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敗類第四十九章
接到華姐電話的時候，邢露怔愣了好一會,自從江燁霖明確反對她跟楚昭進再有聯絡之後，邢露沒再跟那邊的人聯絡過。
她明白江燁霖不只是說說而已，不想再把楚昭進拖下水。
連著華姐、恆叔以及以前的公司同事她都沒再聯絡過,公司的群都退了。華姐這次找她估計也是楚昭進的事。
邢露按了結束通話，將手機扔進小包裡。
路長車少,最後走到可以打車的地方時,腳下已經隱隱被膈得麻痛。隨意找了個臺階坐下，用紙巾將腳擦乾淨，重新又把高跟穿上,租的房子退了,她又不想回別墅，誰知道江燁霖會不會將人帶回別墅去,要是她回去了撞上，豈不是又壞了他的事？
手機再度響起,邢露沒理,結果對方沒消停的意思，連著打了好幾個。
邢露蹙眉,終於接了起來。
“小邢,你現在怎麼都不接電話！”
“……”邢露幹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華姐在那頭的語氣特別的急，楚昭進應酬過了頭也不知停，誰也勸不住，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最後只有來找她。
邢露垂下眼瞼，心突突的撞了撞，“你們給楚老爺子打個電話吧，老爺子的話他還是聽的。”
華姐急得跺腳，“要是董事長有用我也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可是我已經離職了，跟他……也很久沒聯絡……”
“邢露！你的心真的非得那麼狠嗎！楚總對你怎麼樣你一點沒往心裡去！？”
……
邢露是打車過去的，華姐老早在門口等著她，見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眼前是市內一家高檔的娛樂場所，以往楚昭進最煩這些場子，寧願跟著去吃飯也不願往這邊鑽，每次被逼著來還使勁給對方撒脾氣。
“一會你真得好好勸勸楚總，先把人勸回去，然後再說其他的，再這麼下去身體肯定是吃不消，之前剛因為喝酒胃穿孔住過院，沒幾天硬是自己出院了，休息也沒幾天，如今又開始跟著人來應酬，還不是普通應酬，真的是把命往裡搭的那種。”
“……”
華姐聲音哽咽，“現在玩了命的拼工作，董事長都勸不住了，夫人天天來公司勸著也勸不住人。”
裡面的局早已接近尾聲，烏煙瘴氣，邢露跟著華姐進去，人已經喝得紅了眼，但意識還沒完全渙散，見著邢露的時候明顯一怔。
邢露抿著唇也沒搭話，跟在座的其他老闆打了招呼，徑直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楚昭進從她進來之後，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邢露看也沒看他，兩人沒說話。
邢露將情緒掩了去，笑意盈盈的端起他面前的杯子善後，她的酒量仍舊在，一桌人原本喝得差不多了，邢露沒費太大力氣將這場局收了尾。
華姐跟恆叔幫著將人都送走，最後才進來接的楚昭進。
人還睜著眼，望著邢露也不說話，邢露低垂著眼，抽過紙巾抿了抿唇。
“這些都是跟公司有合作的嗎？”
華姐點頭，“不過單子早籤了。”
早籤了？
楚昭進忽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語氣溫柔，“你怎麼來了？這種地方瘴氣得很。”
邢露不應，起身，楚昭進將人拉住，“送你回去。”
有邢露在，華姐跟恆叔都上了另一輛車，楚昭進跟邢露單獨一輛，開車的司機問了楚昭進要去的地方，楚昭進報了邢露以前租住的房子。
邢露沒說房子已經退了，淡淡道，“還是我先送你回去吧，一會你再讓司機送我。”
楚昭進沒反駁，邢露被他盯得不自在，咬著唇，對著他剛要開口，只見他刷白的臉色，淌著豆大的汗滴。
“你怎麼了？沒事吧？”
忽的記起華姐說他之前胃穿孔住院的事，嚇出一身冷汗，扶著他一動不敢動，“我們去醫院吧！”
楚昭進反捏住她的手，“沒事……我家裡有藥……”
他出門連藥都不帶！
邢露一路催著司機加速，楚昭進個子大體重足，邢露一個人架著他走得艱難，偏偏楚昭進還不要司機幫忙，他自己撐著牆將重量從她身上減輕。
將人送進門之後，趕緊問了藥放的位置，拿過來之後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見他仰頭大把吃藥的虛弱模樣，還是沒忍住，緊捏著發顫的手，偏頭忍住眼中的酸澀。
“華姐叫你來的吧？真是小題大做……”
吃完藥緩過那陣的男人，開始有了那麼一丟丟以往的嘻哈模樣。
邢露咬著唇瞪他，“想死也不用這麼折騰，直接上18樓往下跳還乾脆！”
楚昭進望著她急促到臉漲紅的模樣，竟然有種舒暢的欣慰，“關心的話你不會順著說，非得反著？”
“……”
“做生意是這樣，多少人都是這麼挨過來的，我這算什麼。”
“楚昭進……”
“以前是我自大自負了，守著個小圈子還得意洋洋，最終被別人輕易一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最後，他看著邢露，目光深情，“我總得強大，至少有天能有機會把你給罩住。”
邢露心力交瘁，抬手捂住額，“楚昭進，你別這樣……”
“楚家不會一輩子都靠著江燁霖的。”
“你沒必要這樣，身體畢竟是自己的，你拼著自己，想沒想過周圍的人……”
“邢露。”他站起身，除去酒息，以及面上的漲紅，看不出他醉酒的跡象，一步步朝著邢露走近。
邢露僵住，在他挨近伸手要抱自己的時候，忽的伸手抵住。
“你醉了。”
楚昭進沒急著抱她，著她抵住自己的距離站定，目光痴痴的望著她，抬手捏住她的手腕，“我很清醒。”
“清醒你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他的目光變深，緊抿著唇，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的彎腰將邢露打橫抱起，也不回房，直接轉身壓在沙發上。
“什麼是不該做？喜歡你？找你？還是要你？”他緊蹙著眉，痛苦萬分，“因為江燁霖嗎？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敢為你做！”
他俯身想要去吻她，邢露微微偏頭躲過，眼角有淚，聲音嘶啞，卻不慌張，她輕輕叫他的名字，如施魔咒，“昭進……”
“……”
“我知道你不會的……”
楚昭進渾身猛地僵住，扣住她雙手的手，有力卻發僵，他俯在她頭頂的上方，靠下去挨在她肩上的時候，低低的苦澀的笑出聲來。
“邢露，是你不願意吧……”
話語有多長，他的語氣有多無奈，邢露的顧忌他不是不知道，次要原因是江燁霖，主要原因，還是江燁霖。
她始終躲不過她的心魔，而他楚昭進，才還是沒贏過他江燁霖。
“你知道你跟他不可能……”
邢露平緩著呼吸，偏頭碰到他的發。硬硬的刺痛她的臉頰，“你也知道我現在不可能走。”
楚昭進懊悔的收手將人抱緊，“我不該告訴你……”
“……”
邢露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收回去，默默的看著頭頂的吊燈，晃眼得刺痛。
邢露不可能在楚昭進家呆一夜，無處可去，只能回到別墅。
邢露沒讓楚昭進送，進電梯的時候她看到他站在自家門口雙手插兜表情默然又神傷的看著自己，她轉開眼去按樓層，電梯合上，隔開拿刀灼人又傷感的視線。
她一直不想欠，但終究是欠了楚昭進的，情感始終是種負擔，她沒有資格阻止他對她的情感，但明顯壓到她身上的時候，邢露還是感覺到了無法呼吸的壓抑。
因為她沒辦法做到回應。
邢露回到別墅已是深夜，屋裡燈還亮著，陳管家還在等她，邢露下意識的望向二樓，陳管家一眼看穿。
“江先生今晚沒回來。”
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深深的緊揪，邢露哦一聲，換了鞋子準備上樓。
“江先生有打電話過來問邢小姐到家沒有。”
“……”邢露頓住，他還有時間跟精力來查她的死活？
陳管家嘆口氣，“我說邢小姐你已經回來了，在房間休息。”
不願兩人再大鬧，陳管家對江燁霖撒了謊，但撒謊之後又擔心邢露，於是一路等她到現在。
邢露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上樓。
洗了澡，整個人放空躺在床上，那麼大的床，邢露只佔據很小的一塊空間，規規矩矩的正躺，明明很困，卻偏偏沒有睡意，江燁霖現在在做什麼？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一夜良宵。
今晚的氛圍，這個時間點，不用多深想，也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童思男算是挨到頭了嗎？按著這節奏跟走向，佳人成雙之後，其他旁的桃花必定是要跟男主角絕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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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越難走，她越迷惘。
第二天邢露早早起床，用厚厚的粉底將憔悴的面色給遮去，吃早餐的時候江燁霖回來了。
邢露抬眼看他，對方只看了她一眼轉開，大步往樓上走。
他還穿著昨晚的衣服，換都沒換。
一想到昨晚他跟誰在一起，做了什麼，邢露再也咽不下手中的麵包。
江燁霖沒有要在這個家裡久留的意思，換了另一套正裝下樓，走的時候交代陳管家拿他換下的衣服去乾洗。
衣服被他隨意扔在浴室的衣簍裡，邢露靠著門站了會，走過去，彎腰拿起他的貼身襯衫放到自己鼻尖嗅了嗅，神色暗淡。
她對氣味靈敏，江燁霖性子清冷，很少能讓人近他身，襯衫上多出來的那個味道，她知道是誰的氣息。
果真，昨晚，江大總裁擁得了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