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仙冥第138章 細思極恐
金秋九月，天氣晴朗。
金安鎮是楚國國都慶陽往東四十裡外的一座小鎮，人煙不多，好在距離慶陽不遠，且有一條通往慶陽的官道從此經過，帶來了不少過客，看上去還有幾分興旺。
今日早晨，金安鎮唯一的酒館早早就有夥計開了門，把一條寫著“天下一絕”的條幅升起掛好，等著客人上門。
這“天下一絕”頗有來歷，據說是出自一代文聖狄吟朝的手筆，而這狄吟朝又是何許人呢？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元幕域的孩童問他這個問題，他都能很自豪地說出：“狄聖是拯救了元幕域的大英雄！”
只要提起元幕域，就勢必繞不開狄吟朝。狄吟朝乃是破滅浩劫時代之後第一批的人傑，師從當年的月華界元幕域域主，天賦驚人，年紀輕輕便達到了遊虛境界，一時間風頭無量。
然而年少輕狂的狄吟朝並不滿足枯燥的修煉，在元幕域主苦心勸誡無果的情況下，自廢了一身驚天修為，轉而將一切心神都放在了文章之上。
他覺得，一個人的修為再怎麼通天，在他死後五百年就鮮少會有人記住他的姓名，而文章不同，真正的好文章是足以流傳百世的。
狄吟朝野心很大，想要把自己的性命鐫刻在時光這條長河上。
天才就是天才，無論是選擇怎樣的一條路都能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狄吟朝硬生生憑藉一杆筆，凌空書寫出萬丈紅塵，千般異象，筆落鬼神驚，終成一代文聖，甚至連月華界主都被其驚動，親自賜下“文聖”之名，使得文聖狄吟朝的名號在整個九華世界都有流傳。
然而狄吟朝最令人敬佩的事情不是他棄武從文登上頂峰，而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元幕域的運勢。
當年的元幕域並不是這個名字，而是“元墓域”，墳墓的墓。元幕域的所有人都不曾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古怪，頂多就是不吉利了一些，對於修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然而就在狄吟朝踏入文聖之位的一剎那，他猛然發現元幕域正處在一座陰森的墳墓之中，而墳墓的正中央，正立著一塊雕刻“元墓”二字的石碑！
一股股邪氣透過石碑浸染元幕域，元幕域的每個人眉心處都有一道不甚明顯的死氣。
一心兼懷天下的狄吟朝當即對月華界主叩首，月華界主賜予他改變一域之名的權力。
先前說過，每一域的名字都有著關於命運大勢的非凡力量，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頂尖家族為了在自家姓氏之前加上一個域名而不惜爭得頭破血流，就是為了沾染上一域的運勢，藉此使整個家族騰飛而上。
因此一域之名也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不過狄吟朝為了改變元幕域所有人的運勢，不惜自毀前程，端坐虛空之上七七四十九日，才在石碑上留下了幾筆，將“墓”字改成了“幕”，這才有了如今的元幕域。
為一域改名之後，狄吟朝形銷骨立，已然一具枯骨模樣，眼窩子深陷的他一點也看不出半點文聖的風采。不過他不後悔，因為隨著那新增的幾筆，元幕域的運勢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變，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被下了一層枷鎖，紛紛自覺地對狄吟朝
頂禮膜拜。
自此之後狄吟朝便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中，不過每過不久的時間都會傳出“文聖墨寶”的訊息，這些訊息真真假假，無人說的清楚。同樣，這面“天下一絕”的橫幅也是如此。
古澈咂了咂嘴，感慨道：“以一己之力改變一域大運，這是何等氣魄？”
公羊楓綾在聽到關於狄吟朝的訊息後對這名文聖充滿了敬佩之情：“在我的傳承記憶中，從未出現過如此一位英雄人物！”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聖麟觀存在了那麼久都不曾見過這樣的人，可見文聖狄吟朝是真的很了不起。
“不管是真是假，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古澈對公羊楓綾說道。
“嗯，都聽古公子的。”公羊楓綾就算融合了聖麟觀，成為了聖麟觀器靈，可依舊是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於是一大清早，酒館便迎來了一男一女兩位客官。男的丰神如玉，月白色的長衫沒有半點汙漬，看起來十分儒雅。女的眉清目秀，第一眼並不會覺得有多麼驚豔，但越看越好看，一派小家碧玉的模樣。至於女子懷中抱著的小獸，就沒有人在乎了。
“小二，給我來兩壺你們這兒最好的酒，再來點下酒菜！”古澈朗聲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麻溜地領著二人來到一桌乾淨的餐桌前，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後便去準備飯菜了。
古澈望著這一幕，心底暗暗對曹宇說道：“你看看人家，這才是店小二該有的姿態。”
曹宇附身在火道玉板上，半死不活的樣子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我那是偽裝，又不是真的店小二。”
“就是你偽裝太差勁才會被發現。”古澈說道，“露出那麼多馬腳，都因為平日觀察不夠細緻。”
曹宇懶得跟古澈廢話，平日裡忍耐著本能的不舒服指導他修行《涅槃古經》已經夠他受的了，還要忍受古澈是不是的挖苦嘲諷，這日子簡直不能過了。
酒館上菜的速度很快，公羊楓綾懷抱著墨寶，饒有興致地品味著酒館的飯菜，墨寶也張大了嘴巴，嗷嗚嗷嗚地跟著吃兩口。古澈則在一旁默默飲酒。
酒是好酒，不過說是“天下一絕”就有些名過其實了。
當下的古澈有些憂鬱，因為他找不到墨麒麟的埋骨之處了。他來到月華界那麼久，根本沒有聽說過葬仙谷這個地方。理論上而言，只要是名字裡帶“仙”字的都有著不小的來頭，何況是“葬仙”這麼一個觸目驚心的名字。
然而古澈仔細想想又有些不對勁，聖麟觀第一任觀主墨麒麟所在的年代可比破滅浩劫時代久遠得多，而仙人第一次出現卻是在破滅浩劫的時代，在此之前，這個葬仙谷又怎麼會以仙為名？古樹給他的這張地圖很明顯是破滅浩劫時代之前的，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葬仙谷這個地方。難道說在破滅浩劫之前就已經有仙人隕落在月華界了？
深究下去，古澈發現這裡面的水深得很，比如為何葬仙谷會在月華界消失，為何墨麒麟會選擇葬仙谷作為埋骨之地等等，這其中肯定有不少的隱情。而這
正是古澈所煩惱的地方，他只不過是想履行自己的承諾而已，可不想再卷到那些麻煩中了。
在二人吃吃喝喝的過程中，酒館也迎來了它的第二批第三批客人，整個酒館頓時喧鬧起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咱們楚國的大皇子殿下又被陛下處罰了，還是流放到邊疆與華國對峙，聽說不摘下十顆華國涅元大將的頭就不準回來。”
“當然聽說了，這事在慶陽已經傳遍了。好像是因為大皇子殿下頂撞陛下不該寵信奸臣，陛下當場就怒了，你說是奸臣就是奸臣，那還要我幹嘛？這不，就被陛下打發去邊疆了，眼不見心不煩吶。”
“嘿嘿，我倒是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二皇子的手筆。你們想想啊，這陛下已過半百之年，可依舊不曾立下太子之位，多讓人眼饞啊。大皇子和二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打得頭破血流，二皇子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的。”
古澈正聽得起勁，忽然一陣勁風襲來，原本好好安在大門處的門板竟被人一腳踢飛，而且還是擦著古澈的髮梢飛過去的，只差一點點就要讓古澈破相了。
還不等古澈破口大罵，就聽到一道呵斥的聲音：“誰允許你們這些賤民談論皇族的？”
方才還談性正濃的幾位英雄好漢頓時沒了聲音，只因為他們看到了站著的幾名壯漢身上穿戴著只屬於皇族禁衛的烏金魚鱗甲。那麼為首青年的身份肯定就是皇室中人。
事實上楚國對於民間議論國事還是相當寬容的，只要你不想著造反，隨便聊聊八卦也沒有什麼御史大夫想要找你的麻煩，最多就是打兩板子完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誰都有好處。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了，他們直接撞到了皇室宗親的頭上，拿刀殺了都沒人會替他們說話。
所以他們慫了，慫的毫無骨氣。
為首的青年一身蟒袍，衣襟和袖口處都用極細緻的銀絲繡著山河圖，配上鏤空金縷腰帶，看上去卓爾不群。
身份高貴的青年似乎還在生氣，他惡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差點沒把他們嚇出尿來。這就是皇室的威壓，對於普通人而言，每一個皇室宗親都是能夠輕易掌控他們命運的大人物。
而對於修士而言卻並非如此，相反的，某些王朝甚至還要透過依附強大的修士才能立足，每年都要上供數不勝數的珍貴寶物。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自己的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所以古澈根本沒有把青年放在眼裡，那幾個儀元境的僕從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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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人眼中，儀元境的修士已經算是十分強大了。一些鍛體和吐納境的修士就足以在一家大戶人家中擔任供奉，朝氣境能夠成為皇宮禁衛一員，儀元境可擔任禁衛統領，而涅元境就可獲得將軍職位。
以古澈如今半步三清的實力，在楚國橫著走還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他打算找青年要點賠償。用古妤的話來說，就叫精神損失費，誰讓他打擾到自己吃飯了？重申一次，這不叫挑事，這是講道理！沒見過用拳頭講道理的嗎？
至於為什麼……
咳咳，修士生活也是要花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