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疫第124章 死靈

沒有理會公爵帶著嘲笑意味的話語，安格斯接過信封預設自己接受了這筆交易，行過禮之後，他離開了那棟建築。

或許在這些野心家的眼裡，世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樣子，親人和朋友都是可以被利用的棋子，而他們自己的情感則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們依靠擊敗對手取樂，從踏上這條路的那天起，他們就不會有半秒的停歇。安格斯不認為這樣的爭鬥有任何意義，他們永遠都得不到滿足，直到死去的那天，他們內心所想的東西，也仍然是還未了結的勝負。

這樣的一生不論怎麼看都絕對是痛苦的，如果可以的話，安格斯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遠離這些爭鬥。然而如果他真的放著眼下混亂的帝都不管，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甚至整個帝國都有崩塌的可能。安格斯希望自己可以保護那些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而如果帝國都不復存在了，保護任何人對他而言都是一句空話。

菲茨羅恩公爵似乎為自己的宏偉計劃早早就做好了不少準備，安格斯只不過粗略的看了看他列出來的那張名單，就發覺帝都的各行各業似乎都有他佈下的棋子。很難想象一個人能夠培養起這樣複雜的人脈關系網，而更難以想象的，莫過於菲茨羅恩公爵要對付的對手，那群站在菲茨羅恩家族背後的黑魔法師。要在帝都中挨個找出公爵名單裡的人恐怕要花費大把的時間，安格斯已經預料到自己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恐怕要跑遍帝都的每一個角落了。

然而現在還不是他動身的時候，畢竟他還沒有見到那個皇宮裡他最擔心的人。他已經從許多人的口中聽到了辛西婭的訊息，但這些訊息之中，似乎沒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好消息。

在安格斯敲響辛西婭房門的第一時間，門後就傳來了一陣奔跑的聲音，女孩滿懷期盼的臉出現在了開啟的門縫之後。有侍女慌忙地跟了上來，想要給辛西婭披上一件外套，然而小姑娘卻只是穿著一條單薄的長裙就緊緊地抱住了安格斯。不等他開口，帝國尊貴的公主殿下就用帶著哭腔的稚嫩童聲控訴了起來：“你又把我丟下了……你明明知道的，我不能一個人待在這裡……”

辛西婭恐怕不知道她親手送出的果子差點殺死了諾蘭，事實上，她大概甚至不知道諾蘭出了事。如果皇室打定主意要掩蓋什麼事情，那麼就算是住在皇宮裡的人，也很難得到那些隱秘的訊息。安格斯在離開帝都之前特意見了辛西婭一面，他將自己的行程告訴了她，為的就是讓她不會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太過焦慮。顯然，這樣的做法並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效果，辛西婭的臉色很差，就好像接連幾夜沒有入睡一般。

“殿下，我不是告訴過您別太擔心嗎？皇宮裡有很多人可以照顧您，我也如期回來了……”

“我看到了母親！”辛西婭急切地開口，打斷了安格斯的話，“他們告訴過我，母親已經去了神的身邊，但她……她不久之前就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聽到這樣的話，站在辛西婭身後的侍女愣了愣，然後忽然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於是匆匆忙忙地行禮離開了。安格斯最先想到的是不久之前他才在諾蘭那裡見到的死神，在某些人眼裡，死神會化身為他們腦海中死亡應有的樣子。辛西婭曾經有過看到死神的經歷，而過去困擾她的疾病，也正來自於她能夠見到死神的能力。辛西婭居住的地方離諾蘭不算近，然而安格斯仍然覺得她所見到的有可能是本來要收走諾蘭靈魂的死神。安撫地拍了拍女孩的後背，安格斯儘可能態度柔和地試圖從她口中得出印證自己猜測的資訊：“您這幾天裡曾經有過病發的情況嗎？”

辛西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了。

在安格斯的記憶裡，辛西婭的疾病一直都和死神的出現緊緊聯絡在一起，但他也不能就這樣斷定她見到的人不是死神。就在他陷入了沉默的時候，辛西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小心翼翼地開口補上了一句：“母親她似乎……一直想告訴我什麼。”

“您聽清她說了什麼嗎？”安格斯一愣，“她確實是在對您說話嗎？”

安格斯不覺得死神有這麼無聊，以至於會刻意偽裝成那位早早就死去了的皇后的樣子出現在辛西婭的面前，還要與她說上幾句話。如果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有神明，那麼一個死者遺留在世間的幽靈似乎也完全有理由存在，安格斯不想做一個疑神疑鬼的瘋子，但隨便放棄一條重要的線索也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如果死去的皇后真的重新出現在了這裡，那麼她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資訊要告訴活著的人。

“她說……陷阱什麼的……”辛西婭說著，又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我不記得了……”

安格斯知道這樣的一段記憶對於辛西婭來說有多可怕，如果他繼續追問下去，恐怕不僅得不到答案，還會讓辛西婭更加恐懼。嘆了口氣輕撫女孩的頭頂，安格斯儘可能地給出了讓她安心的承諾：“別擔心，殿下，我會去查清這件事的。”

辛西婭猶豫著點了點頭，安格斯在確認過她這裡沒什麼需要他照顧的地方之後，就打算離開，去忙那些更重要的事情了。然而辛西婭卻伸手拽住了他的手，小聲地開了口：“你又要走了嗎？醫生？”

“我必須得走了，殿下……”安格斯的話才說了一半，女孩的眼中就泛起了淚光，他收了聲，想了一陣子，又蹲下身輕吻了她的臉頰，“我明天還會來看您的。”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辛西婭撇了撇嘴，還是不情願地鬆開了安格斯的手，“你……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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