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仙冥第112章 楓王村

鳳凰山西兩百裡的地方有一處綠石谷。

這谷地不大，地勢平緩，沒有太高的山峰。大小瀑布近百條，溪流纏繞。有水必有石，石塊圓潤規整，生滿厚苔，如同綠毯覆蓋，因此而得名。

谷中植被茂盛，楓樹眾多，其中又有一棵異化巨樹，當地人都稱其為楓王樹，葉片最密，落葉最晚，紅的最豔，行姿瀟灑，堪稱絕色。

此時清晨，晨光正好。

輕盈的腳步聲從石階上傳來，轉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穿著黑衣黑褲，挽著褲腿，露出一截白藕般的小腿。頭髮束成高髫，耳墜吊著一隻精巧的銀鈴，走起路來一晃一晃，卻沒有半點聲響。

她來到溪邊，甩掉鞋子，啪嗒啪嗒地跳進去踩水玩兒，玩了一小會兒，才撅了撅嘴，手指湊到耳朵邊輕輕一彈。

當～

一聲清脆，黑光湧現，一隻墨色的四腳獸從小小的銀鈴中跑了出來，穩穩地立在水上。這四腳獸的長相頗為奇特，頭像獅子，眼睛像老虎，身體卻跟麋鹿相似，尾巴更如牛尾。額頭上還有一點點的鱗片，頭頂兩團圓滾滾的凸起，像極了未長開的鹿角。

小家夥長得其貌不揚，卻深得少女喜愛。少女用指尖按了按它額頭上的鱗甲，四腳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嘴裡發出舒爽的呼呼聲。

“好了墨寶，該幹活了。”

少女一拍手，四腳獸叫喚一聲後，張開嘴巴，腹部好似有一團光芒在流轉，溪流中的河水盡數落入它的腹中，小瀑布竟有了幾秒鐘的斷流，之後被重新填滿已經見底的小溪。

“回去啦，可不能讓爺爺和客人們等太久。”

少女招了招手，踩上鞋子，吸飽水分的墨寶動作遲緩，慢吞吞地跟在少女身後。

她上了石階，眼前又是一條溪流，七轉八轉繞了好幾個彎後才來到一片平緩地勢，三面環丘，一面開口，卻是谷中之谷。

幾十間木屋整齊排列，炊煙裊裊。每一間木屋前都插有一根楓樹的枝丫，那是來自楓王樹自然掉落的枝丫，在當地人看來是能保平安的寶貝。

一名婦人從木屋中走出，見了少女後便笑道：“楓綾吶，又在替老村長挑水了？要不進來休息會兒吧，嬸嬸家裡可有不少好吃的。”

公羊楓綾笑著搖搖搖頭說道：“嬸嬸莫怪，家裡正巧有客人，我還是得早些回去的。不過那些好吃的可以先幫我留著嗎？等我有空了肯定過來吃上一吃。”

“好好好，肯定有你的份！”婦人寵溺地白了公羊楓綾一眼，目光再轉到公羊楓綾身後的四腳獸，見它一直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看，於是便沒好氣地笑道，“怎麼小墨寶，你也想來嚐嚐口福？”

小墨寶異常通靈，竟人性化地點了點頭。

“那可不行，整個村子裡就你最能吃，除了老村長家誰都養不起你，你還是別禍害我家了吧。”

小墨寶腮幫子鼓鼓的，像是生氣了，小爪子在地上刨了刨，然後對著婦人一陣張牙咧嘴，卻因為過小的體型絲毫沒有威懾力。

公羊楓綾蹲下來拍了拍墨寶的身子，說道：“把我那份留一半給你好了，跟個小孩子似的。嬸嬸我先走了啊！”

少女揚了揚手和婦人告別，小墨寶神氣地顛了顛腳步，亦步亦趨地跟在少女身後。

公羊楓綾是這個村子村長的孫女，不過大家都知道，其實公羊楓綾和老村長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公羊楓綾是被老村長撿回來的。但這絲毫不影響村子裡的人對公羊楓綾抱有相當大的憐愛之情，一方面是可憐這個漂亮聰慧的小姑娘剛出生便被人拋棄，另一方面也是在替老村長著想。老村長為村子付出了許多，好不容易有了個孫女，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把公羊楓綾當自家子女來疼愛。

這個民風淳樸的村子裡，並不存在壞人，所以就連公羊楓綾小跟班的墨寶也時不時地能“狐假虎威”，從村民家裡騙點好東西吃。

這個村子名叫楓王村，只因為綠石谷中就屬此地楓樹最多，更因為楓王樹就座落在這個小村落中。老村長名叫公羊莫川，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楓王村中，到他這一任村長已經是第十一任了。

其實已他年近八十的歲數來說早該退休了，只不過村子裡這一代男丁實在沒幾個爭氣的，讀書沒讀出半點學問出來，讓他們出去打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是讓他們掌管村子，公羊莫川敢保證，不出半年這個村子就會被這些莽夫給毀了。

公羊莫川平日裡沒少打罵那群不上進的男人，可他們不僅不在乎，更是主動把腰彎得更低，還說什麼“老村長你年紀大了，動手的時候要注意一下保護自己啊，可別閃著腰了”這種混賬話。

公羊莫川對此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操勞著身子繼續當這個村長，並且把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希望他們別跟自己的父輩一樣不爭氣。

好在那些混賬們還有點良心，凡事基本都能自己處理好，並沒有給公羊莫川太大的壓力，平日裡還時不時地給公羊莫川送去一些難得的野味。他們學問不行，但吃人嘴軟這事還是明白的，你都吃我家東西了，怎麼還繼續板著臉教訓我？

這種平靜無波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兩年前。

兩年前的某一天，有一名獵戶說自己在外面看到一隻被燒成焦炭的野雞，當時村子裡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天雷作祟，直到當天晚上，村民家中的家禽也無緣無故被燒成焦炭，且不止一家，這才引起了村民的重視。

公羊莫川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家禽會突然被燒成焦炭呢？然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楓王樹枯萎了。

楓王樹在楓王村村民心中有著不可逾越的重量，地位堪比保佑一方的神明，而現在楓王樹竟然枯萎了？再聯絡上先前發生的家禽莫名奇妙變成焦炭，一時間人心惶惶。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當天晚上就有村民發現自己體內非常燥熱，就連血液都要被燃燒起來了似的，每一次呼吸都能產生大量的熱氣，就算跳到溪水裡都不管用。

燥熱一直從渾身流轉至心口和大腦，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被這股燥熱所折磨，睡

又睡不著，吃又吃不下，整天除了灌水就是灌水，可依舊一點用處都沒有，彷彿一下子被抽除了所有生氣。

這種怪異的症狀一直持續著擴散開來，最嚴重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被這股燥熱侵蝕的內臟，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折磨自殺了，而且自殺的人數越來越多，每天早晨溪水裡會浸泡著三三兩兩的屍體。

整個楓王村變得死氣沉沉，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枯萎的楓王樹下的公羊莫川一家。

公羊莫川和公羊楓綾當真急壞了，他們想盡了辦法都沒有辦法幫助村民，公羊莫川甚至劃破了手掌讓村民們喝他的血，可依舊沒有用。他悲哀地向楓王樹祈禱，如果是楓王樹在庇護著他們一家，那麼他肯定楓王樹分出一點來庇護一下其他的村民，他們可都是楓王村的人啊。

或許是他的祈禱當真感動了楓王樹，就在不久前，一群少年人經過了綠石谷，並且找到了楓王村。其中一名身穿月白長衫的青年只是稍微一搭手，便徹底清除了一名村民體內的火氣。

村民喜極而泣，兩年了，他從未感覺如此快活過。他連忙把這群人請到了老族長公羊莫川的住處，公羊莫川在親眼見到一個個村民被青年輕描淡寫地治好之後，老淚縱橫。

公羊楓綾也是這一幕的見證者，那群年輕人至今依舊在她爺爺家裡做客。公羊楓綾對那群年輕人的身份十分好奇，尤其是為首的那名月白長衫青年，不過她沒有貿然地打攪他們，只是有些感嘆，這就是修行中人嗎？

公羊楓綾帶著墨寶回到家中，一行人中長得最矮小卻也是最漂亮的一個小丫頭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根枝丫，那正是原本應插在房屋前的楓王樹枝丫。

“古姑娘，你又在研究這個啊。”公羊楓綾輕笑道。

那丫頭正是古妤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唄，楓王樹是我們楓王村的守護神明，這可能只是以訛傳訛，但不也有句話叫心誠則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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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妤繞過公羊楓綾找到墨寶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墨寶。墨寶同樣不輸氣勢地回瞪著古妤。

古妤罕見地咧嘴一笑，然後蹲下身子扯了扯墨寶頭頂還沒長開的鹿角。墨寶當即張嘴要咬下古妤不安分的手掌，然而古妤技高一籌，仗著自己手腳靈活輕輕一點墨寶稍微抬起的腳掌，墨寶便整個翻了個身，露出柔軟的肚皮，古妤罪惡的手掌覆在它的肚皮上，對它進行了一番慘無人道的蹂躪，墨寶吚吚嗚嗚的哀嚎聲都沒有阻止古妤的惡行。

公羊楓綾見古妤和墨寶正打得火熱，便自己一人去找爺爺了，反正玩夠了墨寶自然會把剛剛打到的水倒進水缸裡，不用她操心。

對於古妤，公羊楓綾瞭解不多，畢竟古妤一直都冷著一張臉，唯有在月白長衫青年面前才會多出點生氣的可愛模樣，卻偏偏對墨寶情有獨鍾，當她第一次對著墨寶笑的時候，就連月白長衫的青年都被嚇了一跳。

“話說回來，一個叫古妤，一個叫古澈。是親兄妹嗎？”公羊楓綾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