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仙冥第19章 相顧無言
之後的日子平平淡淡，毫無風波，無論是彭氏還是葉氏都對那一夜的雪中平原發生了什麼三緘其口，好似根本沒有古澈這個人出現似的。之間新任彭氏族長的彭棠向彭偲詢問過古澈的下落，卻被彭偲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當然，這一切古澈都不會知曉，因為他正因為眼前幾個半大不小的少年而發愁。
隨著承天福地開啟的時間臨近，葉雲昭也做足了準備，順便將幾個即將跟隨古澈踏入承天福地的人選帶到了古澈跟前，打算讓雙方先熟識一下。這也是古澈這些日子除了葉雲昭外，第一次見到其他葉氏族人，但感官就要差了許多，導致眾人的第一次見面並不算怎麼和諧，若非中間有個葉雲昭做和事佬，古澈保不齊會跟那些個牙尖嘴利的小鬼打起來。
別說他以大欺小，實在是因為那些眼高於頂的傢伙太欠揍。
“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只有儀元五重，看起來天賦也不怎麼樣嘛，估計一輩子也就侷限於此了。”少年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古澈一眼，“等到了承天福地，你就乖乖地幫我們打探情報就好了，其餘事情不用你管，你也沒實力管，懂了嗎？”
“葉嵐！不得放肆！古澈乃是我和族長特地為你們請過來的年輕俊彥，你若惹惱了他我便罰你一年的例錢。”葉雲昭在古澈面前毫無架子，並不意味著他沒有一點脾氣，作為少族長他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僅次於葉韓初，積威已久，饒是葉嵐這般無法無天的少年也不敢當面跟葉雲昭作對，因此面對葉雲昭的呵斥，葉嵐只能憤懣地別過臉去。
另外三名葉氏子弟中，還有兩名女子和一名男子，一共就是兩男兩女的搭配，他們三人看到葉嵐在葉雲昭手上吃癟，都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來，但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神色跟葉嵐如出一轍。
古澈看在眼裡卻沒有吱聲，只是不由得有些想笑。
如果說彭氏是一頭遲暮的猛虎，那葉氏便是正值壯年的餓狼，隨著家族地位在風雪城水漲船高，那些精力旺盛的族人自然盯上了彭氏這頭遲暮虎。他們普遍認為風雪城已經沒有任何勢力能和他們一較高下，吞掉彭氏勢在必行，因此全族上下都瀰漫著好戰的氛圍，急功近利，連帶著其他普通族人都各個對別的世家不屑一顧。
好在葉氏還有一個葉韓初和一個葉雲昭，否則葉氏一旦交到那些人手中，恐怕都撐不過彭偲的一巴掌。
心裡覺得太過幼稚的古澈沒有心思再跟這些小屁孩嘮叨，跟葉雲昭抱了抱拳就返回了自己的院落，葉雲昭苦笑著跟了上去，似乎要去勸解古澈，這一舉動落到其他人眼中又是讓那四名葉氏俊傑心生不爽。
“他還真以為這裡是他家嗎？”另一名少年陰惻惻地說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葉易你要是能打贏他，我相信少族長便不會再遷就此人了。”年紀不大卻出落得格外妖媚的葉舒柳朝葉易拋了一個媚眼，魅惑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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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易對此卻視而不見，他轉頭瞥了一眼另一個神色冷淡的女子，而後說道：“紅衣不正好剛剛突破儀元境界嘛，我覺得讓她跟那個傢伙過過手是個不錯的建議。”
葉紅衣冷哼了一聲，雙手環胸：“無聊。”
“夠了。”四人中修為最強的葉嵐制止了其餘三人之間的拌嘴，皺眉道，“那人既然被少族長如此看重，肯定有些不一般的本事，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在承天福地中的謀劃。至於他自己得到的寶物，嘿，由我們敲打敲打，他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此刻葉嵐這番模樣，哪裡有半點之前的倨傲？那分明是他故意演出來試探試探古澈的，可見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也算有點心機。
“怕就怕他不自覺，仗著自己修為高就肆無忌憚。”陰鶩的葉易冷然一笑，葉紅衣和葉舒柳對此不置可否。
“不用擔心。這次前往承天福地的還有彭氏不是嗎？”葉嵐手指輕釦，似乎一言就定下了古澈的生死，“到時候就讓他們狗咬狗好了。”
古澈在回來的中途便告辭了葉雲昭，自己獨自一人回到院落。院落中古妤正席地而坐，手捏一個古怪的印式，氣沉丹田，身上有騰騰紫氣繚繞，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璀璨，一張精緻至極的小臉蛋滿是嚴肅的表情，她張口一吸，瀰漫的紫氣便盡入其口，紫晶色的眸子似乎更亮了幾分。
古妤修煉結束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古澈，當即沒了好臉色，屁股一轉就打算起身離開，一點沒有跟古澈說話的意思。古澈的速度卻是更快一些，他一個欺身就來到了古妤身後，無情的大手充滿罪惡地伸向柔弱少女的腰部。
“啊哈哈哈哈！混蛋澈！你撒手！”古妤沒什麼太大的弱點，僅僅怕癢怕到了極致，若是有人稍微碰一下她的腰部，都會讓她感到渾身痠麻，使不上力氣。
古澈一邊欺負著古妤，一邊感慨畢竟不是每個小鬼都像古妤一樣令人舒心的啊。他掰過古妤的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好了，再鬧彆扭我就生氣了啊。”
古妤沒好氣地捶了古澈一拳：“還不是因為你不讓我進承天福地。”
原來古澈這次打算隻身帶著葉氏的四名天驕進入承天福地，並沒有帶上古妤的意思。這讓古妤感到分外不爽，就準你古澈在承天福地大肆搜刮，就不允許我古妤分一杯羹？有你這麼做主子的嗎？我有小情緒了，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實在受不了古妤那幽怨的目光，古澈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起先古妤還一臉淡定，但後來神色就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吃驚，再後來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確定要這麼做？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古妤沉聲道。這次她可不是跟古澈鬧脾氣，她是嚴肅地對古澈詢問。
“沒錯。”古澈也鄭重地回答道，“富貴險中求，想要一步登天只能兵行險招。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必須利用好身邊的每一份資源。”
古妤沉默不語，跟隨古澈那麼久自然是知道他薄涼的性子，卻是沒想到古澈連葉雲昭都要利用，本以為兩人會是不錯的朋友來著。
“好，我幫你。”古妤沉默片刻後沉聲道。在古妤看來，葉雲昭畢竟是個外人，哪兒有幫外不幫親的道理，所以要對不起也只能對不起葉雲昭了。
“那感情好，趁著還有時間趕緊謀劃一番。”古澈笑道。
古妤此刻可笑不出來，得知古澈真正目的的她只是打心眼裡感到擔憂。古澈這次可玩兒的太大了，火中取栗，那可是滔天大火，能燒死人的。
五天之後，承天福地正式開啟，葉雲昭也帶著古澈和葉嵐等人踏上了前往承天福地的滄海飛梭。
承天福地位於虛空之中，距離瓊華界相當遙遠，普通修士窮極一生都有可能走不出瓊華界，更別提更遠於瓊華界的承天福地了，因此唯有滄海飛梭這類飛行法器才能順利將人帶進承天福地。而且滄海飛梭執行一次要耗費海量的元氣，除了那些財大氣粗的大家族外，鮮少有人夠資格乘坐，古澈也算是沾了葉氏的光。
滄海飛梭是一艘外表看上去跟普通船隻沒什麼區別，但在古澈這種神識敏銳的人眼中，那些飛梭還真不重要，重要的是銘刻在飛梭上的一道道紋路，正是這些紋路才撐起了滄海飛梭的名聲，使其成為絕佳的代步工具。
“滄海閣，想必勢力相當雄厚啊，光是一種滄海飛梭就遍佈九華世界，財力驚人，背景更是不小。”滄海飛梭內有乾坤，一次容納上百人不是問題，但古澈依舊選擇站在了船頭，沒有進船艙。他雙手撐著欄杆，極目遠眺，腦海中不停思索關於滄海閣的資訊。
忽然古澈感覺到身後有人在接近，但修為並不高，所以他也沒有太在意，因為他已經猜到是誰了。
“彭棠，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彭氏的新族長彭棠，此刻的她依舊那麼美麗動力，身上多了一層彭氏族長的光環後，彭棠整個人都比以往精神了幾分，氣質也比那時候高雅了許多，但在古澈面前，她似乎還是當初那個孱弱的姑娘，她怯生生地站在古澈身後，輕聲道：“好，好久不見。”
而後，相顧無言。
唯有風聲從耳邊擦過，擦過古澈和彭棠的眉梢、嘴角。
對視一會兒後，彭棠率先打破了沉默：“閣下這幾天……過的還好吧。”
沒有計較古澈的不辭而別，彭棠攏了攏長髮，輕聲細語。
“唔，還好吧。”古澈輕笑，“你也不用介懷我的不辭而別，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還不至於怕彭儼那老匹夫到那種地步。”
“這樣就好。”彭棠笑了笑，身為風雪城之花的她這一笑當真有令人折服的美感。只不過這其中又包含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這次，閣下是為了葉氏而來的吧。”彭棠稍微靠近了古澈幾分，跟他並肩站立在船頭上。古澈無奈地揮了一下手，給彭棠加上一層元氣護體，不然憑她那三腳貓的修為，怎麼承受得住極速飛行帶來的風壓？
彭棠眼中流過暖色，她又說道：“這次我也要進承天福地呢。本來我是不想來的，可爺爺總說我作為彭氏的少族長，必須要承擔起這份責任，提升自己的修為，所以我就來了。”
古澈沒有說話，只聽彭棠輕聲地問道：“到了承天福地，我們就是敵人了嗎？”
“嗯。”
自從彭棠親眼看著古澈跟葉氏那幾名天驕一起登船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先前維護自己的古澈這次要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了。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聽到古澈當面承認，彭棠沒由來地鼻頭一酸，似乎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古澈沒有去安慰彭棠，他只是漠然地望著遠方。
二人之間，再次相顧無言。