶豫，便洪世華就瞥了一眼說道：“我說不是說過，你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武館裡最小的了嗎？在那邊依依妖妖的幹什麼，還不快過來？”
兩人這才跟著眾人過去坐下。此時又陸陸續續有人來到了武館裡，分別是兩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洪世華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到10分，也不再等下去，開口說道：“咳咳，今天，我們道館，來了兩個新人，他們是…… 呃…… 你們倆個，出來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梁南，朋友們都喊我叫阿南，你們也可以這樣叫我。以後還望各位師兄多多關照。”梁南笑嘻嘻地說道，邊說還邊向周圍拱了拱手，
袁浩的回答則更顯穩重一些：“我叫袁浩，師承葉寬。今天我們倆剛到邕州，往後除了在這邊念初中，還會是我們武館的一員。如今我們初來乍到，如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望諸位師兄，多多指教。”
梁南這時候蹦出來笑著說：“我們師父他老人家，和洪師父是師出同門的師弟。所以，咱們本身便算是半個自家人，現在更是一家人了~”
周圍的同門師兄不禁莞爾，這小子，鬼靈精怪的，有點意思啊。
洪世華卻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熱情，一努嘴說道：“好了，老樣子，開椿！”
站成兩排的10個青少年，都立正抱拳拳心向上拳背向下提至腋下，隨後雙腳併攏，張開一個外八後再一個內八，便已經完成了一個似模似樣的二字鉗羊馬。所有學員面向前方目不斜視，洪世華沒說話，就這樣一個一個走過去。
當洪世華走過第一排第一個人，剛準備走過就停下側過頭望著他。這是一個好似一切都平平無奇的青年，也是眾人中唯“二”看起來二十來歲的人，另一個二十來歲的站在第二排。洪世華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看，這個青年似乎有些緊張地眼珠往站在他身前右側的洪世華瞥了過去。
瞬間！洪世華踢出一腳在他膝蓋上，這個青年立馬身形不
穩，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抱著腳狂揉，嘴裡支支吾吾的卻不敢大聲喊疼。索性洪世華這一腳勁道很巧妙，並非傷筋動骨，但免不了一整疼痛。
洪世華一臉嫌棄道：“馬步都扎唔穩，起來，站穩了。”
洪世華繼續走，走到第二個人面前，一個看起來身高中等的，面色微白的瘦弱竹竿少年趕緊把腰挺得直了點。洪世華心想，這個傢伙不單學費比別人交得多，上次他家裡人還送了不少禮物讓我多關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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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洪世華突然耍了一套看起來虎虎生風的拳法，然後一拳擊出！這個竹竿少年頓時如臨大敵！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都已經咬著牙閉起了眼睛，結果過了兩秒好像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他不由得愣了愣，睜開了一隻眼，看到洪世華悄悄對他眨了眨眼，使了個顏色，隨後說道：“很好，子豪你這馬步扎得很穩，繼續加油。”
這個叫子豪的竹竿少年那叫一個抬頭挺胸一副“那是自然”的樣子。這誇張的演技，讓梁南和袁浩大開眼界。
洪世華走到第三個人面前，這個人叫劉達先，一米七出頭的樣子，有點小壯。洪世華貼著他，鼻子都快碰到鼻子了，只見洪世華突然大叫：“啊！！！”，劉達先也跟著啊地大叫了起來。
洪世華停下聲音來他還在繼續叫，洪世華故作奇怪地問道：“你叫什麼啊？”
劉達先滿臉愁苦小聲道：“師父，因為你踩著我的腳了。”
洪世華張大嘴巴喊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劉達先便大聲喊道：“因為師父你踩著我的腳了！”
“這麼點疼就吃不住，練什麼拳？哼。”洪世華說完一扭頭就繼續往後走。
出奇地他越過了第四個人，走到第一排最後一個人面前，即是主動和梁南袁浩搭話的那個高瘦少年面前，一聲破空聲響，那傳入眾人耳中的拳頭破空聲就已經讓部分學員膽寒。只見洪世華這一拳右手伸得筆直，絲毫不差的停在高瘦少年面門前不足一釐米處。高瘦少年卻紋絲不動，彷彿完全沒有看到這一拳一般。只有離他最近的另一個矮胖少年看到那從他額角留下的冷汗。
洪世華收起拳頭，點了點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不錯。”
當洪世華走到第二排，前排的人都不由自主撥出了一口氣，心下微微放鬆。當路過第二排第二個人的時候，洪世華突然朝身後一腳踹出！站在第一排第四個，也是唯一一個看到高瘦少年額角冷汗的傢伙，他一口氣剛呼出去一半，就覺得屁股上襲來一道巨力！一下就把他推得朝前飛起，完美的拋物線，這個身高低矮，身形略胖的少年就這樣直直墜到兩三米外的茶几前剛好停下。
“別以為我真的忘了你，要時刻注意背後的敵人。阿木，你都來這麼久了，連個馬步都站不好，我隨便一腳你就飛起來了。你不如別叫阿木，改名叫條廢柴啦。”
第一排的人心裡大呼臥槽，都走過了第一排還不能放過我們。第二排的人顯然也沒有料到洪師父還有這一出，更加局促不安起來。其餘人各有各的遭遇，總之洪世華就沒帶重樣的。
當他走到第二排左手順數第二人袁浩身前的時候，洪世華突然一拳攻出取其咽喉，快準狠，袁浩本能就是一個單黐手，截住洪世華的手腕，伏手按手就要一氣呵成。別看洪世華之前對付那些個學員好像人人都被修理得很誇張，其實為了不傷及學員筋骨，向來留手頗大，極有分寸。這一下渾然天成的一伏一按，連他一時大意都沒反應過來，手就被按下去一截，老臉不禁一紅。他本來想這一爪過去，如果袁浩還傻傻地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原地，那他就說袁浩死腦筋，敵人攻來為何不躲不閃的任其魚肉。
好在他反應極快，在手剛被按得下沉些許便一使勁，袁浩頓時感覺那被他按著的手臂彷彿是一根撐著萬斤巨石的槓桿，絕非人力可以撬動。此時洪世華的手被按到袁浩胸口便止住，他瞬間改抓為標指，在袁浩胸口一戳，便將袁浩戳得向後踉蹌了兩步。
一旁的梁南心下駭然，這是什麼鬼不講道理的寸勁！？兩人相距一掌不到的距離，臨時變爪為標指居然可以將馬步扎得穩穩的袁浩戳得向後踉蹌後退。
袁浩卻
是心中門清，洪世華這一“寸勁標指”比起寸拳來說少了勁道，但卻更像一根標槍一般穿刺過來，刺得他胸口劇痛無比，不由自主地弓腰駝背重心散亂，這才被那只佔這一招兩三成力氣的推勁將其推得向後踉蹌倒退。
洪世華挺著大肚子雙手負後，一臉高人風範地說：“雕蟲小技。”說完便朝最後一個梁南走了過來，心裡想，這下應該保住我威武的形象了吧。
當洪世華向他走來，梁南瞬間斂起了平時笑嘻嘻的散漫模樣。洪世華站直不動，直直盯著他，身上氣勢卻是不斷攀升。對峙之下，洪世華的左腳瞬間彈出，快如閃電！不知何時梁南已經上身擺出問手，重心穩立在左腳，右腳已經懸停空中做詠春中的“踩腳”狀，料敵先機般截停在洪世華這一“中線正身腳”的軌跡前，就等著他主動撞上去了。
可惜，有袁浩的前車之鑑，洪世華早對他的水平有了大概的把握，估計也和袁浩差不多，便留了一手，果不其然！他這一腳離踢中梁南的踩腳還有5公分左右就停了下來，隨後洪世華這踢出的一腳向前探出，踩地，落在了梁南兩腿馬步之間，瞬間食位，洪世華腳一扭，就頂在了梁南膝蓋處，這麼一下就被壓得整個人站立不穩，“咚！”的一聲，單膝跪地。
洪世華拂袖而去還順帶用粵語說了句：“哼，就會搞滴滴小聰明。”
他邊朝茶几的方向走邊在心裡暗爽：老子果然有先見之明，你們這兩個小子還想出風頭，門都沒有！不過葉寬這老古板的兩個徒弟確實有點料的，我都差點翻水水。
梁南心中大罵，這老b八成是大意下被他倆防住，在學生面前多少覺得折了面子，才一個戳心，一個下跪，勁道十足，別的人疼一下現在好像沒事人一樣站著，袁浩現在還在旁邊揉著胸口呢。
當他回到原位面向眾人時，他說道：“先練半個鐘頭小念頭。”
眾人紛紛立正抱拳，正身二字鉗羊馬，下交叉耕手，上交叉攤手，收拳，出拳，圈手，收拳……
說罷，洪世華就坐下自己泡了壺茶看著。邊撓肚皮邊喝茶，時不時提點一句例如“李峰你胯站那麼寬，屁股撅那麼高幹什麼？你是想學外面發廊女賣屁股嗎？二字鉗羊馬！”“大忠你作死啊，收拳回胸側，你這拳頭垂到腰了都要。”
半個鐘頭過去……
洪世華喝了口茶，說道：“好了，你們休息10分鐘。”
不少學員都瞬間散架，或者靠牆或者坐在地上，有的則跑去儲物櫃拿手機。梁南和袁浩收起拳架，站著並無任何疲態，相反感覺剛剛熱好身，就已經可以休息了。武館裡唯一和他們差不多的，便是那個在拳頭前紋絲不動的高瘦少年，兩人透過洪世華的話，知道這個少年叫做阿發，其他人都被罵得慘不忍睹，只有他半個小時只被洪世華說了句“阿發，出拳就出拳，別帶得自己上身都歪了。”
此時，只剩下3人好好站著，除了阿發一如既往地表現“優秀”，其餘的兩個還是今天剛來的，又是敢主動格擋師父現在又一副很輕鬆很臭屁的樣子，兩三個坐著的人隱隱有點不服氣，也跟著站起來，不過他們依舊微微喘氣。
休息過後洪世華命眾人，進行小念頭對拆，他也懶得多看，就在一旁摳腳、剪指甲。眾人各自尋找熟悉的搭檔進行對拆。
梁南和袁浩不認識別人，看了大半個小時，心裡也大概明白這裡學拳的孩子，除了阿發外，估計要麼是沒學多久，要麼是沒上心，對上了也拆得不盡興，就更不想和別人搭檔訓練了。
兩人拆起招來快準穩，有時候更是脫離了固定的對拆招數，純靠反應以及手，臂，肘，肩的自由組合，每一個部位都能進攻或防守。一個動作行雲流水，瀟灑寫意；一個動作大巧不工，渾然天成。拳掌臂肘碰撞間傳出的聲響，拳頭擊出隱隱發出的呼嘯聲響，年齡雖比武館眾人都要小的兩個少年隱隱有些大家風範，看得眾人表情各異。有欣賞，有不服，有豔羨，有嫉妒…… 有的人面形於面色，有的人看似面無表情心中卻暗自腹誹，覺得兩個村鎮來的土老帽這套花哨得不行的對拆一定排練了很久。
坐在木椅上的洪世華好似沒看到一般，繼續剪著他的腳指甲，時不時還吹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