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疫第121章 劇毒

不論在菲茨羅恩公爵突然出現的這件事上有多驚訝，安格斯都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拒絕他對自己的幫助，在簡單地道了謝之後，他就跟著公爵走進了皇宮。

和已經陷入了混亂的街道不同，皇宮仍然維持著平靜，然而這份平靜的深處，卻暗藏著鮮為人知的暗流。一路走來安格斯沒有看到一個侍女或是僕人，全副武裝的士兵看起來與那些花園中嬌貴的植物格格不入。走在安格斯前面帶路的菲茨羅恩公爵一直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而安格斯則保持著警惕，他藏在衣兜裡的手始終緊握著自己的武器。走了一陣子之後，安格斯終於分辨出公爵要帶他去的地方是整個宮殿最恢弘的那棟建築，屬於國王的居所。

直到走進室內，四周除了兩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的時候，菲茨羅恩公爵才停下腳步，回身看了一眼安格斯：“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們的國王陛下出事了。”

這樣的事情早在安格斯的預料之中，不管皇室成員中的哪一個人出了事，都不影響諾蘭主持大局，但依照現在混亂的情況來看，恐怕出事的人是諾蘭本人。看公爵的臉色，諾蘭不是受了重傷，就是昏迷不醒，又或者兩者皆是。嘆了口氣，安格斯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我得去見他一面。”

“我們現在能指望的人或許也就只有你了，醫生，”菲茨羅恩公爵重新朝著樓上走去，然而他的話語之間卻飽含著無奈，“不用我說你大概也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失去了一個國王的話，情況會有多嚴重吧。”

如果諾蘭在這樣的局面之下死去，帝國所要面臨的動亂，恐怕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結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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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格斯走進房間的時候，年輕的國王陛下吐出了一口漆黑的汙血，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還不等安格斯開口，他就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屋子裡的僕人慌忙地朝著公爵行禮，然而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滿是驚恐，畢竟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國王的情況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站在床邊的侍衛長在聽到門的動靜時就警覺地將手按在了劍柄上，在看到進門的人是安格斯的之後，他的面部表情才放鬆了些許。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屋子裡，就連安格斯身後的公爵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兩天前他開始劇烈地胃痛，然後是吐血，昏迷，他中了毒，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死，”見慣了各種陰謀詭計的菲茨羅恩公爵顯然很熟悉諾蘭的症狀，畢竟用毒是貴族之間代代相傳的一門最古老的技藝，“說來也巧，他中毒倒下的那天，戈德亞大教堂也恰好被焚燬了。”

“有人必須得為這件事負責，”侍衛長一邊說著，一邊用滿懷敵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菲茨羅恩公爵，“真相遲早會被查明。”

這是一套嚴密的計劃，從帝都的動亂再到諾蘭的中毒，安格斯暫時還猜不出策劃這一切的人想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帝都的情況比他所想的要複雜得多，而眼下的當務之急，顯然就是救回中毒瀕死的諾蘭。安格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清除人身上的毒素，然而現在進行任何一種傳統的療法都太遲了，他能做的，就只有寄希望於自己神眷者的力量。

“我會盡自己的所能救治陛下，”安格斯說著，走向了昏迷不醒的諾蘭，“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個房間裡只有我和國王兩個人。”

公爵和僕人們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只是起身離開了房間，唯有一直站在一邊的侍衛長猶豫了一會兒，也最終還是朝著房門走去。在與安格斯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頓了頓腳步，隨後擔憂地回身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諾蘭：“如果您也對陛下的情況束手無策的話，恐怕整個帝國都要為陛下陪葬了。”

安格斯想不出自己能用什麼樣的話回應侍衛長的重託，因此他只是欠了欠身，而對方則以一個鄭重的騎士禮作為回禮，然後走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就在安格斯回身的時候，伴隨著黑霧，房間的角落裡出現了第三個人。

如果不是熟悉的黑霧，安格斯一時之間險些沒有認出那個人就是死神，在許多人的觀念之中，負責接引他們瀕死靈魂的人會是他們逝去的親人，而諾蘭顯然就有著這樣的念頭。出現在房間裡的死神看起來像是一位氣質溫柔的貴婦人，不論是諾蘭還是辛西婭，看起來都和她有幾分相似。只是愣了半秒，安格斯就回過神來，猛地想起既然死神出現在這裡，那麼諾蘭離死亡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他上前去握住了諾蘭的手腕，用手術刀劃開了尊貴的國王陛下的血管。

“你看，生命本來就有高低貴賤之分，用一個滿心齷齪念頭的罪人的性命來拯救一個尊貴的國王，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在死神開口的那一刻，所有本來屬於那位早已死去的皇后的氣質就已經煙消雲散了，不論披著什麼人的外殼，他都改不了自己惡劣的本性，“當然，誰的性命更值錢，還是你說了算。”

安格斯沒有多少多餘的精力去關注死神又說了什麼讓人內心動搖的話，他緊盯著諾蘭的臉色，只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發揮應有的作用。就像安格斯期盼的那樣，諾蘭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好轉，他的皮膚也不再冰冷。松了一口氣，安格斯站起身，退到離諾蘭幾步遠的地方，耐心地等待著國王陛下的甦醒。

睜開眼的諾蘭猛地咳嗆了幾聲，如同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一般坐起身深深地喘著氣，過了一陣子，他才漸漸平復下自己的呼吸，看向了安格斯。

“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你還真能創造奇蹟，”死裡逃生的年輕國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醫生，你配得上任何一種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