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沒事第一百三十八章 舊府舊人言舊事
且說張虞候並黃壓班攜了那老兒幾人走的累了，便停在那村裡，撿了一家乾淨的，上了炕歇息。正說些閒話，便聽得門外有人大喝道：“此乃陣戰之地，屋內人等，快快出來，遷往附近州府暫住。”
張虞候便道：“天幸遇得這些人，想必是寧海軍軍士，俺等且不如出去廝見，也好投入他軍中聽差。俺這虞候便是不做也罷了。”那黃壓班也連連稱是道：“如此甚好。”因有與那老兒道：“如今我等便要投軍，你早晚做些打算，莫要在此誤了自家性命才是。”
那老兒道：“所幸隨著兩位軍爺到了此處，只是一時間還無有歇處，又沒得親人夥伴在此，沒得奈何，只好還得隨著軍爺一處如何？”那黃壓班便搖頭道：“你這老兒，好不曉事。此乃征戰之地，你如何在此處留的？且去，我把與你些盤纏銀子，你投別處去吧。”說罷從懷中摸出莫約七八兩銀子，便道：“如今且與你這些。”
那張虞候也摸出十來兩銀子也遞與那老兒道：“如今這也有十多兩銀錢，你好做個本錢，投附近州府營生去，也好過在此處險地掙扎過活。且此處流寇盜賊不絕，切莫誤了自身性命才是。”正說話間，卻聽的那門響處。幾個軍漢提著朴刀闖了進來，見了如此情形，為首一人不覺怒道：“好個遭瘟的強盜，敢在此地行劫，趁早棄了刀槍，不然一刀砍成兩段，叫你了賬。”
那為首之人揮手間，便將四人團團圍住。那張虞候見了，便知是失陷了自家人，便笑道：“俺卻不是強人，這父女二人不過是隨俺等到此地的，俺等因見他父女二人流落這征戰之地，怕誤了性命，正籍發他一些銀子，好叫他投別處營生處。正說話，兄弟們便進來了。”
那為首之人冷笑道：“卻如何肯信你？你這廝一身軍服，也好似個當兵吃糧的，幹這等事，卻是殺頭的大事，我等做不得主，卻壓倒吳將軍處，且看你如何說話。”眾人鼓譟起來，便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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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壓班衝那老兒道：“卻吃了你這老兒的虧，教我如何申辯的？”
那老兒正要說話。卻聽的那為首之人道：“老兒，你且莫說，待到吳將軍面前再說罷，也不要怕這兩個廝漢，落在吳將軍手裡，也是一刀了賬。”
黃壓班聽了，心頭惱怒，便要發作，卻見那張虞候是個眼色，道：“且去見吳將軍罷，只求分辨個清楚，久聞寧海軍軍紀嚴明，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也罷，煩勞眾位兄弟前面引路。”黃壓班聽聞此言，只得按下心中憤懣，交了手中刀槍，雖那軍漢一同徑往大營行去。
行至寧海軍大營之外，兩人望去，果然好一座佈置得法的軍營。縱橫交錯，進退有據，氣憤森嚴，那為首之人交了令牌，領了四人徑往將軍營帳行去。那為首軍士衝四人道：“且候在此處，待我稟明將軍再來處置你等，卻也不怕你等走脫了。”一面說，一面進了將軍營帳。
那吳大牛正在營長中吃酒。卻聽的一個軍士進來稟道：“稟吳將軍，好叫將軍知曉，我等在四處巡邏之際，卻發現兩個大漢要打劫一對父女，幸被我等捕了，如今皆押在營門外，轉候將軍裁斷。”
吳大牛聽聞，不覺大怒道：“這些漢子，卻不思殺敵報國，卻整日打劫作惡，端的氣煞俺了。且去看看，若真個如此，一刀砍了就是。”一面說，一面闊步行出帳中。見了外頭，果然地上蹲著四人，一對父女，兩個大漢。那倆大漢生得倒孔武有力。只是低著頭，看不真切面向。
吳大牛便喝道：“便是你二人要劫這父女兩人？”
四人正低頭，吃著一聲大喝，那老兒唬得渾身一抖，那女子卻面色沉靜，絲毫不動聲色。那老兒便道：“將軍，事實是這兩人搭救老兒出那應天府城，投奔到此處，只因老兒身無家眷親戚在此間。卻不知要投哪裡去，這兩位好漢便要籍發我一些銀子，好叫老漢別處討生活。實不幹此二人事。”
吳大牛喝道：“沒得問你，卻說甚麼？”把眼打量了兩人一番，不覺大眼圓瞪，定定的瞧著那其中一個漢子。遲疑半晌才道：“你可是禁軍中的黃鏗黃壓班？”
那黃壓班聽聞此言，又將這將軍細細打量了一番，半晌才道：“將軍瞧著有些臉熟，卻不知到底是誰，敢問將軍名號？若是舊相識，也好聽我分辨個分明才好。”
吳大牛便大笑道：“俺自然識得你，俺曾在禁軍中效命，便是在黃壓班下轄，黃壓班如何這般忘事？俺姓吳，名大牛。便是吳大牛是也。”
那黃壓班聽聞此名，不覺又將那吳大牛上下打量一番，這才點頭大笑道：“果然是你。”又瞧了他一身披掛鎧甲，不由道：“卻不想分別了這幾時，你如何便做了這寧海軍的將軍了？當日在營中，便見得你的不凡，如今果然應驗了。”
吳大牛笑道：“壓班如何被人拿了？”因由自笑道：“定是那夥人想要尋事罷。罷了，今日見了壓班，便知此乃誤會。壓班本是豪傑，如何肯做這些打劫老弱的事？”
黃壓班忙點頭稱是。又將在興慶府如何吃楚王分派，做些強人女子的事，又如何識得這張虞候，如何吃著虞候說動，一起來投應天府寧海軍，如何這老兒要跟隨而來，一一又敘了一會。那老兒亦點頭稱是道：“虧得這兩好漢，若不如此，小老兒身死也就罷了，卻要累的這小姐也一起受累，如此小老兒便萬死莫辭，因此便要一心跟隨者兩好漢，這兩好漢，端的身手了得，一路上也不怕強人盜賊來搶。”
吳大牛大笑道：“你這老兒做的好主意。俺這兄弟叫黃鏗的，原是我領頭。如今到與你這老兒做了許多日的保駕。也罷，你如今也到了這應天府，俺那寧海軍之外也有些州府可堪投奔。你且去那些地兒瞧去，俺如今要招呼兄弟，沒得空兒理會你。”
那老兒便問道：“此便是寧海軍軍營？不知這寧海軍都監可是蘇文蘇都監麼？”
吳大牛詫異道：“你問俺家哥哥作甚？俺哥哥也沒得你這門親眷。”因由笑道：“且莫打俺哥哥主意，他也沒得空兒與你想與，且去吧。若是銀錢不足時，我也籍發你一些銀兩，倒也不叫你落個空來回，你自取尋營生罷了。”說罷，便從懷中摸出一錠大銀，莫約二十兩，朝那老兒丟去。
那老兒慌忙接了，卻又道：“既是蘇都監寧海軍大營，老兒越發去不得了。便要留在此地，專程要候都監大人。卻有一門事要求大人。還望這位將軍通融則個，好說與那都監大人知曉，只道是東京天波府楊家之人在此候見就是。”一面說，一面將那錠大銀遞還給吳大牛。
吳大牛打量了這老兒一眼，心中暗道：如今這老兒只道是天波府楊家之人，卻有無憑證，且不如喚哥哥出來瞧瞧，若是行騙的，便亂棍打將出去。一面衝那黃壓班並張虞候道：“兩位皆是好漢，既是要投我寧海軍，自然不能虧了你二人，也罷，不如壓班如今暫就原職，做個壓班。張虞候便依舊做個虞候罷了。待我稟明了哥哥，若有功勞，再行賞賜就是。”
黃壓班與張虞候心中各自一般兒心思，暗道：俺投奔此地，原也不指望能做個原職。只求做的一個軍士也就罷了，卻不想遇上這舊相識，做了將軍。也帶挈我等做個原職。聽聞這寧海軍賞罰分明，我等各憑本事，如何不能搏個上位？
那黃壓班還有一番心事。這吳大牛乃是舊日舊部，也是有本事之人，如今做個將軍，自身本事，只怕也不弱於這吳將軍，日後但有征戰，做個將軍也不是個難事。一念及此，便欣然領命，吳大牛便吩咐軍漢自領二人去了營中，安排職事。自己卻引了這父女二人一同往那中軍帳中去了。
及至中軍帳中，卻見那蘇文正與王安甫說話，兩人面對帳中掛著地圖，指指點點，相談甚歡。吳大牛叫那父女二人在營帳外候著，自身一見營帳，便大聲叫道：“哥哥，卻有你的舊相識來了，還不去廝見？卻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蘇文聽聞，不覺回頭笑道：“你這廝，從來不會笑聲說話，我卻又哪裡來的舊相識？不是誑我麼？”又顧首與王安甫笑道：“我這兄弟只怕是害了相思症，胡說大氣，說甚麼小姑娘，只怕是自己也沒得討個老婆，因此急上火了。”
吳大牛哪裡吃得蘇文如此調笑，便其悶悶道：“我且不與你分辨，你自個去瞧就是，如今那父女二人便在營帳外，自稱是天波府楊家的，我確實不識得，你與楊家有些瓜葛，倒是喚他父女二人進來說話就分辨得清了。”一面其悶悶的坐下。
蘇文詫異道：“天波楊府？卻是何人？喚他進來吧。”那吳大牛便出營帳外叫道：“你這老兒使得我吃了哥哥的調笑，如今哥哥喚你，卻要好生回話，若是知曉你是誑人，便吃那大牛一拳，叫你漫天撒星，再吃我一腳，叫你滿地跌爬。”
那老兒應了，茫茫的領了那女孩兒進了營帳。吳大牛隨後進來坐下。蘇文見這老兒，便命坐下，仔細端詳了一陣，卻問道：“你如何自稱乃是楊家之人。我在楊家也叨擾過一些時日，卻不曾見得有你這樣的老漢，你如今卻要如何說道？”
那老兒便拱手見禮，忙道：“都監大人自然不識得老兒，老兒日夜隨侍老太君，卻不曾見得都監一面。那些時日都監在楊府，老兒也是知曉的。老兒還曉得，都監大人與小女較量了一些槍棒之法，那是小女不識得都監，因此有所誤會所至。”
蘇文聽聞此言，不覺打量了那女孩兒，生得又羞花閉月之貌，出落得沉魚落雁之容。兩彎柳眉籠煙，一雙秀目含露，舉手之間，如清風拂面；垂首之際，似曉月浸霧。雖生得一副好相貌，卻又是個不認識的，便搖頭道：“這女孩兒我卻不認識，一身打扮卻也不是個耍刀弄槍的。我如何就識得？如何還和她較量了刀槍？你這老兒卻不是說笑？”
那老兒忙道：“此女孩兒不是老兒之女，實乃家主之女，姓楊喚作宗敏，乃是家主小女，只是家主為保一門血脈，不曾使得她耍槍弄刀的。”
蘇文便道：“你且說你那女兒姓甚名誰，如何是與我交手的。”
那老兒忙道：“老漢那女兒乃是楊家府上廚上的丫頭，原本在廚房燒火，只因平日裡喜歡耍刀弄槍，家主見她身手還算敏捷，時常親臨指點，倒似做自己兒女一般對待。卻不妨大人前時在楊府做客之時，小女一時誤會便與大人動了刀槍。”
蘇文便笑道：“你且說名字。卻如何這般羅嗦。”
那老兒忙道：“俺那女兒亦姓楊，名排風。小老兒姓楊名忠。卻不知大人可記得否？”蘇文聽聞此言，不覺一驚，自身與那楊排風比試的事，旁人並無知曉，這老兒卻說得頭頭是道，果然是個楊府的舊人。只是這楊府如何落得這般田地？被那楚王勒逼如此？
蘇文一念及此，便以心中所想疑惑相問。那老兒嘆道：“自少家主接回家主後，一併而行喪下葬，少家主心中不忿潘太師，便要尋他家晦氣，哪知潘太師得皇帝撐腰，少家主上門打了一陣，傷了他家數人，官家便著人捉拿。少家主驚怒之下，便走出了東京，如今不知在何處去了。只剩得老太君以及主母並著小姐了。沒多日，那潘美便棄了澶州城，奔回東京，那潘太師家公子潘維固一心要為他家出氣，便派兵圍了楊府，不叫人出入。正沒得法子，那遼人便破了東京城。潘美裹挾楊家大小，一同逃往興慶府。誰知這一路，楊家個人都走脫散了，不知流落各處，只剩得我與小姐進了興慶府，躲在城內，只怕撞見那潘美一家。日日提心吊膽。卻不想那楚王並潘太師多了那些都監大人們的兵，要在府中各家各戶尋一些美貌的娘子，賞與那些都監，天幸叫我遇上了黃壓班並張虞候，便一路隨這兩位好漢流落至此。”
蘇文聽聞此言，便與那吳大牛道：“可曾有這二人？”
吳大牛聽了笑道：“正是趕巧，這二人皆是好漢。那黃壓班曾在禁軍中討生活。俺當初從杭州府出走，便是投了禁軍，在這黃壓班行陣裡行事。這黃壓班也是好漢，當得磊落漢子，與他同來的乃是一個虞候，也有一身武藝，如今我都收入軍中，暫在我帳下聽令。”
蘇文點頭道：“如此也好，可曾任何職？”
吳大牛便道：“便叫他二人暫任原職。日後但有功勞，再行升賞不遲。”
蘇文笑道：“你倒是曉得分寸。我寧海軍以軍功為晉升之道，殊不為二人壞了我軍中規矩。若真個有些門道，自然有他等立功之時，且不急於一時。”又向那老兒道：“如今你說這些話，我也無從考據，只暫使你二人在這營中暫歇了，待我查明，再另行安置。”
那老兒自然無不應允。蘇文便使得吳大牛引了父女二人自去安排不提。那王安甫卻笑道：“且不知大帥如何安置著二人？若真是天波府楊家之人，有待如何？若不是，有待如何？”
蘇文搖頭苦笑道：“聽聞方才那老兒所言，果然皆是事實。據此便知，這女孩兒卻系天波府楊家之人，只是如今卻無有其它我熟識的楊家人在此，卻叫我如何決斷？”
王安甫笑道：“楊家在禁軍中素有威名，多得禁軍官軍敬重。如今大人何不以此為契機，將那禁軍中心向朝廷與楊家之人倒戈而來？如此便叫那楚王知曉，他行此事，定然是上不合天意，下不合民心，其心必亂，我等可坐觀之。”
蘇文搖頭道：“此事雖與我有莫大好處，然我卻不屑因此為之。楊家與我有恩，我定當好生照料這小姐，日後待尋道楊府太君及其家母，便也好有個交代。此事斷不可再提及。”
王安甫忙應諾，心道：果然是個仁厚知恩的元帥。心下便再不提及此事。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又將遼人陣法演練了一回，方才各自歇息。
且不說蘇文此處如何，單道那遼人營中，個人心思俱各不同。那耶律狗兒吃了敗仗，不敢見韓德讓，隻身便領了殘兵，連夜趕回東京城內，投奔那蕭太后去了。
那韓德讓元帥聽聞此事，勃然大怒，在營中憤憤道：“這女人好不曉事，那耶律狗兒不聽號令，私自出兵，大敗虧虛，卻不來見本帥，竟逃往東京去了，著實可恨。”
卻聽得一員將領到：“大帥，此事卻不失為時機。我等如今困在這裡，欲要行使宋人兩虎相鬥之事，卻無藉口回軍，如今便是一個好時機，大帥不妨就此回軍便是。”(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